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朱塵,想收個徒弟。
他一一盤點了自己睡過的男人,妖魔鬼怪都有,性子各個不同,在床上玩的花樣也都極其不同,除了……
鏡朱塵撐著下頜,認真道:“我想睡個劍修。”
沈顧容噗嗤一聲,險些把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劍修?!”
沈顧容和牧謫雖然也是執劍,但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劍修,要是嚴謹點,只能稱為道修,像奚孤行那種才能算是劍修。
沈顧容道:“就掌教師兄那樣的?”
鏡朱塵搖了搖扇子,慢條斯理道:“不,三師兄太沒情趣了,我不喜他那樣的男人。”
沈顧容無語道:“你想要有情趣的劍修?那完了,你這輩子都睡不到了。”
鏡朱塵:“……”
鏡朱塵挑眉:“三界之大,無奇不有,指不定我就尋到一個十分有情趣的劍修呢,或者我尋個劍修孩子養大,長大後睡了他也行。”
沈顧容皮笑肉不笑:“那我就等著瞧瞧師兄有情趣的劍修徒弟。”
鏡朱塵唇角含笑,看起來竟然是真的打算收劍修徒弟。
沈顧容這才有些正色了:“師兄,你是修合歡道的,收有劍骨的孩子為徒,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鏡朱塵道:“所以我來找你了。”
沈顧容疑惑道:“找我做什麽?”
“教我劍招。”
沈顧容:“……”
沈顧容起身就走。
鏡朱塵也不慌,慢條斯理道:“我又給牧謫準備了一些禮物……”
沈顧容黑著臉又坐了回來,沒好氣道:“教,你想學什麽?”
鏡朱塵看了看自己的纖纖玉手,慢慢悠悠道:“師兄我這雙手可不適合握劍,長了繭可就不好了,要不你幫我教了。”
沈顧容面無表情道:“你覺得我幫你教徒弟,牧謫會樂意嗎?”
“也是。”鏡朱塵若有所思,“那我直接尋牧謫,不是更好?”
沈顧容有些頭疼:“師兄,你還是收了神通吧。”
鏡朱塵說:“我不。”
沈顧容勸不住,隻好隨他了。
幾個月後,鏡朱塵真的收了個身負劍骨的徒弟。
他帶回去離人峰的時候,所有師兄弟都用一種“豁,你還真是活禽獸”的眼神看著他,眼中全是嫌棄,奚孤行都想把他趕出離人峰了。
鏡朱塵牽著一個隻到他腰跡的孩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們在想什麽?他滿門被魔修屠戮了,我無意中救下來的。”
所有人:“噫。”
不信。
沈顧容摸著下巴狐疑地看著那面無表情的孩子,心想哪有這麽巧的事,前段時間他說想要收個身負劍骨的徒弟,現在就救了個被屠滿門的孤兒。
鏡朱塵定是在撒謊。
實際上,所有人都誤會了鏡朱塵,這孩子真的是他無意中救下的,名喚薄采。
薄采小小年紀突逢大變,整個人性子漠然,有時候好幾日幾個字都不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個啞巴。
奚孤行難得看到這種天生劍骨的好苗子,怕鏡朱塵把人家給禍禍了,便提議他收薄采為徒。
鏡朱塵沉默了一下,點頭道:“好。”
他雖曾說過有生之年睡一睡劍修,但卻沒有罪惡到連孩子都能下得了手,鏡朱塵怕真的誤人子弟,便抬手將薄采推到奚孤行面前。
奚孤行見他怕生,盡量露出溫和的神情,朝他伸出手。
薄采無神的眼眸猛地張大,突然往後退了幾步,一頭栽到了鏡朱塵懷裡。
奚孤行、朝九霄、沈顧容:“噫。”
鏡朱塵,你還說你不是禽獸。
鏡朱塵:“……”
鏡朱塵沒辦法,隻好蹲下來,盡量和他講道理:“看著我,我是魔修,你跟著我學不到什麽的。”
薄采呆呆看著他,手卻死死拽著他的袖子,不肯撒手,眸瞳深處全是唯恐被丟下的驚恐。
這還是鏡朱塵救下薄采後頭一回看到他情緒波動這麽大。
鏡朱塵看了他半天,又問了一遍:“你確定要跟著我,不後悔?”
薄采點點頭。
鏡朱塵歎了一口氣,道:“好。”
奚孤行在一旁恨鐵不成鋼,氣得直跺腳,但強扭的瓜不甜,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鏡朱塵帶著薄采在離人峰掛了師徒命牌,慢悠悠離開了。
鏡朱塵收了薄采為徒,本能地過著百年如一日的生活,直到薄采半夜被噩夢驚醒,穿著單衣來找他時,他正在床上廝混,嬌媚的呻吟叫床聲全被聽了去。
薄采一無所知,還茫然問他在做什麽。
鏡朱塵:“……”
作者有話要說:鏡朱塵頭一回遇到了天敵,一腳將身上折騰他的男人踹了下去,裹著被子喘了半天停息下來呼吸,才扶著額頭,艱難道:“薄采,下回半夜不要來尋我。”
自從收了薄采後,鏡朱塵已經很盡力地克制沒有在白日宣淫了,沒想到半夜竟然被撞了個正著。
薄采很乖,道:“是。”
鏡朱塵道:“所以,你現在來找我做什麽?”
薄采的小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像是面癱了似的,但鏡朱塵帶著他去林束和那瞧了瞧,林束和隻說是受驚過度,過段時日就好了。
薄采大概有些異族人的血脈,臉龐輪廓深邃,羽睫極長,他輕聲說:“做了噩夢。”
鏡朱塵隨口敷衍道:“夢都是相反的,不要害怕,回去睡覺。”
薄采猶豫了一下,道:“我夢到我家人被殺了。”
鏡朱塵一愣,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薄采家族被魔修所屠已經過了半月了,他依然面無表情,即使現在悲傷得要命但還是哭不出來,連一絲悲傷的表情都做不出來。
鏡朱塵看了他單薄的身體半天,才歎了一口氣,道:“等著,我讓人換一下被褥。”
薄采乖順點頭。
鏡朱塵去隔壁沐浴了一番,把身上的東西洗乾淨,穿了身長袍將身體裹得嚴嚴實實的。
回去的時候,床褥已經被換好了,薄采依然站在原地,似乎在等他。
鏡朱塵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隨口吩咐道:“來。”
薄采跟著他爬上了床。
鏡朱塵躺在床沿邊,離薄采遠遠的,道:“睡吧,別太靠近我。”
薄采點頭:“是。”
鏡朱塵看著孩子稚嫩的臉想了一整晚,第二日的時候終於傳信讓牧謫過來了。
牧謫過來的時候,帶著寬大的冪籬,看起來似乎在遮掩什麽,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極其不虞的氣勢,將薄采嚇得微微發抖。
鏡朱塵將薄采護在身後,隨意在牧謫身上掃了一圈,勾唇笑了笑,道:“擋什麽,你擋得再嚴實我也能瞧出來。”
牧謫冷著臉將冪籬扯下來扔到一旁,露出一雙金黃色的蛇瞳。
怪不得他看起來這麽不爽,敢情是妖修靈力還未完全消散,就被鏡朱塵叫過來了。
鏡朱塵頭一回起了對沈顧容的同情,“嘖”了一聲,道:“你饒了你師尊吧。”
牧謫滿臉陰鬱,直接開門見山道:“師伯是想我教他入道?”
鏡朱塵也沒多說,握著薄采的手腕,讓牧謫看:“嗯,他天生劍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
牧謫蹙眉。
“當然。”鏡朱塵說,“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的。”
牧謫這才點頭:“好。”
自那之後,牧謫每個月都會有幾日來歲寒城教薄采劍招,相對於的是陶州大澤上兩人的花樣越來越多,導致沈顧容每每提起鏡朱塵,都恨不得把他活生生掐死。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薄采在及冠那年,已經步入元嬰期。
原本身形瘦弱,自閉怯懦的孩子變成了高大俊美的少年,一劍帶起寒霜戾氣,誅殺無數魔修,很快就名揚三界。
鏡朱塵這些年收斂了許多,薄采在歲寒城的時候他都不怎麽敢胡鬧,只有他在離開的時候,會尋人廝混。
鏡朱塵的花樣很多,但招招都是用在自己身上的。
這日他被紅綢綁在床頭,被逼得滿臉熱淚時,突然被護衛稟報,薄采回來了。
鏡朱塵陡然清醒,連忙踹開身上的人讓他離開,自己則將手腕上的紅綢解下。
等到薄采面無表情推門進來的時候,鏡朱塵已經將紅綢毀屍滅跡,正慢條斯理坐在床榻上飲茶,一副風雅至極的模樣。
他微微挑眉,眼眶還有些發紅,聲音沙啞道:“你回來了。”
薄采冷淡地應了一下,臉上沒有絲毫神情。
鏡朱塵早就習慣了,這些年他總是想法設法地逗薄采,但總是沒辦法讓他露出任何神情來,好像幼時的事給他留下深深的心裡陰影。
薄采走上前,姿態熟練地將窗欞打開,又從袖子裡拿出來新得的沉香放在香爐裡點燃,垂著長睫,淡淡道:“師尊,雙修過多有害無益。”
鏡朱塵驟然被看穿,也不裝了,他軟著身子靠在軟枕上,喘了幾口氣,道:“你還未雙修過,不懂其中滋味。”
他伸進衣袍中將身體裡的東西拿了出來,取出煙杆來吞雲吐霧。
薄采蹙眉,又上前將他的煙杆奪了過來。
鏡朱塵伸手,似笑非笑道:“小兔崽子,我不想罵你,還給我。”
薄采道:“師尊,您已經罵了。”
鏡朱塵:“……”
鏡朱塵沒好氣道:“還給我。”
薄采將煙杆收了起來,招來香爐中的煙縈繞在鏡朱塵周身繞了好幾圈。
鏡朱塵乍一聞到那氣味,仔細辨別了一下,眸子一沉,幽幽道:“薄采,你是打算讓師尊不舉嗎?”
薄采道:“師尊需要禁欲。”
鏡朱塵被氣笑了:“去你的禁欲,把那香給我滅了,我不需要禁欲,將那情香重新給我點上。”
平日裡薄采很聽話,但現在他卻強硬道:“不可。”
鏡朱塵瞪了他一眼,道:“你要造反嗎?”
“不敢。”薄采道,“師尊常年這樣,會傷身,我會盡快將您身邊的人遣散走,您日後好好養身體,莫要頻繁雙修了。”
鏡朱塵:“……”
鏡朱塵滿臉震驚,從來沒想過一個被他親手養大的小崽子竟然敢明目張膽地管起他來了。
薄采這次在歲寒城的時間比較久,三日後,鏡朱塵身邊伺候的人果然都被遣走了,鏡朱塵自己也終於被那幾乎要閹了他的沉香逼得起了火氣,怒氣衝衝地去了歲寒城最大的花樓,打算接個客。
鏡朱塵在歲寒城的另外一個身份便是花魁,這還是這些年來頭一回出來接客,無數人爭先想要做他的裙下之臣。
鏡朱塵對這種被追捧的感覺十分著迷,支著下頜看著下面的男人為了他爭先恐後地出靈石,隻想買他一晚。
鏡朱塵似笑非笑道:“這世間的男人,都是這樣。”
為了美色,什麽醜陋的事都能做出來。
最後,價高者得。
鏡朱塵在樓閣中等待著那人過來。
片刻後,薄采推門而入,面無表情地躬身道:“師尊,回家了。”
鏡朱塵:“……”
鏡朱塵被氣得半死:“那個叫價最高的人,是你?”
薄采點頭:“是,師尊身邊的護衛修為太強,我打不過。”
只能用這種法子過來請。
鏡朱塵怒道:“你到底什麽意思?”
薄采有些疑惑:“我只是想請師尊回家。”
鏡朱塵差點要崩潰了。
花樓的房間都點著情香,他空了這麽多天早已欲火焚身,看到薄采還在那一本正經地要他回家,氣得他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把把薄采拽到了床上。
鏡朱塵冷冷道:“你出了錢,今日我就是你的。”
薄采道:“可是我拿的是師尊您的靈石。”
鏡朱塵:“……”
他徒弟拿著他的錢,來嫖他。
鏡朱塵看起來要爆炸了,這個時候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清明,回想起了十幾年前他對沈顧容說過的話。
“我想睡個劍修。”
“三界之大,無奇不有,指不定我就尋到一個十分有情趣的劍修呢,或者我尋個劍修孩子養大,長大後睡了他也行。”
長大後,睡了他也行。
長大後……
睡了他……
鏡朱塵愕然看著薄采。
這這這……這孩子不就長大了嗎?!
鏡朱塵這些年一直都在沉迷帶孩子,後來薄采長大一點總是喜歡管著他,他又開始想法設法地和薄采鬥智鬥勇,在夾縫中偷偷摸摸的雙修——鏡朱塵還發現了那種偷情的感覺十分刺激,著迷得不行。
這麽多年,他一直把薄采當兒子養,連一絲旖念都沒動過。
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被欲望燒紅了眼,他竟然想……
回想起薄采對他的異常,鏡朱塵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薄采,師尊問你一事,你老實回答。”
薄采被壓在身下,依然是滿臉漠然,道:“是,薄采從不對師尊說謊。”
鏡朱塵開門見山,問道:“你愛慕師尊嗎?”
薄采想了一下,道:“師尊說得是想成為道侶的愛慕嗎?”
鏡朱塵不耐煩了,直接道:“也就是說,你想上師尊我嗎?”
薄采說:“不想。”
鏡朱塵:“……”
鏡朱塵:“???”
鏡朱塵愕然道:“為什麽?”
薄采看起來也有些詫異:“您是師尊,薄采不敢以下犯上,對您只有敬重,沒有覬覦。”
鏡朱塵有些著急,幾乎有些口不擇言了:“你、你不是跟著你牧謫師兄學這麽多年劍嗎,怎麽就沒跟他學到一丁點大逆不道呢?”
薄采:“……”
薄采:“什麽?”
鏡朱塵也有些失言,幽幽看了薄采許久,確定他眼中確實只有孺慕,並沒有半分欲望和愛慕,這才歎了一口氣,翻身躺在一邊,無奈道:“走吧。”
薄采應了一聲,起身理了理衣擺,規規矩矩將師尊抱了起來。
鏡朱塵跟著他回了家,靠在床上看著他又在點那要閹了他的香,有些痛苦道:“薄采,你師尊我是魅魔,修的是合歡道,合歡道你知曉是什麽嗎,不讓我雙修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薄采煞有其事道:“不是不讓,是讓師尊適度。”
鏡朱塵艱難道:“那我什麽時候能雙修一回?”
薄采道:“七日一回。”
鏡朱塵:“……”
鏡朱塵咆哮道:“你倒不如一劍殺了我?!”
薄采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鏡朱塵最後妥協了,有氣無力道:“那你這次要在歲寒城待多久?”
平時薄采隻待半個月就要出去忙,有時候忙急了半年都不能回來一趟。
鏡朱塵有些暗喜,薄采不在歲寒城,所有事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誒,不對,從什麽時候起,歲寒城是這小子說了算了?
薄采歪頭想了想道:“半年吧。”
鏡朱塵:“半年?!”
“嗯。”薄采,“我往後會勤回來督促師尊的。”
鏡朱塵面無表情道:“你殺了我吧。”
不讓抽煙杆,不讓點情香,不讓雙修,連去花樓接客都不行。
鏡朱塵覺得生無可戀。
聽到這件事的沈顧容他們,十分悲痛。
奚孤行:“哈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呐,我後半生都不愁有笑話聽了哈哈哈哈哈哈!”
素洗硯:“朱塵,我覺得你那徒弟還不錯,哈哈。”
朝九霄:“你不能雙修了?你要端莊了?啊啊啊,連這種事都能發生,我不愁飛升不了!嗷嗚!”
林束和:“咳咳,師兄,要我給你開點冷情的藥嗎?要不然一個人多難熬啊哈哈。”
樓不歸:“啊?四師兄收徒弟啦,恭喜恭喜。”
沈顧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
鏡朱塵:“……”
鏡朱塵面無表情,這些師兄弟,不能要了。
作者有話說:
鏡朱塵捧著一堆師徒話本,默默落下寂寞的淚水:“這和話本裡說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