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長庸一眼就在人群之中看見了自己的星鬼們。
作為主人, 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各個星鬼們所在的方位。自然,也能清楚的知道他們的動向。
多年不見,久別重逢還是要有一點儀式感。
還有什麼比如今的場景更具有儀式感呢?當年他們都是被欺負的弱小之輩, 如今,他們已經擁有了和這些人正面抗衡的實力。
思及此處, 周長庸不由的笑了出來。
白童子等人也回之以笑容, 然後當著眾多修士的面,齊刷刷的對著周長庸道, “見過主人。”
他們姿勢統一,聲音洪亮, 分屬不同種族,加上又都是仙尊級別的修為, 如此行禮自然格外吸引人視線一些。
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的修士們不由暗暗警惕,而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的, 如今這麼一行禮,他們也都知道了。
常言說得好, 輸人不輸陣。
若是只有周長庸一個人,這些人看著他的時候難免會有些小覷。畢竟鬼修的強大就在於他們能夠驅使各種鬼僕, 攻擊元神,若是沒有鬼僕,鬼修的攻擊力就等同少了大半。
可現在他們發現周長庸的星鬼各個如此強大, 那感覺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多年不見, 你們看起來都很好,我就放心了。”周長庸微微頷首, 並沒有將自己心裡的情緒表現的十分明顯, 想要敘舊, 等這一次事情過去之後再說不遲。
白童子他們也知曉形勢, 當即就站在了周長庸的兩側,直接將他們的態度明明白白的擺了出來。
如今場上留下的人本就不多,如今見到周長庸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絕不背叛而且實力高強的星鬼,更是覺得棘手。
對方是齊心協力的,而他們卻各有打算,怎麼看他們這邊的希望都不大啊。
他們能夠寄托希望的,也只有妙法道姑和持齋方丈了。
“阿彌陀佛,周施主經歷了一回生死,如今已經明白生死大道的真意,當真是可喜可賀。”持齋方丈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這還是要多謝諸位幫忙。”周長庸極具風度,“如今,我已經是生死簿真正的主人。諸位不遠萬裡來到這裡為我祝賀,這份心意在下心領了。不過,也只能到此為止了,大師您說呢?”
持齋方丈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接話道,“貧僧已入苦海中,無法回頭是岸了。”
“那可太可惜了。”周長庸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大師這樣的修為,看來今日要毀於一旦了。”
“你們倒是打的一手好機鋒。”妙法道姑甩了甩拂塵,臉上浮現出一點冷意,“我已經追尋生死簿數萬年之久,心神早已與之相連。若未盡全力而退,恐怕此生都不能再有半點寸進。上一次我與閣下從未有過正面決戰,如今倒是可以補上。”
妙法道姑這話說的要直白許多。
周長庸完全能夠理解。
有時候,不是他們不見黃河不死心,而是他們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最後明知道會失敗,也還是必須要勉勵一試罷了。
話說到這裡,也已經夠了。
“請。”
周長庸看向妙法道姑,輕聲說道。
“也讓我見識見識生死簿的厲害。”妙法道姑話音剛落,手中拂塵陡然發出炫目光亮,妙法空中亦是念念有詞。
呼吸間,那光亮如日中天,伴隨著周長庸和眾星鬼而來的無邊鬼氣都在這光亮當中被著了個明明白白。
雲銷雨霽,冰消雪融。
對於鬼修來說,他們特有的死氣也是叫其他道統的修士頭疼不已的東西,而妙法的這一手卻直接將這些陰霾鬼祟全部都照了個通透。
如此一來,周長庸等人的攻擊術法在威力上就大打折扣。
妙法道姑實在名不虛傳。
周長庸雖然自認不是什麼邪門歪道,然而在這光芒之下也覺得極為不舒服,他身邊兩側的幾個星鬼也是臉色大變,自然有些承受不住。
“小騙子,你小心,此乃陽煞,專克鬼修,乃是萃取一年之中陽氣最重的一刻的陽光,反復汲取之後修煉而成,看你這陽煞的厲害水平,恐怕已有上萬年之久。”師無咎關心的話語已經傳入周長庸的耳中。
妙法道姑的確是煞費苦心。
每年都要汲取,反復萬年,才能有這樣厲害的陽煞,專克鬼修。
光是這一份心力,就可知妙法道姑為了這生死簿付出了多少,怪不得哪怕她已經知道生死簿已經擇定周長庸為主依舊不肯放棄。
“無咎放心。”周長庸卻是不慌不忙的很。
若是他死之前,面對這般厲害的陽煞他或許還無計可施,可如今他已經掌握了生死簿看,又如何會輸?
他死後的這些年裡,他的靈魂被吸入生死簿當中,不斷修煉,不知道經歷了多少為難,一步步的將修為穩固,最後凝結人身,修為還比生前更厲害,其中心酸,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
區區陽煞,比得過黃泉天那不知道凝聚了多少萬年的陰煞麼?
“定我甲時命,定我乙時命,定我丙時命,定我丁時命……幽冥之令,生死簿開!”
原本空無一物之處,陡然出現一本古樸的薄薄書冊。
它一出現,這萬年陽煞的氣勢當即就弱了下去。
妙法眼中微閃,已經喊了出來。
“生死簿!”
這就是生死簿?
場上眾人的視線也紛紛朝著生死簿看了過去。
周長庸口中法令剛念完,生死簿上已經彌漫著陣陣暗光,如煙霧一般不斷盤繞於周圍。
眾人窺探的神識好似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狠狠一扎。
疼的深入骨髓。
大道聖兵,豈可隨意窺探?
那暗光一時更為擴大,將已經退開的這些大能也紛紛籠罩其中。
殺機四起!
眾人不由大駭紛紛拿出看家本領將這陽煞和這古怪暗光隔離開去。
可他們手中的法寶剛剛拿出,就發現那暗光已經直接侵蝕了他們的法寶,那些依靠自身手段的修士,也發現自己的掌心之中已經被這黑色暗光所進入。
這暗光就好似永遠不會饜足一般,直接吞吃了法寶上的仙氣,轉而進入到他們體內,不斷的吞噬他們的生機。
“這萬年陽煞也就罷了,本座尚且聽聞。可這暗光又是什麼東西?”
“可惡,怎麼掙脫不掉?”
大能們隻感覺自己體內的生機在一點點的丟失。雖然他們現在不至於因為這點生機的丟失而失去生命,但壽元肯定也要受到影響。
這才只是開始而已。
至此,這些大能冷汗直冒,已經完全明白此時他們介入的是他們根本無法對抗的鬥法。
這裡,他們也根本不該來。
之前他們就應該和那些人一樣,早早離開才是。
能夠拿到大道聖兵的,又怎麼會是一般人?
那原本還照耀四方的陽煞瞬間如潮水般退去,妙法道姑的臉色也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這陽煞自然不是她唯一的手段,但卻是她對付周長庸這樣的鬼修最有效的手段。以前她也試著用這萬年陽煞和泰山府君鬥法過,泰山府君想要完全掙脫也花了他足足七天七夜的時間,可是如今在周長庸這裡,卻幾乎沒有支撐過一個回合!
生死簿,果然厲害!
用簡單的對付鬼修的手段來對付生死簿,是完全不行的。
“該我了。”周長庸見妙法如今臉色,就知道她剩下的手段當中怕是一時難以找到合適的。
生死簿本身貫穿陰陽,能夠對付它的手段少之又少。若是不能一擊即中,也不過是白白浪費自己的仙元罷了。
周長庸輕輕一彈指,生死簿已經完全在他眼前攤開。
“妙法道姑。”
周長庸的手指觸踫到生死簿的內頁,屬於妙法道姑的生平一一閃現。
妙法眼楮一緊,顯然想到了當初周長庸滅殺天玄老祖的手段!
可惜妙法想錯了,周長庸如今好不容易活過來,又怎麼會再去做那種同歸於盡的事?
在生死簿修煉的這些年裡,周長庸已經明白生死簿的原則所在。
想要借生死簿強行抹去一個人完整的壽命,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之前的代價是周長庸的命。
而當周長庸完全掌握生死簿之後,所要付出的東西就轉由黃泉天支撐。
因此,黃泉天的道祖也好,聖人也罷,當初幾乎都在黃泉天內修行,甚至連造化天都不能吸引他們分毫。
因為只有在黃泉天裡,他們才是最強大的。
當初輪回生死無常道祖若是在黃泉天內和那不知名的道祖對戰,如何會雙雙隕落?
如今黃泉天不開,周長庸也不會強行去抹去妙法的壽元。
如妙法這樣的頂級大能,他們身上的因果已經強大到了難以估量的地步,哪裡能輕易動手?
不過,這不代表周長庸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命中有九次大劫,已經平安度過七次。”周長庸以指為筆,在妙法的生平上,輕輕改了兩筆。
“如今,恰是你第八次大劫。”
周長庸的手指拂過妙法道姑的名字。
妙法隻覺自己的魂魄都被人揪緊了,就好像無論自己怎麼掙扎,都無法掙脫開一般。
聖人之下,一切生靈皆入生死簿中掌管。
故而想要真正超脫,所有的修士的目標都是那無上聖人之位!
“本座乃生死簿之主,以下犯上者,罰!”
周長庸的聲音裡帶著赫赫天威,宛如雷音,直接湧入所有人的腦海之中,其音不絕,終生難忘。
“削你氣運,斷你千年壽元。”
安在隻三個字被周長庸劃上了一根細線。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隻大手,直接掐斷了妙法的生機,讓她連反抗的念頭都難以升起!那妙法道姑臉色忽而慘白,頓時吐出大口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