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令松開懷抱,眉梢揚起:“什麽?只有一個秘密嗎?你好像有很多秘密。”
聞清映彎著眼睛笑,拉起他的手在嘴邊輕蹭,最後吻了一下他手背,說:“我認識先生。”
陶令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沒一會兒聽到下一句:“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認識我?”陶令詫異地問。
聞清映點點頭,轉身牽著他繼續走,忽然說:“摘點花。”
花店好些天沒開,也沒來得及整理,鮮切花所剩無幾,沒有適合拿來掃墓的。
這廢棄的球場上除了荒草都是蓬類野花,還有小叢小叢的千裡光,都開得熱鬧可愛,聞清映說完話真的彎了腰去折。
陶令跟上去,追問:“什麽?你什麽時候認識我的?說清楚一點。”
聞清映只是側頭看著他笑了笑,不回答。
“快說!”陶令催促。
聞清映繼續低頭摘花,陶令乾脆趁他沒起身,直接撲到他背上,笑說:“采花大盜!快把秘密告訴我!”
鬧了一會兒,聞清映的手機忽然響了,陶令從他背上下來。
聞清映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直接掛斷了,揣回去就往後伸了手,意思是讓陶令再上去。
陶令笑,在他背上摸了摸,還沒開口,自己的手機也響了,來電顯示似乎就是剛才那個。
對視一眼,陶令問:“接不接?”
聞清映搖搖頭,陶令於是也掛斷了。
但是過了半分鍾,那號碼又打到了聞清映手機上。翻來覆去幾次,陶令劃了通話鍵,四周沒人,他順便開了免提。
“請問哪位?”他問。
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說話還算禮貌:“您好,請問一下是陶令先生嗎?”
陶令看了看聞清映:“是。”
對面說:“我們上次見過一回,在聞清映先生的花店。”
聞清映皺了眉,對方說:“聞同威欠了我們二十萬,他說你們能還,如果……”
話還沒說完,聞清映直接接過手機掛斷了。
一時相對無言,其實上回給錢就是抱著破財消災的心態,現在想起來確實是不該的,陶令說:“都怪我。”
“不怪。”聞清映安撫地說,一邊在兩個手機上將剛才那個號碼拉黑。
兩個人再不說話,隻認真地采了些花,聞清映抽了兩根草莖,將花分成兩束綁好。
翻牆進陵園,從下往上走,先去了陶君那裡。
聞清映獻上花,陶令說:“陶君,快感謝我,給你的戒指找到主人了,就是經常給你綁花的大帥哥。”
聞清映笑,退回來攬住他腰,陶令說:“以後我不是一個人了,你開心嗎?要是不開心也沒用,除非你跳出來打我。”
沉默了一會兒,他小聲說了最後一句:“我以後回家家裡真的有人了。”
“走吧。”陶令說。
聞清映對著墓碑鞠了三個躬。
走到聞秋墓前,還什麽都沒說,聞清映的手機又響了,這邊還沒來得及掛斷,陶令的也響起來。
分別掛了電話,聞清映胸膛不太明顯地起伏兩下,陶令從他手裡接過花,放在了聞秋墓前,鞠了躬。
“我……”陶令轉頭說。
聞清映衝他搖搖頭,拿出手機打字:“不怪先生,一點也不怪你,當時也是被逼無奈,我只是難過小舅變成這樣,還連累你,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弄來的號碼。”
陶令想了想,問:“他以前不這樣吧,他家裡人呢?”
聞清映:“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是我很小的時候他就經常問我媽要錢,我媽去世的時候他也沒來,我上回去雲家看他,本來就隻想著他是我媽唯一的弟弟。”
“既然這樣雨惜彖対,報警吧。”陶令說,“不管那家什麽店查不查得出問題,都先備個案。”
聞清映點點頭。
從陵園回市區的路上,兩個人接連掛了五六個電話,到社區派出所報案。
然而判斷高利貸與否雖然有明確的數據標準,但混在民間借貸中卻也不能一下子就揪出來,況且兩個人對催債方的信息一無所知,算是白跑一趟。
陶令忽然想起來手機裡有錄音,可拿出來也不算什麽證據。對方打電話是換著來的,打一個就換一個號碼,兩個人都沒接,說騷擾也暫時稱不上。
最後隻得備了個案就出來。
“都怪我。”陶令說,“要不我們等下接個電話?錄個音,要是對方說了什麽威脅的話就可以當證據了。”
聞清映認真應:“不怪先生。”
回到家又商量了一下,憑著聞同威的所作所為,似乎也沒有正面交流的必要,只是騷擾電話有點煩。
試著接了兩個,對方雖然在要錢,但每次都好言好語的,也沒有威脅一類的語言。
陶令想套套對方的話,那頭卻早有準備,說話簡直滴水不漏。
“要不還是給你小舅打個電話,勸他報警?”陶令說,“對方不敢威脅我們,很有可能會威脅他。”
聞清映同意了,不過電話打過去是關機。
到了晚上,陶令越想心裡越不舒服,隻覺得聞清映肯定很難過。
一起坐在沙發上,他終於忍不住轉頭想說話,聞清映卻不等他開口就來吻他。
雙方的身體感受越來越契合,感情剖開過後,變得比以前更渴望對方,幾番唇間糾纏,陶令陷入聞清映的氣息裡,也就暫時忘了這回事。
“先生,”聞清映攬著他後頸將人壓在沙發上,輕聲說:“我想要你。”
陶令一雙眼睛比平時還要亮,他點點頭,抬手去提聞清映的衣服下擺,輕輕摸上他側腰。
時隔一天重新感受聞清映,陶令還是覺得很新鮮,哪裡都新鮮,因此剛開始有些羞恥,但是被帶著逐漸入了佳境,最後還是什麽都忘了個一乾二淨。
事前一起洗澡的時候,他發現聞清映肩上有個紅痣,很像一點朱砂。聞清映皮膚冷白,肩膀本來乾淨得像玉,讓人不忍心啃咬,可加上這小痣,忽然就性/感得要命。
陶令為自己的心醉神迷而更加心醉神迷,在一場情/事的末尾,他閉著眼睛吻在那朱砂痣上,被聞清映癡迷地呼喚著送上雲端。
擁抱在一起喘/息片刻,陶令問:“一起的?”
聞清映的眼裡還殘留著剛才的欲念,顯得有點迷蒙,他收了做/愛時予求予取的強大姿態,輕輕點點頭,顯得有點不好意思,又眷戀地在陶令嘴角吻了吻,將頭枕在他肩窩處。
陶令的心被他攪得化成了水,剛才是沸騰,現在是咕嚕咕嚕冒泡泡。
休息夠了一起去洗澡,陶令問:“還那麽不安心嗎?”
聞清映替他清理的動作一頓,抬眼瞅著他,好半晌反問:“先生呢?”
“好很多,我剛才很怕你難過,而且我覺得是我的錯,”陶令摸他臉,誠實地說,“但是你把我的不安吞掉了。”
聞清映順勢抓著他手,輕輕含住他指尖。
陶令重重吸一口氣,胸口未褪淨的潮紅再次明顯起來,他垂著眼說:“你讓我不能好好洗澡了。”
夜就這麽深沉了下去。
聞清映的班換到了下周,第二天一起去開店,上午倒是一切平穩,吃過中飯之後聞清映接到了個電話。
那頭是“罪魁禍首”聞同威。
聞同威應該不知道聞清映其實能聽到,但還是病急亂投醫地說:“大外甥,你借小舅點錢行嗎?”
陶令看了聞清映一眼,說:“小舅你好,我是聞清映的朋友。”
聞同威著急地說:“不管是誰,求求你們,借我點錢,你們隨隨便便拿點出來都能救我命的!我是聞清映的舅舅,你們總不會看著我死吧?”
陶令忙應:“小舅你別激動,你有空嗎?你先來花店一趟行不行?我們好好商量一下,你是不是被威脅了,我們一起去報警。”
對面聽到報警一下子火了,聲音拔得老高:“不能報警!”
陶令試圖安撫:“小舅你冷靜一點。”
“真的不能報警!”聞同威說,“我給你們跪下了,借我點錢借我點錢,真不能報警!”
陶令無奈,想等他冷靜一點再說,聞同威卻惡狠狠威脅:“你直接告訴我,給不給錢!”
聞清映斬釘截鐵地接過話去:“報警。”
話音落下,空氣安靜了兩秒,那頭直接掛了電話。
陶令立馬回撥過去,佔線,過了一會兒再打,又關機了。
沉默很久,陶令問:“不會出什麽事情吧?”
聞清映想了想,拿過手機給雲南發消息:“南南,在哪裡?”
雲南很快回了:“在療養院,白觀哥也在。”
聞清映:“你爸回家了嗎?”
雲南:“還沒,說是國外還有點事情,又要拖幾天。”
聞清映:“不要亂跑。”
雲南:“哥,怎麽了?”
聞清映抬頭看陶令,陶令說:“要不跟她說一聲吧?”
“她很單純。”聞清映說。
陶令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在他手腕上捏著:“乖寶,你不能一直把你妹妹當小孩子護著,有些事情她需要知道,也有可能她本來就知道……這事情不由我們控制,你得提醒她,這不是破壞她的單純,現在安全最要緊。”
話說完,聞清映低頭看著跟雲南的對話框。
他好半天沒開口,陶令有點不安,小聲說:“我就是這樣一說,你有你自己的想法。”
“先生,我……”興許是害怕陶令以為自己在生氣,聞清映有點著急,說到一半說不出了,點開記事本寫,“先生,我明白先生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她,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
陶令安撫地在他手臂上摸了摸,外面有人來買花,陶令過去招呼客人,賣完花回身進店,聞清映把編輯好的消息給他看。
“南南,最近小舅出了點問題,可能會有人來找你要錢,你記得保護好自己,跟在白觀哥身邊不要亂跑,等下把這件事也跟他講一下。如果是小舅來找你就勸他去報警,一定要報警,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了。”
“發吧。”陶令說。
聞清映點點頭,把消息發了過去,不一會兒雲南說:“哥,我知道了,我這邊有白觀哥在,你放心。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陶令松了一口氣,說:“她沒追問,說不定是早就有點什麽感覺的。”
聞清映情緒明顯低落著,但還是笑著又點點頭,轉頭看了外面一眼,尋求安慰地來抱陶令:“先生……”
“沒事。”陶令微微後仰了肩背,方便他靠著自己,手心在他後頸處一下一下地順著。
大半天過去,下午準備提前關店門,剛剛收拾好店裡的東西,聞清映的手機又響了。
依然是陌生號碼。
陶令看聞清映拿著手機,說:“接吧,錄音。”
聞清映劃了通話鍵,那頭突兀地傳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