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撤回了一條消息。

　[洛思雪]：笑臉.jpg，姐姐還沒來得及看呢，撤回什麽啊。

　[知了]：沒什麽大事，我等著查分去了。

　[知了]：高考分最重要。

　“有你這樣的嗎？”督促洛知予撤回消息的肖彥松了一口氣，“這麽大的事情你還先預告一下？”

　“可是不問一下我也不知道放在哪裡啊。”洛知予是真不知道。

　“旁敲側擊地問啊，套你姐姐的話。”肖彥說，“晚點再說吧，先當做無事發生，今天就別回去了，我先回家拿吧。”

　“沒事吧。”洛知予翻了翻剛才的聊天記錄，“我姐說還沒來得及看。”

　“我不信。”肖彥搖頭。

　洛知予家原本是沒有人的，洛思雪一個電話，大家全回來了，還有三隻藍貓堵在門口。

　“怎麽還不回來呢？”洛思雪反覆在看時間。

　洛知予他爸緊張地瞥了眼時鍾，繼續等待。

　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家裡的戶口本，魚餌有了，就等著釣魚了。

　但是魚沒回來。

　“好奇怪啊，我真的看到了，我沒有做夢。”姐姐心虛地擦了把汗，“洛知予在想什麽？”

　“這是談了個什麽玩意兒，需要回來偷戶口本？”

　下午，高考成績查詢通道打開，吳主任率先給他們家打了個電話報喜。

　“考得真好，給我們一中爭光了，U大美院肯定是沒問題，這孩子的成績，完全能夠得上經管和計軟院的分數，不過還是尊重洛知予自己的選擇。”吳主任長歎一口氣，“我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以後洛知予不在一中我管不到了，你們家裡多盯著點吧，他和肖彥都在U大，注意讓他倆拉開距離，其實他們兩個都挺懂事的，現在打得也少了，不過信息素匹配度擺在那裡，還是小心吧。”

　“好的主任，謝謝您關心了。”洛思雪在電話裡說，“洛知予忙著談戀愛呢，家都沒空回，沒時間找冤家同行家孩子打架。”

　“那就好那就好。”吳主任放心，“那我就期待著在高中畢業典禮上見到他吧。”

　肖彥傍晚回家時，爸媽正在聊天——

　“今天看見洛家一家人急匆匆地趕回去。”

　“我也看到了，小道消息時候是他小兒子打招呼講要回家偷戶口本。”

　“這麽叛逆？！”肖嶼驚呆了，“不過好突然啊，他家洛知予和哪裡來的野小子湊到一起了，這都想著要訂婚了。”

　“可是戶口本問家裡要就好了啊，為什麽要偷偷拿呢？這是談了個什麽對象啊，長得醜還是人品爛啊。”

　“反正肯定是家裡一看就不會同意的那種。”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鸚鵡弟弟給剛進門現在又要出門的肖彥打了個招呼。

　“我去學校了。”肖彥換好鞋，關門出去，“明天還有課，最近還挺忙的，課多。”

　肖彥爸爸：“嗯。”

　肖彥媽媽：“嗯嗯。”

　家裡的大門關上了。

　“哪天見見肖彥的小男朋友吧，不然禮節上過不去。”肖嶼提議，“就是肖彥好像一直都不太樂意。”

　肖彥媽媽：“可以考慮先訂婚，聯系一下對方家長那邊，我去找找我家戶口本放哪裡了。”

　一個小時後——

　“我們家戶口本呢？”

　“不是你放的嗎？？”

　高考提交志願後的第三天，是市屬一中給高三學生舉行的畢業典禮，一段兵荒馬亂的日子在高考後宣告結束，前來參加畢業典禮的學生臉上，多多少少帶著點無所事事。

　“及格了嗎？”井希明還記得那天的事，一見面就問洛知予，“你們最近為了匹配度是不是時常呆在一起，你身上沾了好多彥哥的信息素味。”

　不太明白這兩個人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井希明只是單純地覺得，有點奇怪。

　“還行吧。”洛知予很謙虛。

　他在分數和成績一事向來謙虛過度，問就是“一般般”“還行”“這次我沒發揮全部實力”，別人不信，但牆頭草會信。

　“節哀。”井希明摟了下室友的肩膀，“努力過了就好。”

　“你怎麽又來了？”主任盯著出現在禮堂第一排的肖彥，“死對頭的畢業典禮還要來看看？”

　“找一下我的中學回憶。”肖彥用的還是同一個理由，“放心主任，明年我就不來了，但我們偶爾會回來看看的。”

　“你們？”吳主任疑惑。

　畢業典禮是有高一高二的學生來圍觀的，禮堂裡滿滿的都是學生。洛知予坐在台上，瞧見台下的肖彥，想起三年前的初秋，他和從小撕到大的肖彥，也是在這裡，因為優秀而再次相遇。

　優秀畢業學生代表洛知予的身後，是提前準備好的發言ppt。

　“優秀學生學習經驗分享”

　第一張ppt上的標題是這樣的。

　但是——

　“我看今天來的家長不多啊。”學生代表開始講話了，“那就不分享學習經驗了，說點我們學生愛聽的東西吧。”

　台下一片叫好聲，中間還混雜著幾聲社會味道十足的“洛哥”。

　吳主任：“？？？”

　“算啦，讓他們鬧吧。”向來嚴肅的徐主任和副校長像是早料到洛知予不會老老實實地發言，“三年也就有這一回。”

　“個人比較低調……”洛知予剛開口，下面就是一片噓聲。

　“好吧，我不低調。”洛知予也認了，“我這人自負還喜歡裝模作樣地謙虛，考完試喜歡對答案，還喜歡找人嚎自己沒考好。”

　“他是嗎？”旁邊有人問肖彥。

　“是。”也就肖彥能樂在其中，換了別人得瘋。

　台上的洛知予等起哄聲結束，又繼續說了下去：“我的學習經驗可能不太適合大家，我白天瘋玩晚上瘋學，最後還想方設法地溜去藝考，不能算個標準的好學生，而且我還早戀。”

　嚴梓晗：“？”

　三班全員：“？”

　主任和校長：“？”

　“他和誰早戀？”吳主任向旁邊的肖彥打聽，“我怎麽沒見到過？”

　肖彥給了老師們一個無辜的微笑：“呵。”

　“彥哥笑得陰陽怪氣的。”有人戳戳嚴梓晗。

　洛知予謙虛完，犯了點眾怒，開始一本正經地走畢業典禮的流程：“感謝校長和老師這三年的培育，感謝兩位主任的關心，謝謝宿管阿姨細心保管的鍋子，謝謝陪伴我們三年的十幾隻橘貓。”

　“謝謝吳主任勸過的架，謝謝老班盯過的每一場晚自習。”

　“謝謝我的室友和同學，高中階段遇到的很多人，會是一生的朋友，我們一起罵了那麽多次一中的校服，今天最後一次穿它，我還有點不舍。”

　從今往後，一中的校服會和學校的一草一木一起，成為他們這代人記憶中的一部分。

　“最後，再感謝一個人吧。”

　“因為他我有了集體榮譽感，也因為他，我對每個階段都充滿期待，我不停地往前走，追逐著他的腳步。”

　“可能現在要感謝的就是他的早戀對象。”嚴梓晗豎起了耳朵，“藏得可真好啊，之前怎麽沒提到過啊。”

　“我是真的好奇了，洛知予拒絕過那麽多人，最後看上誰了啊。”

　“我倒是有聽說，講是異地戀啊。”井希明說，“我們應該都不認識的。”

　禮堂內安靜了下來，都在等著洛知予後面要說的內容。

　“高一時他在我們班軍訓方陣面前吃瓜，被我扛著掃帚追了三四條街……”

　“大家放心，有因必有果，這個仇我報過了，就在去年暑假。”

　“我借過他的校服，借過他的小被子，還拉他下水和我一起被扣評優分……”

　“不是說男朋友啊。”嚴梓晗失望地說，“畢業了還不忘了感謝一下老對手。”

　“哦，肖彥啊。”

　“散了散了。”有人說，“畢業典禮了還要拎出來提一下。”

　“都給我坐好。”台上的洛知予看見了這群人的躁動，“手機收起來。”

　“我想說的是，高二的時候，我們出去參加英語競賽，房間不夠了，大家都讓我們湊合著一起住，因為我們信息素匹配度接近於零。”

　“但是……”

　洛知予敲了下電腦的空格鍵，把ppt給翻到了第二頁。

　“給老師們報個喜吧，我們還是一如既往的優秀，不管是高考分數，還是信息素匹配度，都不會給學校丟臉。”

　洛知予的ppt首頁後面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張白紙黑字的信息素匹配度診斷單。

　洛知予、肖彥

　信息素匹配度：99.999%

　戀愛可能性：99.999%

　井希明：“？？？”

　這叫還行？

　他就不該相信洛知予的鬼話。

　“什麽鬼？”嚴梓晗傻了，“真的假的。”

　禮堂裡沸騰了，亂哄哄的聲音裡夾雜著好幾聲“臥槽”和“草”，還有很多用於表達難以置信的語氣詞。

　“怎麽這麽高？”

　“天哪，理想匹配度？？”

　吳主任手裡的茶杯蓋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滾了好幾圈。

　“主任。”坐在第一排的肖彥有點遺憾地說，“你大概欠我們一次，通報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