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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在等我們分手》第2章
傅落銀是兩年前認識的林水程。他當時有個軍工項目要和星大這邊的數據項目組對接,林水程是跟過來的一個學生。

年輕學生,不怎麼會酒桌飯局的那一套,乖乖的別人讓他喝酒就喝,很快就喝得半醉。傅落銀遲到了,一包廂門就看到了林水程。

——更準確地說,是看見了他的眼睛。林水程的眼睛亮得怕人,直愣愣地盯著他,眼神裡像是躍動著星光。

桃花眼,紅淚痣,很艷很漂亮的長相,本來悄無聲息地揣著學生的謹慎沉默在角落,卻在見到他的那一剎那綻開了,透出逼人的光華,讓人禁不住有一瞬間的恍惚。

所有人都起身迎接他,只有林水程一個人坐著沒動。

教授扯了扯林水程,為了緩解尷尬,笑著說:“這是我的學生助理,林水程,小林,這就是這次我們項目的總負責人傅指揮長,快敬杯酒。”

林水程給他敬酒時手很穩,不像一般人面對他時那樣怕。他幾乎是出神一樣地看著他,讓傅落銀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我臉上有東西嗎?”他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

林水程回過神來,猛然搖頭,帶著醉意的眼底有一些無措。他坐下後抿了一口酒,在唇邊帶起一片紅潤色澤,迷離柔軟。

散場後傅落銀去停車場,他沒帶司機,特意在車邊抽了半支煙。

不出半分鐘,他果然就見到這個漂亮的年輕學生急匆匆喘著氣過來了,步子都有點不穩,過來找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還是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似乎想對他說什麼話。

傅落銀直接把人往車裡扯,掐住他的喉嚨,吻他。

林水程沒有反抗,看著他的眼神幾近沉淪,又聽話又熱情。

那天不知道是被酒精沖暈了頭腦,還是林水程的眼神激起了他的征伐欲,他直接把人帶回了家。傅落銀事後回想起來也有點詫異,自己一直循規蹈矩,這麼多年來沒碰過任何人,卻在林水程身上破了例。

林水程長得和夏燃不像,性格經歷也天差地別,但是舉手投足間那種味道卻像了十成十——熱烈的,沉淪的,俏皮的,魅惑的。

傅落銀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把人帶回去後,他確認了——經年壓抑的情緒找到了突破口,他想要林水程,想要看他帶著夏燃的神情哭出來的樣子,痛苦的樣子。所以他幾乎是發狠一樣地對待林水程。

這是他已經想了很多年的東西。

那是他在昏沉中的第一次。林水程明明先跑過來勾引他,卻裝得和他一樣毫無經驗,一直喊疼,半夜直接昏了過去,進醫院休養了好幾天。

林水程醒來後,傅落銀去看過他一次,塞給他一張卡和一張名片,說:“我下次會過來找你。”

卡是無限透支的,林水程既然需要去導師那裡打工,應該很需要錢。或者他壓根兒就是為了他的錢和地位主動貼過來——傅落銀都無所謂。

這是公平交易,他給他錢和穩定的居所,他把他當成夏燃的替身,當成壓力中一個發洩的渠道,很合理。那段時間他哥哥剛出事,家裡一團亂麻,他既要料理楚時寒的後事,又要安撫家中接近崩潰的一雙老人,追查事由,他希望他第一個發生關係的對象省點心。

林水程躺在病床上,安靜地點了點頭。

是林水程教會他什麼叫一見鍾情。

他沒經歷過,沒體驗過,但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只見過一面,只經歷一次,就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邊兩年。

他依然覺得傻子才會一見鍾情。

這天傅落銀又有點狠,林水程半夜哭了一回,毫不客氣地撓他、咬他,他啞著聲音問他:“工作不順心麼?你今天好兇。”

“不是,是家裡的事。”

林水程安靜了一會兒,皺眉忍著疼,抱著他的肩膀說:“那你折騰我就開心了。你都不心疼我。”

傅落銀沒理他,他不喜歡身邊人衝他撒嬌,感到很厭煩。

他又用了點力氣,逼得林水程低低地叫起來捶打他,隨後冷淡地說:“別浪,人前那麼正經,到我這裡就發·騷。”

林水程又咬了他一口,眼睛還紅著,聲音裡也帶著鼻音,牙齒厲害,說的話卻已經軟了下去:“那明早起來給你弄烤羊腿和烏冬面。你多睡一會兒。”

“嗯。”

第二天傅落銀凌晨五點醒了,在軍隊裡養成的生物鐘不好抵抗,林水程還睡著,睡顏很乖。

他下床去洗手間,奶牛貓被他驚醒了,在他腳邊繞來繞去,試圖找個機會咬他。傅落銀不跟這種小東西生氣,去客廳找到了貓糧袋子,給首長抓了一把。

他抓的貓糧,首長不吃。他勾了勾手示意貓過來,首長卻直接啪嗒爪子奔去了臥室,迅速竄上了床,窩在林水程懷裡——它以為傅落銀不睡這裡了。

傅落銀回到床上,順手摸了把首長的毛。奶牛貓被他氣死了,又從被子裡鑽了出來,重新回到房間角落裡的貓窩,誓死不跟他睡一個窩。

林水程沒醒,睡得很沉。

傅落銀再醒來時,已經是三個小時之後。飯菜的香氣隔著門都穿了過來,他洗漱後推開門,看見熱好的飯菜放在桌上,是家常的黑椒烏冬和一份烤羊腿。

林水程人不在客廳,也不在餐廳。

傅落銀吃了早飯,再去慢悠悠地找人。推開最裡邊的房間,就看見林水程戴了個金邊眼鏡坐在書桌前,面前放著浩如煙海的數據資料。

林水程看得很認真,傅落銀推門進來也沒有察覺,直到傅落銀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他才恍然回過頭。

“你今天去學校麼?”傅落銀問。

林水程說:“嗯。”

“一會兒我送你過去。”傅落銀從背後靠近他,伸手撐在桌面上,偏頭看他。

這是個把他籠罩在懷裡的姿勢,林水程臉慢慢地紅了,有點慌亂地低下頭,又推了推眼鏡。他不近視,有一點乾眼症,戴的是防藍光眼鏡,意外地多出了一點乖巧與秀氣。

傅落銀的吻落在他的耳根。

林水程低聲說:“別在這裡……”他看著桌邊放著的試劑瓶,淡藍色的,在燈光下熠熠發亮,有點著急:“別……”

傅落銀知道他很寶貝自己的資料和東西,配合地把他攔腰抱起來,往外走去。

……

這一通折騰下來,林水程走路都有點發抖。

傅落銀送他去學校登記。

林水程是轉到本部的研究生,提前聯繫好了對接導師,現在離開學還差幾天,他去拿實驗室的鑰匙,順便再把資料註冊了。

“師弟是江南分部轉過來的啊?我看看……你本科學化學的?”接待他的是有個直系師姐,看見他好看,笑瞇瞇的,也很熱情。

林水程:“嗯。”

“化學好,我一直想找個學化學的男朋友,學化學的都很浪漫。”師姐把鑰匙遞給他,“喏,你的辦公桌是07,這把是小建模實驗室的鑰匙,你自己做課題可以用,資料也可以放那裡,不想人進去的話可以反鎖。我們這一行跟數據打交道,最忌諱的就是數據洩密。”

“好,謝謝。”林水程說。

他的聲音很冷淡,表情帶著笑意,可是眼神卻沒什麼波動,透著一點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傅落銀說:“走了,順路把你放回家,我有任務。”

林水程抬眼對他一笑,說:“好。”

他對別人和對他的態度切換自如,如此明顯的雙標,令人嘆為觀止。

傅落銀這次是真有任務,開車回去的中途接了個電話,臨時要他去某個地方開會,方向也改了,就把林水程放到了路邊。

林水程自己坐公交車回家,上樓後遇到了一點問題,周衡昨天忘了提醒他錄指紋,現在只有輸密碼才能進房間。

首長在裡面聽見了動靜,喵喵叫著隔著一道門迎接他。

林水程感覺自己有點發燒,昨天被折騰得太狠,出去一趟後沒了力氣。

這會子他被攔在門外,好半天后才理清思緒,打電話給周衡。

周衡在另一邊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給忘了,進門密碼是初始密碼,就是房主的八位數生日,您記得進門後去玄關的調控中央錄入一下您的指紋。改密碼也在那裡操作。”

林水程說:“好。謝謝您。”

電話掛斷了。

林水程下意識摁了一串數字,防盜門滴滴響了一下警報,又傳來咔嚓一聲拍照的聲音,系統仿真聲音告訴他:“您已輸錯密碼一次,已輸錯的密碼與您的照片將錄入系統並發送給系統中央,如果您並非此房屋的主人,請立即離開。”

林水程愣了一下。

他的動作停滯了,手指懸空在那裡,居然像是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進一步。

很久之後他才想起了什麼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打開手機搜索頁面。

搜索人物詞條:傅落銀。

這三個字很難打,輸入法里之前沒有這個名字的記憶紀錄,他頭腦發暈,摁了好多次才正確拼寫出來。

點擊搜索,傅落銀的個人詞條很快就出現在網頁上。

“生日,23090927……”

他默念著輸入這串數字,門終於成功打開。

首長往他身上跳,林水程摸了摸它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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