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一句“你痴心妄想”卡在喉嚨裡。
以前程譽的確喜歡他,可現在…薛宥卡身上發生了太多的變化,連性別都突變了……
性格也有變化,但還是帶著孩提時的影子。程譽有時候看著他會感覺好像還是很喜歡他,但只要一想到小女友變成小男友,就無法承認了。
“你腦袋裡裝的什麼?”
“我開個玩笑,哈哈,我室友都以為給我點外賣的是個富婆,想包養我,不對,是被我始亂終棄的富婆想回來包養我。”
程譽看了一眼,眼裡有一種不能宣之於口的東西。
薛宥卡注意到他的手環叫了三聲,又看見他那復雜萬千的表情,黑潭般的深眸中帶著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緒,有點緊張:“你這個…沒事吧?”
“這是報時。”
“你這不是手環嗎?”薛宥卡看一眼自己的手機,這也沒到準點啊,“那你的手錶有點不准啊。”
“你管我?”
……turbo還是那個turbo。
薛宥卡找水龍頭洗了碗和鍋,把電磁爐還給學長,沒有管程譽。
有個一起在洗碗的學姐忍不住說:“學弟,你也太寵著turbo了吧?給他做飯,還不讓他洗碗?”
因為薛宥卡洗碗的時候,程譽躺在薛宥卡帶來的野餐墊上,在零下的溫度裡,聽著歌看墜落的流星雨。
“他不會洗碗。”薛宥卡這是報恩, “大少爺,你懂得。”
學姐點頭,露出認同的表情:“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加油!”
“啊?哦哦,好。 ”
程譽之前給他點外賣,每天點,他都懵了,結果聯繫他,turbo根本不理人,跟他說自己不要晚飯了,不要給他點外賣了,外賣還是照樣送來,有時候額外還會增加一頓甜品。
洗完回去,薛宥卡看他還躺著,雙手放在腦後,一副放空而專注的模樣。
“你這樣不冷嗎?”
“不。”
“你進帳篷嗎?”
“等會兒。”
薛宥卡覺得吃完就睡,也不太好,得運動一下,就叫turbo起來:“我們散步到衛生間,再散步回來。”
營地只有一個衛生間,所有的露營者都在那裡上廁所,當然也有一些人趁著天黑野外,就地解決了。
兩人從衛生間回來,程譽好像是被臭到了,臉色也顯得臭:“下次我不會跟你來這種地方了。”
薛宥卡撓頭:“要不然,你明天要拉的時候,我們半夜去那下面的樹叢裡,我給你打掩護,不會有人發現男神也是吃五穀雜糧的人。”
“你不要說話了。”降溫後溫度越發寒冷,程譽忍不住把衝鋒衣最頂上的釦子扣好。
薛宥卡看見他脖子冷,主動指了指自己的圍巾:“要不要?”
那圍巾是米白色的,看起來像手織的,戴上也太幼稚了:“……不要。”
“我媽織的,她給我寄了兩個,就是這個太大了,我沒多帶一個給你,放心,我沒有戴著牠吃過螺螄粉……”薛宥卡關心他是個心髒病人,擔心他凍僵了,把圍巾摘下來給他,“我很暖和了,給你戴。”
程譽注視他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下,稍微低了頭,沒有拒絕。
果然沒有螺螄粉味道,圍巾還帶著對方溫熱的體溫,毛線特有的溫暖氣味。
程譽的半張臉都被圍巾遮住。
這時,兩人忽然在前方看見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哎,那是不是……”薛宥卡突然道。
wolf那190的身高,和程譽同款的圓寸,饒是在夜色下也顯得出眾。
程譽眉心一擰,覺得不對勁。
wolf和林時茂他們怎麼在這兒?
半小時前還在群裡說在家,老k也說在排練,居然偷偷撇下自己跑來看流星雨??
眼見著兩人越走越近,薛宥卡確認了是天蠍的人,正要喊wolf,被程譽一下摀住嘴,程譽身體挨近他,一隻手臂攥著他的肩膀,在薛宥卡瞪大的眼睛裡,低低地“噓”了一聲。
薛宥卡眨了下眼。
“這個男的有點像turbo……”wolf的手電筒從兩人後背掃過,自然注意到了這對不同尋常的野營情侶。
“別傻了,”林時茂瞥了眼說,“turbo不可能戴那種毛茸茸的圍巾的,只會說:'土爆了'。”
wolf深以為然:“哈哈哈。”
“而且他怎麼可能來荒郊野外露營。”
兩人走過去後,程譽的手掌才鬆開。
“那是你隊友誒,怎麼不叫他們?”
程譽不說話,戴著薛宥卡溫暖牌圍巾朝帳篷方向走。
薛宥卡追上去:“是不是因為露營土爆了,你不好意思?”
“別說話。”
他真是瘋了才會在十二月跟著薛宥卡跑來露營看流星雨,真是太土了。
天文社那邊還帶了投影設備,只是太冷了,有些有情趣的,還裹著睡袋和毯子出來看,但大部分的人在這時候已經躲到帳篷裡去了,薛宥卡也冷,他翻出兩雙新襪子,給turbo一雙:“駝絨襪,特保暖,都是新的啊,你可以睡覺穿。”
程譽勉強接過那雙土黃色的襪子。
薛宥卡脫了鞋爬進帳篷裡,坐在充氣床墊上,拉開羽絨睡袋,在手電筒燈光下,按照說明書那樣脫下外套鑽了進去。再從睡袋裡伸出手臂,艱難地把外套搭在睡袋上。
薛宥卡叫他進來,程譽說等會兒,讓他把拉鍊拉上。
他在外面自己待了一會兒,在樂隊小群裡問了句:“排練?”
老k:“當然了!”
程譽親眼看見林時茂和wolf經過自己,老k這麼想來看流星雨,肯定是他攛掇的。
“你開視頻我看看。”
老k麻溜地拍了個在出租屋裡練貝斯的視頻過去,還在視頻裡說:“今天是12月18日,我,老k,在彈貝斯。 ”
程譽問林時茂和wolf。
兩人一前一後回复。
“在家。”
“在吃夜宵。”
看來他倆是單獨來的。
為什麼不承認?看個流星雨而已也不丟人。
程譽沒有追問,在流星下抽了兩根煙。
夜深人靜,外面一個人都沒有了,程譽看了眼帳篷,沒有光亮,以為他睡著了,這才拉開帳篷拉鍊,脫了鞋輕手輕腳地進去。
薛宥卡的臉從睡袋裡抬起來,手機發出微弱的光芒。
“…怎麼還不睡?”程譽在帳篷裡無法站立,只能坐著,面無表情地穿襪子。
“睡不著,看論文。”他盡量不在夜間大聲說話,怕吵到別人了。
因為其他帳篷的光亮和聲音,他這兒都能聽見些許,好像還有情侶在親熱,也能聽見一些尷尬的動靜。
程譽讓他把手機鎖屏。
“我還要看論文呢。”
“老子要脫衣服。”
薛宥卡把手機鎖屏了。
窸窸窣窣一陣響動後,旁邊重重地壓下一個人,程譽裹在睡袋裡,感覺自己一定像蟬蛹一樣可笑。
薛宥卡隱隱約約能在黑暗中看清一些輪廓:“你好了嗎?”
“嗯。”
“我能看手機了嗎?”
“不能。”
兩人低聲交談著,薛宥卡問:“為什麼不讓我看?”
“傷眼睛。”程譽覺得自己現在的造型肯定很奇葩,絕不能讓任何人看見。
“哦。”薛宥卡接受了這個說法,跟他道一聲晚安,準備睡覺,但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他買的睡袋是促銷款,看著評論很好,還是羽絨的,實際價格才四十五。果然便宜沒好貨,薛宥卡冷得有點難受,在睡袋裡微微曲起腿,抱著手臂,他不知道程譽睡覺沒有,只是能聽見對方平穩的呼吸聲。
薛宥卡小心地把手機掏出來,但還是發出了一些輕微動靜。
屏幕還沒亮,程譽就睜眼:“偷玩手機?”
薛宥卡有點莫名的慫,像面對高中教導主任的那種感覺:“我沒有……我發個消息。”
“誰。 ”
“一個學長。”
夜會學長??
程譽在朦朧的黑暗裡惡狠狠地瞪他。
“我想問問他睡沒有,他那裡有好多暖寶寶,今天問我要不要,我說等會兒,結果給忘了……”他只帶了一個充電的暖寶寶,現在已經冷透了,被他踢出了睡袋。
“你是冷嗎?”程譽蹙眉。
“嗯……有一點。”這個帳篷也不太行,被風吹得直發抖。
程譽把圍巾丟給他:“圍著。”
過了會兒問:“好一點沒。”
“好像好點了。”他哈氣,聲音也在顫。
程譽聽出來,是冷到了。
“你學長回了嗎?”
“沒有……”
程譽怕他這麼睡一晚上著涼,1600米高度的山頂,十二月底,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你睡我的睡袋。”
“啊……?”薛宥卡驚了,“這怎麼睡?”這能睡得下?
“少廢話。”
因為程譽不讓開燈,薛宥卡只能摸黑爬過去。
程譽解開睡袋的釦子和拉鍊,準備跟他換。
下一秒,就感覺一雙手摸到他身上。
“對不起啊。”薛宥卡小聲說,“不是故意摸你的。”
薛宥卡躺著挪了挪,挪到他打開的睡袋裡,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半寸。程譽霎時驚慌失措,手背不小心碰到他身上的毛衣,起了靜電反應,薛宥卡用自己的睡袋蓋在上面,把圍巾鋪在容易漏風的后腰底下,挨著程譽的身體,體溫與熱量毫無保留地侵蝕到他身上。
“turbo,你那漏不漏風?”薛宥卡安靜了一會兒,忽然發問,挨得很近,說話聲音就吹在耳邊。
手環已經開始震動了,這種局部酥麻的感覺在這種環境下變得異樣起來,讓程譽動彈不得:“你別往我耳朵吹氣!”
“那我不說話了,晚安啊…… ”薛宥卡腦袋一埋,歪著頭睡了。
程譽心不在焉地地“嗯”了一聲,閉著眼,心臟跳得又輕又快。
過了會兒,薛宥卡開始進入睡眠,腦袋歪過去,幾乎是靠在程譽肩膀上的,一呼一吸間的熱氣噴在他脖頸處。
“咚咚、咚咚……”程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身上又出問題了,密集的心跳讓他感覺不太妙。
“滴滴滴”聲響起時,程譽一驚,想也不想就把手環摘了下來。
他怕儲沛心半夜驚起給自己打電話,直升機二十分鐘飛到東靈山,在睡袋裡直接摸到薛宥卡的手,毫不猶豫地把手環往他手腕上一捋。
手環也是特別定制,有生物鎖,必須時刻碰觸。
薛宥卡迷迷糊糊醒了,要抬手:“怎麼了……”
“米米,你別亂動了。”程譽攥住他的手腕,怕睡著了不小心脫手,把他的手抓著揣在口袋裡,和自己相差無異卻格外感覺燙人的體溫傳遞過來,輸入到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