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 若是雙方有情之人將鮮血滴於鮫人淚之上,鮫人淚就能夠發出光芒。
周長庸平素自然是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但此時他恰好想要知道師無咎的想法, 又恰好自己手裡有這麼兩顆鮫人淚, 這簡直是老天爺直接送到他面前的機會,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浪費?
況且,周長庸也的確沒有說假話。
他在煉製這鮫人淚戒指的時候, 悄悄的將自己的一抹意念也注入了進去。雖然對師無咎這樣的大妖來說,這一抹保護的意念或許微不足道,但就算沒有什麼用,周長庸也還是放了進去。
能不能用得上誰也不知道, 但他卻不能不做。
“你這戒指怎麼莫名其妙的發光,該不會是煉製的時候出現了什麼問題吧?”師無咎看著周長庸一直在笑, 頗有些心虛,萬一真因為他度妖氣導致周長庸腦子壞了, 那就不是小事了。
“沒有問題, 它的光芒很快就會散去了。”周長庸如此回答道,心裡卻不由的柔軟了幾分, “等一等就好。”
“照理說,這樣低級的法器,本座是不會戴在手上的, 只是可憐你一片心意, 這才帶上, 你要知道感恩, 懂麼?”師無咎給自己撐場子, 深覺自己方才答應有些爽快, 應該再拿喬一下才對。
“當然。”周長庸默默看了一眼還在發光的戒指,微微頷首。
“還有,還有之前本座親你,那不叫親,只是為了救你才給度妖氣而已,你可別多想!”哼,越想越氣,當時被他親的時候一點反應都沒有,實在可惡。
要是被這小騙子知道當時自己的想法,還不得笑死過去?他師無咎的仰慕者不知凡幾,偏就周長庸這廝得了便宜連個乖都不賣,氣煞他也。
鮫人淚還在默默的散發著微光。
周長庸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師無咎口是心非慣了,還好面子。若不是他拿了這鮫人淚前來,想要從師無咎口中聽見一句真心話,怕是比登天還要難。
偏偏,他現在還不好拆穿。
師無咎對他絕對是有情誼的。
只是他太好面子,若是自己搶先揭破這一點,師無咎怕是下不了台,說不定羞惱之下躲他個千年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周長庸一時覺得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師無咎才會格外叫人在意吧。
“無咎你都是為了救我,我自然只有感激涕零的。至於先前……先前不過是我太過震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已。”周長庸一臉的義正言辭,完全順著師無咎的話說了下去,“我絕對不會多想。”
還真不多想?
師無咎隻覺得心裡越發堵得慌了。
奇怪,他明明是不想這小騙子多想的,怎麼現在小騙子親口說不會多想的時候,他反而更加生氣了呢。
“對了,無咎,孔舒已經回到了孔雀族,你之前是不是讓他去幫你拿東西?”周長庸見師無咎臉色又變了,也是一頭霧水,不過這不妨礙他熟練的轉移話題。
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為負數,而無咎的腦子本來就不太好,周長庸覺得自己也需要體諒體諒,於是貼心的轉移了話題。
“沒錯。”師無咎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幹了件大事,連忙炫耀了起來,“你在迷宮秘境裡大展身手的時候,本座可也沒有閑著。可惜你無緣得見,本座使計引誘那孔雀族長老入鉤,輕而易舉的套到消息,那叫一個威風八面……”
師無咎給自己加了許多修飾詞,絡繹不絕的說了一大通有的沒的。
周長庸耐心聽著,最後提煉出了這件事的始末來。
簡單來說,就是瞎貓踫到死耗子了。
“你那孔雀星鬼恰好要回孔雀族裡了斷因果,本座就隨口吩咐他一聲,也好讓那孔雀族知道本座的帳不是那麼好賴的。再說,本座之前已經在眾妖面前露了底細,他們都知道我實力高強,孔舒能夠以魂魄之身暫時生存的事,也大可推到我的身上。這麼一來,他們就不會懷疑你了。”師無咎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倒是格外認真。
他是真的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的。
暴露兩個人,倒不如就暴露一個人。
他是如此的耀眼,只要有他在,這九天十界的人又怎麼去會在意一個周長庸?
師無咎在別的事情上不聰明,在這件事上倒是意外的精明。
周長庸聽明白了師無咎的意思,心裡不由的生出一點細微的甜來。
只有在意,才會切身處地的為他人考慮。
師無咎在面對自身安危的時候都不會想這麼多,但是在周長庸身上卻盡他所能的做到了最好。
怪不得鮫人淚能夠發光。
“原來如此。”周長庸如今知道師無咎對他亦是有情,便也沒想一口氣將感情明確到位,師無咎就算要佔一點口頭上的便宜,也隨他去,“我也想要知道,那孔雀族藏的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希望能夠不要讓我們失望。”
“肯定是好東西,放心吧。”師無咎笑著打包票,“本座的預感,絕對不會有錯。”
紅塵天和逍遙天的交界處。
“滄海姐姐,你還好吧?”歡喜鬼母給滄海女君輸入了不少仙元,但還是沒能阻止滄海女君傷勢的惡化,不由好奇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心脈受損?”
剛才還好好的不是麼?
“是我的一抹分神被毀了才會如此。”滄海女君臉色蒼白,“逍遙天孔雀族那邊埋的釘子,算是徹底毀了。”
同是木雕,但是放在修真界的木雕和放在逍遙天孔雀族的木雕又怎麼可能會是一樣?為了防止被孔雀族的人發現,同時也為了取信於孔夷,她在給孔夷的木雕上放的可是貨真價實的分神,如此才能跨越逍遙天的屏障和孔夷交流。
相反,孔暖的木雕比較簡陋粗糙,可有可無而已。畢竟孔暖不比孔夷,在孔雀族裡沒有實際地位,幫不了她多少,只需要簡單誘哄,便可讓她乖乖辦事。
“妖族不好對付,怕是姐姐你的木雕被發現了。”歡喜鬼母也有些遺憾,但卻也不算太意外,世界上哪裡有永遠不被發現的秘密呢?
“應該是我大意了。”滄海女君微微垂下眼簾,“孔雀族不好對付,以後還是得小心才是。”
不,孔雀族壓根就沒有發現她動的手腳,導致她木雕毀掉的人,還是那個人,那個叫師無咎的家夥!
滄海女君已經十分確定,當初在下界插手彩雲夫人之事,破壞她計劃的人,就是周長庸和師無咎兩個人。
“姐姐放心,等我們在秘藏裡拿到昔日聖人留下法寶,區區一個孔雀族,我替姐姐殺了便是。”歡喜鬼母認真的回答道,“姐姐不如好好運功調養,我們也好以最佳狀態前往秘藏。”
“還請妹妹幫我護法。”滄海女君也知道事已至此,已不可再為,還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至於那個師無咎,若是來日踫見,她必定要討回這一筆筆的帳的!
妖皇宮。
“爺爺,秘藏外面的結界已經松動,恐怕我很快就要進入秘藏之中了。”玉霜緩緩睜開眼楮,看向台下的玉思說道。
當年人族聖人神藏留下來的這個東西,九天十界當中也有少數一些大能得知。不過為了九天十界的穩定,也同樣為了不被其他人分薄利益,當初他們就一同攜手將這秘藏之事隱瞞了下來。為此,他們當初還特意在外面設下了多一重的屏障保護,只有手中掌握特定鑰匙的人才能進入。
可笑那些不知情的人族,還為了神藏聖人留下來的一點零零碎碎而你爭我奪,而那些人族頂級大能,又何嘗對他們有過一絲一毫的提示?
“還有些時間。”玉思笑了笑,“你剛出關不久,逍遙天內各大妖族都想要見你一面。”
說到底,逍遙天還是需要一個妖皇。
玉霜用自己的實力證明自己配得上妖皇這個位置,因此以前那些搖擺不定的妖族都想要趁此機會好好的和玉霜表表忠心。這不僅是為了玉霜好,也是為了妖族好,因此,於公於私,玉霜都要見見這些妖族和他們帶來的年輕後輩。
“也好,便定在十日之後,我一同見了吧。”玉霜也聽出了爺爺的意思,只能先這麼打算。爺爺說得對,也不急於在這一時。
孔雀族。
孔暖的消失在短時間內並沒有引起什麼重大的注意。如今的孔雀族,從上到下談論的無非就是孔舒被孔夷所傷,還有孔夷入魔這兩件事而已。
當然,族裡對於孔夷傷害孔舒一事都秉持相同意見,絕不姑息。至於孔夷入魔反而是其次了,最重要的還是要先保證孔舒的安全。
如今,大家都覺得孔舒才適合做下一任族長,而孔夷不管之前有多麼大的影響力,如今這兩件事一出,他是再也翻不了身了。那些支持孔夷的族人,當然也想要趕緊和孔舒拉好關系。
“白童子,你在這裡等我,我自己進去見大長老。”孔舒早早的就求見了大長老,只是大長老忙於閉關修行,他也只能跟著孔柏還有入魔昏睡不醒的孔夷一起進去。
“好,你一切小心。”白童子也很識相,跟到一半就沒有再繼續跟下去了,這也讓孔柏放心了不少。
哎,如今的孔雀族,是真的再也禁不起半點折騰了。
“孔柏攜弟子孔舒、孔夷拜見大長老。”孔柏將孔夷放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在門外等候回音。
大長老察覺到外面的三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心中也覺得古怪的緊,揮手暫時破除了陣法,將三人全部都召喚到了跟前。
雖然之前已經聽孔柏講起過大概,可當大長老真的見到入魔昏睡不醒的孔夷之時,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生出了憐憫之情。
“這孩子,怕是廢了。”大長老指著躺在地上的孔夷嘆氣道,“他根骨不錯,看樣子氣運也應當奇特。只是他似乎用了某種燃燒精血的方法提升修為,體內的鳳凰真血已經被燃燒的幾乎差不多了。沒有了鳳凰血,他也就只能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孔雀了。”
孔雀族向來以鳳凰血的多少來判斷資質,如今這孔夷體內已經一滴鳳凰血也無,如何還能有所成就?
“孔夷已經入魔,沒了鳳凰血反而是件好事。”孔柏沉思了一會兒,道,“以後,我們讓族人多照顧照顧就是了。哎,一念之差,孔夷怎麼就走到了這個地步?”
原本孔夷還風光無限,以後卻只能做一隻普普通通不能化形的小孔雀,怕是連剛出生的孔雀幼崽修為都能吊打他。這樣的未來,別說是有所作為了,怕是想要活下來都要受盡屈辱。
但妖族天生就比人族更加信奉弱肉強食的法則,孔夷沒有實力也是事實,他們也就最多感嘆兩句,話題就已經轉移到了如何壯大族裡勢力上去。
孔舒隻覺得渾身有些冷。
孔夷的鳳凰血沒有了,可是族裡不是還擁有蘊含鳳凰血的靈物嗎?可是族裡兩個長老壓根就沒有提到這件事情,應該說根本沒有考慮到還有這種可行性。因為在他們看來,一個廢人是不值得再浪費別的什麼寶物的,哪怕這個人他們曾經無比看好。
但世界上的事情,又怎麼能僅僅是用利弊衡量?縱使孔夷罪該萬死,可畢竟是孔雀族,但他們也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想要救他的想法來,甚至沒能多佔據他們嘴裡一刻鐘的時間。
周長庸有一個特點,就是護短。
而孔舒作為被護的那個,心中未嘗不感激。如今又看見孔夷這樣的下場,感觸更深。
他已經身死,也早已沒有鳳凰真血,但周長庸還是會願意照顧他的感受。如果現在面臨孔夷這樣處境的人是他,而周長庸手中有靈物的話,周長庸必定會拿來救他。
“如今孔夷已經不中用,孔舒,你應當更加努力一些,我們孔雀一族才有希望。”大長老和孔柏說著說著,又勉勵了孔舒一番。
孔舒聽到這裡,不由笑了笑,語氣裡罕見的帶出了一點惡意來,“大長老不如仔細看看我再說這樣的話。”
他身上的不對勁其實很明顯,以大長老的眼力不可能發現不了不對。之所以沒有被發現,不過是因為這位大長老並沒有怎麼在意他而已。
對大長老來說,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承擔起孔雀族下一任族長的年輕人,至於這年輕人到底是誰,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對大長老來說,更加在意的另有他事。
孔舒說起這話的時候,內心裡是不憤的。既然身為孔雀族大長老,為何對族裡的情況視而不見?為何不能好好培養年輕一代?
他想要看看,這個大長老發現他其實已經死了,孔雀族這一代已經找不到一個看的過去的族長繼承人的時候,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大長老順著孔舒的話看去,這一看,果然發現了不對。
孔舒身上,怎麼沒有半點生機?雖然他看起來和一般人無異,但越是觀察,越是發現不對。
“你……你已經死了!”大長老這麼說著,視線卻看向孔柏所在,“孔柏,你居然連孔舒到底是生是死你都沒有看出來?”
孔柏愣了一下,連忙看向孔舒,“大長老,孔舒明明好好的,怎麼會死呢?”
“看來是你在族裡的日子太好過,眼楮都不好使了。”大長老冷冷道,“他如今哪裡還是什麼活人?分明是魂魄凝實,以魂魄之身在世上行走而已。”
“怎……怎麼會……”孔柏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但大長老如此說,孔舒又是這樣的表現。
“孔舒,你……你……”孔柏怒目圓睜,但對著孔舒,一時居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孔舒死了,是誰下的手還用得著說麼?
“是啊,我早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死了。”孔舒在邊上笑了起來,極為快意。
他以前向來寬容待人,但死了以後,他發現不寬容也有不寬容的好。
他沒有原諒孔暖,因為他們已經是陌路人。
他也不想原諒孔柏,因為孔雀族風氣如此,這些長老要負很大責任。
“你既然死了,為何隱瞞不說?”大長老如今看著孔舒沒有了之前的和善,相反還帶著些許警惕。
能夠讓孔舒以魂魄之身行走,還不被人看出來,孔舒背後絕對有人,而且對方實力還不低。
對方為何挑中孔舒,是不是對孔雀族有什麼陰謀詭計?這些,都需要時間來查證。
“我為何要說?”孔舒反問道,“你們若是知道我已死,無法再承擔孔雀族重任,就算你們知道是孔夷動手,你們會懲罰他麼?”
當然不會。
一個死人,又怎麼比得上一個活人?
“有些話我一直想要說,但我生前說不出來,所以如今我回到孔雀族,便是想要將我想說卻沒說的話說完。還有,奉我主人之命,拿到族裡那個關於聖妖皇大帝的東西。”既然已經撕破臉,倒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反而會讓大長老等人有所顧忌。
不然,怕是孔舒要在這裡魂飛魄散。
“拿東西?什麼東西?”大長老有些沒反應過來。
“難不成,你是那個大妖……”孔柏因為親眼見過師無咎的厲害,倒是印象深刻。
能夠讓孔舒一個死人還如此自由自在的活動的大能本來就屈指可數。聯想到師無咎身上半點也不難。
“你身為孔雀族,居然投靠別的妖族?”大長老頓時怒不可遏。
“孔雀族很高貴麼?”孔舒聽著覺得好笑,如今的孔雀族根本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在我看來,如今的孔雀族甚至比不過那些烏鴉麻雀。它除了一個名號,還剩下什麼?”
這些話,孔舒想要說很久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沒想到如今說出來卻意外的順暢,甚至腦子都不用多想,就可以直抒胸臆。
孔雀族?孔雀族!
“大長老不如看看,如今我們族裡的年輕一代,有幾個修為到了羅天大妖級別?那些早早成婚的族中道侶,生下子嗣的又有幾對?在如今的玉霜妖皇座下,又有幾人得用?如今逍遙天,乃至人族的紅塵天,人們提起孔雀族,除了說它是鳳凰後裔之外,還會說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
孔雀族沒有出一個大能,也沒有做一件世人矚目的事,也沒有闖出任何威名,它唯一有的,就是抱著曾經的榮耀和名號,一代又一代的固步自封!
大長老臉色鐵青,看著孔舒的目光極為不悅。
“大長老,我尊稱您為大長老。可您享受著孔雀族的崇拜,給族裡做了什麼事麼?”孔舒也不用多拿大長老和周長庸或師無咎對比,直接和大鵬族對比便是。
“同是鳳凰後裔,大鵬族如今是什麼模樣,我們又是什麼模樣?”孔舒想到和周長庸一起闖到第三輪的彭鐵衣,又想了想孔夷,心中越發不甘,“大鵬族彭鐵衣,在迷宮秘境結束之後,就心有所感,有返祖之像,準備褪羽了!”
這也就意味著,彭鐵衣體內的血將會逐步轉化為鳳凰真血,他以後可以稱得上是一隻小鳳凰!
可他們孔雀族呢?
如今沒有了他,也沒有了孔夷,別說是和彭鐵衣對抗,怕是能找個主事的都難。
身為一族大長老,一心閉關,從來不關心族裡,難道就是大長老應該做的?
“孔舒,你在說些什麼?還不快和大長老道歉?”孔柏嚇得有些瑟瑟發抖,還不忘拉了拉孔舒,讓他趕緊和大長老賠禮道歉。
對孔柏來說,大長老就是他們一族的最強者,是他們的天,結果孔舒居然如此大逆不道?
“我為何道歉?我已經死了,和孔雀族不再有因果牽連,他是你們的大長老,卻不是我的,我不過是仗義執言罷了。”孔舒心中快意的狠,原來不給別人面子,揭破這虛假的偽裝是如此痛快的一件事!
“好一個仗義執言。”大長老語氣陰森,“你真以為你背後有人護著,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麼?”
以他的修為,想要打散孔舒的魂魄輕而易舉,但他們畢竟是同族,孔舒身死,心有怨言是可以理解的,不過這不代表他可以胡說八道!
“我從來不這麼覺得。”孔舒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一些,卻還是字字見血,“我只是在想,若是我此刻在這裡魂飛魄散,孔雀族連一個死人的真話都聽不得的話,孔雀族真的還會有未來可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