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保安看出來不對, 霍舟強忍著滿心的震驚與好奇,直接跟保安道別。
從金河化工廠離開後,霍舟沒有回家,而是直接打車去了傅予飛的飛騰公司。
傅予飛接到霍舟的電話特別開心,親自到門口去迎接。
霍舟笑道:“我來參觀參觀你們公司。”
傅予飛自然沒有不允許的道理, 親自帶著霍舟轉了一圈。
他這公司就是一個藥品銷售的公司, 規模並不大,這會兒銷售員都在外面跑單子, 公司也沒幾個人, 很快就轉完了。
“我請你喝咖啡吧?”傅予飛挺興奮,“樓下有家下午茶餐廳還不錯。”
“不用整得那麽麻煩。”霍舟拒絕了,“就去你辦公室坐會兒, 我們說說話就行, 我不想吃東西。”
傅予飛便沒有堅持:“那也好,我們的確好久沒時間好好說話了,你們這些領導總是很忙, 約都約不出來。”
他總是習慣性地稱霍舟和許曜是領導。
霍舟好笑道:“之前的確是忙,你看我現在一休年假,這不就來找你了?”
“算你有點良心,正好我也想拷問你。”傅予飛哼了一聲,“什麽時候和駱清淮搞在一起的?都不告訴我一聲。”
霍舟跟他進了辦公室, 反問道:“我怎麽告訴你?打電話跟你炫耀, 哎胖子, 我跟駱清淮談戀愛了, 你看你還是單身狗?”
傅予飛“哈哈”大笑,又很感慨:“你跟駱清淮在一塊兒,我就放心了。”
“你還操心我,你自己不也單著嗎?”霍舟挺無語的。
傅予飛其實就是覺得霍舟是同性戀,可能這條路比較難走,不像異性戀那樣好找,所以格外擔心他一些。
但是這話他當然不能明說,只能笑著道:“我現在是單著,可以前談得多啊。”
傅予飛雖然胖,但人不錯,出來混社會又早,老爸又有關系家境也好。談過的戀愛倒的確不少,算得上經驗豐富了。
霍舟忍不住道:“談得多有屁用,我談一段就是一輩子。”
“你就嘚瑟吧,看我哪天給駱清淮介紹一個小鮮肉。”傅予飛故意道。
霍舟也不示弱:“那我的解剖刀就有用武之地了。”
傅予飛脊背一寒,瞬間敗下陣來。
兩人就這麽扯了些閑話,又聊到工作上。
霍舟很自然地問到龍昊傑:“你知道他公司的藥品是哪個廠家生產的嗎?”
“知道,都是正規廠家。”傅予飛說,“現在藥品方面國家監管很嚴,我可不敢亂來,都小心查證過的。”
霍舟猶豫了一下,又問:“我能看看他的生產廠家嗎?”
傅予飛上次跟駱清淮談過話就多少猜到了一些,這時候也沒有多問,直接給霍舟調了一份表格出來。
霍舟認真看過去,龍昊傑公司代理的藥品種類繁多,每一種藥品後面都備注了生產廠家。傅予飛又在這些生產廠家後面標注了資質等信息,顯然是認真調查過的,單從表格來看,的確是沒什麽問題。
霍舟一家家看下去,看到最後忽然一頓:“怎麽還有一家化工廠?”
而且,這家化工廠的名字,還正好就叫做“金河化工廠”。很顯然,這就是之前霍舟看到的那家化工廠。
“這是金河化工廠做實驗的藥品。”傅予飛對自己公司銷售的產品很了解,立刻解釋道,“他們廠賺了很多錢,想再開一家製藥廠。所以成立了一個實驗室,先做前期的試生產。這藥品就是他們實驗室的產品,通過藥監局審核的,沒有問題,就是量很小。”
霍舟默默把名字記了下來。
傅予飛猶豫了一下,又主動道:“而且,我聽說,這家化工廠的前身,好像就是製藥廠。”
“什麽?”霍舟一愣,“前身是哪個製藥廠?”
傅予飛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是聽他們廠裡的一個老員工閑聊時說起的,就順口這麽一提。”
“如果前身是製藥廠,為什麽要改成化工廠?”霍舟不解,“現在又要做製藥廠?不嫌折騰得慌?”
“有錢人的心思,誰知道呢?”傅予飛哪裡管這些,他只看藥好不好賣,賺不賺錢,“可能是想轉型,但是不成功……也不是不成功,化工廠還是很賺錢的,可能製藥廠是初衷?所以賺了錢,又撿起老本行來?”
這麽說倒也說得通,現在有些化工廠對環境汙染嚴重,所以各項指標卡得很嚴。製藥廠相對好一些,有些靠專利也能吃好多年,說不定這家廠的老板就是對製藥有著執念呢?
當然這些都說得通,也不違規違法。
但如果這家化工廠的副總恰好是湯小芸,霍舟便不相信只是巧合那麽簡單了。
“你知道這家化工廠的法人是誰嗎?”霍舟又問。
傅予飛想了一會兒,遲疑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我們只看他們的資質和藥監局的批示,至於法人……我記得,好像是姓甘?具體叫什麽,我還真不清楚。”
他拿出手機:“要不,我找人問問?”
“別,不用了。”霍舟忙阻止他,“我就隨口一問,這個不重要,不記得就算了。”
正規公司的法人,通過很多渠道都能輕易查到,霍舟不想讓傅予飛去問,免得引起懷疑惹火上身。
又坐了一會兒,霍舟接到駱清淮的電話,問他在哪裡。
他便順勢告辭,又被傅予飛笑話了一頓,卻也熱情地提出讓司機送他回家。
霍舟沒有拒絕,從傅予飛公司離開後,他用手機查了金河化工廠,網上還真有法人信息——甘德非。
這又是誰?怎麽又姓甘?
可惜霍舟沒找到照片,這個甘德非似乎很低調,網上幾乎找不到任何跟他相關的信息,看著更像是一個掛名的法人。
很快回到家,駱清淮已經先回來了。
不等霍舟說話,他先遞給霍舟一小盒藥:“你試試能不能提取到指紋?”
“你弄到了?”霍舟心跳忍不住有點快,“怎麽弄到的?沒有引起甘黎的懷疑吧?”
駱清淮搖搖頭:“應該沒有。”
應該?這回答也太懸了,但霍舟知道他著急,也沒多說,先小心接過藥盒,去提取指紋。
他做這些是很專業的,很快就找到好幾枚指紋,都還挺完整清晰,足夠對比了。
“這兩個應該是我的指紋,剩下的是甘黎的。”駱清淮松了口氣,“先送去對比,如果能確定甘黎就是甘建剛,後面就好辦了。”
霍舟把拓印了指紋的膠帶小心裝進證物袋,收好:“要對比很簡單,可就算對比出來這是甘建剛的指紋,我們這樣拿到的指紋也不能作為證物。”
“我明白。”駱清淮點頭。
這種指紋算是來歷不明的,不能算作證物。駱清淮是警察,當然清楚,他只是要自己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甘建剛而已,並不是要靠這個把甘黎抓起來。
“你到底怎麽弄到的?”霍舟更關心的還是這個,他就怕駱清淮暴露。
“今天甘黎讓我去偷龍昊傑的新藥,我把藥給甘黎的時候,他剛好洗過手,沒戴手套就直接過來檢查藥品了,於是在盒子上留下了指紋。”駱清淮說,“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換了一盒藥。我從龍昊傑車上偷走藥品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本就多偷了一盒,所以他應該沒起疑。”
霍舟卻忍不住皺眉:“甘黎檢查藥品,怎麽會不記得戴手套?他那麽謹慎,卻在你面前……我怎麽感覺有詐?”
“不管怎麽說,我能確定這是甘黎的指紋。”駱清淮也有點懷疑甘黎的舉動,但他沒有別的辦法,“先確定他的身份吧。”
霍舟拉住駱清淮的手:“可如果是甘黎故意的,你……”
“沒事。”駱清淮反握住霍舟的手,“不確定甘黎的身份,後面的行動計劃就沒辦法調整。只要能確定他的身份,冒險也值了。”
“那我去找楊隊。”霍舟知道他心裡始終惦記著父親的大仇,而且指紋已經拿回來了,沒有辦法再穿回去把一切抹掉,只能繼續朝前走。
駱清淮又把那藥遞了一顆給霍舟:“龍昊傑這個藥品的成分也做個檢測吧。甘黎既然這麽在乎這個東西,估計也有問題。”
霍舟一並帶上,走出兩步注意到藥品名字,頓時腳步一頓——這就是在傅予飛那裡看到的金河化工廠生產的藥。
霍舟急忙回頭道:“我差點忘了,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他把今天遇到的事情都跟駱清淮說了。
駱清淮聽得直皺眉頭:“又出來一個姓甘的?這到底怎麽回事?”
“我剛才忽然想到一點,你還記得當初龍樊從306離職以後,在外面開了一家製藥廠嗎?”霍舟問道,“那家製藥廠,後來怎麽樣了?”
“我當然記得。”駱清淮點頭,“製藥廠被封了,警方還從裡面搜集到一些毒品。”
“那些設備呢?儀器呢?”霍舟又問。
這個駱清淮就不知道了:“估計是被拍賣了?反正不可能全扔了吧?”
霍舟說出自己的猜測:“我懷疑,金河化工廠的前身,就是這家製藥廠。”
駱清淮震驚地看著他。
霍舟已經想了很久:“你想,湯小芸是副總,龍昊傑的藥來自這家化工廠,說明他們關系匪淺吧?龍昊傑的乾爹,是暗礁組織的先生。可是暗礁組織到目前為止,似乎沒人見過先生,暗礁組織在龍昊傑出現以前,是管家在管事。管家姓甘,甘建剛姓甘,金河化工廠的法人也姓甘。”
駱清淮對霍舟的想法理解比較快,瞬間就聽懂了他的意思:“你懷疑這三個人是同一個人?那甘黎讓我去偷藥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