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俊清的報應就像是提前來了。
在家裡這幾天,他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和母親都被警察帶走過一次。雖然只是問話,而且當天就送回來了。但是對於翟俊清和翟家來說,這仍舊是一件相當要命的大事兒。
因為,翟家這種人家,哪怕真的攤上事兒了,也絕不可能這麼輕鬆的把正主都帶走。除非是真的,發生了要命的大事了。
要變天。
圈子裡的這幫二世祖們,每一個都有相當敏銳的嗅覺。他們自然能夠感受到翟家驟然而來的舉步維艱。只是他們現在還不能確定,這種艱難到底是暫時性的,還是長時間持續的。
而與之一起變得尷尬的,就是翟俊清在團體中的位置。
翟家風光了多久,他在這個小團體裡就耀武揚威了多久。
如果換成是那種學霸公子哥模式的小團體,即便是心裡有想法,但是最起碼表面上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可他們這種卻不同。
能聚集在一起欺負人的小團體,想也知道是敗家子更多一些。
而這些人裡,目光短淺者也一樣有不少。翟俊清再次回學校的時候,明顯發現自己被一些人排擠了。
“你們什麼意思?”翟俊清習慣性的想要進入他們一直以來聚集的小教室,結果卻被攔住了。
在家裡憋著這麼多天,翟俊清的脾氣已經壓抑到了極點,恨不得下一秒就出手打人,結果卻被狠狠地推了一下。
“得了吧翟少,你家甚麼情況你自己還不清楚嗎?據說你媽身上有人命,你爸身上有違法經營?”
“這些都是謠傳!”翟俊清咬緊牙關,感覺到了他們赤丨裸丨裸的羞辱。
“哦,謠傳。”很明顯,不管是什麼,想必這幫人都不打算放過他。所以很快,陸白就听到其中一個人說道。
“是不是您都離我們遠點。我們可是遵紀守法好公民。”
翟俊清死死地盯著他們,“我以為,你們從我手裡拿藥的時候,就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了。我要是有罪,你們一樣是同流合污!”
“我去你媽的,裝什麼大少爺款呢!”其中一個控制不住脾氣的,上來一腳就踹到了翟俊清身上。
緊接著,兩人就打了起來。其他人故意拉偏架,翟俊清身上受了不少傷。
“算了算了,和一個破落戶說什麼呢!”他們明著貶低翟俊清勸說另外一個人,可轉頭也對翟俊清說道,“你也明白咱們圈子裡的事兒。也不是咱們關係好,就什麼都能解決的。家裡那邊催著叫拿出態度,我們也不敢違背。”
說完,假模假式的一群人就進了小教室,將翟俊清關在了門外。
其實他們有一點是沒有說的。家裡說的固然是家裡的囑咐。但是他們心裡也有自己的小九九,翟俊清的確是能帶他們找不少樂子。但是這些樂子背後也少不了麻煩。
就像翟俊清那個違禁藥品的事兒,之前家裡不知道還懶得管他們,這邊事情一出,全都少不了挨打。最重要的,還是他們怨恨翟俊清拉著他們死死地得罪了陸白。
陸家是世家裡最頂尖的那一撥。尤其是陸家人少,本家子弟一共就那麼幾個,還都十分平庸。一個陸寰就能夠死死鎮住。
陸白這種情況,不管本家認不認回去,都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得罪的。
別的不說,就看本家出身的那個小警察,日常去陸白跟前吃閉門羹,還有陸寰代表陸家時不時送來的東西,就知道陸家對陸白是什麼態度。
他們之前被翟俊清鼓動,把陸白折騰的那麼狠,想也知道,最後是什麼下場。
“你們說,包間裡拍照片的事兒,陸白還記得嗎?”
“我哪知道啊!記不記得也不重要了。我那天就說,拍完了就走,你們非要換地方!”
“艹!便宜誰都沒少佔對嗎?”
“那也沒真的上了他吧!不就是用了腿嗎?”
七嘴八舌的說了一氣,最後還是把氣都撒在了翟俊清身上,“都是翟俊清那個傻逼。要不然陸白是長得還行,可明顯也不是那種妹妹的長相。好好地姑娘不玩,玩什麼大老爺們。”
“說這些都沒用了。陸白真要報復,咱們誰也跑不掉。不過話說回來,你們覺得咱們要是掉過頭狠狠地欺負翟俊清一頓,陸白會放過我們嗎?”
“這可不好說。不過我的確看翟俊清不順眼很久。 ”
“那也先等等再說。我聽我家老爺子說,翟家現在的確麻煩不小,可凡是都有萬一,翟俊清可記仇。”
“我不管那些,咱們現在這些做法已經把他得罪了,何必再想別的?”
一群人三言兩語,基本上就把翟俊清的事情給定下來了。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時間裡,翟俊清的被排擠的相當厲害。那些當初他玩弄別人的手段全部用回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翟俊清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人間煉獄。
挨打反倒是最容易習慣的。真正讓他產生崩潰感的,其實是無窮無盡的冷暴力。
那種天大的石頭掉下來把自己砸的頭破血流,周圍的人卻連一個關愛的眼神都不遞過來的時候,翟俊清才第一次感受到崩潰。
他性格偏執得厲害,自然不可能因此認輸。但是他已經不是過去一呼百應的翟少,現在只是一個家道中落,隨時會消失在社交圈的人罷了。
這一天,翟俊清又被這幫人找了藉口打了一頓。他手機掉到了下水道裡,就連給管家打電話求助都做不到。
而更令他難熬的,是成績。
過去,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成績有什麼重要。可現在,他卻不得不在意起來。
因為,老師剛剛找他談話,里外裡都是同一種意思,他這次月考的成績太爛了,如果不信,恐怕要被勸退。
可事實上,翟俊清的成績的確是在後排,可比他更爛的人其實有的是。只是那些人比他有權有勢,老師們不想在這個多事之秋再生事端,索性把他勸退。
翟俊清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潑了一身的髒水。隱約有搜了吧唧的酸菜味,還有一股子清理廁所時才用到的消毒水的味道。
翟俊清不敢細想,生怕再多想一秒這些髒水的來源就會吐出來。
而他周圍看見他的人也一樣,聞到味道就紛紛躲閃開來。翟俊清一瞬間覺得自己孤獨到了極點。
可這一幕,卻是他平時看到的最多的一幕。只是過去,他是殘忍的旁觀者,現在變成了喪家之犬。
翟俊清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只能先找人借個手機找管家過來。
其實剛才應該在老師辦公室打電話的。
翟俊清還是要面子,不願意用現在這幅模樣在回去辦公室給人嘲笑一回。
可學校裡,怎麼可能會有人敢把手機借給翟俊清?
他們現在連和翟俊清劃清界限都來不及。最終,翟俊清找到了一個過去和他玩的還不錯的。
“你借我用一下手機會怎麼樣?”這個小子膽子很小,翟俊清以前看在兩家有合作關係的面子下,對他很是照顧。別人欺負他得時候,他也經常罩著。
可萬萬沒想到,現在他落魄了,這人就算是為了報恩也應該給他手機用用。結果,這人竟然連一點餘地都不給他留。
三兩句話,居然推開他跑了。
翟俊清感受到了說不出的無助。
然而就在高二走廊轉角,他卻正巧撞見了韓臻和陸白。
韓臻也出成績了,正拿著成績單和陸白說著什麼。
陸白微笑著聽著,眼神很溫柔,在韓臻的期待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韓臻其實比陸白高些,可低頭要獎勵的樣子,卻像是陸白懷里長不大的小朋友。
或許是這一幕過於溫馨,翟俊清突然覺得刺眼得可以。
他往後退了一步,卻不小心驚動了兩人。
韓臻看見他,第一反應就是把陸白擋在身後。
到是陸白慢條斯理的打量了他一會,順口問了一句,“翟少要報警嗎?”
“……”翟俊清的火氣一瞬間炸裂開來,“陸白,我不會輸的!”
翟俊清氣勢十足,這句話更是說得相當肯定。
他是恨著陸白的,哪怕是彼此之間的關係對調,他也能把這段時間當成臥薪嘗膽。
原本的確是很難熬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從見到陸白的瞬間起,翟俊清只要想到自己經受的這些,是陸白經受過的,他就陡然覺得痛快起來。
這種突如其來的自虐的快感,讓他在看陸白的眼神也變得更加興奮起來。
韓臻敏感的察覺到他得不懷好意,控制不住的那翟俊清一把推開,“你眼神放乾淨一點!”
韓臻的母親就是當年的受害者。父親就是垃圾,兒子可想而知也不會是什麼優秀的人物。
蛇鼠一窩,都是人渣。
翟俊清這麼看著陸白,無外乎只有一個原因,**。
而這種**,一旦陸白示弱,就會被翟俊清毫不客氣的全部掠奪。
過去,他守護不了他的母親,讓自己的出生也染上了原罪。那麼這次,他至少要守護好陸白。
可陸白卻輕輕按住他的肩膀,走到翟俊清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了一句話,“翟俊清,你當然不會輸。我等著和你法庭見。”
“走了,不要因為這種人髒了自己的手。”
陸白走的瀟灑。可他這一句話,卻讓所有當初欺負過陸白的富二代們,頭頂籠罩了一片陰霾。
他們用翟俊清當祭品,並不能討好陸白。他一直沒有放棄過對當初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