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刻站著沒動︰“醫生還沒開始消毒呢。”
……
宋遇星就不理他,也不喊疼了,只靠在裴刻身上動來動去的騷擾人,但是醫生幫他消毒的時候真的有點疼,他就皺著眉,另一隻手緊緊握著,沒幾秒,就聽裴刻說︰“醫生我來吧。”
醫生又笑了︰“我手重,你來。”
裴刻接了醫生手裡的消毒棉簽,輕輕的沾了一下宋遇星手背上的傷口,才剛踫到,就聽宋遇星又撒嬌︰“刻哥,好疼。”
“你多喊一會兒,不然等下沒機會了。”裴刻沒停手,繼續幫宋遇星擦傷口,動作輕柔又小心。
宋遇星瞪著他,不用想也知道裴刻要說什麼,在裴刻說之前他搶答︰“我這傷口結疤也得兩天,一時半會兒肯定好不了。”
裴刻看了他一眼,麻利的幫他貼了紗布︰“好了。”
宋遇星不太滿意︰“這就好了?”
“不然給你做個手術再走?”裴刻睨著他,沒好氣道。
宋遇星撇了撇嘴站起來,聽裴刻和醫生道謝,也跟著道了謝,那醫生將兩人送到門口,對宋遇星說︰“你這個朋友傷得比較嚴重,傷口不能踫水,你……”
他沒說完就被裴刻打斷了︰“只是小問題,謝謝你醫生。”
醫生明白了裴刻的意思,沒再繼續說下去,隻讓裴刻千萬別踫水。
走出醫生辦公室遠一點,宋遇星就非要扒拉著裴刻的手臂看,想看看醫生說的嚴重是怎麼回事,裴刻大大方方的給他看,手臂被紗布包著,還套了外套,根本看不出什麼。
宋遇星不敢踫裴刻的手臂,隻問他︰“到底怎麼樣啊?”
“沒事,就是出了點血。”裴刻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傷口,不過宋遇星看起來不太高興,憂心忡忡的樣子,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了家裡。
阮月晚在家裡辦了個小宴,剛剛才散,所以家裡燈火通明,所有人都還沒有休息。
宋遇星嘴很甜的和阮月晚打了招呼,阮月晚還是和之前一樣熱情又細心,沒讓宋遇星發現有任何不妥,宋遇星雖然在同齡人面前像個二哈,但是在長輩面前就特別乖,阮月晚說什麼他都聽。
回到房間,宋遇星問裴刻︰“你覺不覺得阿姨今天特別奇怪?”
裴刻將外套掛起來,轉身看宋遇星︰“哪裡奇怪?”
宋遇星猶豫了一下︰“她今天好像……特別的,親昵?”一句話斷了好幾次,宋遇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沒等裴刻回答,宋遇星又說︰“她還問我我小叔照顧我有沒有很細心,問我以前在隨州時候的生活,她以前從來不問這些。”
裴刻沒說什麼︰“不喜歡她問?那我讓她以後不要問了。”
宋遇星瞪著他︰“懂不懂禮貌?”
裴刻沒理他,聽宋遇星又問︰“隔壁是不是客房?”
裴刻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轉頭看宋遇星,聽他又說︰“以後我睡客房吧?你不是煩我睡姿不好麼,正好你……”
裴刻打斷他︰“誰煩你了?”
“你不煩我你把我綁起來睡?”宋遇星微微嘟著唇,還不高興著呢。
裴刻眼楮都沒眨︰“說了是你自己纏的。”
“那我夢裡比睡醒的時候還清醒,還知道給自己打個蝴蝶結?”宋遇星覺得裴刻這人太不講道理,“我怎這麼牛逼呢?”
裴刻不理他了,去拿了睡衣準備洗澡,宋遇星站在一旁喊︰“醫生讓你別踫水。”
裴刻脫了毛衣,拿了一卷防水貼扁起衣袖走到宋遇星面前︰“幫我貼。”
宋遇星看了看裴刻被紗布蓋著的傷口,問︰“怎麼還有血?等下是不是要換紗布?”他又開始憂心忡忡,想掀開紗布看看,總覺得很嚴重的樣子。
“暫時不用。”裴刻簡短的回答。
宋遇星幫裴刻貼好之後裴刻就去洗澡了,他打開自己手上的紗布看了看,竟然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
待到裴刻洗完澡出來,宋遇星還在小沙發上坐著,看到他立刻站起身︰“要不要換紗布啊?”﹫ 掠質欽庖瘓洹br /
“不用,明天早上讓人來換。”裴刻其實有點不舒服,想休息了,問宋遇星,“你手別踫水了,睡醒了再洗吧。”卻沒喊宋遇星睡覺。
宋遇星看著裴刻上床,又問了句︰“那我睡哪兒啊?”
裴刻沒理他。
宋遇星摸了摸鼻子,走到床邊︰“那我關燈了?”
“嗯。”裴刻倒是沒有故意忽略宋遇星的話,只是選擇性的回答他。
宋遇星關了燈上床,戳了戳裴刻,大概是因為黑暗中裴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厚著臉皮問︰“你還生氣嗎?”
裴刻聲音有些啞,聽著有些累︰“生什麼氣?”
“我以後肯定不丟下你一個人了,你別生氣了,你都氣了一整晚了。”宋遇星說生氣可能嚴重了一些,他覺得裴刻更像是在和他鬧別扭,他說一些讓裴刻順心的話,裴刻就會好好和他說話,他說裴刻不想聽的話,裴刻也學會了不理他。
裴刻發出了一個單音節,介於“嗯”和“哦”之間,宋遇星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怎麼搞得跟我女朋友和我鬧別扭似的,”宋遇星喃喃自語,說給自己聽,“我仿佛是個拋棄了你的無良渣男?”
他話音才落,就被裴刻攬了過去,宋遇星一瞬間就聽到了裴刻的心跳聲,他瞪大眼楮掙扎著正要說什麼,就聽裴刻說︰“以後打架好好打,打成什麼樣都行,自己別受傷就行。”
宋遇星眨眨眼,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不負責任的家長的態度?
宋遇星其實沒受什麼傷,但是裴刻就是不太喜歡宋遇星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和人打架,還不和他說實話。
裴刻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卻沒辦法說更多,隻用有些疲憊的語氣說︰“睡吧,累了。”
宋遇星就不動了︰“哦。”
裴刻的心跳聲越來越穩,宋遇星怕挨到裴刻的胳膊,就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待到裴刻睡著,宋遇星才小心翼翼的動了動,然後看了看裴刻的胳膊,抬手小心的摸了摸,隻摸到了厚厚的紗布,他不知怎麼想的,湊過去輕輕的吹了一下,吹完自己就愣住了。
重新躺回去,宋遇星靠著裴刻很快就睡著了,今天折騰了一天,他也累了。
而在文可住的房子裡,昏暗的燈光裡充斥著雜亂的聲音,原本被他擺放在桌上的汽車模型摔到了地上,碎成了許多塊,在微弱的燈光裡泛著冷光,桌上的花瓶掉在地上,模型零件很快被水浸濕,看起來糟糕極了。
這邊裴刻剛入睡沒一會兒,就又睜開了眼楮,抬手要把宋遇星搭在自己腿上的腿弄下去,才一動,宋遇星的腿就往上纏到了他腰上,裴刻看了看睡得沒心沒肺的宋遇星,目光在黑暗中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卷防水貼上,看了足足十秒鐘,強迫自己移開了視線,重新閉上眼。
半個小時後,裴刻再次睜開眼,這狗東西都要把腳伸他臉上去了,而他的狗頭在床中央。
將人撈回來,宋遇星在夢裡都還在掙扎著打他,而且一下子就打到了傷口上,裴刻悶哼一聲,倒是想把人揍一頓,可這人睡得什麼都不知道,就讓裴刻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了。
小客廳裡,阮月晚十分心疼的看著裴刻的傷口,他大半夜把家庭醫生叫來,就算沒想驚動她,她也還是知道了,裴刻想讓她在外面等,她執意要進來看著,就看到裴刻縫過針又裂開的傷口,血肉模糊,十分可怖。
“你們兩個到底幹什麼去了?”阮月晚聲音帶了一些嚴厲,“是不是去和人打架了?”
“沒有,去看煙花秀,天台上臨時搭的架子倒了,你沒看新聞嗎?被砸到的人其中一個就是我。”裴刻回復的有些漫不經心,“只是看著嚴重,我覺得還好。”
“那傷口怎麼會又裂開了?”阮月晚皺著眉,“我看小星也包著傷口,問了他說是小事,具體怎麼樣?”
“他沒事。”裴刻直接回答了宋遇星的狀況,“踫了一下,明天早上就好了。”
……
家庭醫生幫裴刻重新縫了針,又包扎好傷口︰“手不要提重物,不要用力,避免被踫到砸到,避免踫水,好好養著,別用它就行了。”他已經為裴家服務很多年了,講話的時候笑呵呵的,“我明天下午再來看看。”
裴刻點點頭︰“辛苦了。”
阮月晚送家庭醫生出門,回來時想找裴刻再談談,結果小客廳哪裡還有人,裴刻早走人了,明顯不想聽她 隆br /
隔日早上兩人倒是準時出現在了餐桌上,因為宋遇星還要去丁溪漉,而裴刻要去送宋遇星。
餐桌上阮月晚看到裴刻用受傷的那隻手幫宋遇星拿了好幾次東西,看到宋遇星因為不知道裴刻的傷有多嚴重,在餅乾跳到他身上往他身上爬的時候還把餅乾放到了裴刻身上。
不過在餅乾爬到了裴刻胳膊上的時候宋遇星倒是把餅乾拿走了,問裴刻︰“你今天是不是要換紗布?”
“已經約了醫生,晚點看。”裴刻答,沒提昨晚的事情。
阮月晚基本可以確認自己兒子是為誰受的傷,還藏著掖著不給人知道,她在心裡嘆了口氣。
因為外面下雨,宋遇星拿著傘甩了甩,傘的內側面不知道沾了什麼東西,宋遇星就想拿去沖下水,剛說一句“你等我下,我去洗下傘”,說完傘就被裴刻接走了︰“我去。”
“我自己去。”宋遇星又不是沒長手,有時候使喚裴刻只是圖方便,更何況阮月晚也在呢。
“你手別沾水,今天應該就能好了。”裴刻說完就拿著傘走開了。
阮月晚站在廊下看了看外面的雨,早上裴刻幫宋遇星換紗布的時候她看了,傷口還沒指甲蓋長,而且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她兒子過於上心了。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白天裴刻跟著裴致臻出去辦事,事情沒辦完裴刻就要先走,裴致臻就說讓司機先去接宋遇星回家,裴刻拒絕了,原因是宋遇星一個人回裴家會不自在。
裴致臻回來和她學這話的時候她覺得挺欣慰的,她兒子什麼樣她最清楚,裴刻從小到大都是不怎麼在意別人那種人,這其實很不好,會讓人變得冷漠又自私,她兒子不自私,但是冷漠得嚇人,能為人考慮到這種地步,當時她高興了好幾天。
現在卻只剩下復雜。
周末結束到學校的時候,謝子都看到兩人進宿舍,包是宋遇星背著,兩隻手還各自提了兩個大袋子,反觀裴刻輕輕松松,什麼都沒拿。
謝子都好奇問了句︰“今天大哥變跟班了?”
“刻哥手受傷了,我幫他拿一回。”手上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的勤快人宋遇星搶答。
周末在裴刻家裡他無意中聽到家庭醫生和阮月晚講話,聽到裴刻還縫了針,他就覺得挺不高興的,不知道裴刻為什麼要瞞著他,不過他也沒說破,隻勤快了許多。
“幫他拿一回你自己的東西?”謝子都邊說邊關心的圍過來問,“怎麼受傷的?”
裴刻看了看站在他桌邊把包裡的東西都倒出來又擺好放在小書櫃上的宋遇星,這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心不在焉的,也不太高興的樣子,他就逗他兩句︰“我和他打架,沒打得過他,就被他打……”
宋遇星猛地轉頭,打斷他,聲音又急又快的說︰“我什麼時候打你了!我以後都不打你!”
“哦。”裴刻嘴角牽著笑,“那謝謝了?”
宋遇星收回目光,又去擺弄自己手裡的東西了,把一樣東西擺了三遍,跟誰慪氣似的︰“我本來也不打你。”
謝子都目光復雜,以前看宋遇星就是一隻哈士奇,看著挺直的,現在就很奇怪。
非常奇怪。
晚一點的時候,宋遇星回自己宿舍洗了個澡,裴刻去找他的時候就看到他正拿著毛巾擦頭,身上穿著兩件套睡衣,睡褲有些短,大腿隻遮了一半,露出一雙修長白皙的腿,勻稱又漂亮,他走過的地方何明思一直不自覺地盯著看。
裴刻目光有些冷,何明思看到他之後立刻起身和他打招呼,不敢再往宋遇星那邊看了,誰知裴刻理都沒理他,徑直走到宋遇星身邊問︰“晚上不跟我擠著睡了?”
宋遇星還在擦頭,想到醫生說的話,說裴刻夜裡最好都一個人睡,傷口都裂開兩次了,再這樣下去永遠好不了,他搖搖頭,勸裴刻︰“你是個大人了,該學會自己睡了。”
……
“那我半夜想喝水怎麼辦?”裴刻問。
“水杯我給你灌滿了。”宋遇星早想過這個問題了。
“那傷口發炎了呢?醫生說讓我隨時注意別發燒了。”裴刻又說。
宋遇星抬手摸了摸裴刻的額頭︰“沒燒。”
裴刻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半夜不會燒,醫生都是瞎擔心。”
宋遇星糾結了半天,說︰“那要不我現在搬回去吧。”卷哥應該明天就可以幫他搞定宿舍這邊的手續,他現在搬回去應該沒問題。
裴刻“嗯”了一聲,就等他這句話︰“我幫你搬。”
“不用。”宋遇星立刻拒絕了,“沒多少東西,我自己就行。”說著就往床上爬,因為動作原因,睡褲又往上去了一些,姿勢有些撩人,他自己大大咧咧的沒在意,裴刻只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也沒看別的地方,就盯著何明思。
何明思豈會不知道裴刻的意思,邊往外走邊說︰“我讓陳放那孫子幫我帶晚飯,他怎麼還不來?我去看看。”
宋遇星有些疑惑,陳放不是早來了嗎?他和裴刻上樓的時候就踫到了,這樣想著他還問了裴刻一句,裴刻說︰“有嗎?沒看到。”
宋遇星懷疑自己眼花了。
第一趟宋遇星隻搬了床墊和枕頭,不想被人問,進宿舍就主動說︰“謝哥我搬回來了!以後咱倆又是室友了,開心嗎?”
“大哥排面夠了?怎麼想通了?”謝子都剛想說要去幫他搬,就見裴刻看著他,和他目光對上之後,又看了看宋遇星抱著的行李,意思很明白。
謝子都攤了攤手,裴刻還記著當初他幫宋遇星搬宿舍的事情呢。
“剩下的哥幫你搬,你歇著。”謝子都說著就出了宿舍,一分鐘不到就把宋遇星的被子抱了回來,被子有兩床,其中一床是裴刻幫他拿的鵝絨被,蓋起來輕薄暖和,謝子都還沒見裴刻管誰管到衣食住行上,也就這隻哈士奇了。
宋遇星還是過去了兩趟收拾東西,315的人見他要走都挺舍不得他的,不過看裴刻他們總來找他也知道他住不久,宋遇星把裴刻給他帶的沒吃完的零食全都留下了,還讓他們幫忙和寢室長何明思說一聲。
葉時雨發現他搬回來調侃了他幾句,說就知道他早晚得回來,宋遇星沒理他,倒是張亦弛,又用那種看透一切的目光看著他不說話,宋遇星瞪了他一眼,覺得張亦弛有點煩。
裴刻是過了兩周去拆的線,宋遇星陪他去的,也是第一次直面看到裴刻的傷口,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了,但是受傷的地方有凸起的增生,顯得有些猙獰,看得出當時挺嚴重的。
宋遇星手指踫了踫裴刻的傷口,表情有些沉重,還沒說話,就聽裴刻說︰“不疼,傷口不醜,不做激光美容。”
宋遇星無語了一會兒,這人怎麼知道他想說什麼,他面無表情的回復︰“不是,我就是想問問你是不是痛感遲鈍啊?”
裴刻撇了他一眼︰“確實跟你不太一樣。”
宋遇星“嘖”了一聲︰“你現在對大哥怎麼越來越不尊敬了?過分了啊。”
裴刻攬了一下他的肩膀,笑著說︰“走了,別貧了。”
他們去的醫院是給宋興燮約手術的醫院,拆完線裴刻順便帶宋遇星去谘詢手術的事情,在醫生辦公室宋遇星又問了許多細節,裴刻在一旁偶爾補充幾句,聽問題就知道他也做了很多準備工作。
真到了宋興燮手術那天,宋遇星反倒沒有了平時的冷靜,一大早五點就起床了,坐在病房外面的走廊裡一個人發呆。
宋興燮提前幾天入院做準備工作,宋遇星也已經在這邊陪床了三天,他不太喜歡醫院,待得越久就越覺得壓抑,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睡著。
清晨到處都很安靜,宋遇星低著頭翻手機,就看到裴刻半個小時之前給他發的信息︰睡醒了和我說。
宋遇星回復︰?
宋遇星︰你怎麼起這麼早?
裴刻當即就回了︰我現在過來醫院,幫你帶早餐。
裴刻︰宋遇星,別怕。 m.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