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一愣。
羅小北伸出兩條軟乎乎的白胳膊:“你們摸,熱的、軟的、甚至還胖了!”
這就是羅小北穿狼頭骨亡靈盔甲半點都不恐怖的原因了,一個抬起頭仿佛還帶奶味的白嫩小青年,他戴上造型再猙獰的頭盔也沒用,旁觀者自動給他套十層毛茸茸小狗濾鏡。
“所以,我們憑什麽認定一個人死了?是心跳停止、大腦死亡,血液不再流動,腦神經信號全部消失,而我甚至連物理意義上都還活蹦亂跳能吃能喝的,為什麽大家認為,‘復活賽’選手是死了?”
羅小北轉了個圈,嘴皮子非常利落,一連串地問:“如果我死了,那我是以什麽形態站在你們面前,鬼?幽靈或者僵屍?還是說是另一種物種嗎?我變成了異形還是阿凡達?”
他一邊扮演僵屍蹦躂,一邊繼續說:“之前遠哥教過我生物技術的入門知識,查理爺爺還給了我一套便攜式監測儀,我確定我現在染色體沒有多一條,沒有突然長出細胞壁,也沒把消化系統變成泄殖腔,我還是我,就是剛‘死’的時候心情不好,吃了太多甜甜圈,胖了十斤。”
見大家都在打量他,他大方地撩起盔甲下頭的破布片,露出小肚子,戳了戳:“看,都能戳出小肉坑了。”
眾人:“……”
羅宋揚:“蓋起來蓋起來,注意形象!”
羅小北辦了個鬼臉,跳過他直接給路懷星解釋:“你看,我還好好站在這兒,為什麽所有人都覺得,我們死了?”
一時間,所有人竟然都有點錯愕。
路懷星緩慢地說道:“因為,播報?”
“對!狗塔說我們遺憾離場,然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不會再回到正常選手大廳。於是在復活賽出現之前,所有人默認離場等於死亡,確實,離場的選手大部分看起來都是死了,什麽凍死燒死掉懸崖,在我們看來確實不能幸存了,所以我們一直有個概念:比賽離場就是死了。順著這個邏輯,我們自然就以為,復活賽就是死人在想辦法贏得光塔的復活機會,但關鍵是,我們真的需要‘復活’嗎?”
羅小北攤手:“秦愛愛早年參加選秀還被淘汰好幾次,也參加過‘選秀復活賽’,叫復活就是真的是物理意義的起死回生嗎?我在‘死亡離場’的時候,我身上的儀器記錄了當時我身上的能量波動,明顯有個極高的峰值,對比我往常的數據,很可能就是X文明出手救治我的時候。”
傅重明敏銳地說:“所以你認為,是X文明使用它們的技術,救下將死選手的性命,然後製造一個他們‘死了’的假象來愚弄人心,促使他們在比賽裡不遺余力地為了復活拚搏,無所不用其極?”
“Bingo!”羅小北叉腰,“哎,讓我得意一會兒。”
自復活賽上線後,防衛軍團或者不幸進場的科學家比如文諍遠的同儕,都沒有人贏得過復活賽資格,沒有人知道這個資格到底是怎麽給的,所以防衛軍團對復活賽的理解進度一直都是0。
“那有些人我是眼見著死的,那怎麽算?”艾比忽然說,“我記得,傅長官在休賽期殺死的那名黃頭髮選手,電視新聞裡法醫還給過屍檢報告。”
“單體時間軸。”羅宋揚忽然說,“別忘了,它們不是三維生物。”
傅重明快速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麽復活資格的選擇標準就很明顯,在比賽裡底線不高,能提供收視‘看點’,有神論者、或者崇拜高等文明的,並且科學知識水平和判斷力不高能於普通人平均水準,最起碼不能當場來一個自查DNA,所以參加復活賽的,以宋乾那樣的窮凶極惡之徒為主。那麽從社會學的角度來說,X文明根本就是高能低智,它們現在的無所不能只是建立在了先天生物優勢上!”
旁邊的路懷星忍俊不禁:“說得好像你懂社會學似的。”
“所謂死人復活,只是一個心理干擾——被本天才一眼看穿!”羅小北挺起胸脯,哼了一聲,滿臉寫著“快誇我呀”,活像相聲藝術家上台時要掌聲的模樣,“唉,我袁哥呢?”
這一場連路顏都找到了,袁行知卻還處於不知所蹤狀態,也確實有些神奇。
“不在你們亡靈大軍那邊?”
羅小北搖頭:“不在。”
一直靜默的播報忽然響了起來——
【太陽神·拉擊退了來自冥界的攻勢,順利守護了法老和法老的王國,並成功與美麗的法老喜結連理,願他們的結合能夠和他們的王國一樣,長長久久。】
美麗的法老·傅重明撩了撩裙擺:“這回的主持人還挺會說話?”
播報的聲音還有下一句:
【只是,成為了神後的法老,真的會把權力拱手讓出,人類真的會喜歡一個反覆無常的神明?還是說,神明只是被一場美麗的愛情騙局禁錮在了深宮之中,他們之中,究竟是誰在撥弄棋盤……】
眾人:“……”
傅重明轉頭,什麽都沒說,直接湊過來,響亮地親了一口。
路懷星若有所思:“親臉幹什麽,結婚典禮不是要接吻嗎?”
艾比和羅宋揚不約而同去捂羅小北的眼睛。
行吧,不管主持人怎麽努力,這兒的劇本還是暴君法老和落難神明。
【神戰的號角在長河盡頭回蕩,戰鼓從黃沙深處傳來轟鳴,當所有的競爭者都做好準備後,請向著最高的王座,衝鋒!】
眾人的表情終於變得稍稍嚴肅起來。
傅重明:“果然,現在已經進入王國內亂階段的尾聲了,很快我們就得和其他組選手見面了。”
比賽裡的劇情還在繼續,城裡被剛剛的亡靈襲擊打得一片狼藉,但民眾的情緒卻空前高漲,因為他們在偉大的太陽神和神後帶領下,親身參與擊退了死神阿努比斯的邪靈軍團。傅重明作為塵世最高領袖,和大祭司羅宋揚、女祭司艾比,都需要繼續出面主持,只有路懷星這個神明,可以以“不能讓場地內的髒亂影響太陽神心情”唯由,躲回大殿休息。
“路哥,走走走,咱們去吃蛋糕!”羅小北說著,拽著他到桌邊坐好,吭哧吭哧從空間裡掏出一大堆甜品,從巧克力雙層大蛋糕到精致的杯裝提拉米蘇,甚至還有一大盒甜死人的美式甜甜圈。
“嘿嘿……”羅小北不太好意思地捏了捏小肚子上剛長的肉肉,“狗塔在復活選手的大廳有個特殊兌換系統,叫什麽狗屁‘發現真自我——更完美的你’,就特麽跟製作失敗的三流垃圾改造節目似的,非要折騰好端端的人。裡面的兌換項目都是什麽‘智力’、‘邏輯’、‘冷靜’這些虛的東西,我尋思這些玩意兒可怎換哪?所以我就去兌換了一個三小時試用版‘快樂’,然後我特麽一化驗,操了狗塔,血檢結果跟特麽嗑藥了似的!嚇得我趕緊跑遠,積分都他媽換成好吃的了!”
路懷星拿起一塊巧克力蛋糕,同時敲了敲羅小北的頭盔:“怎麽回事,現在怎麽髒話連篇了?”
羅小北:“QAQ,對、對不起,下次注意。”
所以,那些看似美好的品質,其實來源於干擾人體正常化學元素?
路懷星皺眉:“你有在死者大廳看到過其他選手吧?”
提起那個地方,羅小北的表情似乎有半秒的遲滯。
“人很少,而且大家都隻呆在自己房間。”羅小北說。
路懷星認真看著他的眼睛,半晌,輕輕把他拉入了自己懷裡。
羅小北瞬間像一隻蒸熟的大蝦,磕磕絆絆地說:“路路路路哥,你你你——”
“你辛苦了。”路懷星揉了揉他的後腦,“不要繃著,我知道你怕你大哥擔心,但跟我不用演。”
羅小北持續冒著熱氣,好半天,趴在路懷星肩膀上,輕輕抽了抽鼻子。
“那整個大廳都是灰色的,醜死了。”羅小北嘟囔了一句,“我現在忽然覺得,彩色電視機真的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
路懷星並沒說什麽,只是安靜地抱著他。
“我才沒擔心我大哥呢,畢竟他……”羅小北歎氣,臉埋在路懷星頸窩裡,感受到他身上清淡卻溫和的氣息,那種與無名軍團長的鐵血傳奇截然相反、不帶一絲血腥的乾淨氣息縈繞在鼻尖,羅小北忍不住蹭了蹭,感覺到一種強烈的安心。
但羅小北並沒有哭,他趴在路懷星懷裡的時候,還知道側頭防止腦袋上的頭盔礙事,趴了一會兒,臉紅就蔓延到了全身紅。
路懷星:“?”
羅小北激動:“我……我和偶像抱抱了!”
路懷星:“……”
為什麽忽然覺得對不起袁行知?
窗外已經從上午變成了正午,沒有死神軍團的干擾,陽光燦爛漂亮,羅小北躲在大殿陰影裡,滾得得意忘形了,路懷星就用腳把他推回去。
他們不確定被陽光曬了會變成煙是否也適用在羅小北身上,但這事兒也不能冒險實驗。
一桌的高糖高熱食物,正好適合路懷星這種體內不知道幾個胃的,所以羅小北從一開始跟著吃,到後來撐得肚皮圓滾滾,滾到地上看路懷星吃,看得眼睛也圓滾滾。
“喔……”羅小北發出意義不明的讚歎,“路哥,你都喜歡吃啥,下次我多兌換點。”
路懷星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除了青菜,我什麽都喜歡。”
羅小北一下子來勁了:“包括什麽重口味的爆肚啊、老北京炒肝啊、爆炒豬下水啊 ……”
他說得路懷星都開始舔嘴唇了:“辣火鍋涮鴨腸最好吃。”
“喔……”羅小北再次讚歎。
但忽然之間,路懷星一把扯下牆上裝飾用的帷幔,將羅小北從頭包裹到腳,咕嚕嚕把他滾到了大殿角落。
他轉身看了一眼計時器——正午,傅重明那邊都還沒徹底收拾完殘局。
燦爛的陽光從他背後爆發出來,熾烈的光連正常活人都覺得難受,羅小北從布料裡偷偷露出一隻眼睛,然後驚呼一聲:
“靠,這麽大一個燈泡?”
窗外緩慢飄入一個奇怪的物體,通體就像一個發光的光球,但光球是炸開更耀眼的亮度後,一隻又一隻細白的手臂從它上面伸出。
“啊啊啊古神克蘇魯!我狗眼瞎了!”羅小北尖叫。
“阿吞神,Aton,正午的太陽神。”路懷星嘖了一聲,緩緩抽出S111,“法老阿蒙霍普特四世為了集中權力,用阿吞神作為獨一無二的太陽神,取代了拉,然後自己改名埃赫那吞。”
羅小北呸了一聲:“所以這醜球子準備篡你的位?靠,就長這西瓜樣,傅長官要是發現新郎變成一個球,還不原地爆炸啊,路哥劈它!!!”
長刀轉了轉,路懷星的眼底亮起危險的殺意。
作者有話要說: 傅36:今天我和長官完婚啦,謝謝大家祝福。
霜總:……
小星星:謝謝大家祝福!其實被關在宮殿裡有吃有喝有人替我工作,還挺舒服的。
【不知道在哪個次元的葉蓮娜:嗚嗚嗚,絕美愛情,扶我起來我還能戰!】
……
有獎競猜,袁行知在哪?【邪惡笑】
以及額外說一句,埃赫那吞這個法老……因為阿吞神沒有性別,所以他把自己的雕像都故意做成沒有性別特征的樣子,就導致……我竟然覺得一個法老的雕像長得很好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