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庸和師無咎一個身為生死簿之主, 一個身為準聖,堪稱九天十界的頂級戰力。在這麼一個混亂的時候, 若是他們能夠挺身而出,絕對能夠給化解浩劫增添巨大的助力。但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們聯系不上,號稱是人族道場之最的伏羲道場都出現了問題。
這又是否是大劫的一部分呢?
“伏羲道場和妖皇宮一樣,都是上古遺留,多少年了也沒有出現過問題,怎麼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出了問題?”玉霜揉揉額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我也不知。”席朱坦白回答, “伏羲道場下面鎮壓了無數難以步入輪回的怨靈,偶爾出現一點變故也是正常的。只是目前沒有辦法聯系到周長庸和師無咎兩人,著實有些可惜。”
“傳訊傳不進去,找個人再進去傳訊總是可以的。”玉霜又提出一個建議。
“妖皇以為我伏羲道場下面多大?”席朱無奈不已,“道場內部幾乎自成一界,如此才能容納多年來無處可去的靈魂。若是漫無目的的尋找, 恐怕就算找上一百年也未必能找得到。”
那該如何是好?
“也許明日伏羲道場便可恢復正常。”席朱也覺得頗為丟臉。在玉霜和火一準聖面前, 自己出了這般紕漏,基本上是將人族的臉面丟的一乾二淨了。
為今之計, 也只能先想方設法讓伏羲道場恢復正常, 然後請周長庸盡快用生死簿收納冤魂了。
三人的會面很快就結束。
“歸九。”玉霜在結束會面之後, 立刻就聯系了歸九, 此刻歸九正處於紅塵天仙界,說不定能夠幫得上忙,“你聽我說……”
玉霜簡單的將方才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 然後小心叮囑道, “若是可以, 你可以探查一下人皇席朱。伏羲道場在這個時候出現問題,他難辭其咎。便是他沒問題,他身邊的人也必定有問題。周長庸那邊,恐怕就只能先等等看了。”
歸九知道的事情還比玉霜稍稍多一點。
比如他就知道剩下的三個還沒有歸位的星鬼是誰,在哪裡。
若是伏羲道場現在真的隔絕了聯系,那麼現在能夠找到周長庸他們的,怕是也只有星鬼了。
歸九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找紫山君他們。
雖說周長庸很希望這剩下的三個人可以安安穩穩的活過這一世,但如今這個情形,怕是沒有那麼簡單。有時候天命這種東西,真的毫無回旋余地。哪怕周長庸一直不願意將他們牽扯其中,但命運也在逼迫他們朝著既定的道路走。
豈是人力可以更改?
歸九拿出自己卜算的龜殼,算了一卦。
嗯?
歸九原本只是習慣性的佔卜一下,畢竟他事先知道陳化雨等人的存在。然而沒想到的是,卦象顯示,陳化雨等人如今卻不在原地,而且還被困了?
難不成,有人的速度比他更快,搶先將陳化雨他們帶走了?
可是不應該啊,就連妖皇玉霜都不知道陳化雨等三人和周長庸的具體關系,又怎麼會有人突然將他們抓走?看來這其中,恐怕還另有文章。
修真界某處山門。
一群形容狼狽的年輕修士們圍成一個圈,慢慢的往前走。
哪怕他們如今所在的山林幾乎沒有任何生靈,他們也宛如驚弓之鳥,一聲蟬鳴,一聲鳥叫就足以叫他們警惕不已。
一直到了深夜,他們之中也有些修為低一些的弟子堅持不住了,忍不住道,“幾位師兄,我們已經連續趕了半個多月的路,能否休息一二?”
若不是實在堅持不住,他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為首的一個弟子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師弟師妹,臉上浮現些許悲戚之色,“好,那就休息一二吧。”
弟子們紛紛松了口氣。
他們拿出丹藥調息的時候,那些還能堅持的弟子就在旁邊為他們護法,一絲也不敢懈怠。
明明有這麼多的人,但幾乎沒有多少交談的聲音。
大家都已經累到不想多說一個字了。
是什麼讓他們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呢?一個弟子茫然的看著周圍,總希望這只是他一場漫長的噩夢。他們仙門,也是出過好些個飛升先祖的。在這個修真界裡,他們也是一等一的門派。他們這些個弟子,當初也是過五關斬六將,才能順利拜入師門。
原本以為,他們安生修行,到了時間就出去遊歷,不斷尋找自己的飛升機緣就是一生了。可誰知道,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前些日子,他們宗門的長老突然收到了已經飛升的那些先祖前輩們的傳訊,說會化身前往下界,回到他們宗門居住。
當時,整個宗門都活動了起來,搞了一個盛大的“迎仙大典”,宗門弟子從上到下都是與有榮焉。若是能夠得到這些真正的仙人前輩們指點,離他們飛升還遠麼?而且,這些都是本門派的先祖,功法都是對路的,也不用擔心他們對宗門有什麼壞心,簡直有百利而無一害。
當這些仙人剛剛下來的時候,他們仙門的的確確是有過一段好日子的。有了這些仙人們的指點,他們門中弟子的修為都上升了幾個層次。那些久久不能突破的長老們,也趁機有了不小提升,飛升的可能性都大了不少。
整個宗門也變得蓬勃向上。
大家對這些仙人化身,可以說是信任到了極點。
突然有一天,這些仙人前輩們說,他們宗門可以去打敗別的宗門,獲取其他宗門的氣運。同時,他們還可以去攻擊一些妖魔,獲取他們的修為。
當然,仙人們說的話要更加漂亮一些,而且充滿了蠱惑。他們宗門上下,幾乎沒有多加考慮,就應了下來。
這可是他們門派裡飛升的仙人,他們所說的法子對他們宗門一定大有用處。
隨即,宗門裡通過不斷吞並其他小門派,攻擊妖魔,讓宗門名聲大噪,不少弟子臨戰突破,更是叫人艷羨不已。
然,盛極必衰。
他們高興的日子持續了還沒有半年,就受到了其他門派圍攻,還有一些妖修魔修大能前來對付他們。山門陣法被破,掌門長老死絕,而那些仙人們卻只是冷眼旁觀,輕輕留下一句“這宗門氣數已盡,已經毫無價值。”
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明白為何這些之前說的好聽的仙人們要對他們宗門如此無情。
這也是養他們、助他們飛升的宗門啊!
修真界,靈脈處。
“也就這裡的靈氣還過得去。”一個男子滿足的喟嘆了一聲,“我的修為已經反饋到了本體,多年沒有長進的修為已經松動了。”
“下一個宗門,也該輪到我了。”另一個人在旁邊說道,“一人一個,說好的。”
“自然。”男子笑了笑,“一般的宗門,哪裡比得上自己出身的宗門來的親近?別的宗門,提拔十個也就那樣。但若是自己出身的宗門,天生道統相合,這能得到的好處就多得多了。”
“說到底,下界修士修行只是為了道統傳承。我等若是能夠突破,便是此道統最好的繼承者。他們那些凡俗之人,能夠為我們的修為添磚加瓦,也算是不辜負他們這一身有用之軀了!”
他們深知如今下凡來的太多,若是單打獨鬥,怕是只能成為炮灰。但若是合作,就不一定了。
如今,他們也已經知道了如何在下界提升修為的捷徑。
只需要找到一個宗門,助力這宗門氣運達到巔峰,再從中提取,那麼這宗門就會由盛轉衰,但他們卻可以得到這宗門氣運提升自己。
其中種種玄妙,他們至今沒有完全悟透。
魔修妖修的法子又不一樣,他們似乎是通過徹底毀滅一個道統來提升心境修為的。總的來說,有些類似神修手段,但效果又截然不同。
神修是收了信徒信仰,反過來也要保護信徒。而他們用的法子,則是屬於攫奪完了氣運就走,不管他人死活的。
雖說有些無恥,但這些人或多或少的都感覺到了本體修為的提升。便是有那些愧疚,也被他們拋之腦後了。
大家都是如此,多他一個也不多啊。
類似的情況時有發生,下界的情況一日差過一日。
雖然玉霜、席朱、火一準聖三人都下了命令,讓化身之人速速返回,但收效甚微。歸根究底,還是因為這些人真正切切的嘗到了好處。
這種殺雞取卵之法,若是一個人用,自然是要被群嘲的對象。可如今人人都用,他們便心安理得起來。
九天十界很快就變得亂糟糟。
“師兄,我們能夠逃到哪裡去?宗門毀了,師父死了,他們還在不依不饒,想要將我們徹底殺掉。我們真的還能活麼?”
這些逃出來的弟子們已經開始變得絕望了。
“當然要逃,我們逃走了,還能為宗門留下一粒火種,來日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可若是不逃,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我們就去凡人的地界裡逃。”
“這些仙人,暫時還沒有對凡人下手。”
“修真界還能被他們禍害幾日。”
他們當初看不起凡人,就算遊歷也少有去人間的時候。但如今,他們卻如同喪家之犬般,被迫逃離了修真界,前往人間,去自己曾經看不起的地方躲藏。
何等可笑?
若早知如此,他們絕對不會對凡人再有一絲一毫的蔑視。
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也只是螻蟻灰塵罷了。
周長庸和師無咎兩人仍舊在伏羲道場裡收集功德。
只是奇怪的很,他們兩人收集收集著,便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就好像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但說起來,卻似乎也沒有什麼大事。
“人皇席朱這邊依舊沒有消息麼?”周長庸有些遲疑的問道。
“不但人皇這邊沒有,玉霜這邊都沒有。”師無咎搖搖頭,臉色也有些難看。
他們在覺得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發了訊息出去,但完全沒有回應,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是出事了?
但人皇和妖皇兩人已經是兩族領袖,他們若是出事,必定天下大亂。再說了,他們的本事周長庸和師無咎也都清楚,想不安全都難。
“無咎,我們再等等看。”周長庸內心裡是想要出去看看的,但他想要出去的話,必須要經過人皇席朱。而對席朱,周長庸始終有些放心不下,故而在這伏羲道場裡,他也想多收集一些功德,趁機提升實力,萬一真的和席朱對上,也不至於只能依靠無咎一人。
在這伏羲道場之中,就算師無咎是準聖,也未必能夠戰勝席朱。
席朱的嫌疑,在隔絕信息之後,變得越發大了起來。
周長庸不好貿然行動。
“等多久?”
“兩年罷。”周長庸想了想道,“我們如今收集到的功德差不多有一小罐,可以護住半隻手。我仔細考慮過,若想要凝結功德金身,沒有上萬年估計做不到。但若只是護住雙手,速度快一些的話,兩年之內也是能做到的。到時候,我們可以試著先接近一下黃泉天,就算不能全部打開,那麼只打開一絲縫隙,足以讓魂魄進入,也能大大緩解輪回壓力。”
周長庸的話說的很明白,師無咎也沒有什麼可反駁的,“兩年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便是在這裡呆上個一兩百年,也是可以的。”
“先出去看看,若是無事我們再進來也好。”周長庸笑道,“不然我這心裡總是不踏實。”
“也好。”師無咎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一旁的天玄老祖很是松了口氣。
太好了,兩年之後這兩個家夥就要走了,他實在是不想繼續跟著他們了。
留在這伏羲道場的上古元神根本就沒有多少,而直到神藏和師還真消息的更是少之又少。生活時代更加久遠一點的,天玄老祖也壓根就不認識。
因此,周長庸他們不但收集功德的速度慢,便是尋找消息的速度也慢了許多。
“前面,便是當年神藏聖人之後的幾任人皇共同建立的小酆都城。”天玄老祖帶著周長庸和師無咎來到某座城池前,說道,“當然,這是我們的說法,實際上,只是因為這座城比起其他地方更大罷了。當年曾有一對魔修大能獻祭城池,換取修為,故而這城怨氣不散,全部都被鎮壓在此處。”
而這座城,人口數目已經超過百萬。
已經是好些小國人口總和。
若非如此,又何須伏羲道場專門開闢一個地方容納這座大城?
“獻祭百萬人口換取修為。”周長庸聞言生怒,“那魔修當真是好大的手筆。”
“當年圍剿那兩個魔修大能,貧道也出了一份力。”天玄老祖趁機說道,“那魔修以一個魔刀入道,殺生無盡,一個以神修入魔道,禍患無窮,兩人可以說是罪惡滔天。也不知道那兩個魔修元神,藏在這伏羲道場的哪一處?”
“你們沒有將此等惡賊打的魂飛魄散,居然還留了元神?”師無咎不由挑眉,口氣裡滿是鄙視,“換了本座,勢必要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
“當時此等惡賊已經接近準聖修為,我們圍攻,但他們的元神實在強大,最後還是被逃走了一縷。”天玄老祖也有些訕訕,“若是能夠超度他們,想必功德必定不少。”
“那兩人姓甚名誰,我用生死簿找找。”周長庸不由問道。
“一人喚為莫寒,一人喚為崇明。”天玄老祖想了想說道,“此等惡賊,還是早早處置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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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化雨等人被分別關押在不同地方。
這裡的布置幾乎稱得上是絕對安全,陣法、符、法器、功法應有盡有,還有仙童仙女在旁服侍,可以說是體貼周到到了極致。
若不是自己身上還帶著鎖,陳化雨都要以為自己其實是過來做客的,而不是被人給捆過來的。
在這樣的嚴加防禦下,想死都難。
“小童子,你家主人是誰?”陳化雨挑了一個正在擦桌子的小仙童問道。
小童子並不答話,還是在專心的擦著桌子。
陳化雨又試著去和其他人搭話,發現除非自己提出要吃什麼喝什麼用什麼之類的生活要求,不然不管問什麼這些人都不會和自己多說一句。
是傀儡,還是訓練有方?
這手筆太大了。
陳化雨很想要知道,到底是誰這麼大手筆,這麼費盡心機的將他給抓來,好吃好喝的供著。就這些東西,用來招待一個仙尊都夠了。
但很顯然,對方並不打算露底。
看來只能看紫山君的了,陳化雨默默的在心裡祈禱。
好友啊好友,實在不行,用你那點微末姿色用個美人計也行啊,不然他們長期被困在這裡,真的不是個事兒啊!
被給予厚望的紫山君還被困在自己的房間裡。
和崇明一對一對視。
說實話,紫山君著實不太想要看見崇明這張臉。每每看見,就總是會想起當初自己是如何眼瞎,錯將一頭狼看成了一隻羊,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徒弟天下第一。
“師父就這麼不想看見我麼?”崇明靜坐在紫山君身後,認真的詢問道,“我自問我從來沒有傷害過師父你。”
紫山君嗤笑了一聲。
“在遇見師父你之前,其實我還有八個師父。”崇明突然說起道,“不過他們都對我不好,不是想要抽了我的根骨,就是嫉妒我修行的速度比他們快。還有幾個師父見我殺了人,就說我是魔頭,我也覺得很不開心。最後,我就將他們都殺了,然後將所有的師父都放在同一個墳墓裡,讓他們互相作伴。”
紫山君還是一言不發。
“不過師父和他們不一樣,要是師父你哪一天死了,我就專門給你造一個水晶棺材的墓,時時刻刻都能看得見你。到時候,師父估計就能一直陪著我,而且不會罵我了。”
“你腦子有病。”紫山君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
“師父你終於願意理我了。”崇明並不因為紫山君罵他而生氣,相反還因為紫山君終於願意理他了而開心,“不過師父你罵我沒關系,別去罵莫寒就好了。”
“怎麼,我被你們關在這裡,還罵不得?”紫山君既然開了口,就不打算繼續裝下去了。
如今形勢未明,他還需要想個辦法好好的套套話。而崇明就是一個很好的套話對象。
“莫寒和我不一樣。”崇明想了想回答道,“他看什麼都不順眼,看的不順眼的就會毀掉。要是師父你罵他,最好挑我在的時候,不然到時候師父死在他手裡,而不是死在我手裡,那該多可惜啊。”
這兩個人都有病!
“我看你們兩個人修為也不低,有這樣的本事怎麼會甘心做人家的走狗呢?”紫山君冷笑道,“當初為此還不惜到下界來做我的一個小徒弟,何必呢?”
“那是因為師父你不明白主人的厲害。”崇明認真的說道,“我和莫寒也不想聽命於主人,但沒辦法,我們的命都掌握在他的手裡。主人什麼都算的到,而且布局多年,別說周長庸和師無咎現在還出不來,就算出的來也不會是主人的對手。”
“你主人是誰?”
“師父你總有一日會知道的。”崇明並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可以的話,主人不想要和任何人為敵。只是如今的九天十界,本就弊端叢生。與其費心去修補它,倒不如趁著大劫降臨的時候,一口氣推倒重來,不是更好麼?”
葉衛試了好幾次,都逃不出去。
自然也找不到紫山君的下落。
這麼下去絕不是個辦法。
葉衛很清楚這些人的手段,他的眼楮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當時莫寒和崇明兩個人就是沖著殺他奪眼去的。
如今,他們表面上看似客氣,但背地裡一定在醞釀著殺招。
該如何是好呢?
葉衛試著聯系了周長庸。
當初他能順利換個容貌身份離開是非天,正是多虧了周長庸的幫忙,他和周長庸之間也是有一點聯系的,可現在,他根本聯系不上。
他還能去找誰幫忙?
葉衛咬咬牙,有些憤怒。
他已經許久不曾這般無力。若是他的眼楮還在,恐怕早就能夠發現出路離開。他曾經那麼恨自己的一雙眼楮,現在卻又開始想念它來。
等等,眼楮?
葉衛靈光一閃。
他現在的眼楮,是當初妖皇易枝春用了一朵花苞復原生長的。說不定,自己可以有辦法聯系上他?
要如何聯系呢?
葉衛臉色微沉,最後伸出手指,對著自己的左眼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