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寂靜,只有壁畫在瘋狂閃爍著各種五彩斑斕的炫光。
路懷星上前半步,就著傅重明的手,一把抽出S000,反手一拋,錚——刀筆直地戳入牆壁,土石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所有的壁畫都瑟瑟發抖了起來。
“滾。”路懷星抽回刀,敲了敲牆,“你要是暴露了再被抓回去,就直接開除。”
——盡管葉蓮娜心裡有一萬句關我啥事,卻也不敢當著軍團長說半個字。
軍令如山,壁畫瞬間熄滅,恢復成一片冷冰冰的牆。
也或許是這一刀嚇得葉蓮娜做賊心虛吧,明明是立功,為長官偷渡了武器出來,因為自己作大死,不僅沒有表彰,還遭遇了長官的“生命威脅”。
地面上滿地是黑色的細沙殘骸,路懷星沒有急著走,他在裡面挑挑揀揀的,還真的挖出了點什麽。
羅小北氣得大叫:“我靠啊,這蟲子怎麽死了又變回袁哥了?”
地面上有一些明顯是哺乳類動物的血肉殘痕,若不是有葉蓮娜的提醒,換了其他普通參賽隊伍,或許會被誤導,擔心一下是不是殺掉了真的隊友。
路懷星只是看了看那些殘痕,袁行知就非常專業地拿出了裝物證用的那種密封小袋子,把假貨的殘骸塞了滿滿一袋,準備帶回去讓文諍遠檢測。
“走了。”路懷星冷淡地說。
“長官。”傅重明湊上去,“你不能當剛才什麽都沒發生啊!”
路懷星眼角紅了一片,回頭壓低聲音怒道:“你有完沒完,太陽該下山了吧?”
傅重明緩慢地吐出兩個字:“極晝。”
路懷星:“……”
“走,走!”路懷星胸前的SP紅色驟然熄滅,轉而紅在了臉上,甚至指尖都透出一股粉色,用力在傅重明胳膊上擰了一把,“閃夠了就快走!”
“主要是長官你,你先說的找機會用掉我那兩小時的。”傅重明依舊湊在他耳邊,一副無比委屈的樣子說,“長官,我真的很慘的,我再過一年就而立了,居然還沒交出寶貴的第一次,實在是人間慘劇,有損星塵軍團的英明形——”
“你要是再發光——”路懷星凶凶地比了比刀子,“我讓你這輩子都交不出你那寶貴的第一次!到時候,我不介意給你個頭銜——St.ing Fu!”
“什麽意思?”
路懷星凶狠回答:“一輩子保持純潔之身,尊為聖人。”
傅重明:“……”
這都是什麽中世紀懟人方法,現在轉去文史專業,來不及了吧?
從木乃伊神廟回來,又是連續三天的平靜時光,他們這一組另辟蹊徑,以結婚的方式取得了國民和軍隊的支持,但其它小組情況各不相同,顯然為了後續國戰的可看性,比賽進程被有意暫緩,以確保所有小組都能有一戰之力。
傅重明和路懷星仿佛真的在度蜜月,他們作為法老和神後,每天的例行公務是坐在華麗車架裡巡遊,活像某種童話主題樂園的花車表演。
車還真的就是花車,裝飾著各種潔白的花朵,兩個人都不怎麽認識植物,路懷星常年在深空,寢室裡的盆栽是假的,況且軍團長自己都還需要一整個團隊的照料,懶到烏龜都能養死,自然不可能養花,傅重明的話……
“你是因為身帶劇毒,把花毒死了吧。”路懷星十分認真地說,仿佛他真是這麽想的。
“好長官,我不就是油嘴滑舌了那麽一次,您不用一連幾天都生氣吧。”傅重明賠笑。
路懷星憋了半天,怒道:“還不是因為你總提醒我兩小時的事。”
傅重明了然:“所以你其實是迫不及待了。”
“滾下去叭!”
但這幾天也並不是在休息,除了需要扮演神和神後的路懷星傅重明,袁行知與艾比分別收攏軍隊和神廟,而羅宋揚像一個電池電量過足的跳舞玩偶,每天在大殿裡蹦來蹦去,晝夜不休——
他在維護路懷星的外骨骼。
這具外骨骼的狀態其實一般,它有六年沒能與駕駛員鏈接,引擎長期熄火,冷凝液都快凝固了,整個系統靜默地等著一個開機指令,卻又身處於人來人往的選手大廳兌換列表,是初始最便宜的武器,被無數人退過貨。
過程並不美好,不是每一個發現自己“上當了”的人都會珍重地把它還回去。
但不管是路懷星還是羅宋揚,都不曾遷怒這些選手。
——畢竟,他們沒有人知道這是星塵軍團路微霜軍團長的外骨骼,他們隻以為這是一個騙積分的外星道具罷了。
所以他們都知道自己的怒火到底該對準誰。
“呃,哥啊。”羅小北拎著一個濕噠噠滴水的毛巾,“你也不用氣到噴鼻血吧。說真的,你還好嗎?你臉色不是很好看。”
羅宋揚使用著有限的工具,盡其所能在維護這具外骨骼,甚至還一邊教羅小北一些基礎知識,信息鎖砍過一次科技樹後,似乎並不能阻止二次學習,羅小北很快記住了那些知識,並且已經能自己調整外骨骼的神經連接器了。
“哥,你歇歇吧。”羅小北說,“你今天都沒吃東西。”
羅宋揚聽了他的話,坐在了一邊,有些氣喘,他笑了笑:“沒事,不太餓。”
“……我看見你吐了。”羅小北抿了抿嘴唇,“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有傷,或者狀態不太好?”
“我很好。”羅宋揚拍拍他的屁股,“小破孩別停,脊椎鏈接點得一口氣校準完,不然白弄了,還是跑偏的!”
“哦……”
在羅小北轉身去鼓搗機械的時候,羅宋揚悄悄抬起手,用寬大的袖子擋住嘴唇,低聲咳了幾下。
有紅色的痕跡留在他的袖子裡,他抖了抖布料,將它們細心藏好。
趙羽竹是被一陣砸東西的聲音吵醒的,他翻了個身,從軟得像一團雲朵一樣的大床裡鑽出來,拎起旁邊一件睡袍,殺氣騰騰地循著吵吵鬧鬧的聲音走了過去。
他一臉寒冰,想著去抓但丁個現行揍一頓,結果一推實驗室的門,赫然發現但丁安靜優雅地捧著本書,仿佛是個歲月靜好的詩人,反而是桑妮和查理教授正在進行一場小學雞口水互噴大賽。
“你這個沒正經上過學的野路子,你懂個屁!”老頭如同發怒的查理大帝,正在砸碎一個又一個瓷杯。
桑妮則像個惡毒女配,尖酸刻薄地反擊:“你個老頑固,毫無想象力的死僵屍,腦細胞早都老死一大片了,還有什麽臉面號稱業界權威吼,早該被時代淘汰啦!”
旁邊一個樂呵呵的但丁,一邊翻書,一邊給吵架的兩個人遞上各種可以用來互丟的道具。
“夠了!”
一聲輕喝。
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氣壓極低的太陽防衛軍團指揮官站在門口,盡管隻穿了一件柔軟的白色長睡袍,但氣勢並不比平日穿製服的時候遜色多少,門口站崗的防衛官噤若寒蟬,還敢湊過去甜滋滋地喊一聲小竹子的,也就只有但丁了。
“你來的正好。”但丁說著,一把拉過趙羽竹,先給他倒了一杯熱牛奶,讓他坐到沙發上,然後才拿出一個屏幕遞過去。
趙羽竹接過,只看了一眼就皺眉問:“這是什麽?”
“哦,是試驗報告啦。”但丁滑動那些趙羽竹眼裡約等於天書的玩意,解釋,“是一份生物實驗報告。”
查理教授整理了一下衣服,恢復成端莊威嚴的老人形象,緩緩說道:“是早些時候,文諍遠在場地內發回的數據,和一部分生物樣本的全息拓本數據。後面的那一份,是路懷星傳過來的檔案資料。我們重新做了一次采樣對比,這是全部的結果。”
那是一份手抄的資料,光塔抹去了那些人存在的痕跡,但它遺落了路懷星,便也相當於,它沒能抹掉任何一個人——
軍團長的腦子裡,有所有人的資料,他的智腦上還殘留一部分當年頂尖科技加密過的生物信息數據,不好直接發過來,因為數據傳輸過程中會變成亂碼,但他手寫了一份,直接用圖片傳遞。
“這兩份生物信息對比數據,幾乎可以證明他們是同一個人。從DNA,到神經元信號,就只有一個人,才能做到如此高度吻合。”查理說。
桑妮冷笑:“一模一樣,但除了這個基因。”
趙羽竹問:“這是什麽?”
“很簡單,這是決定人類壽命的基因。”桑妮說,“場地內的那個羅宋揚,他的這個基因序列,幾乎就是一隻工蜂才有的。”
趙羽竹挑眉:“你是說,他就能活幾個月?”
查理在桑妮回答之前搶道:“幾周。但他們畢竟曾經在海王星空域與X文明先遣部隊發生過戰鬥,那一場戰鬥如果不慘烈,為什麽路懷星會沉睡六年,還分裂了一個副人格?”
趙羽竹立刻領會:“你認為他的基因是受到異常干擾變異?”
“老頭就是胡扯。”桑妮翻白眼,“沒有干擾變異能準確地只針對這一處,他要是變異現在就應該不成人形!就不能想得大膽一點嗎!”
但丁冷下臉,敲了敲桌面:“說重點。”
“重點。”桑妮看了老板一眼,收斂了惡形惡狀的談吐,正色道,“我認為,場內的羅宋揚,並不是檔案記錄的羅頌揚本人,只是某種臨時克隆體,根據防衛官們當時的戰報,這個羅宋揚應該是一場比賽的boss,所以他的設計使用壽命,也就只是那一場比賽所需要的幾周時間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傅36:今天也是閃耀的一天!
霜總舉刀。
小星星:別別別,真的砍了你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