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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的后宮起火了》朕樂意(幼時可可愛愛的沈昭君,怎...)
說完這話,趙泉覺得自己的老爹老娘已經在泉下召喚了!

誰不知沈相最不恥后宮鶯燕,因為陛下這點小嗜好,他默許多少世家老臣上折勸諫。

陛下是怎麼回的?

哦,陛下硃批在冊:“朕樂意。”

折子落到沈相手裡,生不生氣外人不知道,只知道遞折子的老傢伙麻溜地告老還鄉,孫子娶親都不敢回首京。

沈相公正嚴明,眼裡不容沙子,讓他踏足那后宮是非地,實在折辱了……

咳,這樣想又對聖上不敬。

趙泉委屈,他這算什麼?龍虎相爭,池魚遭殃!

趙泉不敢抬頭,只頂著正午太陽,任額間豆大汗珠滾滾而下。聽聞前朝的內廷總管都很威武霸氣,怎麼輪到今朝就慘到腦袋腰帶掛了!

“有勞泉總管帶路。”男人沉靜如水的聲音響在炎炎夏日,竟有絲絲沁人心脾之感。

趙泉:“!”

反應半天,趙泉可算是意識到泉總管是自己!

趙泉受寵若驚,連忙道:“沈大人客氣了,奴才這就帶您過去。”

沈君兆輕輕應了聲。

趙泉自始至終都不敢抬頭,也就分辨不出這位大人的喜怒。當然他抬頭看了也沒用,沈相從來都不是喜怒形於色之人,哪會讓人瞧出情緒。

說是趙泉帶沈君兆過去,可其實走在後頭的是趙泉:一來是趙泉不敢走前頭,二來是沈相哪需要人帶路?放眼整個雍常宮,除了當今聖上,最熟悉這兒的怕就是沈大人。

先帝大行後,年幼的陛下夜夜難眠,輔政大臣沈爭鳴憐惜幼主,索性把自己的兒子沈君兆留在宮裡伺候。

彼時陛下年幼,沈相單純,兩人一起長大,關係莫逆,最是親近。

可惜幼時竹馬,長大仇。

在滔天權勢熏染下,別說玩伴之情,便是至親骨肉都會反目。

沈相在宮裡住了好些個年頭,哪需要人帶路?從御書房去容華宮又不遠,那歷來是寵妃居所,位置上自然是怎麼方便怎麼來,陛下連步輿都不坐。

跟在沈君兆後面的趙泉起初還想東想西,後來就沒工夫胡思亂想了——天吶,沈相走得如此從容閒適,為什麼小的卻快跟不上了!

身高腿長的差距就這麼大嗎?

也不算矮的趙泉滿心茫然:他這要是跑出一身汗,可就沒法去御前伺候了。

還好,容華宮實在不遠,繞過禦華門,再走一段干淨平整的石階路便到了容華宮。

趙泉揚著嗓子通傳,立馬有小太監迎了出來。

容華宮裡,雍理仍舊側躺在軟榻上,任由容清給他揉著額頭。殿門大開後,他微微側頭就能看到遠處一身朝服的男人。

趙泉不敢看的人,雍理卻恨不能在他身上盯出兩個洞。

大雍朝的禮制傳承前朝,一品官服尚玄色,領口白錦繡仙鶴紋,袍裾處是僅次於龍紋的麒麟圖騰,腳著重頭皮靴。

這一身行頭,沈爭鳴穿時雍理不覺如何,甚至嫌棄太過死板。

後來換沈君兆穿上,雍理才豁然懂了為什麼百姓戲稱它為仙鶴服:這筆挺身姿,這寬袖窄腰,這在陽光下流動的銀色暗紋,端的是雍容華貴,氣度斐然。

呵呵,什麼仙鶴服,沈昭君他配嗎!

元曜帝抬頭,半瞇著眼睛都有點被沈君兆這張臉給晃到。

恍惚五年過去,沈君兆早沒了那少年稚氣,清俊的五官被權力浸泡,威嚴有餘,柔美全無。一雙黑眸如幽深冷潭般深不可測,別說趙泉不敢直視,便是雍理多看幾眼都恐他把自己生吞活剝。

煩躁再度湧上胸腔,元曜帝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幼時可可愛愛的沈昭君,怎麼就成了這副人鬼皆怵的閻羅模樣!

沈君兆只與他視線碰了一下便垂下眼眸,恭聲道:“陛下聖安。”

雍理應了聲:“愛卿免禮。”

容清手指微頓,起身道:“陛下,奴先… …”

雍理一把拉住他的手腕,道:“沒事,你繼續按。”

容清眼尾看了看沈君兆,遲疑道:“沈大人似乎有事相禀,奴還是先退下吧。”

雍理嘴角微彎,諷刺道:“沈相既來了容華宮,想必也沒什麼大事。”

容清不敢應聲。

另一旁的趙泉已經汗如雨下:媽呀容貴人了不起,這要是換成老奴,一準嚇得屁滾尿流!

沈君兆低聲回道:“並無軍機要事。”

雍理察覺到沈君兆動氣了。

旁人都很難察覺沈相的情緒,但雍理很容易就能感覺到,畢竟是一條褲子兩人穿,一個被窩擠一塊的關係。

當年的沈昭君,眼睫一垂,他都知道他不樂意了。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非是熏香重了,擺設浮了,屏風的圖案與樣式不合,估計連牆上那副字他也瞧不上。

哦,他肯定也瞧不上容清的出身,一個戲子,的確是辱了沈公子的眼。

但是……

朕樂意!

雍理側身,索性枕了容清腿上,閉眼不看沈君兆:“愛卿莫不也是為了立後之事?”

李義海那老東西就是沈家的狗腿,成日里恨不得把這江山改姓,他敢來提立後的事,肯定是沈君兆的意思。

沈君兆眉峰蹙了蹙。

雍理沒看到,繼續說:“這后宮的確不能終日無主,立後之事可以提上議程。”

沈君兆頓了下,聲音四平八穩:“陛下心中可有人選?”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雍理這火氣直竄腦門,就差脫口而出一個“你”字了!

好在元曜帝不想做那商紂隋煬帝,穩住了。但情緒穩住,心緒穩不住——李義海果然是沈君兆指使的,他就這麼巴不得他立後?他就這麼想看他成親?

雍理到底是躺不下去了,他坐起身盯著沈君兆:“沈相可有建議?”

沈君兆頭戴七粱朝帽,兩側有代表著相權的玉帶垂下,襯得膚色恍如冷玉,他姿態恭謹,卻難掩清貴:“立後雖是國事,卻也是陛下家事,還需看您心意。”

容華殿一時沉默。

容清默默退到後側,束手立在趙泉身旁。

雍理坐在羅漢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沈君兆。

在某件事上,元曜帝很像他早亡的父皇,都是野性難馴。

泥腿子出身的先帝是入贅到雍家的,怎麼能拿下這偌大江山,至今都是百姓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趣事。

只有一點是毫無爭議的,沈家功不可沒。

與雍家的泥腿子出身不同,沈家三朝望族,數百年傳承只怕比諸多皇室都要矜貴。

能在亂世穩住不亡,又在盛世收住不驕,沈家著實厲害。

沈爭鳴不提了,開國功臣,大雍名將,更是帝王之師,半生榮耀已數之不盡。然而雍理覺得,放眼沈家數百年,最厲害的卻是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當朝宰相。

和自己的父皇一樣,雍理無比喜歡沈家人的清貴矜持,也無比討厭這融入血液刻進骨髓寫在姓氏裡的驕傲。

沈家人甘願為人臣,卻心性比天高。

眼前的沈君兆尤其如此。

立後。

若是讓沈君兆知道他想立他為後,只怕會一劍捅死他。

雍理輕吸口氣,慢聲問:“朕的心意?”

沈君兆垂眸。

雍理走下台階,站到了沈君兆面前:“愛卿難道不知朕的心思?”

沈君兆略微抬頭,黑眸定定望著他:“擅自揣度君心,是為死罪。”

雍理能懟死滿朝文武,卻輕而易舉能被眼前人給氣昏頭:“沈昭君!”

他壓低聲音,把這三個字咬在後槽牙上。

被當眾喚了兒時戲稱,沈君兆不氣不惱,依舊是平心靜氣的模樣:“陛下慎言。”

雍理輕吸口氣,怒極反笑:“好,很好。”

沈君兆沒有接話。

雍理忽地轉頭,看向恨不得躲到角落裡,讓自己消失的容清和趙泉。

帝王視線威嚴,趙泉瑟瑟縮縮。

容清好一些,只面色也有些蒼白。

雍理卻一改面色冷凝,大步走來:“躲去那兒乾嗎。”

容清謹小慎微:“奴怕擾了陛下和沈相。”

雍理對他笑得溫柔:“清兒做什麼都不會擾了朕。”

說罷他牽住了容清的手,走到沈君兆面前:“朕心悅容貴人,想立他為後。”

撲通一聲。

整個容華殿所有宮女太監包括容清自己都跪下了。

站著的唯有雍理和沈君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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