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

成飛內心瘋狂想點頭,但最後一絲理智緊緊拽著他，提醒他：要矜持要矜持。

於是成飛點頭的動作很輕，輕到他自己都有點懷疑這動作是否外顯了出來,他準備再認真點頭的時候，對方的吻已經蓋了下來。

該怎樣來形容這一刻的感覺呢,兩人的身高算是很搭了，對方微微低下頭,成飛都不用另外抬頭。

但他雙腳踩在地上，卻感覺整個人都飄在天空上亦或是雲朵上，輕飄飄軟綿綿的體驗，舒服得想要尖叫。

一吻結束,他下意識用舌頭『舔』了下嘴角,魏嘉杭眼底幽深,輕輕移開了目光。

他不移開的話,今晚可能就得出點什麼事了。

想到這裡，魏嘉杭自己偏頭到一邊，悶聲笑了起來，片刻後看向成飛,說道：“問你只是基本的尊重,你如果不回答或者搖頭，我也還是會親下去。”

“嗯”了一聲,成飛心底如海浪翻湧,一浪蓋過一浪,卻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話在這種場合說。

總不能說哥,你再吻一下吧，我還沒感受夠？

或者說，哥你好厲害啊,連接吻都這麼棒。

他通通都說不出來，可是所有的秘密又都明晃晃地寫在眼睛裡，魏嘉杭默默看他許久，終於忍不住，抬起手蓋住他的眼睛：“不要這樣看我。”我受不了。

成飛眼前一片黑，隨即感覺唇上被壓了冰冰涼涼的觸感，知道他哥又吻了自己，就禁不住咧開嘴角偷著樂。

在這種局面下，兩個人都跟『毛』頭小子似的，能停在這個階段，不過是一個矜持，一個尚且還有人『性』。

所以當面脫長褲是不可能的，成飛覺得自己會犯心髒病。

最後是他先背過身，魏嘉杭先換好浴袍進了里間的溫泉池，成飛這邊再窸窸窣窣換衣服。

他磨磨蹭蹭了半天，盯著自己的小兄弟看了一會兒，提前打好招呼：一會兒爭點氣啊，千萬別像鼻子大哥一樣，當即就舉白旗。

等進了里間才發現，這裡被魏嘉杭包場了，偌大的一個池子，就只有他們兩個人。

成飛看到池邊上魏嘉杭的浴袍，脖子根上的紅『潮』立刻就有復甦的趨勢，他趕緊移開了目光，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

不就是確定關係了嘛，不就是和心心念念的鄰家哥哥確定關係了嘛，連人生三大喜事都夠不上，不至於如此激動的。

他挑了離魏嘉杭最遠的角落，把浴袍解開放一邊立刻就跳了下去。

哪怕裡面有四邊褲，也依舊覺得難為情。

魏嘉杭無聲笑著看他，也沒有要過來靠近的意思，因為他的心情也還在平復著。

要是今晚真就上全壘，大概以後也會是個問題——因為他可能會時不時就想把人拴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摸』到，扭頭就能親到。

真是……

戀愛會讓人這麼瘋狂嗎？魏嘉杭自我反省：四年前他組建工作室，拿了那個全球大獎也沒有這樣興奮過。

兩人各自佔據了一角，沒有什麼言語上的溝通，可眼神……

魏嘉杭輕飄飄看過來一眼，成飛就忍不住往下埋一埋。

他這一晚上，一直在挑戰著自己的承受極限。

鼻子大哥都硬生生扛住了。

溫泉不宜泡太久，可又不想這麼早就回房，兩人後來就又坐在池子邊待了一會兒。

什麼也不做，就那樣不時看對方一眼，就覺得足夠。

至少成飛覺得足夠了。

魏嘉杭等要走的時候，才又在成飛的嘴上啄了一口，禮貌紳士地跟個人似的。

伸手給成飛捋了捋因為泡湯而打濕的碎頭髮，一面叮囑道：“我回去就要出個差，有兩天不在工作室，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跟湯青請個假，我回來就去學校找你。”

成飛貼他更緊了些，伸手抱住了他，把自己的臉往他領口蹭了蹭：“我總感覺很不真實。”

魏嘉杭笑：“以前沒想過和我在一起？”

成飛搖頭：“是沒想到真的會和你在一起。”

魏嘉杭伸手捧住了他的臉：“那以後可以想法大膽一點，哥哥想給你全世界，把你寵上天。”

成飛心道：我現在就感覺在天上呢，今晚上就沒下來。

他們出來太久了，不大好，終究還是到了門口，這時候，走廊上已經沒什麼人，因為明早就要趕飛機，幾乎都已經睡了。

兩人站在房門前，魏嘉杭幾不可聞嘆口氣，提議道：“和我住一晚？”

成飛想也不想就搖了頭：“還不是時候！”我的技術課需要再多溫習兩遍呢！

不過拒絕得也太快了，好像容易有誤會，他立刻又軟了聲音跟魏嘉杭說：“陳許諾應該在等我呢。”

魏嘉杭解釋說：“我本來是沒別的意思，不過聽你剛才的話，你是不是……”

成飛立刻道：“我不是！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想！”

魏嘉杭低低地笑了，笑聲彷彿震徹著他的胸腔，悶悶的，自帶一種蠱『惑』人的力量。

成飛起了心思，看他一眼，又看他兩眼，猛地抬頭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轉身用門卡開門，跑路的動作一氣呵成。

可惜有人比他更快，身後的人直接貼上來，雙手蓋在他的手上，暫時阻止了他開門的動作。

魏嘉杭用手輕輕轉過成飛的臉來，像對待藝術品一樣，有些虔誠地在他嘴上印了一下，他低聲說：“是晚安吻，小男朋友真吝嗇。”

回到房間里關上門，成飛背靠在門上，心跳也依舊失控著。

這才剛剛分開就有些小不捨，但也會讓他覺得真實了許多。

陳許諾比成飛晚了一個多小時回來，整個人垂頭喪氣的，很顯然，是表白失敗了。

成飛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樣難過，不是說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了嗎？

只是陳許諾什麼都不想說，拖著身體直直往床上一躺，被子一卷閉上眼，衣服都不脫就睡了。

成飛自然有些擔心，只是問不出什麼，此刻似乎也不適合說什麼，於是也關燈睡覺，想等以後再說。

誰知，第二天，天一亮起床，陳許諾就又變得和平常一樣活蹦『亂』跳，不說別的，就這種恢復能力真的太強了。

成飛仔細盯著他的表情，找了合適的時機安慰道：“你還年輕，機會多的是嘛，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陳許諾卻擺了擺手：“以後再說吧，可能就是不合適，一腔熱血也沒有用的。”

成飛張了張嘴，有些後怕地『摸』著自己的胸口：幸好這話是現在說的，你但凡提前一天，可能我的表白也飛了。

不過昨晚那個表白……準確來說，也不能算是自己表白成功了，更像是他哥跟他表白了。

這種心情特別妙，妙就妙在你喜歡的人居然也喜歡你，這就快趕上中彩票了。

多數人都會像陳許諾這樣的。

所以成飛格外知足。

不過幾天時間，回去和來時心態就已經天翻地覆了，兩個人坐在大巴車或者飛機上時，靠坐在一起，並且只有他們兩個心知肚明，還真有點小刺激。

就是宋組長……

成飛根本不敢去看她，不然總是會想起她那天的眼神。

說實話，從他喜歡上魏嘉杭開始，就一直懼怕會看到這樣的眼神。

今天不是她，也會是別人，這對兩人來說，還都算是無關緊要的人。

等以後知道的人多了，就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他最怕的是在自己爸媽或者魏家叔叔阿姨那裡也看到這樣的眼神。

那才是真正的酷刑。

出了航站樓，魏嘉杭把車鑰匙和家裡鑰匙給了成飛：“等我回來，再配把新的，這個你先留著。”他交待完，就和栗翊直接坐車去了鄰省。

成飛開著他的雷克薩斯回了他的雲水灣別墅。

好歹來過兩回了，算熟門熟路，就是關係有了質的飛越，心態肯定是不一樣的。

成飛的好奇心和膽子都大了許多，挨個把別墅的房間都看了一遍，看下來就是一個感受：太素了。

也就是一樓客廳、走廊的裝修還算是在線，二樓往上，就等於根本沒裝修，連牆紙都沒貼。

他一個畫畫的人，看見這白牆就感覺像一隻白畫紙，有種想拿起畫筆的衝動。

成飛拿起手機。

成飛：【哥，你二樓往上都不打算裝修了嗎？】

成飛：【那我能在牆上畫畫嗎？】

那一頭的魏嘉杭正坐在車上，還在跟栗翊討論方案，手機一響，他立刻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拿過手機，果然是成飛來的信息。

魏嘉杭：【這不是婚房，婚房當然要好好裝修的。】

魏嘉杭：【願意畫就畫吧，你要喜歡留著當婚房也可以。】

成飛看完對方的調侃，紅著臉不理他了，他想動手的時候，發現這裡沒有他的工具。

暫時只能作罷，下回備些工具在這裡，哦，還有衣服鞋子什麼的……反正這裡空間很大。

待了好半天，天黑前回到了自己家。

這也才發現，今天是中秋節，兩家子的長輩都在家裡等著他呢，魏老爺子更是望眼欲穿就等他這個棋友了。

兩個媽媽在廚房裡忙活了半天，做了幾個拿手菜，徐曼看到成飛就招他過去，先給他餵了一口小蛋糕，在線蹲一個反饋。

成飛看到她就乖巧得不得了，還帶了點殷切的討好，白雯看了兩眼，等他出去後，跟徐曼說：“多半是出去玩惹嘉杭哪裡不高興了，所以轉身來討好你了。”

徐曼忍不住說：“就算嘉杭生氣，也不會是飛飛惹的，我更願意相信是我兒子不懂得疼人，哎，中秋節也不知道回來看看我們。”

徐曼搖搖頭說。

外面客廳裡，男人們也默契地聊到了魏嘉杭。

成川海：“男孩子年輕時候打拼是對的，聽說這個動漫項目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你跟小徐呀，多給他點空間。”

魏先生點頭道：“我們一向不太『插』手他的事，就是之前問過他要不要來家裡公司，他直接拒絕掉了，說他志不在此，只想做點自己感興趣的行業。”

“其實……”成川海琢磨著： “這樣也好，魏廉好好培養下，兩兄弟以後能共同成長。”

魏先生說：“原本想著小的不懂事，以後做事也得老大幫襯著，之前還挺頭疼，現在這樣也好，省得兩兄弟意見不合傷了感情。”

成飛和老爺子在另一側下棋，還豎著耳朵認真聽爸爸們的聊天，他有個瞬間特別想跳出去跟他們說：“嘉杭哥本就是想把家裡的產業都給魏廉的！”

但他不能說，至少不能現在這樣說。

成飛又有種隱秘的竊喜：除了嘉杭哥自己，我就是最了解他的人了。

老爺子趁他不注意，五子連成一條線，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我贏了！”

成飛跟著他笑，好似輸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吃了頓熱熱鬧鬧的團圓飯，成飛在客廳裡看著電視，心思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老爺子喊了他兩聲他才回應。

老爺子一臉幽怨：“你怎麼比爺爺還耳背？”

成飛只笑笑不說話，悄悄地用手機給魏嘉杭發信息。

成飛：【哥，今晚全家人都在，就差你了。】

魏嘉杭：【魏廉也跑回來了？】

成飛也才反應過來：【哦，沒有，我不小心把他給忘了。】

遠在異國他鄉的魏廉：“……”

成飛：【今天的月亮真好。】可惜了你不在。

魏嘉杭：【明天的月亮更圓，我們一起看？】

能在哪兒一起看，當然是他家了。

成飛意會了下他話裡的深意，答道：【好。】

第二天回歸工作日，成飛照常早起先上學，然後吃了午飯去工作室。

他到的時候，陳許諾已經在了，腦袋耷拉著，整個人透著一股子糾結感。

成飛本能地先朝魏嘉杭的辦公室看了幾眼，他當然看不到人，只是習慣罷了。

放下東西，他在線上聊天關心陳許諾的情況。

擔心他不會是又受到了什麼打擊吧。

陳許諾沒有打字回复他，但成飛聽到他重重嘆了口氣。

在整個辦公室裡還回『盪』了兩聲，惹得其他人還扭頭看了過來。

陳許諾有些惆悵地閉了下眼睛，還用手扒拉了好幾下頭髮，像是一頭暴躁的困獸，自己的內心充滿了對抗。

些微冷靜下來了，他朝成飛看了過來，然後說道：“跟我出來一下吧。”

成飛緩緩打出來一個問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了什麼『藥』。

陳許諾直接帶著成飛去了樓梯間，還仔細把安全通道的門給關好了，他才說：“我那天跟我們組長表白了。”

成飛說：“我知道，你不是說了麼，一次不行，就兩次，失敗是成功之母，怎麼一次就挫敗成這樣了？”

陳許諾又扒了下頭髮，煩悶道：“怎麼說呢，她要單純拒絕我還沒有什麼，她問我跟她表白是不是老大指使的，我說了不是，但她不信。”

“她堅定認為老大是不喜歡她，所以找了個我這樣的備胎推給她。”

“而且，我那天才發現，原來她之前對我的種種好，其實也都是因為把我當成了走後門的，跟我這個人沒有一點關係，全都是我自作多情了。”

怪不得……反應這麼大，說來他被當成走後門的，也跟自己有點關係，成飛頗有些過意不去，開口想安慰兩句。

陳許諾聲音放低了些又說：“而且……而且我今天來得早，不小心聽到了她和宋總監的對話。”

宋至深覺得自己的妹妹有些矯情了，魏嘉杭喜歡男的又能怎麼樣，又不能結婚，魏家當然不可能讓這種醜聞公開毀了整個家族的利益啊。

所以他們依舊會需要個女主人的，他直接提議讓宋西西用點“手段”先下手為強，生米煮成熟飯的那種。

宋西西說不出來話，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哥哥：“你居然要我用『藥』？我現在沒辦法接受的是他會喜歡上一個才認識不久的小男生，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笑話？那也要看誰能笑到最後吧？你總不會還天真的以為豪門裡會有真感情吧？我對那個小男生有點印象，看著就是種聽話的，我也早提醒過你，你有時候也要放低點姿態，男人還是喜歡軟一點的。”

宋至深：“你現在就去鄰省，他房間號我會發給你，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

宋西西第一次覺得已經不認識自己的這個哥哥了。

陳許諾把這些事情說完，就發覺成飛的臉『色』早已變了。

成飛恍惚地問：“所以宋組長去了嗎？”他心說可不能去啊，真讓別人先下手為強了，我這好不容易上位的才只接了個吻可怎麼行？

陳許諾正嘀咕一句：“老大不就是格外照顧你下，畢竟你才是他的真關係啊，怎麼就被齷齪地認為是你倆有一腿呢？”

嘀咕完“哦”了一聲：“我也不知道啊，宋總監走後不久，我組長就出去了，一直沒再回來。”

糟了。

成飛眼神掩不住有些慌了：“嘉杭哥他們是去參加那個漫改遊戲項目的招標會是嗎？”

陳許諾不知道他問這個乾什麼，仔細回憶了下：“是吧，跟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沒注意。”

“那我也得去一趟。”成飛說完，推開門就奔向電梯的方向，想起來東西沒拿，又跑回工位上抓了自己的手機就走。

他一陣風一樣從懵『逼』的陳許諾身旁路過，沒法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現在自己一團『亂』麻呢。

出了公司，他就打了輛車直奔棠星而去。

現在只有棠星能幫他，棠星會幫他。

棠星看他著急這樣，二話不說就安排了車陪他一起去鄰省。

在車上還在努力安撫他的情緒：“你別擔心，這個項目我知道的，怎麼也得晚飯時間才結束，晚上甲方還組織了酒會，我有邀請函，能帶你進去。”

不會讓你的青梅竹馬被撲了的。

而且，棠星認為，男人但凡真不願意被撲倒和潛規則，自己就會連一點機會都不會給別人的。

這也就是對方是成飛的心頭好了，不然他早就吐槽了。

真要是人間慘案發生了，棠星想：那絕對要阻止飛哥繼續泥足深陷了。

什麼男人啊，喜歡床上技術好的也不能來者不拒啊他？

成飛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他向來如此，就算再心事重重，很多事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

他們到的時候晚上的酒會就差不多開始了，就直接去了酒店。

看了眼酒店亮起的燈牌，成飛不由輕輕吐出來口氣：“是這裡啊，那不需要你帶我進去了。”

棠星愣了一下：“嗯？你這就要放棄了？ ”

成飛抿了下嘴角，看著他說：“我可以刷臉。”

棠星：“？”

這裡是魏家的酒店。

成飛由酒店經理親自帶著進了貴客廳。

成飛問道：“酒會開始了嗎？”

經理說：“剛開始呢，成少爺，這會兒應該是在講話，您想去嗎？”

成飛想了想說：“我不去，我……我是來陪嘉杭哥的，還給他準備了禮物做驚喜。”

經理立刻就懂了，甚至不需要成飛多說什麼，就給了他魏嘉杭房間的備用門卡，“好的，這就帶您過去。”

他來得匆忙，其實除了自己的人和手機，其餘什麼都沒有。

還是棠星親自跑了趟，給他把必要的東西買了來，交給他的時候棠星是有所遲疑的：“飛哥，你確定想清楚了嗎？我覺得好男人還是挺多的，你是不是應該再多看一看呀？”

他說完又覺得成飛會為難，自己又擺手說：“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也不吃虧，那就……加油吧，飛哥！”他給成飛比了個手勢。

成飛做了一路的心裡準備了，等關了門，就先給自己灌了點酒。

他也是第一次這麼大口喝紅酒，有點急，險些嗆住，有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頸側線條往下流淌去。

身上的溫度逐漸升高，少年眉眼間盡是難掩的風情。

不知是哪家的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