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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手記》第十二章
馬鍋頭咳嗽一聲,給楚海洋倒酒。

楚海洋一口氣乾掉,靜靜地望著他。誰知這老頭像沒看見一般,把酒給他們一個一個倒過去。輪到豹子,豹子頭一低,把臉撇在一邊。

五個人在溪邊的大青石上坐下,馬鍋頭架起火堆烤粑粑,濕柴在火裡冒著青煙。

夏明若,把酒還給她:“我算了,胃痛。”

馬鍋頭問:“哪裡?”

夏明若在身上比劃:“胃!胃!痛!”

馬鍋頭恍然大悟,在搭兜里掏出只烤紅薯遞給他。

夏明若說:“謝謝大爺。”

馬鍋頭拍拍他的肩,說了句彝話。夏明若捅捅楚海洋,楚海洋,大叔灌了口水酒說:“嶺定史,他說他叫嶺定史。”

大叔仰頭又問了幾句,馬鍋頭一一回答,表情頗為和善。

彝族有自己的文字,也有自己的語言,且語法十分複雜,外人一般不太能掌握。

大叔解釋:“他解放前是彝族土司,大人物。”

“哦~~~”楚海洋和夏明若肅然起敬:“嶺大爺。”

馬鍋頭笑笑,帶著老年人特有的矜持與自得:“五二年,北京,見過毛主席,握過手……喏,吃。”

“謝謝,”楚海洋突然發現豹子躲得老遠,便問:“老豹,你不餓?”

豹子瓮聲瓮氣:“不餓。”

楚海洋把手裡的粑粑扔給他:“裝!”

豹子接住,一言不發埋頭就吃。

楚海洋哈哈哈直笑,指著豹子問馬鍋頭:“這小子被您收拾過吧?”

馬鍋頭點頭說哎,剛綁起來打過,讓他逃了。

豹子聞言又縮了縮。

夏明若笑嘻嘻往後一躺,瞇著眼睛看小陳從樹林子裡冒出來,便立刻翻個白眼,裝暈。

“明若!!”楚海洋被他嚇了一跳,小陳鬼哭狼嚎地衝到面前:“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沒良心的!就把我一個人扔在棺材洞裡!我的娘!晚上啊是晚上啊!!又捆住手!又捆住腳!我想逃但是那個逃不掉啊啊嗚嗚!!!滿洞裡都是吃人的鬼啊哎喲我的親娘啊~~~ ”

“嗯,嗯,我理解,我理解,”楚海洋聽的十分認真,眼神溫和,臉上滿是同情,但一轉頭就沒了。

夏明若繼續閉目養神,小陳抹眼淚:“嚇嚇嚇死我了……嗚嗚……嚇死我了……”

楚海洋把頭轉回去:“我理解,我理解……”

大叔慢慢地啜著酒:“老莫蘇,你跟了我們多久?”

馬鍋頭並不隱瞞:“他”,他指指豹子:“壞人,從縣城。”

“小伙子,考古的,”他指指楚海洋和夏明若:“在半路上。”

“你,”馬鍋頭笑著搖了:“你是誰?”

“咳……”大叔微笑喝酒:“我是小伙子們的舅舅。”

“哦,”馬鍋頭吧嗒吧嗒抽煙,也笑。

馬鍋頭的兒子領著一群青年背著楚海洋和夏明若的裝備,分開叢生的藤蔓走了出來。楚海洋揮揮手,馬鍋頭的兒子遠遠沖他一笑,舉了舉蟠螭刀。

“謝謝~!”楚海洋喊話。

馬鍋頭兒子笑得憨厚:“好刀!”

小陳終於哭訴完畢,過會兒好了傷疤忘了痛,摸著蟠螭刀嘿嘿傻樂。

夏明若於是悠悠轉醒,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啃紅薯。

馬鍋頭慢悠悠和兒子說話,他兒子答應著,大叔卻擱下了喝酒的粗碗,站起來,朝馬鍋頭拱了拱手。

馬鍋頭一愣,大叔又行了個彝族禮,扭頭朝溪邊密林裡走去。

夏明若問:“舅舅!去哪兒啊?”

“上廁所!”大叔朗聲答道。

楚海洋與夏明若對視一眼,扑哧笑了,目送其背影消失後低頭整理背包。

過會兒小陳納悶:“怎麼還不回來啊?這泡尿可真長的。”

夏明若說:“尿不長,關鍵是廁所比較遠。”

“什麼廁所?”小陳失笑:“荒山野嶺的還廁所呢?!”

豹子這時才明白過來,也跳到馬鍋頭面前比劃一番拔腳就要賺馬鍋頭一虎臉,幾個牛犢子般的青年立刻衝上來把他五花大綁了。

豹子嚎起來:“怎麼不抓他啊?!你們怎麼不抓那個舅舅啊?!”

楚海洋連忙給他使眼色,豹子順著他的視線看,便發現大石頭邊上還有個搭兜,鼓鼓囊囊的,粗布面破了個小洞,洞裡透出青玉的肅殺顏色。

豹子生生把話吞了下去,臉色煞白。

馬鍋頭卻耐心地解釋了,他指指正盤旋在天上的一隻鷹,又指指水里還不如小指粗的魚,最後:抓不住的,不抓。

他打個呼哨,一群人動身,沿著小溪前行。夏明若和楚海洋被夾在中間,夏明若問:“嶺大爺,帶我們去哪兒啊?”

馬鍋頭說:“寨子,就在山後面。”

夏明若腳步有些蹣跚:“我不能去寨子裡,我身上有傷,得去醫院。”

馬鍋頭點頭表示他知道,連連說:“有傷才要去、要去!”

小陳一拍腦袋:“哦!對了!小夏同志你得去,我們這兩鄉十七寨唯一一個赤腳醫生就住在他們寨子裡呢!前些天一直出診,這兩天該回來了。 ”

楚海洋一聽十分高興,連忙拉著夏明若趕到隊伍前面,緊跟著開路的小伙子疾行。一行人進寨時,寨里人家房頂上的炊煙還未散,只是瘦子去了哪裡,他怎麼樣了,沒人問,也沒人敢問。

於是瘦子消失了,就像他唱的那首歌一樣,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了。

楚海洋和夏明若跟著小陳去找醫生,那赤腳醫生果然在家,正一邊燒火一邊看書,也不知看什麼,整張臉都快貼上去了。

“醫生同志!”小陳喊他:“醫生!”

醫生茫然地抬起頭來,認了半天:“哦,原來是鄉里的小陳,你怎麼來了?”

“我來幫你燒火,”小陳把夏明若推上前:“你快給他看看吧,也不知怎麼了,滿身是傷。”

“嗯?”醫生合上書,把夏明若拉到陽光底下察看。一看嚇一跳:“哎喲!小同志!你這是被牛拖了吧!”

夏明若說:“正是啊!同志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經常被牛拖啊!”赤腳醫生長嘆一聲,連忙取藥箱鋪開家當:“先消一下毒,好好好,不痛不痛……酒精麼總是有點的……好,碘酒不過敏吧?”

“不過敏。”

“過敏也沒有辦法,我只有碘酒。”他拔開瓶塞,輕柔地把藥水塗在夏明若的傷口上:“小同志啊,我教你被牛拖後自救三要法,那就是呼救,呼救,再呼救,總會有人來救你的。”

夏明若歪著頭看他。

這個赤腳醫生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七八歲,斯文白淨,臉上總是帶著笑,一開口便知道是上海人。

楚海洋怕夏明若亂動,便架著他的胳膊,問:“醫生同志,您貴姓?”

“程,”赤腳醫生柔聲回答:“叫小程就好。”

“程醫生……”夏明若剛想開口,赤腳醫生卻抬起頭來:“好了!過幾天癒合時會癢,不要用手去抓,否則就長不好了。”

“哦,”夏明若對楚海洋炫耀:“我是一個紫人!”

楚海洋向赤腳醫生道謝,卻總聽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扭頭一看,小陳肚子叫喚。

“留下來吃飯吧。”赤腳醫生說。

楚海洋正要客氣,醫生擺擺手:“沒有關係,我一個人弄些粗茶淡飯的,不嫌棄就一起吃好了。”

楚海洋有些為難,畢竟馬鍋頭還等著呢,但小陳卻已經坐桌子邊上去了,夏明若也不太想動,一臉祈求地望著他。

楚海洋只好答應,卻看到一群人抬著豹子大呼小叫衝進過來。

“怎麼了?!”

豹子臉上涕淚橫流,連話都不太會說了,就一個勁嚎叫說:“背~~!背~~!!”

赤腳醫生趕忙掀開他的衣服,往背上一看,楚海洋和夏明若倒吸口涼氣:背上竟長滿了白毛。

醫生倒異常冷靜,轉身讓人把豹子抬進屋,趴在竹,又拿了些白色藥膏給他一點點塗上,最後拍拍手說:“好了,明天就不癢了。”

豹子哭說:“我不是癢啊~~~我是~~~我是~~~~”

“不癢不更好?”醫生說:“你睡一睡,不睡病肯定不好。”

豹子吸鼻子:“睡了就好了?”

醫生點頭:“一覺醒來保證好。”

豹子含淚閉上眼,醫生把眾人趕出屋子,然後對夏明若他們一笑:“吃飯吧。”

飯桌上夏明若問他:“你給豹子用了什麼藥?”

“膚輕鬆藥膏,”醫生喝口湯。

“能治好麼?”

“不能也沒有辦法,”赤腳醫生說:“我只有這個。”

夏明若頭上一滴冷汗。

楚海洋環顧四周,土坯牆上貼著醫用宣傳畫,旁邊掛一件蓑衣,一隻斗笠,拐杖靠在角落裡;屋裡家具不多,書卻一摞一摞的,小矮凳上有隻很舊的收音機,幾百封信被隨意地堆在桌角,信封上用的工工整整楷體寫著:“雲南省雲縣,紅蠍社,程靜鈞收”。

醫生指著書解釋:“文革時縣里中學燒書,我搶了一些回來。”他把收音機抱在懷裡,微微一笑說:“父親的遺物。”

夏明若終於問出了口:“你為什麼不回去?”

七六、七七年,知青已經開始陸續回城。到了七八年,某省再次出現了迫害知青致死的慘劇,導致大規模的知青臥軌與千里赴京告血狀,終於促使全國知青回城統籌就業政策的出台。

如今七九年都過去了一半,莫非這個赤腳醫生還沒有收到回城通知?

“因為我不是知青,”醫生笑了:“我是逃出來的。”

他站起來,高聲招呼說:“嶺老先生!你怎麼來了!”

馬鍋頭遠遠應了一聲,帶著笑意走來,手裡拿著占卜用的羊骨、草稈,還有……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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