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沿主幹道行駛三十分鐘之後,魏徵轉過頭來對顧盞喬和蔣艷說:「不好意思,跟丟了。」
顧盞喬:「……」
蔣艷:「……」
這會兒連蔣艷的笑容都勉強起來了,她說:「怎麼會,不是同一個導航麽?」
魏徵顯然是三人之中最尷尬的,因為這件事就是他引起的,他看了下導航:「剛才導航突然花屏了一下,我心想可以跟著他們,就沒在意……然後就也丟了。」
「不你省略了一個很重要的步驟。」顧盞喬吐槽道。
魏徵勉強笑了笑:「剛才聊天聊嗨了,確實走了下神。」
蔣艷便愧疚道:「那就也有我的不是。」
這會兒也不是在意什麼真人秀不真人秀的時候了,蔣艷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攝影師:「這該怎麼辦?」
攝影師做了個在嘴上拉拉鏈的動作,表示不說話。
蔣艷往後一看,導演團隊居然還分了輛車給他們。
既然在他們跟丟的時候都不提醒,想必現在也不會幫忙了。
蔣艷無奈地說:「換我開車吧,反正目的地是同一個,總不至於失散。」
魏徵這會兒居然強硬起來:「讓我繼續開吧艷子姐,我一個男人,總要讓我雪恥啊。」
話既然說到這份上,自然隻好讓魏徵繼續開,三人重新調了導航,往目的地開去。
曹佳軒指著台本。
「按照台本,她們第一天會去位於賽迪絲河畔的中央廣場,那兒正在舉辦節日嘉年華,我們下了飛機以後應該是她們這個行程結束會酒店的時候,那個時候應該就可以見到顧盞喬。」
曹佳軒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她放下台本,輕輕舒了口氣:「瞳瞳,那天我在電話裡問你『為什麼』的時候,你沒有回答,那現在呢,你要回答麽。」
莫瞳瞳從曹佳軒舒氣開始就緊張起來。
她可以回答曹佳軒的其他任何問題,卻就是不能回答這一個。
因為她不知道這是否是屬於能說出口的理由。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好事,如果叔叔知道你請求他開闢私人通道和飛機是為了追求女孩子,不知道會不會開心。」
莫瞳瞳頓時反駁道:「並不是追女孩子。」
曹佳軒直直地看著她。
莫瞳瞳把自己縮到座椅裡,悶聲道:「我只是覺得自己說過的事沒做到,因此很不安。」
曹佳軒挑眉:「那麼你還是要去做喬喬的助理?這回可沒人逼你。」
「本來就還是的。」莫瞳瞳輕聲道。
當夜色籠罩機場的時候,一架小型私人飛機沿著跑到滑行而來。
莫瞳瞳和曹佳軒下飛機後馬上有人將她們領入私人通道,然後莫瞳瞳就被塞進了一輛嶄新的麵包車裡。
麵包車駛過充滿異域風情的街道,閃爍的霓虹燈帶來迷濛的如幻覺一般虛假的景象。
如此一來,莫瞳瞳覺得自己將要遇見顧盞喬這件事,也好像是在做夢。
她的心臟開始快速跳動,與發動機的震動結合在一起,令她覺得心臟馬上就要從喉嚨口跳出。
曹佳軒看著手機簡訊裡發來的地址,說:「嘖,看來快到了。」
她轉而望向莫瞳瞳:「那裡你可不只會見到顧盞喬,還會見到很多人。」
莫瞳瞳深深吸氣,點了點頭。
她想著杜醫生的話:「你就把多餘的人想成白菜,或者土豆,他們連眼睛都沒有,怎麼看你?」
莫瞳瞳把司機想象成西蘭花。
顧盞喬喜歡吃西蘭花。
是了,她好像確實沒有那麼緊張了。
夜色中黑色的小車滑入小巷,軋過路邊的積水。
有野貓低低地嘶叫,從車頂一越而過。
顛簸中,曹佳軒說:「他們怎麼住那麼偏僻的地方。」
莫瞳瞳沒有回答,她低著頭雙手交叉,抑製著過分激動的心情。
我是因為想繼續履行職責才過來的。
我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莫瞳瞳這樣說服自己。
但是已經噴薄而出的思念和想要靠近的焦慮已經快要淹沒理智。
理智像一葉小舟,在呼嘯著狂風暴雨的海面上即將傾覆。
小車停在一幢民宿前。
曹佳軒一馬當先地打開車門下車,莫瞳瞳猶豫了片刻,也跟了下去。
陌生的環境終於令她從對顧盞喬的想念中剝離,恐慌和退卻油佔據她的內心一角。
她掃視四周,覺得有人在看自己,定下神來,才發現是院門口的籬笆上掛著一盞復古的小燈。
曹佳軒按響門鈴,很快有人來開門。
是焦俊祥。
莫瞳瞳早就已經忘記了焦俊祥,於是她將目光投向一邊。
她聽見焦俊祥這麼說:「還以為是艷子姐她們回來了。」
曹佳軒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曹姐不是因為喬喬姐她們脫隊才來的麽?」
莫瞳瞳把目光重新投向了這個有點陌生的小青年。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導演組的人在一邊說明了:「蔣艷顧盞喬魏徵一組走岔路了,現在不在這兒。」
莫瞳瞳發了一會兒地呆。
她發獃期間,曹佳軒說:「那也沒辦法,隻好在下一個目的地匯合,對吧瞳瞳?瞳瞳?瞳瞳?」
莫瞳瞳轉過身,拔足狂奔。
顧盞喬看著手機。
微信上的最後一句話是顧盞喬發的。
顧盞喬:中飯吃了麽~?
莫瞳瞳沒有回復。
她已經連續八個小時沒有回復消息了。
難道是斷網了麽?又會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呢?
顧盞喬因為自己的想象坐立難安,站起來在房間來回踱步。
蔣艷躺在床上閉著眼睛敷面膜,她聽見顧盞喬踱步的聲音,開口道:「別擔心了,明天就能和大部隊匯合的。」
顧盞喬擺擺手:「我不是在擔心這個。」
蔣艷又說:「別愧疚了,小征睡在車上是他強烈要求的,畢竟經費不夠,就當減少他的愧疚吧。」
魏徵重新導航後導錯了地點,以至於一行人去了另外一個中央廣場。
當他們發現自己越接近目的地,舉目便越荒涼的時候,心中就已經涼了半截。
在最後得知確實走錯路,不僅錯過嘉年華,晚上還要挪出經費住在這裡的時候,魏徵便表示:「兩位姐姐住旅館吧,我就睡車上了。」
勸說無效後,所有人也隻好答應了他這個請求。
蔣艷以為顧盞喬煩著的無非是這幾件事,顧盞喬卻又說不是,她說:「我朋友一直沒回我微信,她不會出什麼……啊呸呸呸,不說不說。」
蔣艷:「……」
因為脫隊後設備有限,房間寒酸又擔心走光,這次她們到房間裡並沒有攝像機。
於是蔣艷終於忍不住道:「你現在的情況曝光男朋友可不是什麼好主意。」
顧盞喬一呆。
然後她結巴起來:「什、什麼男、男朋友,你在說什麼啊。」
蔣艷掛著面膜,說話便不太清楚,嘟嘟囔囔道:「鏡頭前曖昧可以,坐實了就不好——唉,我跟你說這個幹嘛,你公司比我好多了,哪會不懂這個。」
顧盞喬急道:「你在說什麼啊,我哪來的男朋友,瞳瞳是女的。」
蔣艷沉默了下去。
顧盞喬還想說什麼,手機卻響了起來。
雖然加了前綴數字,但這是莫瞳瞳的號碼。
顧盞喬頓時笑逐顏開,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呼呼的風聲,莫瞳瞳的聲音在風聲中有點失真。
「求裡的中央廣場,喬喬,我在這裡。」
顧盞喬瞪大了眼睛。
她想起來他們開車駛進這個地方時,蔣艷懊惱地拍了下椅背。
「不對,這裡是求裡,我們要去的中央廣場不在這兒。」
她因震驚獃滯一秒,然後不顧蔣艷地呼喊,抓著外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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