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浮圖陣甫一刻成, 就化作點點星光直接印在了在場這些大能們的身上,圓融的好似一開始就存在一樣。
場上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 全部都被刻上了陣法, 就連妖族的玉霜和易枝春都不例外。
這些大能們頓時也感覺到了小浮圖陣的神奇之處。雖然是陣法,但是刻錄在身上卻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壓迫之感,只是被動的吸納著他們的靈氣而已。
但就一個能被用來尋找大道聖兵的陣法而言, 這麼一點靈氣對比它的作用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了。
“這小浮圖陣,你們是從何得來?”玉霜低頭瞄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符文,微微笑道, “哪怕我是妖族, 也能看出這陣法的奇妙之處。就你們這些老不死的家夥,怎麼可能有這個閑情逸致來鑽研陣法呢?”
何況還是這種一旦刻成就會無差別復刻的陣法, 怎麼看都不似這些人的手筆。若這些人族有這樣的心胸,又如何會被妖族和魔族統一仇視?這些人族信奉的分明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怪不得之前就說什麼要一同追擊不得隱瞞,原來是“不得不”一起追擊。
“偶然得之罷了。”刻錄陣法的大能並不願意多說,似乎對這陣法的特性也十分的苦惱。若是這小浮圖陣只能為他一人所用, 那麼他在現在這個情形之中,無疑可以獲得極大的助力。
可惜萬事沒有十全十美的, 能夠擁有這麼一個尋找大道聖兵的陣法, 已經是僥幸了。
“我還是之前那句話。”一個大能看向玉霜和易枝春說道, “兩個小輩想要護住手上的東西是不可能的。寶物向來都是能者得之, 若是得到了遠遠超過不屬於自身的寶物, 那便不是機緣, 而是災禍。只要他們交出手裡的東西, 我們可以給他們符合修為的東西, 並且絕對不傷他們性命。可他們兩人執意頑抗的話,誰也說不好。”
妖族向來護短,而且那個師無咎據說還是下一任的妖皇繼承人。如今場上的易枝春和玉霜都是妖皇,尤其是易枝春,可是活了多年的老前輩。就看在他的面子上,大能們也給得妖族幾分薄面。
但面子終究不可能大過天。
他們這些人努力多年,正是為了這秘藏裡面的東西。如今,這東西被師無咎和周長庸兩個人拿了,無論如何他們也要拿到手的。若是大道聖兵,他們這些人還必有一戰,若不是,那便再商量。
玉霜有心想要說點什麼,但易枝春在此,他也只能轉頭去看易枝春,看這位妖族的老前輩如何說。
“如今的場景,和我們作為凡人經歷的場景,又是何其相似。”易枝春的語氣裡帶了一點無奈來,“既然東西不是被你們得到,或許就意味著它與你們無緣呢。”
“荒謬!”許傲猛地一甩袖,當即反駁道,“命數機緣自有天定,可我輩修行中人,又有誰不是逆天而行?區區凡人百年壽命,又能如何?我們作為凡人之所以被追殺至死,不過是因為弱小罷了。”
不同的人,對之前的凡人體驗自然有不一樣的看法。
易枝春不再繼續勸說。
若是其他的天材地寶也就罷了,以在場中人的身家和地位,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未必會死纏爛打。可問題是,周長庸和師無咎兩人得到的,很有可能是大道聖兵啊。
在如今連成為準聖都萬分困難的情況下,大道聖兵不但意味著成聖的可能,還同樣意味著前往造化天的資格。
為了這個可能,他們準備多年,又怎麼可能因為區區一個凡人幻境,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放棄呢?
正如這些大能所說,只要周長庸和師無咎兩人將東西交出來,他們願意留下他們的命,並且還會贈予相應的寶物,已經是極為大方的了。
“閑話休提,這虛空之境著實不算小,大家各自追逐吧。”
小浮圖陣已經刻錄完畢,他們也不願意在此多加停留,免得又生出無端變數來。
很快,這些大能便四散追逐,瞬間就沒了蹤跡。
玉霜妖皇離開的時候轉頭看了看,見易枝春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心裡也頗為無奈。
若是這位老妖皇願意重回逍遙天坐鎮,他何必去搶什麼大道聖兵?魔族有火一準聖,人族又勢力最為龐大,若是大道聖兵落在這兩族手中,對妖族而言無疑是個巨大的威脅。
故而就算是對不起周長庸和師無咎也好,這大道聖兵他也必須去搶奪一番!
師無咎充滿擔心的話語很快就將周長庸的神智給拉了回來。
轉眼間,周長庸就將臉上的脆弱和迷茫之色收的乾乾淨淨,又恢復成之前鎮定自若的樣子。
“無咎,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剛才看見了一些不太好的畫面,一時有些難以接受而已。”周長庸反握住師無咎的手,認真的說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絕不放手。”
“誰擔心你了?”師無咎嘴上這麼說著,卻沒有將自己的手從周長庸的手裡掙脫開來,“只是難得見你如此神態罷了,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現在可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周長庸緩緩搖頭,“我們得想個辦法躲避他們的追捕,不然以我們的功力怕是撐不了多久。”
師無咎或許可以和他們鬥法不落下風,可一旦他們動手,勢必會引來其他大能們的注意。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恐怕局面就不會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在這虛空之境裡已經比外面要安全的多了。”既然周長庸不願意說,師無咎現在也沒有想要追根究底的打算。反正等以後多的是機會和周長庸好好問,“如果是在外面,以他們的神識強度,恐怕現在就已經發現我們的所在了。”
“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出去?”周長庸礙於修為,對師無咎這樣的頂級大能們的世界並不怎麼清楚。在這種時候,智力反而成了其次,武力才是決定一切的力量。
“對。”師無咎肯定道,“我聽聞虛空之境裡,時不時會有特殊的風暴。這些風暴往往沒有來由,不知因何形成,若是遇見就只能逃跑,不然被貿然卷入其中,被困個千年萬年都是有的。所以,就算這虛空之境裡安全,我們也不能久呆。”
師無咎這話是半點沒摻水,他認為自己也有這個必要將事情的輕重緩急和周長庸說清楚。
這一次對上這麼多大能,就算是高傲自信如師無咎,也是沒有把握的,何況是周長庸?他知道周長庸這個小騙子,平時看著穩重,關鍵時候又常常喜歡冒險博取生機,可這一次的情況和以前那些都不一樣,基本是贏不了的。
要是不說清楚,到時候不小心將自己給玩死了可怎麼辦?
“我們不可以利用那個風暴麼?”周長庸提出自己的看法。
“不可以!”
他就知道是這樣。
“那個風暴我見了都得躲,你怎麼利用?那些人一個個精的很,你在當凡人的時候還沒有體會到麼?”師無咎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周長庸的臉。之前當凡人的時候,因為周長庸是個鬼魂,師無咎觸踫周長庸的次數簡直少的可憐,以至於等到現在回歸本體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去捏捏看。
周長庸怎麼可能體會不到?只是他心中還存著兩分僥幸罷了。
“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躲過他們麼?”周長庸還是有些不死心。
“我敢肯定的和你說,沒有。”師無咎也正經起來,認真的看向周長庸說道,“小騙子,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打算,平時我可以都聽你的,但是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那個大道聖兵煉化之法,你能記多少就是多少,記完了就直接給他們。若是你想要,等我哪日成了準聖,再幫你搶回來也就罷了。而且以你現在的實力,就算知道了這煉化之法,也是不可能掌握生死簿的。”
實話實說,周長庸在這樣的情形下居然分不清輕重,這叫師無咎覺得很是奇怪。他們本就不是沖著這什麼大道聖兵煉化之法來的,再者說,這東西也沒有怎麼重要。
直接將東西拿出來,遠遠比他們兩人帶著東西逃跑要安全的多。
小騙子這個人平時不是最貪生怕死的麼,怎麼這一次就腦子轉不過彎來呢?
周長庸臉色未變,輕輕拉了師無咎一把,“那我們現在繼續逃跑吧,能跑多遠就是多遠。”
“我剛才的話,你沒有聽明白?”師無咎不由皺眉,“我說的是真的,我們就算逃跑,也跑不了多久。”
“這片虛空之境很大,大到我們怎麼跑也到盡頭的地步。”周長庸也認真的回答道,“無咎,若是我的真元耗光了,可能就需要你幫忙拉著我繼續跑了。這或許可以成為一個消耗戰,只要他們一直追不上我們,就會擁有機會。”
但這個方法變數太多,而且太過被動了!
師無咎完全不能理解。
但周長庸卻無比堅定,根本不給師無咎繼續說下去的機會。
“隨你。”師無咎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要是真的被追上了,你就將東西交出來,懂吧?”
周長庸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繼續朝著前飛。
師無咎實在拗不過這小騙子,只能鬱悶的跟了上去,“你飛的太慢了,我拉著你。”
說完,師無咎直接牽過周長庸的手,兩人飛行的速度立刻變快了不少。
周長庸側過頭,看向師無咎雖然生氣卻仍舊努力費心的臉,心裡泛起一點甜意。鮫人淚的戒指仍舊在微微發著光,看上去美的有些不像話。
其實他知道他們被追上也只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他希望這樣的時候可以稍微再慢一點到來罷了。
首先發現周長庸和師無咎的是神修禦風。
禦風人如其名,在選擇信仰香火的時候,就選擇了“風神”神位,和滄海女君的水神有異曲同工之妙。
而這樣的神位也讓他在速度上一騎絕塵,遠超同道。加上他的運氣又頗為微妙,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運氣好,因此第一時間內就追到了師無咎和周長庸。
禦風神君和滄海女君本是同門師兄妹,但關系卻是人盡皆知的不好。神修道統本就不比從前,這對師兄妹還不肯同心協力,因此願意留在紅塵天仙界的人就更少。
周長庸見到是禦風來了,心裡稍稍松了口氣。這個人應當不是無咎的對手,要將他打敗並不算太難。
禦風也覺得自己運氣好。
他不過隨便找個方向,沒想到就真的找到了人。
禦風生的頗為英武,下巴上留著一把胡須,看起來更似凡間武將,頗有點關二爺的味道。不過人間信徒向來喜歡男子蓄須,他這樣的長相也理所應當。
讓周長庸關注的重點可不是禦風的胡須,而是他身上那隱隱發光的符文。
那符文起先還不怎麼亮,等到禦風正式站到周長庸和師無咎面前的時候,卻亮的十分顯眼。
它自成一陣,牢牢的黏在禦風的身上。想要將它打破,勢必要先將作為陣法刻錄材料的禦風給重傷,讓他無法再供給靈氣維持陣法運轉才行。
想必這個就是能尋找大道聖兵的符文陣法了。
周長庸臉上一暗,已是打定主意要毀掉這個符文陣法了
“沒想到你們真的有大道聖兵,將它交出來,我不為難你們!”禦風也注意到了小浮圖陣的變化,臉上已經完全被驚喜取代。沒想到這個陣法真的有用,更沒想到大道聖兵就在眼前這兩個人手中,這天大的機緣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也許真的是該輪到他神修大興了!
禦風整個人的精神都亢奮了起來,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的周長庸和師無咎兩個人看著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憐憫。
這第一個追上來的,居然是個腦子有病的?
不過也多虧禦風,他的這番表現叫周長庸和師無咎剛才還有些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那麼多的大能,第一個追過來的差不多是排倒數的,怎麼看老天爺都是站在他們這邊。
也許,自己可以稍稍期待一下好運氣,畢竟周長庸也差不多算是天道親兒子了。
師無咎這麼想著,心裡倒是去了幾分緊張。
“想要大道聖兵?”師無咎扭了扭手腕,沖著禦風微微一笑,“你要是有這個本事,給你又何妨?”
“小屁孩年紀不大,口氣倒是不小。也好,讓我也來見識見識你們妖族的本事!”禦風並沒有將師無咎怎麼看在眼裡,畢竟師無咎如今的形態,也實在給不了別人多少緊迫的感覺。
師無咎頗有些後知後覺,頓時反應過來。
之前他一直都是偽裝成孩童模樣,現在還沒變回來呢!
“那我就先打的你滿地找牙,再變回來。”師無咎捏緊了拳頭,冷笑一聲,身影轉眼沒入這無邊的虛空當中。
禦風微微皺眉,卻不緊張。
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他為風神,在這樣空無一物的地方正是他發揮自身所長的優勢所在。
在他的周圍,無時無刻都存在著風。
禦風心神一動,周圍受他控制的風瞬間擴散,一旁根本沒參戰的周長庸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耳邊有罡風吹過,吹得他渾身上下都為之疼痛。
罡風本來伴隨著巨大的風聲,它雖然威力強大,卻可以讓人預知避過。但在禦風手中操控的罡風,卻無形無相無聲,若不是自己身體傳來痛楚,他都不能意識到原來禦風的攻擊已經開始了。
普通修士鬥法,往往電閃雷鳴,刀劍之聲不絕。
但這些頂級大能鬥法,卻是無聲勝有聲。往往你還沒有注意到他們動手,其實鬥法便已經結束。
所謂大象無形大音無聲,便是如此。
周長庸隻得默默運轉起《度亡經》,讓死氣覆蓋全身,暫且隔絕這罡風,原本被罡風傷到的地方也開始緩慢修復。
生死簿在周長庸的丹田當中緩慢又堅定的轉動。
周長庸這邊暗暗在保護自己,但禦風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
他借助風力已經探查到周圍幾千裡的情形,卻仍舊沒有發現師無咎的行蹤。
難不成他逃走了?
不,不會。
直覺告訴他,師無咎就在這裡,可是他卻發現不了。
這種認知無疑給禦風帶來極大的震撼。
因為這也意味著,這個看起來年紀小小的孩子實力遠在他之上,所以他才未能捕捉到任何師無咎的半點痕跡。
可這不合常理啊。
他的實力已經頂尖,滄海女君雖和他師出同門,實力卻比他弱的多。禦風已經是這紅塵天仙界神修道統裡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就算是對上泰山府君,也未必有這樣大的差距。
這哪裡是下一任妖皇的水平?便是直接奪了玉霜的位置當妖皇都夠了!
他操控的罡風越多,擴散範圍越大,越是了無痕跡。
禦風心中已然慌亂。
他以為自己是勝券在握的那一方,如今卻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哪怕他努力穩定情緒,還是不免泄露出一絲。
只是這一絲的動搖,便已經落入師無咎眼中。
頂級大能鬥法,一絲一毫的動搖足以決定勝負!
師無咎不但要贏,還要一擊必中,贏的漂亮,同時也不能消耗太多,免得到時候有新對手前來他無法保護周長庸。故而,他才會選擇這種鬥法方式,不然照他的個性,沖上去直接對著禦風一頓猛揍,將人打跑也就完了。
就在禦風心神動搖的剎那,原本消失無蹤的師無咎當即出現在禦風跟前。
禦風下意識的分散身軀,融於風中。
神修修到大成,虛實相生,身軀已經不再受□□所限,可化萬物。禦風雖達不到這般水準,但化身於風,避開攻擊是輕而易舉的事。
師無咎嘴角微微上揚。
雕蟲小技罷了。
師無咎張開手掌,五指輕輕一抓,好似有無窮細流被他抓住,動彈不得。
罡風頓時停止流動。
而禦風也被困住。
怎麼可能!他是如何破開我的防禦的?
有形之手,怎麼可能抓住無形之風!
禦風心中剛升起這麼一個念頭,突然就感覺到一股磅礡的力量直襲而來。
砰——
禦風身軀重新出現,可身上卻是血跡斑斑。
連帶著他身上的小浮圖陣,也被破壞殆盡。
“神修想要對付我?還是讓皇天后土兩位大神來找我麻煩吧。”
師無咎頗為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神修道統以前常常和妖族過不去,妖族不知道存了多少對付他們的法子。就師無咎的記憶裡,什麼風神雷神水神火神的,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招,都不帶變的,哪裡能對付不了呢?
周長庸眨了眨眼,毫不吝嗇的給師無咎鼓掌,給足了師無咎面子,“無咎果真厲害,我方才都沒看明白。”
“你現在看不明白是正常的,等你修到我這個程度自然就明白了。”師無咎露出一絲小得意來,他果然還是實力未減!
師無咎已經盡力將自己的攻擊控制在最小範圍內,不至於驚動其它大能。
然而師無咎卻忘記,他的氣息對於玉霜來說,卻是熟悉的很。上次他和玉霜交手,取下面具露出真容才趁機擺脫,玉霜對此已經糾結許久!
如今,乍一感受到師無咎的氣息,玉霜當即全力奔赴,來到師無咎的面前。
而此刻的師無咎,正當著周長庸的面,撤銷了自己身上的障眼法。
“這個孩童身軀我用著實在不適應,你居然也不提醒我!”師無咎這話說的,不免有些撒嬌的意味了。
周長庸跟著笑了起來,“我覺得還挺可愛的。”
“幸好這一個來的是最差的,不然哪裡這麼輕松?”師無咎仍不忘記給周長庸打預防針。
“有無咎你在,我什麼也不擔心。”周長庸繼續不要錢的說著好話。可以緩解緊張氣氛,對他們都是好事。
“誰?”師無咎突然大聲喝道。
居然又有一個人過來了?
等等,好像氣息有點熟悉?
話音未落,玉霜已經湊到師無咎面前,認認真真從頭到尾打量了他一番,越發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
當初那一面,果然不是幻覺,也不是障眼法。
此人的確和聖妖皇大帝陛下擁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容,只是個性和氣質上截然不同。
但絕對和陛下有分不開的關系!
“果然是你。”玉霜看向師無咎,語氣肯定,眼中帶著無限懷念之色,“你是聖妖皇陛下轉世,還是陛下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