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生的眉目清朗,濯濯如皓月,叫人過目難忘。而雲中君則是人如其名,長相要更加瀟灑飄逸一些。如此兩位人中龍鳳若是湊在一起,就算這雍翠樓上下都是修士,也難以遮掩他們二人的光輝。
因此,他們二人美名遠揚也就不難理解了。
倒是林宵和雲中君兩人見到周長庸之後有些失望。他們倒是聽說了甦人鳳最近迷上了一個外來修士的消息。
這春藤小鎮的煉丹大會事關重大,經常會出現一些其它疆域的天才人士,故而他們基本上都是東方地界的修士們重點盯梢對象,以免自家的資源在不知道的時候就被別人給奪了去。
因此,在師無咎和周長庸一來,他們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只是他們實在太過高調,導致林宵和雲中君兩人不好光明正大的前去結交而已。恰好這時候聽見甦人鳳和這兩人扯上了關系,便暗示甦人鳳可以將他們帶過來。
沒想到他們真正想要見的人沒見到,只見到了一個久病纏身的僕從,就算面上不顯,心裡也是有些不悅的。
林宵和雲中君也自認有些眼光,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周長庸已經時日無多,恐怕連這煉丹大會都未必熬的下來。這樣的人,連試探都不必。還是多將目光放在那個名聲遠揚卻連名字都沒有透露過的修士吧。
林宵和雲中君等人也只是簡單和周長庸寒暄了幾句,像模像樣的安慰了一番,便沒有繼續再和周長庸多費口舌了。
以他們受人追捧的地位和修為來說,和周長庸這個一臉病容而且名聲不顯的修士說這麼多話,已經是很給面子的行為了。
“師兄。”甦人鳳見林宵和雲中君兩人不再搭理周長庸,頗有些不好意思。這人是他帶過來的,結果師兄居然如此冷落人,這讓他以後怎麼做人?
但甦人鳳對於林宵這個師兄又很是信服,如今也只能喊上一聲,表明自己的態度。
“你也要多加修煉了。”林宵臉色一肅,皺眉看著甦人鳳,“你平時吊兒郎當我不管你,但煉丹大會之後不久就是彩雲夫人的壽辰,難道到了那裡你還是如此模樣麼?”
“正是。”雲中君和甦人鳳也算沾親帶故,此刻也是幫著林宵說話,“你小時候那場大病,若不是彩雲夫人出手,你早就沒命了。如今她老人家大壽,你難道不該好好表現一番?也得讓人家知道,她沒有救錯人。”
甦人鳳聽見兩人的話,眼前一亮,連忙對著身邊的周長庸道,“周兄,瞧,我給忘記了。你的病說不定彩雲夫人會有辦法啊!”
彩雲夫人,原本是西方疆域的修士,後來因為結識了後來的夫君才到東方疆域定居。等到她道侶隕落,她便一心開始鑽研醫術。她將兩方疆域的醫修功法融合,以天縱之才獨創屬於自己的醫修功法。
如今,這紅塵天修真界內,她的藝術造詣已經稱得上是前三。因此,她老人家辦壽辰,差不多是四方疆域的盛事。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不會求到一位醫修頭上?
“咳。”林宵在旁輕咳了一聲,轉頭看向周長庸,“周兄,這彩雲夫人向來喜歡醫治疑難雜癥,說不定可以去踫踫運氣。”
但也只是踫踫運氣罷了。
四方疆域的修士何其之多,若是個個都要彩雲夫人出手,就算彩雲夫人有十條命都不夠勞累的。甦人鳳之所以能夠請動彩雲夫人出手,也不過是因為甦人鳳的父母曾經幫過彩雲夫人,人家前來償還恩情罷了。
“我若是能夠支撐到那個時候,去看看也好。”周長庸無力的笑了笑,“生死有命,隨它去吧。”
那個彩雲夫人他的確要去會會,但現在還是先查明事情才說。
只要找到了那個命格特殊的人煉製九命星鬼,能夠統領自己的上千鬼僕,他才有這個自信和底氣前去彩雲夫人的道場走上一遭。
不然手握生死簿的自己只要泄露出一絲馬腳,就要被大能給碾死了。
這個時代,連聖人道祖都有,周長庸也擔心自己的來歷會被人看出來,還是小心為上。
說完之後,周長庸就成了一朵安靜的壁花,不打擾林宵和雲中君等人的聊天。甦人鳳和周長庸也畢竟認識不算太久,開始還會盡量將周長庸拉入話題,但漸漸的也開始和林宵他們聊的盡興。
周長庸在一旁冷眼旁觀,倒是看出了幾分門道。
這林宵和雲中君的關系,並不如外人猜測的那般水深火熱,但也絕對不是如今表現出來的這般友好。有時候,林宵和雲中君會因為一些話題而針鋒相對,但當矛頭出現的時候又會不約而同的跳過話題。
有意思。
周長庸開始覺得有些挑戰性了。
另一頭,師無咎獨自在屋子裡悶了好久的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被那個小騙子給帶跑了!
自己可是師無咎,睡覺打個盹的功夫都比周長庸活得長,三天兩頭被他給氣到了算是怎麼回事?再這麼下去,自己恐怕是一點尊嚴就都沒有了。
師無咎決定主動出擊。
那周長庸現在八成還對春藤小鎮的事情摸不著頭腦。
呵呵,周長庸能夠提升的功力越少,對他來說越發有利。雖然就算周長庸將九命星鬼都煉製完成,他也不怕就是了。但只要周長庸不好,他這邊就好了。
“師前輩。”
周長庸在外面隨便打包了一些小零食,直接敲了敲師無咎的門。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師無咎有時候懷疑周長庸是不是練了身外化身之法,不然怎麼每一次都能出現的這麼“及時”呢?
門自動開了。
周長庸也抬腳走了進去。
“喲,騙完人回來了?”師無咎看見周長庸這一臉得意的樣子,就知道他肯定又騙到人了。
像他這樣聰明睿智的人都會被周長庸給騙到,更別說那些愚蠢的人族了。
“師前輩說的哪裡話,在下不過是不喜歡和人坦率交往而已。林宵和雲中君等人身邊有三姐妹跟著,我並不擔心,遠著點反而是好事。再說,我也很確定,他們絕對不是我想要尋找的命格特殊之人。”
“你的速度倒是快。”師無咎看著周長庸的顏色晦暗不明,“那你來找本座有何要事?”
周長庸面不改色的說道,“此番前來,還請前輩幫我一個忙。”
“休想。”師無咎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絕。
幫忙?
開玩笑。
若是幫周長庸埋屍,他倒是願意幫這個忙。
“師前輩當真不願麼?”周長庸又問了一次。
“閣下不是說過‘乾卿何事’麼?”師無咎陰森森的掃了周長庸一眼,露出一口特意變化過的尖牙,“本座是妖族,吃人的。”
“前輩不是想要知道為何三姐妹沒有鬼氣麼?”周長庸好整以暇的說道,“這其實和我主修的功法有關。”
師無咎面上不屑,但卻悄悄的豎起了耳朵。
功法?
對,這人族騙子到底修的什麼功法?
“我的功法,和生死簿息息相關。”周長庸知道自己身上哪一件東西最讓師無咎眼饞。生死簿於師無咎而言,那就是吊在他面前的胡蘿卜,是肯定要啃下一口的。
“是何功法?”師無咎果然心動。
若是能夠搞清楚這功法,說不定本座也能驅動生死簿。到時候帶著大道聖兵回逍遙天,他就是妖族聖人,堪比昔日女媧伏羲了。
“我倒是願意幫前輩這個忙,可惜前輩不願意幫我的忙。”周長庸唉聲嘆氣道,“我這個人,吃軟不吃硬。”
本座看你是想要吃刀子!
“你讓本座幫你何事?”師無咎壓下心裡的憤怒,只能先忍忍。
忍一時風平浪靜。
本座忍。
本座一定能忍!
“聽說應玉春有一妖族化形靈寵。”周長庸語氣輕松,“想來這種低級妖族,對於前輩來說是小菜一碟吧。還請師前輩帶在下前去與它一見。”
“好啊——”師無咎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來。
下一刻,師無咎心神一動,一把抓過話音剛落的周長庸就直接跨越空間出現在了春藤小鎮某處不為人知的秘境當中。
“咳咳咳。”
周長庸被師無咎單手拎著又扔到了地上,猛的咳嗽了好幾聲,整個人還有些頭暈腦脹,很是難受。
“哎呀。”師無咎看見周長庸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假惺惺的說道,“本座忘記這縮地成寸之術對人族來說太過強大,容易對身體造成損害了,真是抱歉。”
這可不是他想要對周長庸出手,而是這法術本來就是這樣。
看,生死簿都沒啥動靜不是?
師無咎心裡冷笑,還真以為生死簿上那簡單幾個字都能完全約束他了?不傷周長庸性命他自然是要遵守的,但簡單一個法術,周長庸自己身體原因承受不來可不是他的錯。
周長庸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倒是一如往常,仿佛方才被整的人不是他一樣。
師無咎這人有一點好,有仇當場就報了,而且手段也就是這種小兒科。對比起讓他出手的代價,簡直輕松的可以忽略不計。
講道理,周長庸還以為師無咎會出手更狠一點。
沒想到,就這種程度?
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剛才的模樣,周長庸大半都是裝的。生死簿在身,他還怕這小小的空間跨越?不過是配合一下做戲而已。
可見師無咎當年被封印,恐怕就是因為腦子不好使吧。
不由的,周長庸還有同情這個自以為報仇成功洋洋得意的妖修了。
空間的主人察覺到氣息波動,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是一個容顏蒼老的白發老人。
“小……小的見過這位妖神。”
這白發老人正是當初應玉春飛升之後留來的化形靈寵。只是時間過去多年,就算是化形的妖獸,也到了壽元枯竭邊緣。在這種低級世界裡,也沒幾個血統高貴的妖獸,幾乎都是一些微末後裔罷了。
老人雖然認不出師無咎到底是何跟腳,但師無咎身上泄露出來的那一絲氣息就已經超過老人生平所有認知。就算當年主人飛升的時候,都沒有給他帶來這樣大的恐懼。
這怕是紅塵天之上逍遙天裡跑出來的妖族大能啊!
“咦,居然是條魚。”師無咎掃了這老人一眼,倒是有些驚訝。
“煉丹師屬火,你既然是魚類妖修為何跟著應玉春?”周長庸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不成妖修都是這種腦子?
“我聽聞應玉春收服了一種異火用來煉丹,那異火也極具攻擊性。你難不成是有想要當烤魚的愛好,才跟著他的?”周長庸又問。
這話說的有些刻薄了。
那老人還沒有來得及反駁,就聽見那位不知名的妖神大人爆發出極其恐怖的笑聲來。
整個秘境都因為他的笑聲而開始地動山搖起來。
“異火,烤魚?”師無咎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猛拍大腿直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怎麼這麼好笑啊哈哈哈哈!”
魚修老者︰……
周長庸︰……師無咎不但腦子不好,這笑點也是出奇的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