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是由植物園提供食材,嘉賓們自己動手做菜。
這個植物園很有些年頭了,一開始單純是個培育農作物的研究基地,國內最早那一批育種專家大都在這里工作過。
這裡既有現代化的設施,也有上世紀遺留風物,比如員工宿舍樓,就是在植物園角落的小小筒子樓。
“全植物園的農產品都可以用作食材,我們的雞就養在樓下,調料和電飯鍋什麼的在廚房, ”導演說,“你們自己分工,現在五點,起碼七點要吃上飯。”
根據現有食材,大家一致決定今晚煲個湯,再燉個小火鍋、炒個辣子雞。
導演真是個小機靈鬼兒,因為這期素材不夠靈機一動加拍了這個,嘉賓們不僅要自己做飯,連菜都要自己去摘,雞也要自己去捉,這樣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可用素材。
等其他嘉賓把任務選的差不多了,聞星澤才選了個沒人要的:“那我去捉雞。”
而某些嘉賓和旁邊郭教授帶的三個研究生忽然激動起來,同時雞叫出聲:“咯咯噠——咯咯噠——”
如果聞星澤手裡提著個雞籠,他們可能會自己鑽進去。
聞星澤:“?”
遲晏原本手已經搭上了廚房的門。此時他忽然頓了頓,半側過眼把那些發出雞叫的人一一看過,然後瞥向聞星澤:“聞星澤。”
遲晏出聲的同時,滿室洋溢的雞叫聲霎時一停。
聞星澤:“遲老師?”
“你來廚房幫我。”
遲晏的語氣毫無起伏。
說完這句,遲晏就一言不發地走進廚房,門關上了。
留下門外整個節目組的人面面相覷。
大家都有點琢磨不清遲晏的想法。這可是遲晏第一次參加綜藝,毫無疑問,所有人都在偷偷關注著他。不過遲晏並沒有表現得活躍或者與誰格外親近,僅有的兩三次互動都是跟聞星澤。
這倒也符合遲晏一直以來的性格。遲影帝在圈裡僅有稱得上朋友的演員、導演都起碼四十歲以上了,他不擅長也不喜歡和年輕人打交道,這是公認的事實。
至於遲晏和聞星澤,可能是因為他們之前在遇龍夜合作過,因為遲晏和聞星澤,無論是性格還是家世、地位各方面都差距太大,很難想像他們之間會有什麼特殊交情… …
但廚房門已經關上了,再望眼欲穿也看不出朵花兒來,大家決定還是先關註一些當下:“咳,阿澤你去幫遲影帝吧……所以誰會捉雞?”
“我以前在養雞場打過工,捉雞很快,”聞星澤其實也想和遲晏呆在一起,但是其他嘉賓都不會捉雞,今晚的晚餐雞可是重頭戲,“還是我去吧,五分鐘回來。”
導演遲疑道:“也行……”
之前那些嘉賓和研究生們再次來勁兒了,梅開二度:“咯咯噠——唧唧唧——喔喔喔——”
聞星澤覺得他們很好玩:“這個雞叫還會變的?”
“會呀,”郭教授門下那個身高一米八幾的壯漢直男研究生羞澀地撓了撓頭,“還有最新版本的,我們叫給你聽?”
聞星澤十分期待,表示洗耳恭聽。
嘉賓們訓練有素地第三次雞叫出聲:“咯咯噠——我永遠喜歡聞星澤——寶藏愛豆能不能加個微信——咯咯噠——”
聞星澤:“……”
“哈哈哈哈哈!”聞星澤快笑得肚子疼了,“你們真的好好玩,不行,我現在必須要去捉雞了……”
本來緊閉的廚房門忽然砰地一聲打開。
遲晏身形挺拔極了,俊美深邃的眉目半斂在黃昏時分陰影裡,神情淡漠,整個人有種如霜似雪的氣場。
簡單來說,吃醋了。
“……嗝,”聞星澤也莫名有種心虛感,“我現在就去捉雞,您再等一下,我回來就去廚房。”
遲晏:“不用。”
說罷他眼神示意導演去把門打開。
導演不明所以地打開了門。
……門外的景象堪稱壯觀。
整個植物園飼養的十幾隻蘆花雞都瑟瑟發抖地站在門外樓梯間裡,竟然勉強排成了隊,在遲晏冰涼的注視下,雞們顫巍巍地支棱著小細腿走進地下的雞籠裡,為所有人表演了我捉我自己。
遲晏挽起袖口,俯身從雞籠裡選了只最肥美的蘆花雞倒提起來,那隻雞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自己扭斷了自己的脖子。
這個畫面給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這只做辣子雞,”遲晏說,“你再選一隻煲湯。”
嘉賓們:“……”
“我佛慈悲,”聞星澤看著雞們,眼神悲憫地念了幾句佛語,說,“今晚的辣子雞要多加一點白芝麻。”
嘉賓們:“…………”我佛究竟哪門子慈悲!
遲晏點頭,然後面無表情地環視了一圈,尤其是剛剛那幾個雞叫的人。現在哪裡還有人敢雞叫,萬一被捉去煲湯呢?!
“咯咯——咳咳咳!”
嘉賓們同時吞嚥了一下口水,面色蒼白,滿室洋溢的雞叫聲徹底消失無踪。
聞星澤心驚膽戰地跟著遲晏走進了廚房。
廚房裡有一個固定機位和一個跟拍攝影師。在很多綜藝裡,看兩個明星嘉賓搭伙做飯都是很有趣的素材,無論明星們是廚藝嫻熟還是笨手笨腳。
而且這次是遲晏主動提出要做飯,就更加有看點了。攝影師顯然被導演特意叮囑過要好好拍,在旁邊非常緊張地看著取景器:“二位請隨意,當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仔細想來,這還是聞星澤第一次在廚房給遲晏打下手,雖然他們在同居,但是在家裡的時候遲晏總是拒絕讓他幫廚,聞星澤頂多擺擺盤子叉子什麼的。
聞星澤:“遲老師,那我切菜?”
遲晏看一眼刀刃鋒利的菜刀,皺眉。
刀在遲晏修長的指間打了個轉,他用一種十分乾脆利落的手法,在短短半分鐘內把所有要切的菜都切好,將刀放回容器裡。
聞星澤:“?”
聞星澤:“那我炒菜?”
遲晏看一眼火星迸濺的油鍋,再次皺眉。
他示意聞星澤站遠些別被油濺到,自己戴上口罩,開火炒菜,還以專業廚師般熟練的手法加油、爆炒、顛勺、收汁,很快需要炒的菜也完工了。
攝影師目瞪口呆,要不是親眼見到,打死他也想不到傳說中大名鼎鼎的遲影帝做飯竟然會這麼在行。
聞星澤:“??”
聞星澤在覺得遲晏很帥的同時,也感到懵逼:“那我負責些什麼?”
遲晏這完全不需要幫廚啊,他一個人就能搞定了所有事情了吧,早知如此他當時應該去捉雞……
遲晏:“……”
他叫聞星澤進廚房前顯然沒思考過這個問題,遲晏站在原地思索了兩秒,說:“聞星澤,過來。”
聞星澤乖乖過去。
遲晏脫下圍裙,從上衣口袋裡取出一顆棒棒糖,剝開糖紙讓聞星澤咬住。他吩咐道:“你負責這個,吃完前不要亂動。”
聞星澤:“哦,好。”
因為聞星澤喜歡吃甜食,自從開始談戀愛後,遲晏都會隨身攜帶一兩顆棒棒糖或者巧克力。
棒棒糖是橘子味的。聞星澤咬著棒棒糖,但是沒有按著遲晏說的乖乖站在原地不動。
因為遲晏這次出差,他們有兩三天沒見了,聞星澤很想他,所以就小尾巴一樣跟在遲晏後面打轉,睜圓眼睛很稀奇地看遲晏做飯。
遲晏話很少,聞星澤其實也不聒噪,但是兩個人呆在一起就一點也不會覺得無聊或者尷尬。
“家里以前也炒過這個,真的很好吃。對了遲老師,我這兩天重新看了你以前的電影……”
廚房是很危險的地方,遲晏擔心聞星澤被油濺到,想要他走遠些卻沒辦法做到,只能伸手在聞星澤腦袋上摸了摸。
聞星澤覺得自己心臟都軟了,遲晏這麼好一個人竟然已經是他的男朋友了嗎?他運氣真好!
“像小動物一樣。”遲晏低低道。
聞星澤:“汪。”
遲晏的呼吸停下:“……”
好可愛。
聞星澤眼睛在黃昏光線裡透著一種很柔軟澄澈的顏色,他趁著攝影師調試儀器的間隙,實話實說:“因為我很想你。”
遲晏不說話,他好半晌才忍住去吻聞星澤的衝動,握著長勺攪了攪湯。
爐上的冬筍魚湯已經熬白,咕嚕嚕地冒著泡,遲晏給聞星澤盛了一碗讓他嚐嚐味道,最後讓聞星澤先把餐具端出去。
聞星澤吃一顆棒棒糖大約要十五分鐘。遲晏就在這十五分鐘裡把剩下的工作都處理完,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攝影師兢兢業業地拍攝著,導演路過來看一看拍攝情況,忍不住說:“遲影帝和阿澤……他們倆感覺,好那個什麼啊……”
就是,怎麼說呢。
攝影師和導演湊在一起重看了下剛才拍攝的片段畫面。
上世紀陳舊的小樓房裡,黃昏時分,燈光溫柔,遲晏握著長勺煮湯,聞星澤跟在他旁邊說話,兩個人的影子交疊在地面上拉長。
“草,”導演徹底震驚了,“遲影帝這是被盜號了嗎?他跟阿澤怎麼那麼熟,真不是我八卦,他們倆怕不是——”
攝影師:“?”
路過的郭教授:“?”
攝影師和導演疑惑地看著彼此,然後導演率先尷尬地說:“咳,你不這麼想嗎,不覺得他們很有cp感嗎?”
攝影師:“”
“導演,您的思想太狹隘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其他珍貴的感情,”攝影師說,“遲影帝和阿澤這就是傳說中的忘年之交吧。”
導演:“等等,誰狹隘了!?忘年之交?他們年齡相差有超過十歲嗎?!”
“但遲影帝的確就是給人一種前輩的感覺,阿澤完全就是小孩子,你看他們,不像是幼兒園老師在帶小孩嗎?”攝影師說的都是真心想法,“聽說遲影帝以前的確是教阿澤演戲的人,也許他們的師生情就是從那時開始的…… ”
聽說遲影帝推掉一切工作空出時間就是為了給聞星澤培訓演技,還聽說他和聞星澤在西班牙街頭打工,學做飯也是為了帶小孩……
兩人沉默了片刻,再次把目光投向遲晏和聞星澤。
此時遲晏在煲湯,聞星澤問他烹飪手法,遲晏竟然耐心地給他詳細講了步驟。
還有遲晏給聞星澤獎勵的棒棒糖。
還有遲晏摸摸他的頭。
尤其是耳邊聽著不知何處傳來的童歌bgm《每當我走過老師窗前》……
“一群群接班人茁壯成長,肩負祖國希望奔向四方,您總是含淚深情凝望,啊~每當想起你,敬愛的好老師——”
配上遲晏垂眼看向聞星澤的神情,畫面徹底變味了,就像在拍花朵幼兒園的教育宣傳片一樣。
多麼溫馨。
溫馨而祥和,哪怕有任何一點曖昧想法都是對這純潔純粹感情的玷污。
導演覺得自己快要瘋了:“草,誰放的歌,快關掉!!”
攝影師訕訕關掉了手機音樂。
這時聞星澤抱著餐具走出來,導演忍不住攔下他問:“阿澤,你把遲影帝當成什麼?”
“男——”聞星澤把男朋友後面的'朋友'兩個字咽了下去,緊急剎車,“老師?”
導演:“……”
實錘了。
這就是感天動地的師生情!
@
《崽崽養成計劃》直播頻道中。
【折光155:啊啊啊,崽崽的精靈濾鏡好好看,光塔快點出新手辦】
【莉莉絲:遲晏對王的照顧細心程度不及血族半分】
【yellow:到今天仍然不敢相信,我們家崽崽竟然就這麼談戀愛了55555】
【逢賭必贏:精靈族竟然就獲得了這次旅遊的資格?!嚴重懷疑有什麼內幕,光塔出來解釋一下@光塔】
……
精靈族聖殿。
生著尖耳朵與銀色長發的暗精靈們垂首而立,聆聽祭司的話語。祭司語重心長:
“這次去地球,有三個目的。”
“第一,見崽崽。”
“第二,幫助崽崽種植出聖樹。”
“第三,考察遲晏是否具有成為崽崽未來合法伴侶的資質。”
“距離傳送還有五分鐘。暗精靈是為殺戮和瘋狂而生的種族,為了不要給崽崽造成不必要的困擾,在這最後的時間裡……”
暗精靈們屏息,他們手腕上浮現出淡藍色血管的紋路。
確實。
最後的五分鐘,暗精靈的狀態時時刻刻都暗藏著危險,他們該做些什麼來平復因為激動而產生的破壞欲?預先模擬?聽之前錄下來的崽崽的聲音?重複觀看崽崽送的電影?還是——
“我有一個建議,可以在不造成任何損失的情況下滿足我們的破壞欲,並且會讓每一個暗精靈都感到心情愉快。”
年輕俊美的祭司淺淺笑起來,賣了個關子。
精靈們迫切求知地看向他。
祭司打開了個人終端,撥通某個電話,在電話接通前幾秒他才揭露了謎底:“打電話給我們親愛的血族、人魚族、龍族……其他族的朋友,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餵?不知夏族長,您好,想必您也知道,精靈族最近得到了去地球見崽崽的機會。”
那邊說了些什麼,祭司保持著微笑,等那邊說完他才繼續說:“……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主要是想炫耀一下。嗯,人魚族下次要更努力一些才能見到崽崽,加油哦。”
暗精靈們:“……”
精靈們清晰地聽見電話那邊傳來了各種乒乓雜音甚至轟隆爆炸聲,電話被憤怒的人魚族長罵罵咧咧地掛斷了。
祭司的精靈尖耳朵明顯揚的更高了,他笑容溫和,翻著通訊錄繼續尋找下一位受害者。
暗精靈們:“…………”
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