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都懂,可是,為什麽還不來?
因為閑下來實在太容易亂想,戴學林忍不住想,自己要不要學著南舟,試著操縱擋板,讓更多的籌碼落進去?
他把指尖往掌心合了兩把,擦去了內中的一層薄汗,握上了搖杆。
看南舟操作,好像是一件無比簡單的事情。
但實操起來,戴學林才發現,自己和南舟的玩法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南舟一次投入少量籌碼,視野是清晰的,對於籌碼下落的軌跡也能夠較為自如地進行預判。
但自己投入的籌碼密度太高了,根本沒有可操作的余地,還起到了反作用。
經過一通不熟悉的推拉搖移,原本不少可以落入搖臂凹槽中的籌碼,被他落下的擋板抽飛了。
結果就是,這一輪玩下來,100枚籌碼成功入洞的更少了,只有7枚。
……玩你媽。
戴學林咬著後槽牙,老老實實地放棄了不必要的操作。
好在他有自己的優勢,大量下落的籌碼,讓他的水果燈漲分速度飛快。
就連最開始積分清零、讓他吃了個啞巴虧的“西瓜”,目前也漲到了20多分。
但戴學林很快也高興不起來了。
漲分速度快,意味著歸零速度也變得一騎絕塵。
原先有70多分的“檸檬”,積分眼看著逼近了100,但機器始終沒有任何要搖出“檸檬”的意思。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檸檬”後那誘人的數字閃了閃,啪的一聲,回歸了“0”。
相比之下,除了一次不小心失手、1枚籌碼沒能落入凹槽外,南舟幾乎是百發百中。
他的水果數量始終沒有增加,大多數水果都保持在50分,70分以上的有4個。
就算他抽出連線獎這種最低等級的獎勵,也能心安理得地吃保底。
小醜始終不來,頻繁出現的水果連線獎,根本不足以填補戴學林內心被逐漸挖開的缺口。
不到百枚的獎勵,也根本不足以推動這沉重無濤的幣海。
他和南舟的比賽,都是在慢吞吞地推進度,誰也不比誰強,始終拉不開大的差距。
而在這種情況下,南舟還能因為命中率高,水果基礎分高,輕松騎在他頭上蕩腳。
就像他現在一樣,在一局終了後,還有閑心進行簡單的能量補充,吃著紙杯蛋糕,雙腳勾在椅子兩側,自在地晃晃蕩蕩。
這樣的焦慮,這樣的壓力,讓戴學林控制不住地去懷疑一切。
……
時間宛如他注入機器中的籌碼,流水一樣地來,又淙淙地走。
轉眼間,3個小時過去了。
“紙金”外的白日是透不進漆黑的幕牆中的,身在“鬥轉”,黑白難辨,光陰難鑒。
戴學林心中的雜念宛如荒疏蔓草,望風而漲,節節而高。
他忍不住想,這樣繼續玩下去,是否正確?
他們如今的積分處於嚴重的劣勢,即使他馬力全開,毫不休息,一局100枚籌碼,光是馬不停蹄地塞入就要塞上個2分鍾。
籌碼下落需要時間,圖案遊戲搖拉杆也需要時間。
他最高記錄是一次中標15枚。
最快一局終了,也需要8分鍾左右。
而南舟塞籌碼的速度很快,且早已經開始用5枚籌碼進行五線操作了。
他用時最長的一局,最多4分鍾。
突出的是一個短、平、快。
由於用時短,再加上命中率高,南舟搖出水果獎勵的幾率和自己始終處於同一個水平線上。
這具高度仿真的人類軀殼,也給了戴學林太多的拖累。
頻繁投入籌碼,導致戴學林的虎口發麻,大拇指根也開始酸脹,嘴唇因為長期沒有攝入水分變得開裂,裂開的嘴皮,讓他忍不住在等待的間隙焦慮地去撕扯,把指尖都染成了紅紅白白的樣子。
在投喂籌碼時,戴學林總感覺自己像是在飼虎。
一隻張著流著涎水的嘴巴、靜靜蟄伏、隨時準備將自己一口吞噬掉的老虎。
為了緩解這樣的錯覺所引發的恐慌,戴學林只能不斷寬慰自己。
平均一下,就算自己10分鍾開一局,每10分鍾支出1000點積分,如果一刻不停地玩上12個小時,就是72000點積分。
南舟玩了這麽久,才用了不到200枚籌碼、2000點積分。
如果贏了,自己不僅能收回本,還能吃下這5倍賠償,用35萬積分一舉翻盤。
如果因為一點差距落敗,他們最多隻用賠4萬積分。
即使輸,也不算慘輸。
到晚上8點,安排給他們的替補小分隊怎麽樣都會來了。
到時候,他們一定還有機會!
戴學斌見弟弟連續作戰3個小時,精神已經在亢奮間透出了一點神經質,忍不住提議道:“我替你一會兒吧?”
結果,聽到他們對話的南舟隻用一句話就打消了他們換人的心思:“那我可以換舫哥來嗎?”
江舫的難對付程度,他們昨天已經見識過了。
讓他插手,只會徒增更多難以預料的變數。
而在3個小時的等待後,戴學林的機器裡,陡然發出了一聲拖了長音的怪笑。
“哈哈哈哈——”
小醜!
一枚小醜圖案,之前總共出現5次、但都沒能出現在首位的小醜,赫然出現在了首位!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