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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老闆》95 靜禪寺4
來到靜禪寺已經半個多月了,莫離每日裡吃齋禮佛做功課,日子倒是過得充實,但他發現一旦當自己的腦筋空閒下來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地去想一些他本不應該去想的事情。

正如他現下正提著兩個空木桶走在下山的石階上,而腦海中卻盤旋著另外兩個人的身影。

現在天氣漸冷,僧袍的厚度顯然無法抵抗山中的寒氣。昨夜的水汽已在石階上凝結成霜,莫離每走一步都需非常小心才能不被滑倒。

雖然他內心極不願意,但在看到叢林中偶爾掠過的這個季節裡剛換完毛的野兔,不知為何總會想起以前在客棧後山玩耍的阿忘,進而又憶起那日跌在地上苦苦掙扎的黑娃……

一幕幕場景猶如間歇式跳躍一般,莫離即使如何努力地想將自己與那黑白二人相處的記憶抹煞出去,但新近的那種種幸福與平和的甜膩實在太過於鮮活,甚至每一個歡笑的細節和快樂的瞬間都遠比過去的痛苦要來得更清晰一些,又怎能讓人不萬分懷念?

那天,文煞似乎中了很厲害的毒,而且現在接連如此多日都沒再見過他們的身影,難道文煞真的出了什麼事不成?

以他們兩人的勢力,不可能不知道他上了靜禪寺。

不知道……

趕緊甩甩頭將腦海中狀似多餘的胡思亂想趕走,莫離口中默唸佛經,加快了下山的腳步。

等到終於到了水井旁,莫離揭開井蓋,將木桶吊了下去。

莫離搖晃著井繩想將盛滿了水的木桶從井底下弄上來,誰知手早已被冰冷的空氣凍僵,粗麻所致的繩索磨傷了莫離的手掌,莫離一下吃痛,手中頓時一滑,眼看著木桶就要掉下井中。

莫離低聲驚呼一句「糟糕」,若木桶掉了進去,又要費去半天功夫才能將木桶撈回上來。

便就在這時,莫離身後忽然附上了一具溫暖的身體,一支有力的大手越至莫離眼前,在那一瞬間將迅速滑落的井繩扯住。

木桶被制住了下墜的趨勢,吱呀吱呀地停在半空中搖搖晃晃。

莫離自然會認識那股熟悉的熏香氣味,他甚至不用回頭便能知道現下貼在他身後的是何人。

莫離下意識地掙紮起來,誰知卻被另一支有力的手臂從後往前攬住了腰身動彈不得。

韓子緒的聲音低道:「離兒莫動,先待我把水桶拉上來。」

莫離也知道掙他不過,便只得先讓韓子緒幫他將木桶扯了上來。

盛滿水的木桶被匡當一下放在井邊,激盪出一地的水花。便就在這霎那,莫離被人轉過身來環抱進了一個寬廣的懷中。

韓子緒的聲音在莫離耳邊輕輕響起。

「離兒,你瘦了。」

莫離有些尷尬,用雙手撐著韓子緒的胸膛將他與自己拉開了一些距離,但其實內心並未像從前一般有過多的牴觸。

韓子緒則藉機抓住了莫離的手,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上面大大小小的傷痕與新結出的繭子。

「這是怎麼回事,才這麼一段時日未見你,手便傷得那樣厲害?」

莫離撇過頭去沒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道了一句:「放開我。」

韓子緒倒也聽話,將原本禁錮著莫離的雙手鬆了開來。

莫離得到了自由,趕緊拾起掉落在一旁的扁擔,看也不看韓子緒一眼,便想將木桶挑回山上去,誰知那動作卻因韓子緒的怒氣而戛然而止。

「誰讓你幹這些粗活的?」陰森的語氣中已略帶殺意。

莫離見動作被制,索性將扁擔甩至一邊道:「我自己樂意做的,怎麼著?」

知道莫離性子中的倔強,韓子緒將一些負面情緒隱了去,抬起手來摸了摸莫離的臉頰。

「離兒,何必這般折磨自己?」

氣氛越發地曖昧起來,莫離見這山下寂靜無人,頓時擔心韓子緒會將他擄了回去。但轉念一想又不禁嘲笑起自己,以韓子緒的武功修為,就算在靜禪寺中又有幾人能攔得住他?求救只會增加不必要的傷亡罷了。

放棄了掙扎,莫離低頭錯開了韓子緒的手指道:「你來這兒究竟想做什麼?」

韓子緒顯然還沒想好這個問題的答案,沉默了半晌之後才慢慢地道:「來看看你。」

莫離狐疑著抬起頭:「就這麼簡單?」

韓子緒苦笑道:「離兒,你莫要這般戒備。」

「我知道對於之前白娃黑娃的事情你很生氣,但你想想,若是我與文煞就以現在這幅模樣闖入你的生活,你還會給我們任何機會嗎?」

不會,絕對不會。

莫離在心中回答道。

「確實,自從你被送出皇宮那日,我們就一直在暗地裡跟著你,隨著你走過了許多地方,經歷了很多事情……」

「那些事雖看似普通,但卻是我與文煞從未經歷過的。」

「這三年來,我們在你身邊學到了許多,本也以為對你的感情多多少少會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減淡,但事實卻恰好相反……」

「我與文煞都離不開你,雖然每日相守,但又不能與你說話,亦不能觸碰你分毫。」

「你可知道,這樣的日子有多難熬?」

「所以你們才吃了那什麼奇怪的藥,變成了三歲小童的模樣來欺騙我?看我蒙在鼓裡被耍得團團轉你們很開心是吧?」莫離禁不住開聲質問道。

韓子緒眼中佈滿了難解的傷意:「離兒,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和文煞疼你愛你尚且來不及,變成孩童模樣也只不過是想得到你的一絲關懷與撫慰罷了,又怎會暗自嘲笑你?」

韓子緒的眼神飄移到了不知名的遠方。

「你一定不知,我們在變成孩童的那段幸福的時日裡,內心其實是多麼的忐忑不安。」

「因為在那個時候,越是幸福,我們就越無法放手。而越是幸福,我們也定然知道你在得知真相之後會越生氣,越無法原諒我們。」

「每天每天,都像有一把尖鋸在我的心坎上拉扯一般,一邊是理智,而另一邊是情感。」

「這種疼痛,你能瞭解麼?」

莫離聽了韓子緒的一番話,也恍然憶起那不久之前與瑾兒和兩個娃兒在那古樸溫馨的小院相處的點點滴滴,亦不禁心如刀割。

「瑾兒,瑾兒還好麼?」莫離低著頭,小聲地問道。

韓子緒嘆了口氣道:「瑾兒在你離開的那日,便被蠱王熙尤給抓了回去。」

莫離驚詫地抬起頭道:「這熙尤又是誰?他為何要抓了瑾兒?」

韓子緒道:「其實你也清楚,瑾兒是為了躲避一個人才藏身於勾欄之地的,而那個人正是熙尤。」

「自從瑾兒跟了你之後,我與文煞便想盡各種辦法隱藏了瑾兒的行蹤,甚至還給了錯誤的信息誤導熙尤,但沒想到,還是被他查了出來。」

莫離著急道:「那你們為何不去救瑾兒?難道眼睜睜地看著瑾兒被他抓走麼?」

韓子緒的無奈眼神對上莫離的:「離兒,你難道忘了?」

「那天你知道了真相後氣憤難當,便拋下我們隻身一人出了城去,我和文煞方寸大亂,便直接驅車追趕,但那密林太大,我們也尋了許久才尋到你。」

「而在那之後,文煞又因回春丸的藥力發作而命懸一線,我沒有辦法,只得先將其體內的毒性壓制住,後又將他送往萬毒門請門主替他解去毒性……」

「那時候,確實對瑾兒無暇多顧。再說,我與文煞因服了回春丸,功力只有先前的二成,以我們當時的功力,根本無法與熙尤抗衡。」

莫離自知其中艱險,便落寞道:「瑾兒,瑾兒會死麼?」

韓子緒抬起手揉了揉他的發頂道:「你別擔心,熙尤尋了瑾兒那麼多年,他們之間也有許多不為我們這些旁人所知的恩怨糾葛,但我能看得出來,熙尤定不會傷害瑾兒的性命。」

莫離聽言點了點頭,手指絞著寬長的下襬直泛白,猶豫了半晌之後,才問出了聲。

「那,那他……怎麼樣了?」

聲音微弱蚊鳴。

韓子緒瞭然笑道:「你是問黑娃嗎?」

韓子緒很聰明地用黑娃這個名字來替代了文煞的本名,這樣一來,也省得莫離過於尷尬,畢竟關心一個「孩子」總比關心一個仇人要來得正常。

莫離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權當是默認了。

韓子緒道:「他傷得很重,現下也尚在療養,不然今日你也不會只看到我一個人了。」

聽到文煞沒事的消息,莫離心中忽然鬆了一口氣。

抬頭看看時辰,日頭已然高起了。

壞了!若再不將水提上去便會錯過早課了。

莫離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扁擔道:「你走吧,我要趕回去了。」

韓子緒一把扶住了莫離的手:「你這般每日挑水挑了多長時間了?」

莫離撇過臉去:「也沒幾天。」

韓子緒看他這副樣子,心中是既是氣憤又是憐惜。眼前的這個人,總是能莫名地以一種博大寬愛之心去忍受一些旁人的欺負,但對於他和文煞,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輕易原諒。

不過,可能也就是這種帶著本性純然的堅持,才一直吸引著他和文煞的目光吧?

莫離見韓子緒不放手,剛想說些什麼,但話尚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韓子緒背到了背上。

莫離一臉驚詫地在韓子緒背上掙紮著。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韓子緒回頭道:「你若再亂動,就別怪我點你的穴了。」

莫離一個吃鱉,趕緊安靜了下來,被點穴的滋味可不好受。

韓子緒笑道:「別在心中嘀咕著說我欺負你,只是這山路漫長,我又怎捨得讓你受苦?」

說罷便又輕鬆地將兩個盛滿水的木桶挑在了肩上,另一手托著莫離的身體向上攀登起來。

莫離雖不敢再亂動,但還是用言語抗議道:「你怎麼如此霸道?這是我的功課,就算是受苦也是我自己樂意,你莫要多管閒事。」

韓子緒道:「離兒,以後你的苦,便都讓我來背,可好?」

莫離一聽,便像被堵住了喉嚨一般說不出話來。

莫離就是這樣一種性子:若你破了他的底線對他使壞,他是寧可魚死網破也不願妥協,但若是你對他好,他便會頓時軟了脾性,再大的火也只能憋著發不出來。

韓子緒邊走邊道:「這山中不比城裡,空氣都像凝了冰似的,這等料子的僧衣如何能禦寒?」說罷便提了內力將自己的體溫升高了不少。

莫離趴在韓子緒的肩上,頓感一陣陣舒暖的熱氣暈騰了上來,熏得人昏昏欲睡。

在朦朧間,莫離不自覺地將手搭上了韓子緒的肩膀。

韓子緒回過頭來,看著莫離閉著眼睛的可愛模樣,眸中頓時露出了欣然的笑意。

這山路,能更長些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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