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冬至收回想要犯罪的手指，微信又釘釘作響。

畢變態︰復制這行話，打開某寶。

畢變態︰復制這行話，打開某寶。

畢變態︰復制這行話，打開某寶。

凌冬至︰？

畢變態︰我給你選的東西，你看看你喜歡什麼顏色。

凌冬至愣了一下︰不用給我準備，我自己會準備。

畢變態︰不可以喲，你這樣會剝奪我的樂趣。

“……”現在凌冬至已經知道，對方口中的樂趣就是養兒子的樂趣，只能說，這男的好雞兒變態。

他問︰買的什麼？

畢變態︰衣服用品之類的。

凌冬至表示︰你買了我也不會穿。

笑話，他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小少爺，缺這點東西？

畢變態︰別這樣，我有的是手段讓你穿。

“……”

看看那數不清的鏈接，又看看卞城王的威脅，沒辦法，凌冬至最終選擇第三條路。

凌冬至︰我看了看……都不是我喜歡的款式。

其實他沒看。

畢變態︰都不喜歡嗎？難過.jpg

凌冬至︰真不好意思。

畢變態︰可是我喜歡，怎麼辦呢？

凌冬至還想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好好勸導，不想對方很快又發過來一條︰撒謊不是好孩子哦，你根本沒有看我的分享。

凌冬至一驚，微信什麼時候有這個功能？他怎麼不知道……

直接承認嗎？

那必須不能。

凌冬至︰我看了。

少蒙他，微信根本沒有這個功能。

畢變態︰是嗎？可是某寶沒有通知你查看了我的分享，嘖，你說它是不是看不起我？

凌冬至一時呆若木雞……

畢變態︰小冬至，你們人間的企業怎麼這樣嬸，看來我要去討個說法。

那還是別了。

凌冬至不忍心，馬雲爸爸何其無辜︰我剛才說錯了，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吧。

他又不能攔著不是？

反正衣服而已，穿什麼不是穿，再怎麼著也不會太過分。

凌冬至是這麼想的，但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打死也不會說出那句話。

下一秒，敲門聲響起。

“誰？”

這座房子里還能是誰，但凌冬至垂死掙扎。

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小冬至，給你買的東西到了，出來試一試。”一道帶笑的聲音。

凌冬至垂死掙扎也沒用，只能接受馬上又要跟死變態面對面的事實。

等等……東西到了？

開玩笑的吧？

就算是美團外賣也沒這麼快！

“睡著了？”卞城王說︰“那我進來了。”

門把手肉眼可見地轉動。

坐在床上的凌冬至，不由心尖兒一顫，在裝死和硬扛之間，他選擇保留男子漢的尊嚴。

不怕不怕。

他安慰自己，每個人最終都要死的，對方只不過比他早死了幾千年……

嗚嗚，去他媽的尊嚴。

“小冬至？”卞城王開門進來，視線落在大床中央隆起的部分，喃喃︰“真的睡著了呀？”

凌冬至正在為自己的演技喝彩，就感覺頭上一涼，他的‘保護罩’被無情地掀開。

可惡。

凌冬至反射性地睜開眼望去，立即對上一雙燦爛的桃花眼。

卞城王那張長相妖冶艷麗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哪怕凌冬至知道對方不是活人，也傻傻地愣了一秒鐘……就一秒鐘。

“你不乖，又在騙我。”卞城王垂下眼瞼，收斂笑容，警告三番兩次耍自己的小孩。

凌冬至哆嗦了一下，被這個人不笑的樣子嚇到，之前對方笑著的時候，他都覺得很可怕，更何況面無表情，直接能把人嚇哭。

當然，凌冬至沒哭，他再怎麼著也比一般人膽子大。

但不代表他不會覺得委屈。

憑什麼……

“下次不許再騙我。”卞城王說。

凌冬至抿唇︰“……”

淡色的嘴唇囁嚅數下，努力壓制住心中的萬分不爽，他最終跟蚊蠅一樣輕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乖。”仿佛被凌冬至的乖巧討好，那個陰氣繚繞的可怕變態男，彎唇又笑了起來︰“我們來試衣服。”

當卞城王那雙灰白修長的手來到頜下，凌冬至才知道，對方話里指的‘我們’代表著什麼意思。

對方，要幫他換！

他很想像昨晚一樣反抗到底，但是經過剛才的小插曲，他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慫……

大丈夫能伸能屈。

不就是被人當成玩偶娃娃一樣玩換裝游戲嘛，咬牙忍著。

扒了衣服之後的少年，身條修長白皙，有著青春期特有的清瘦，但並不是骨瘦嶙峋那種。

四肢還是覆蓋著薄薄的肌肉的。

卞城王也注意到了小朋友的忐忑，這似乎並非他的本意，他出言調笑︰“小冬至……天天把我戴在身上呢？”

凌冬至抬手，捂住胸前的銀色小牌子。

又不是他想戴，為了保命而已！

“還蠻有本錢的嘛？”

妖孽男人垂眸，視線落到男孩子的禁區。

凌冬至又一驚，連忙並攏腿，用手掌蓋住，憋出一句︰“不要亂看。”

“呵。”卞城王的發言很不要臉︰“我還亂摸呢。”

“……”

凌冬至覺得自己要死了，對方的手指每次和自己的皮膚接觸，他都會情不自禁地哆嗦一下，然後換來一句︰“咦，真敏感。”

什麼鬼？

情竇還沒有開過，但起碼也看過幾部愛情動作片的凌冬至，臉爆紅。

他想趕緊把衣服穿上，于是自己動手系扣子。

但是很快雙手就被卞城王拿開︰“這種事不需要你做哦，讓我來就好了。”

對方的口吻，像哄小孩一樣。

凌冬至︰“……”

眼睜睜看著那雙靈活的手，不緊不慢地幫自己系上扣子。

變態男臉上是一種滿足的表情。

真的很詭異……

凌冬至咽了一下口水，小聲︰“你有沒有想過，買一個洋娃娃來玩呢？”

卞城王抬起眼楮，和凌冬至四目相對，狀似在思考︰“洋娃娃不會跟我說話。”他呢喃，指尖摸摸凌冬至光滑溫暖的臉頰，一臉享受︰“而且沒有溫度。”

凌冬至在心里尖叫了一聲，再不敢說話了，他害怕。

不敢反抗，于是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听從卞城王的指揮，任由對方給自己穿上衣服、褲子，以及各種配飾。

“還有鞋子，嘖嘖，這雙鞋子真好看，你十歲的時候我就給你買好了。”

凌冬至頭皮發麻，勇敢瞄了一眼那雙棕色的復古皮涼鞋︰“你確定？”

鞋子看起來還很新。

卞城王︰“對呀，每年買一雙新的，現在……你終于穿上了。”

卞城王半跪在床邊，像一名虔誠的僕人一般給凌冬至穿上襪子和鞋子。

而凌冬至知道，僕人個屁，對方只是在滿足他自己奇怪的性癖罷了。

“穿戴完畢，你可以下地了。”半跪的妖孽男人，滿懷期待地看著被自己打扮好的男孩子，微笑︰“站起來看看。”

凌冬至站起來，不自在地拉扯了一下衣服。

此刻的他，穿著有點復古。

米色的小襯衫，衣料非常重工，卡其色的背帶短褲，細節也很考究，再加上一雙搭配了白襪子的皮涼鞋，像極了……摩登時代的富家子弟。

鑒于他本身對這種風格還挺能接受的，所以並沒有太抗拒。

順從地站到一面鏡子面前，凌冬至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不是非常清晰的畫面，反而增加了復古感！

凌冬至︰“這面鏡子……”真有歷史感。

卞城王站在少年身後，聲音貼近對方耳畔︰“清代的玻璃畫喲，邊框是黃花梨木，這些花鳥……你猜猜是誰畫的？”

凌冬至︰“我不知道。”誰想玩這種猜猜猜的游戲。

但他暗暗猜測，肯定是很貴的。

這整個房間的擺設都很貴吧，他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四周……

凌冬至的目光，很快被鏡子隔壁的一對華麗的流甦壁燈所吸引。

“蒂凡尼玻璃彩繪，啊，18世紀歐洲的產物。”

“……”

這麼騷包的燈，果然是對方的審美。

還有衣櫃……

一看就有一種厚重而華麗的濃郁藝術感，同時色彩絢麗，非常貴氣。

卞城王︰“哪個？”“細瓖銅絲玳瑁工藝，17世紀法國貴族宮廷的流行，不過……這件是定制款，只有一件。”

17世紀？

凌冬至在心里默默一算，距今兩三百年。

靠……

他開始猜測，這屋子里歷史最悠遠的是哪一件家具？

桌椅茶幾？

卞城王摟著小孩的腰，將下巴托在別人肩膀上，懶洋洋講解︰“這是酸枝木，交趾國阮氏王朝明命年間的產物，哦，交趾就是越南。”

莊重的紅木家具，雕刻著繁復華麗的花紋，配上顏色很絕的琉璃蛺蝶紫絨布坐墊，讓人有一種穿越時空之感。

這色彩搭配得太有藝術感了。

凌冬至的歷史知識還可以，阮氏王朝明命年間，距今也才一百多年。

抓心撓肺的好奇心，讓他忘記自己正在被變態抱著︰“床……”

“明代，黃花梨六柱架子床，一木一器，透雕工藝，上刻有螭龍夔鳳，吉祥花鳥圖案。”卞城王說︰“小孩，這件可難得了，好不容易才落到我手里，喜歡嗎？”

凌冬至咽了下口水︰“……”

明代麼，那距今至少也有500年歷史，而且還是黃花梨木，不用看了，這張床就是他屋子里最貴的。

“最貴的？”原來凌冬至不知不覺把心里想的話喃喃了出來，卞城王挑眉，抱著小孩轉向一個地方︰“喏，那個也很貴。”

那是一只春帶彩翡翠花瓶，隨便擺在茶幾上，還插著幾朵鮮花。

春春春……春帶彩就這麼放？

凌冬至嘴巴張成o型。

卞城王努嘴︰“還有那個，也比你的床值錢。”

凌冬至立刻順著聲音看去，嘴巴再次張成o型。

博古架上最中間，擺著一只，滿滿滿……滿綠松鶴延年帶蓋大肚花瓶，這塊頭，不說比床值錢，買這套房子都可以了。

還有其他的藏品，那一對金包陽綠翡翠窄頸瓶也很惹眼！

宮廷味兒十足的琺瑯彩花卉，洋彩錦上添花如意、點綴著橢圓形紅寶石的鑽石皇冠……

這！

凌冬至︰“那是？”

凌冬至雖然是個男孩子，但沒有人能夠抗拒華麗的布靈布靈的東西好嗎？

卞城王隨意睨了一眼︰“那個啊，紅寶石皇冠，出自13世紀的西班牙王室御用工匠之手。”他漫不經心，緩聲介紹︰“本來是英國公主維多利亞和西班牙皇儲大婚時看上的東西，不過被我拿走了，對了，它有個名字，叫天使之眸。”

听著他的介紹，凌冬至感覺自己此刻呼吸的空氣都很貴，整間屋子彌漫著金錢的味道！

但這不僅僅是值錢的問題，靠，靠靠靠……

凌冬至有點凌亂。

“怎麼，你對它感興趣？那我拿下來給你戴。”卞城王說︰“其實我想收藏的是清朝康熙年間的點翠鳳冠，點翠你知道嗎？起源于漢代，在康熙年間工藝達到頂峰，嘖嘖，不得不說康熙的審美觀還是不錯的，可惜沒有遇到好的，吶，這種簡單粗糙的寶石皇冠，你就湊合著戴戴吧。”

凌冬至沉默。

他還能說什麼嗎？

13世紀西班牙王室御用工匠制造的皇冠戴在頭上，凌冬至感覺自己連走路都夠嗆，脖子根本就不敢動。

“我我我……我不戴了。”這要是摔壞了，得賠多少錢。

把他賣了都不夠。

卞城王︰“沒關系，這屋子里的東西都是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凌冬至還是戰戰兢兢，不，他不想玩。

“你愛彈鋼琴。”卞城王擁著他，走到一架鋼琴面前︰“知道這架鋼琴嗎？”

指尖在琴鍵上掃過，流瀉出一串清脆音符。

凌冬至︰“是……是死亡天鵝……埃德拉？”

一架小型三角鋼琴，制作于1906年，主體用果木制造，天然的木紋充滿復古及歷史感，現今價值40多萬美元，並且有價無市。

“真聰明。”卞城王夸贊了句。

接下來還有立櫃、留聲機、地毯、字畫書架等等，絢麗的色彩交織，種類繁多的異域元素，在這一間寬敞的臥室里，錯落有致地擺放，盡管它們來自不同的年代，不同的國度以及不同的藝術表現方式，待在一起卻意外地和諧，踫撞出難以解釋的奇異魅力。

凌冬至難以用一個詞來具體形容它的風格，只知道……很完美，好像它們本來就是最適合的組合。

“你屋里的東西就是這麼多了。”卞城王說︰“沒辦法啊，你的房間太小，只能擺下這些小玩意”“不過你要玩的話，家里其他房間還有很多，比如客廳。”

卞城王擁著呆呆的少年走出房間︰“家里的房子有兩百二十多平哦，6個大房間，你的房間是最大的……”

凌冬至抿嘴︰“……”

剛才是誰說我的房間小！

整套房子都是非常絢麗復古的風格，凌冬至一開始走進這里會覺得對方在裝逼，但是現在他已經知道，這里隨便一件東西都是古董。

這不是裝逼，這是日常……

“客廳和餐廳都擺滿了，不過陽台還有空間，三個大陽台也很寬敞，你想不想養點小動物或者花草什麼的呢？”

“不想。”

“哦？”卞城王眼神懷疑︰“我們小冬至17歲的生日願望，不是養一只小狗嗎？”

沒錯，凌冬至17歲的願望是養一只小狗，但是他現在又不想養了。

自己都不自由，還養什麼寵物……

“我現在不想養。”凌冬至被動地在房間里參觀，明明過足了眼癮，卻假裝自己不在意︰“小狗只有十幾二十年的壽命，懂吧？”

處出了感情又被迫分開，凌冬至受不了的。

卞城王一愣，然後眼神變得柔軟，摸摸凌冬至的頭︰“好，那就不養。”

這人怎麼這樣？

凌冬至討厭被當成小孩對待，如果是別人敢這樣搞他，早就約架了。

沒錯，凌冬至雖然是品學兼優的學霸，但他很講義氣，偶爾也會為了朋友打架。

當然，肯定是對方有錯他才動手。

凌冬至想到畢變態的奇葩嗜好，算了算了，跟變態是不能講道理的，只能咬牙忍著。

書房，落地窗前，也有一架古董鋼琴。

凌冬至沒忍住，坐下試了一下音準。

不愧是價值百萬美元的著名鋼琴，手指在琴鍵上舞動時，彈奏者感受到的不僅僅是音樂帶來的反饋，還有這架鋼琴本身和彈奏者的互動。

那種若有似無的聯系，讓人心緒澎湃，仿佛回到了那個藝術天才頻出的燦爛輝煌時代！

借用一句話，那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

人民沒有因為藝術的誕生而驅除苦難，但不得不承認，藝術為平凡的生命帶來了慰藉，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