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做!”陸驛站厲聲駁斥,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有些發顫的聲音和呼吸,“他才十八歲!他從出生到現在,只要向普通人的生活走一步, 就會被白六下了一副本, 『逼』他周圍的人折磨他, 『逼』他退回原地。”
“但他到現在為止,什麽壞事都沒有乾過, 你沒有資格提前宣判他的罪行!”
岑不明只是平靜地平視陸驛站,語氣裡毫無猶豫:
“他馬上就會幹了。”
晚上十一點五十五。
叢林掩映間, 一面水銀般的皎潔湖面倒映天空中的澄黃『色』的月亮,就像是暗處窺探這一切的岑不明那隻僅剩的眼睛,就像是小電視擰開一瞬間屏幕散開的光暈, 溫暖, 模糊,就像是月亮光暈在水底裡長出的長『毛』。
“要十二點了。”鮑康樂忐忑地向站在湖邊的白柳, “, 開始繞圈吧。”
——按照高考湖的傳說,學生要踩在高考湖的邊沿繞高考湖一周, 才能在盈月亮的湖底到試卷。
高考湖的邊緣是一高約60厘米的鑄台, 這鑄台很窄,只有十五公分寬,只能容許人的一隻腳站在上面,白柳抬腳, 他一步踩上了這鑄台,輕輕一躍,體搖晃, 輕巧地站了上去。
在白柳站上去的一瞬間,叢林裡的樹葉忽然竄動了一下,一支支黑漆漆的槍口從叢林裡探了出,對準了站上了鑄台邊沿的白柳的頭和心口處。
滋滋滋的電流聲在叢林間穿過,冰冷的匯報聲順電流聲交錯傳遞:
“二隊第一小組隊員正在觀察異端汙染對象,九點鍾向,目前汙染對象已經站上湖邊,已按照隊長指示做好準備,一旦對跳湖後有任何精神降維的攻擊『性』行為,立即擊斃。”
“六點鍾向,準備就緒,over。”
“三點鍾……”
“十二點鍾……”
一張張冷酷的臉透過瞄準鏡注視踏上鑄台的白柳,月光下,踩在狹窄湖邊泥土鑄台上的白柳穿一件單薄到可以透光的白襯衫,頸後的細發和臉上的絨『毛』在越發晃眼的月光下清晰可。
白柳張開雙臂穩住體,垂下了眼簾,開始一步一步地繞湖走。
他的影子一半倒映在湖內,是波光粼粼的晃影,一半倒映在湖外,是一點光都沒有的黑影。
湖內和湖外是截然不同的兩世界,湖內是光怪陸離,奪人眼目,湖外沉寂無比,一片漆黑,而白柳只是搖搖欲墜地走在只能容許一人單腳走過的湖邊上,就好像整世界都找不到一可以容許他短暫停留的地。
鮑康樂跟在白柳的後面,走得東倒西歪,但他還是在努力地『逼』近白柳——他要監督白柳走完全程。
槍口隨白柳緩慢地行動而轉動,月亮靜謐地倒映在湖心,鮑康樂跟在白柳的後碎碎念不知名的祈禱語:
“神啊神,保佑高考能有好成績。”
“神啊神,保佑能到高考試卷。”
眼就要走滿一圈了,而白柳一言不發,湖裡也沒動靜,鮑康樂急了,他扯了一下白柳的衣角:“你倒是說點什麽啊!”
白柳靜了一下,他停下了腳步:“要說什麽?”
“就類似剛剛說的那些。”鮑康樂抱怨道,“這好歹是許願湖啊,你沒玩過筆仙之類許願遊戲嗎?在許願之前都要開口請求對的,這湖也要求神的!”
“不喜歡求神,因為神並不存在。”白柳垂下眼簾,長睫上落了一層暈開的光,他湖面上倒映的自己和月亮,散漫隨意地開口,“如果神存在這湖裡。”
“那就讓長什麽吧。”
鮑康樂剛想驚悚地質問白柳到底是誰了,他就到毫不遲疑地踩下了最後一步,和他踏上湖邊的那腳印合了,頓,夜風狂野地吹舞樹林,映在湖面的月亮一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湖面波濤洶湧地擴開,『露』出湖底。
湖底出現了一套課桌和高考試卷,同在這套高考試卷旁邊,還出現了一扭曲的銀藍『色』門閥,透過門閥,能到無窮無盡的小電視擺放在裡面,那些小電視上是各式各的玩家拚殺的子,他在恐怖遊戲裡酣暢淋漓又驚險萬分地衝鋒。
二隊的槍被突如其的狂風吹得東歪西倒,他竭力探頭向湖底,在到湖底的一瞬間,表情全部都震驚了:
“是遊戲大廳的登入口!”
“這學生要進遊戲了!”
“他果然是玩家!”
“快按照二隊的吩咐,擊斃他!”
有隊員齜牙咧嘴地用心口頂起槍,他對準白柳的頭就要扣下扳機。
“不行!!”
匆忙趕的陸驛站到這一幕心臟差點驟停,他幾乎是驚慌失措地喊出了那不行,他下意識地前衝了兩步,握住了這人的槍口,抬頭向了站在湖邊的白柳。
白柳背對陸驛站,他的碎發被風吹得凌『亂』,背挺得很直,頭微微抵,似乎是在冷靜地觀察湖面下有什麽。
陸驛站的瞳孔皺縮了。
他到白柳張開雙臂,向前傾倒,跌進了湖裡。
“白柳!!”
鮑康樂也被湖水卷了進去,但當這群人迅速聚攏過去的候,這湖就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恢復成了風平浪靜的子。
湖底什麽都沒有,剛剛跳進去的兩大活人,就像是溶解在了水裡的糖塊,一點蹤跡也找不到了。
陸驛站趴在湖邊,他用力喘息,心臟狂跳,回不過神。
旁邊的二隊隊員忍不住想怒罵這突然出攪事的學生,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把他帶回異端管理局,消除記憶之後帶回,他剛剛應該到了。”
“媽的壞事了,回去岑隊得罰死,沒打中那小崽子!”
“岑隊呢?他人怎麽沒過?按理說他應該要過做任務啊。”
正說,岑不明步履極快從樹林裡走了出,他製服凌『亂』,神『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陸驛站,你居然為了白柳陰,在煙嘴上塗了安眠『藥』,你這些下三濫的段都是和誰學的……”
“他跳下去了。”守在湖邊的陸驛站沒有回頭,只是突兀的那麽一句。
岑不明神『色』猛地一沉,他揮開陸驛站,視線在湖底逡巡了兩三次,然後臉『色』徹底沉到了底,他轉頭向旁邊的隊員,厲聲喝問:“擊中他了嗎?!”
隊員靜若寒蟬,搖了搖頭。
有膽子大點的隊員及甩鍋,他一指蹲在湖邊的陸驛站:“那學生出攔了,不敢隨便『射』擊,避免傷到普通人。”
岑不明幾乎要被氣得笑了:“他是屁的普通人!”
陸驛站這畜生在這世界線十年前登陸之後,迅速詐死之後隱姓埋名藏到了白柳邊,現在居然都沒有隊員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預言家支隊長在這平平無奇的高中裡當年級第二,一心隻想養大自己的對。
陸驛站緩緩地從湖邊站了起,他轉頭向岑不明,臉『色』已經平穩了下:“岑不明,既然你這麽篤定白柳一定會進遊戲,一定會做壞事,不如和你打賭吧。”
“相信你已經知道白柳和鮑康樂之間的關系了,等下白柳如果進遊戲了,他出之後要殺害的第一人一定是鮑康樂。”
“但如果等下白柳沒有進遊戲,沒有殺害鮑康樂,你就停止監視和攻擊他,把他當做一普通人,不再干涉他的任何事宜,讓他正常地長大。”
岑不明眯了眯眼睛:“如果他進了遊戲又殺了人呢?”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他環視岑不明周圍的二隊隊員一圈:“知道你周圍的這些隊員都是玩家,也知道你一直在遊戲裡養自己的戰隊,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在遊戲裡殺死白六。”
“如果白柳的進了遊戲又親殺害了鮑康樂,那就加入你的戰隊,成為你的戰術師,幫你培養戰隊。”
陸驛站抬起頭,他直視岑不明:“放任他進了遊戲,那一定會在遊戲裡親殺死白柳。”
“這可以了嗎?”
岑不明靜了一秒:“成交。”
旁邊有沒清楚這兩人交談內容的隊員小聲舉問:“那什麽,不能現在下去抓白柳嗎?只要讓這學生也繞一圈把這高考湖打開就行了吧?”
“這高考湖的開啟條件是需要高考失利的的學生。”岑不明嗤笑地掃陸驛站一眼,“某人為了配的上自己高考成績優異隊長,這麽多條世界線高考從沒有失利過。”
“他要是能自己開啟,也不會天天在這埋伏,等其他學生開啟之後再下去清掃異端了。”
陸驛站:“……”
有太了解你嘴又很毒的師弟就是這點不好。
湖底。
白柳穿過湖水落入一層氣泡一的透明結界當中,這層結界大概有三四米那麽大,裡面不再是水,而是空氣,而這層結界中間是一套課桌桌椅,桌面上放一套語文卷子,一文具盒,一張答題卡,桌面正前放了計器,現在已經從150分鍾倒計到149分鍾了。
這分明就是高考語文場景的等比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