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勳這個週末也在加班。季星凌佔據了他辦公桌的一角，看完地理做數學，中間只趴著睡了十幾分鐘，然後就又起來在草稿紙上寫寫算算，看起來相當認真。認真到唐副校長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他又在耍什麼花樣，於是假裝倒水繞到大少爺後面看了一眼，結果還真是在做題，整整齊齊列了不少公式。

就很欣慰，下班前專門給老季發微信，說了一下這件事。

季明朗：[微笑][微笑][微笑]

唐耀勳：[強][強][強]

——中年男性emoji式誇崽大法。

五點多的時候，小林老師準時來副校長辦公室領取刻苦學習的小季同學，兩人沒回江岸書苑，也沒讓老馮開車接，隨便去便利店吃了個三明治後，就打車直奔市中心，那裡有一家很有名的甜點DIY教室。

上一次蛋糕做到一半，大少爺就露出了麒麟尾巴，兩人只有倉皇收尾狼狽逃離。今天正好還剩了點時間，於是林競在網上預約好名額，打算重新彌補一下送給媽媽的婦女節的禮物——正好胡媚媚和商薇都在。



甜點DIY教室裡，季星凌靠在前台挑挑揀揀翻資料：“哎，我要做這個白天鵝，我媽就喜歡這種看起來既鑽石又璀璨的，阿姨喜歡什麼？我覺得這個藍色海洋的可愛，不如你做這個吧。”

林競穿好圍裙，瞥他一眼，突然問：“你下次月考能一躍到750嗎？”

你星哥：？

“不是，幹嘛突然提到這麼沉重的話題，我不能。”

“那你一個連奶茶都不會泡的人，是從哪裡來的迷之自信，一上來就要挑戰這個——”林競看了眼資料單，照著念，“阿爾卑斯山下優雅垂頸的鑽石天鵝？”老老實實烤一個戚風蛋糕它難道不香？

季星凌知錯就改，一臉正經：“我這不是覺得你萬能嗎，行，那我們就烤戚風！”

也不用分誰的媽了，就兩人的烘焙水平，能做出一個完整的蛋糕已經能算運氣好。季星凌承接了一個蛋清打發的活，想起上次在cooking教室裡的經歷，忍不住就湊過去問：“你當時在想什麼？”

這話有些沒頭沒尾，林競卻聽明白了，他一邊攪蛋黃糊，一邊說：“沒想什麼，就是覺得一定不能暴露你。”

“為什麼光想著不能暴露我，難道你不害怕嗎？”

“不怎麼怕。”林競停下攪拌器，轉頭和他對視，“你想讓我害怕嗎？”

季星凌警惕：“一看這個眼神，就知道你八成又要套路我，不，我不想。”

林競笑著把鋼盆塞給他：“那就閉嘴幹活。”

大少爺一邊忙活，一邊美滋滋看著在另一頭忙碌的小林老師，單方面腦內規劃大學畢業後……或者大學進行時的同居生活，週末可以宅在家裡看片打遊戲，餓了就一起做做飯，再順便做做別的，很猛那種，未成年不宜那種。

甩尾巴，超嘚瑟！

烘焙老師很喜歡這兩個男生，中間過來指導了許多次，在多方援助下，總算折騰出一個能吃的蛋糕，裱花用了奶油和新鮮草莓，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點好看。

……

胡媚媚和商薇正在1302閒聊，順便討論下學期的事。高三開學後，為了能讓孩子擠出更多時間學習，有不少家長都會去山海旁邊租房子，步行時間最多五六分鐘。胡媚媚試探地問：“小競要不要也搬過去？”

“我們不搬。”商薇搖頭，“也不差這來回四十多分鐘，路上還能透透氣。”

胡媚媚聞言眉開眼笑，她當然也是不會搬的，畢竟白澤鎮守的奇妙功效已經在自家兒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還指著高三再突飛猛進一下。高二一班家長群裡有人在發自主招生的資料，其中有幾所蠻好的大學，商薇特意截下來：“這個，小星到時候也能申請吧，是不錯的985，我看各項要求也符合。”

“這大學怎麼在花城。”胡媚媚惋惜，“他可能不願意，說是要和小競一起去北京。”

商薇驚訝：“是嗎，那更好啊，他們兩個在一起，我也放心。”

胡媚媚又嘆氣：“我是不指望他給我考北大了。”

其實季明朗已經在北京找好了幾所學校，但大少爺相當有骨氣，說要自己考。只提了一個要求，如果真的考上了重點，要在學校附近買一套公寓。

季明朗很爽快：“行，三百平夠不夠？我聽你周叔叔在附近好像有個新的盤。”

季星凌秒拒：“不用那麼大，兩室一廳就行。”

或者乾脆一室一廳，小廚房擠擠的，小客廳也擠擠的，幹什麼都必須黏在一起，簡直無敵溫馨！

當然了，前提還是得好好學習。

電梯“叮”一聲停在十三樓。

胡媚媚和商薇的話題已經展開到了“要是兩個小孩都考到北京，我們是開車送他們過去還是坐飛機”，非常喜樂融融。商薇笑著說：“兩人黏得跟親兄弟似的，關係可真好，前幾天我看小競脖子上掛了個護身符，是小星送的吧，寶貝得不行，都捨不得讓我碰一下。”

“誰知道他們嘀嘀咕咕的，都在搞什麼鬼。”胡媚媚沒提辟邪福袋，轉移話題道，“這都九點多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商薇倒了杯水，還想問什麼，門鎖已經被“滴”一聲打開。

林競先探頭進來，見兩個媽都在，樂了：“正好，準備收禮物。”

胡媚媚問：“這麼神秘，什麼禮物？”

季星凌人沒進來，雙手捧著蛋糕站在門外：“媽你想要什麼禮物？”

胡媚媚不假思索：“想要你下次月考600分。”

季星凌：“……當著商阿姨的面，媽你可不可以先不提這個，我們回家再說。”

商薇笑道：“快進來吧，別一直站在門口。”

林競搞得比較隆重，還弄了個18的電子蠟燭，本來預想是很溫情脈脈的，黑暗中一豆微光搖曳，照亮母親淚眼那種，結果沒想到蠟燭太花俏，不僅自帶呲火花的效果，還有一圈跑馬燈，用垃圾車音效大聲唱著Happy Birthday，七彩斑斕極度搖滾殺馬特。季星凌先是愣了幾秒，然後就捧著蛋糕快笑死了，靠在門上肩膀直抖，根本停不下來。林競也很窘，手忙腳亂研究了半天怎麼關，結果發現這五塊錢的劣質蠟燭好像根本就沒有OFF選項，必須強制聽完。

胡媚媚和商薇站在一片漆黑裡，也很懵，都以為是對方的小孩過生日，趕緊發了個微信紅包。林競當機立斷把蠟燭拔下來，“啪”一手按亮客廳燈，假裝無事發生過：“媽，阿姨，這是我們自己做的蛋糕。”

商薇沒搞懂：“你們去哪做的蛋糕，同學家裡？”

“沒，上次婦女節，我們就準備去做蛋糕。”季星凌解釋，“結果阿姨當時不在錦城，所以今天補一個，三八節禮物。”

兩人一路坐車回來，動物奶油已經有點化了，草莓裡的水分也被糖漿漬出來一些，看起來不成樣子。

但胡媚媚和商薇還是暖得不行，掏出手機十八連拍，硬是沒捨得吃，最後還是季星凌強行切了幾塊，單手攬住親媽：“我以後每月給你做一個都成，這個就別省了。”

“別，你還是留著時間好好學習吧。”胡媚媚感動歸感動，硬性要求倒是完全沒降低，“我剛還在和商阿姨說，如果你和小競真能考到一塊，我們兩家人正好一起旅遊，周叔叔不是在附近有個私人溫泉山莊嗎，聽說環境還不錯。”

所以好好學習的福利裡又多了一項“和小林老師泡情侶溫泉”？

泡在溫泉里懶洋洋的小林老師？

這是什麼充滿希望的夢之行程？

很OK的！

林競端著盤子，納悶地問：“你不吃了嗎？”

“我先回去洗個澡，然後來找你複習。”季星凌走得風風火火。

誰也不能阻擋早戀少年學習的腳步！

我他媽今晚一定要搞明白線性回歸方程！

而就在大少爺昂揚的鬥志裡，第二次月考也來臨了。

520分的考場在二樓，距離小林老師的五樓……也不是很遠，反正肯定比梧桐樓近。

林競照樣把男朋友送到了考場門口：“那我上去了，你加油。”

季星凌看著他脖頸裡遮吻痕的創可貼，笑得超痞。

林競攏了下校服領：“都讓你瘋狂親親了，這次要是保持不了500，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放心。”季星凌大言不慚，“我說不定還能給你考一個600回來！ ”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天道酬勤，你星哥都這麼勤了，勤得快感動山海了，怎麼著也該被“天道酬”一下。他坐回考場，迫不及待從老師手裡接過試卷，答了半個小時就發現，好像這次的確他媽有點難。

而接下來的三場考試，也和語文差不多，尤其是數學，連小林老師都覺得出卷老師八成是被錢爹附體。他倒不擔心自己考砸，反正學霸你林哥只要沒有發揮失常，也實在不太可能砸，主要是擔心男朋友，畢竟好不容易才培養了一點鬥志，要是再被300分澆回原形可怎麼搞，所以一交卷就匆匆往樓下跑。

季星凌嘴裡叼著棒棒糖，正靠在樓梯口等：“今晚不用上自習，我帶你出去吃？”

林競仔細觀察了一下他：“你考得怎麼樣？”

“還行吧。”季星凌琢磨，“數學難了一點，但我英語還可以，你上次說的啊，卷子難的話允許我450。”

林競遲疑：“……你確定這次能考到450？”

“我不確定，但這不就隨口一估計，分數要周一才能出來吧。”

“嗯。”林競跟他一起往樓下走，也被這洋溢自信的男高中生給震住了。

季星凌搭住他的肩膀：“怎麼著，帶你去饕餮的店？”

林競：！

季星凌笑：“就是上次我們打架那家，不過只要你別亂跑，肯定不會出事，我其實經常去那。”

林競小聲而又期待地問：“饕餮的店，可以見到妖怪嗎？”

“如果你想看的話，沒問題。”季星凌說完又叮囑，“但不准告訴家長啊，上次我媽還罵我來著。”

林競立刻瘋狂點頭。

而在饕餮的店裡，老陶和小陶也正在研究新雞尾酒。

酷黑一杯，超猛超烈。

小陶踮腳在黑板上寫下新的酒名。

麒麟。

售價88一杯。

歪著頭想了一會兒，又在88前面加了個1。

妖怪的定價，就是這麼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