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5.
“我說錯了!”薛宥卡很快意識到“不行”二字對一個有尊嚴的男性而言是堅決不行的, “不是身體不行,你就是心臟,嗯……不是特別好。”他越說越小聲,不太敢看程譽那越來越沉的臉色。
“我心臟也沒有問題,能活很久。”程譽雖然臉色不好看,但仍然語氣平靜。
“而且我很行。”他強調:“無論哪方面都沒有問題。你要看我的體檢報告嗎?”
“這就……不用了吧。我相信你沒問題!平安符揣好啊,洗澡要摘,平時都戴著。”
薛宥卡也的確感覺程譽沒什麼問題,哪個心髒病像他一樣打鼓,他專門了解過這種樂器,在網上問過醫生,知道這是比籃球、田徑這種運動對心臟的壓迫要更嚴重的一種興趣愛好。
簡而言之,如果真有心髒病,玩這種樂器就是在作死。
程譽自己在旁邊氣了一會兒,薛宥卡說要出去簽合同:“你在房間裡等我嗎?”
“我怕你被人騙,小蠢蛋。”程譽站起身,拿上手機, “你會看合同?”
“合同有什麼不會看的……你侮辱人。”高考七百多分的狀元表示,自己審題絕對沒有問題,不可能看不穿合同里的文字陷阱。
“要是把你塞麵包車裡就跑,你怎麼辦?房卡拿上。”
薛宥卡揣好房卡:“綁架我幹什麼,我又沒錢。”
“我有錢。”
“那你要小心了,出去別說這句話。”
程譽換了一片口香糖,生悶氣地用後槽牙嚼著。
一月份的珠海天氣晴朗,薛宥卡只穿了一件運動外套,在喜來登的一樓咖啡廳跟遊戲公司的策劃師以及律師見面,雙方握手後落座,合同一式三份,程譽和薛宥卡一人拿一份看。
三萬塊,一組照片,九張。
程譽不懂他們圈子行情,覺得也還湊合:“一天能拍完?”
對方道:“如果能拍好,一天可能都不需要,半天就能好。”由於上一套圖不符合預期,他們是臨時找的coser卡卡,春節期間出外景拍照,價格就按照上一位的給了,按照市場價,是比較高了。
薛宥卡看見一條,拍完圖後結尾款,這和他一開始想的不一樣,但也沒有糾結於這點。先乾活再拿錢,是常識,何況汴京之夢手游也給他打了一萬的定金。
“兩位看完了嗎?”
“看完了。”
“沒有問題咱們就把合同簽了吧?”
薛宥卡看了程譽一眼,程譽點了下頭:“簽吧。'
收好合同,對方問:“冒昧問一句,這位……”他轉向coser卡卡旁邊的那位帥哥。
薛宥卡介紹道:“這是我朋友,叫turbo。”
“to……”大概也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名字,那策劃乾脆也就沒叫了,直接問:“您也是coser嗎?”
“他不是。”薛宥卡代替他發言,免得他開口一句“我看起來像殺馬特嗎傻逼”把人策劃給得罪了。
策劃嘆息:“太可惜了,我們遊戲剛好有個角色,您挺適合的,不知道您有沒有興……”
“沒興趣。”
策劃噎住。
薛宥卡打圓場:“就是明天會有車來接我去攝影棚嗎,幾點?”
“早上九點開拍,八點半司機來大堂接您行不行?”
“行的行的!”
雙方握手:“合作愉快。”
晚上,兩人在酒店附近吃的海底撈。
薛宥卡一直在打遊戲,汴京之夢還挺好玩,只是有點坑錢,連他這種摳門的人都忍不住氪了一塊錢的大禮包。
“遊戲這麼好玩啊?”
“還可以。主要是明天要拍照,我正在努力解鎖宋慈。”
他要拍的那個角色就是宋慈。
“你上游戲論壇搜宋慈的人物小傳不就行了?”程譽伸手,“手機沒收了,好好吃飯。”
“馬上馬上……”
“沒收了。”程譽冷臉了。
“……那我保存一下。”薛宥卡舉起手,無辜地說,“我不玩了。”
出門的時候程譽想過會不會外宿,順手揣了一套衣服。除此之外沒帶任何東西,在路邊屈臣氏隨便買了點洗漱用品,程譽還要去買睡衣,被他拉住了:“我行李箱裡有睡衣,你買了新的,那不還是要洗了才能穿嗎,你穿我的。”
程譽有點彆扭,穿別人衣服睡覺,這也太……
兩人回酒店。
薛宥卡洗完出來,程譽才進去,沖完澡喊他:“把衣服給我。”
打遊戲的薛宥卡抬起頭。
“睡衣。”
“哦哦。”從行李箱裡扒拉出一套寬鬆的睡衣出來,有點猶豫,程譽看見這套皮卡丘連體衣會不會生氣?
衛生間推拉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隻沾了水珠的手臂來,薛宥卡把睡衣給他,程譽一把將衣服抓進去。
黃色的?怎麼這麼卡通……怎麼還有耳朵和尾巴??
薛宥卡怕他發飆,扒拉開一條縫,朝里面偷摸地瞧。
“你看什麼?”
程譽將他抓包。
薛宥卡乾笑了兩聲。
“別偷看老子換衣服。”
“我沒偷看……這個衣服怎麼穿你知道嗎?”
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不一會兒,程譽穿著連體衣推門出來,見他守在外面:“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是爆款,不土的。”他買的size寬鬆,程譽穿稍微有點小,但這一身非常可愛,誰穿誰可愛,就是turbo這樣不可愛的穿,都顯得卡哇伊。
薛宥卡說:“況且你就是穿著睡覺,又不出門,好啦,別在意了。”
“這是我最後一次穿你的衣服。”程譽一字一句地說。
他好討厭那個皮卡丘的尾巴,男生怎麼能穿這種衣服。
“穿著不舒服嗎?”
“不、舒、服。”布料是法蘭絨的,薄款,穿上身並沒有不舒服的感覺,睡衣上還有皂香氣,和米米身上的氣味差不多,他很喜歡——除了土點沒缺點。
“那你脫下來。”
程譽:“不。”
薛宥卡本來想告訴他,說那個帽子戴上,那個耳朵有個很好玩的機關的,現在也不想理他了。
想不明白分明前幾天唱歌的時候還很溫柔,怎麼見了面脾氣就顯出來了,可要說程譽討厭,並不是,他怕自己簽合同被騙,專門開車過來接機,幫他看了合同,還要陪他去拍攝,也是說怕他被人騙。
還是溫柔點可愛。
薛宥卡扭過頭去,趴在床上繼續打遊戲。
程譽坐在床上,他沒有玩的,只能聽歌、玩鼓棒。
玩一會兒看他一眼,旁邊床上的人打遊戲打得可認真了,換了好幾個姿勢,現在是躺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晃腳丫子。
“不要晃腳。”
薛宥卡不理他。
過了一會兒,沒晃了,背過身去玩。
望著他的背影,程譽有點氣,也不理他了,乾脆也下載一個汴京之夢。他把聲音開到最大,看誰氣得了誰。
薛宥卡聽見遊戲聲音,手指在屏幕上停頓了一會兒,仔細聽了聽。
果然,程譽也開始玩汴京之夢了。
他沒有回頭,戴上耳機繼續玩自己的。
在程譽看來,這是個極其弱智的遊戲。
堅持了幾分鐘就堅持不下去了,數落道:“薛米米,這麼難玩的遊戲你也能上癮?”
側頭一看,原來薛宥卡已經戴上了耳機,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
程譽氣得把燈關了。
薛宥卡還是保持那個背對他的姿勢,關燈並不影響他玩遊戲。
“燈關了就不要玩了。”
那邊手機屏幕的光暈映照在薛宥卡的臉龐上。
“明天還要拍攝。”
“是不是不聽話?”
程譽頓了頓:“我數三聲,一、二、三……”
得不到任何回應,程譽火大地起身,直接爬到他床上,從背後伸手繞過去拿他手機。
“你幹什麼!”
“不許玩了!”
兩人在床上胡亂地搶了一陣,手機鎖屏了,程譽把耳機線和手機都搶了過來,薛宥卡要從他手裡搶回來,被程譽一把摁住身體,一隻大手桎梏住了兩隻手腕:“我沒收了。”
程譽幾乎是壓在他身上的,別看這人是個心髒病,可力氣太大了。
薛宥卡完全動彈不得,惱羞成怒,在關了燈的幽暗裡瞪他:“我打個遊戲而已,我還戴了耳機!我沒有影響你吧!”
“影響我了!”程譽聲音比他還大。
“我怎麼影響你了!”薛宥卡聲音又大了一個分貝,在他耳朵邊上吼。
把惱怒的程譽給吼清醒了兩分,愣了下,沒捨得跟他比分貝了:“……我叫你,你怎麼不理我。”
“那我不理你,不是因為你先兇的嗎?”聲音還有點委屈。
程譽手上的力道鬆開,語氣弱了:“我什麼時候兇了?”
“隨時隨地發脾氣,還搶我手機,我剛買的,你還我。”他伸出手去摸,程譽把手機和耳機還他,無可奈何:“不許玩了。”
“我不聽!”薛宥卡已經存檔了,確實沒打算玩了。程譽壓得他喘不過氣,伸手去推也沒推開:“除非你溫柔點。”
程譽想反駁,自己哪裡對他不溫柔了,這麼醜的睡衣他都穿了,還給他寫歌——可是反駁不出聲。
沉默蔓延,程譽出聲:“……那我溫柔點,你聽話點。”
“…嗯。”薛宥卡低聲應了。
“米米,”他喊了一聲,態度完全軟下來了,“……剛剛弄疼你沒有?”
“沒。”
完全安靜下來,程譽才意識到現在的姿勢。
自己半邊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對方的呼吸就在耳邊,稍微一垂下頭,好像就能親到了。
心臟要崩出喉嚨來,程譽下意識去摸手環。
手環已經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