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長嵐這麼說的時候,顧盞喬有點懵。
她還是越過嶽長嵐望向了莫瞳瞳,看見莫瞳瞳點了點頭。
可是嶽長嵐的大名她還是聽過的。
不就是長嵐影視的總裁嘛。
她咽了口口水,發現周圍的人的目光越來越奇怪,這才發現人家嶽長嵐的手已經懸在半空中好一會兒了。
她連忙握住,道:「嶽小姐好。」
嶽長嵐莞爾一笑。
她本來便是溫柔典雅的模樣,如今一笑,更是和煦如春日輕風。
顧盞喬一時都被那莫名的氣勢震懾了。
幸好身邊有人插話:「嶽老闆,你怎麼來了。」
王馥蔚掛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抬眼看著嶽長嵐。
嶽長嵐走近了一步,這麼一來,王馥蔚便在她的視線之下,她低下頭,驚訝道:「王小姐,你也在啊。」
王馥蔚:「……ヽ(#`Д)」
明明成功挑起了王馥蔚的憤怒,嶽長嵐卻輕飄飄把王馥蔚放到一邊,又對顧盞喬說:「我也來看看我們公司的新人。」
她轉身向焦俊祥招了招手:「俊祥,過來,和喬喬姐打個招呼。」
焦俊祥連忙急急忙忙地趕來,沖著顧盞喬鞠了個相當誇張的躬。
嶽長嵐拍了拍焦俊祥的肩膀:「既然是晚輩,就要尊重前輩,但是作為男生,可要好好照顧姐姐。」
焦俊祥大概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是連連點頭。
顧盞喬驚訝過後,便尷尬極了。
她對集中於自己的目光並不陌生,可是那和現在的感覺都是不一樣的。
現在的人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包括先前說她有汙點的方慧蓉,還有一直以前輩姿態展示自己的費麗珊,顧盞喬形容不出來,隻覺得那裡面或許有一種審視。
她望向莫瞳瞳,看見莫瞳瞳也正看著她。
她突然便有了力量。
從容道:「出門在外,我說不定還要仰仗他呢,畢竟力氣沒有男生大。」
她沖焦俊祥和嶽長嵐和善地一笑。
然後她走到莫瞳瞳身邊,道:「瞳瞳,你怎麼上來了啊。」
王馥蔚突然驚呼了一聲。
這聲驚呼把所有人的目光轉移了。
王馥蔚正探究地上上下下看著莫瞳瞳,面露驚訝之色。
莫瞳瞳沖王馥蔚微微點頭,稍作猶豫後,開口道:「二表姐,好久不見。」
王馥蔚便說:「哎呀瞳瞳,你都長那麼大了。」
好好的節目現場突然變成了認親現場,氣氛瞬間有些詭異。
莫瞳瞳先受不了了,她一聲不吭地退到了門口。
王馥蔚似乎也不在意,又將挑釁的目光投到了嶽長嵐的身上。
但是嶽長嵐已經不理會她了。
她溫柔的目光變的深沉,再次拍了拍焦俊祥的肩膀之後,便也走了出去。
顧盞喬也忍不住跟出去,但是她剛走到門口,教她們風俗課的老師便走了進來,編導嘶吼著「各就各位」,她隻好回房間裡。
回去之前,她只聽見嶽長嵐溫聲對莫瞳瞳說:「對不起,看來你還是習慣不了。」
顧盞喬知道自己不應該。
但是她忍不住開始內心酸澀,連接下來的節目錄製,都失去了興趣。
但是老師已經開始上課,甚至最開始就問她問題。
自我介紹說來自威尼斯的老師用義大利語說:「你好美麗的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顧盞喬有些恍惚。
她記得上次被問及這個問題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事情,教小語種的母親用糖果逗她:「可愛的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顧盞喬開口,字正腔圓:「我叫angelica。」
課程結束後,眾人將她圍了起來,就連方慧蓉都敬佩地說著:「沒想到你外語那麼好,看來在外面要依靠你了。」
顧盞喬矜持地微笑,她當然知道,他們突然好起來的態度,才不僅僅是這樣的原因。
臨近八月,將近六點的時候,天空還是明亮的。
顧盞喬從大廈裡出來,看見莫瞳瞳靠在車門上等她。
被老師灌注的各類知識弄得頭昏腦漲的莫瞳瞳眼前一亮,連忙快步跑了過去。
等她跑到莫瞳瞳面前,笑容卻漸漸收攏,故作若無其事道:「嶽總呢?」
莫瞳瞳有些莫名,嶽長嵐怎麼可能在這個點還在,於是她說:「她早就回去了。」
顧盞喬分析莫瞳瞳這句話,覺得已莫瞳瞳的風格,說一句「走了」就已經足夠,為什麼要加「早就」呢?這是不是代表著莫瞳瞳捨不得嶽長嵐。
她開著腦洞,眼神便有些微妙。
莫瞳瞳沒發現,她去開車門了。
等到顧盞喬做到副駕駛座上,她又帶好了口罩手套,做好了開車的準備。
顧盞喬便將那微妙的情緒積壓在心底,問:「瞳瞳,你真的要跟我一起走麽?」
莫瞳瞳點了點頭。
她向來對已做的決定不多做猶豫。
顧盞喬糾結半晌,直到車子已經啟動,開到了馬路上,終於忍不住說:「嶽總是你的朋友啊。」
莫瞳瞳點了點頭。
她點頭後,見顧盞喬那兒沒了聲響,過了好一會兒才覺察到不對,稍稍偏頭一看,便看見顧盞喬咬著手指,神色變換不定。
莫瞳瞳:「……」
莫瞳瞳不知道怎麼了。
她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覺得重點應該在嶽長嵐身上。
可是嶽長嵐能有什麼問題?
她又回想了一下今天嶽長嵐的舉動,突然想到:難道是因為今天嶽長嵐的舉動太突然了?
仔細想想也是有夠突然,莫瞳瞳在停車場看見嶽長嵐的時候簡直嚇了一跳。
雖然她沒做出受驚嚇的表情,但心裡確實對目前長嵐捧得那個新人的受重視程度刮目相看。
那個新人叫什麼來著?什麼俊祥?
莫瞳瞳便已自己理解的方式開口了:「長嵐對那個新人還蠻看重的。」
顧盞喬被這突如其來的話題嚇了一跳,反問:「你說焦俊祥?」
「哦是焦俊祥,長嵐親自看旗下藝人,我是第一次見。」
顧盞喬後知後覺,從第一個長嵐開始指的就不是長嵐影視公司,而是嶽總的名字。
原來嶽總就叫做嶽長嵐。
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更多的酸澀從心裡生了起來。
莫瞳瞳居然叫嶽總叫的那麼親熱,她對自己都很少有稱呼小名的時候。
又或者說,自己和莫瞳瞳的關係並沒有她想象中那麼親密?
這麼一想,簡直就不能更失落了。
莫瞳瞳看著顧盞喬突然皺起臉來,露出了令她心中一緊的神色,完全一頭霧水。
而她把車開進小區的時候,顧盞喬帶著墨鏡,扒著車窗,光看背影就是傷春悲秋的一副光景。
莫瞳瞳一眼看去,總覺得自己看著的不是顧盞喬,而是一只知道自己要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莫瞳瞳把車挺進車庫,終於忍不住問:「你怎麼了,顧盞喬?」
顧盞喬回過頭來,嘴巴撅地老高。
「瞳瞳,我一直都叫你瞳瞳,你為什麼有時候卻叫我顧盞喬?」
莫瞳瞳口罩底下的臉有些發熱。
是因為不好意思的原因,她能夠說麽?
而且這時候她忍不住想起顧盞喬來她家的最初幾天,她喝醉被自己扔進浴缸,抱著雙膝說著「你為什麼叫我全名,你生我氣了麽」的樣子。
那個時候她的大部分情感是害羞和麻煩,如今想來,不僅心跳加快,連血液都似乎變得滾燙。
她長久的沒說話,顧盞喬就更失落了。
她打開了安全帶,轉身開門。
莫瞳瞳下意識把顧盞喬的手拉住了。
薄薄的手套之外握住了纖細的有些過分的手腕,莫瞳瞳簡直覺得自己稍稍用力,抓住的便會變成一團空氣。
她將顧盞喬拉了進來,顧盞喬吃驚地看著她。
莫瞳瞳拉下了口罩。
她望著顧盞喬,墨色的眸子閃著溫潤的水光。
「喬喬,那你為什麼生氣?」
顧盞喬被這樣子的莫瞳瞳萌到了。
所以過了好幾秒,她才聽清楚莫瞳瞳說了什麼。
「生氣?我為什麼生氣?」
莫瞳瞳眨著眼睛,濃密的睫毛在昏暗的車廂內像小扇子似的撲閃。
「你車上,都不說話了。」
顧盞喬被莫瞳瞳的目光逼視,覺得整個人都有些不好,頓時磕磕絆絆道:「你、你說什麼啊,我只是在想,你怎麼和嶽總那麼熟悉。」
話一出口,顧盞喬就用沒被抓著的手捂住了嘴。
居、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
莫瞳瞳會不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嫌自己管的太寬?
她連忙補救:「我我當然不是探查你的人際關係,我只是覺得,嗯,你知道啊,我今天真是嚇了一跳。」
顧盞喬的語無倫次令莫瞳瞳放鬆下來,對方看起來還是很有活力的,她也總算明白了顧盞喬不對勁的原因。
她微微地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喜歡顧盞喬在意自己的樣子。
她伸出手,將因為剛才的慌亂而垂落在顧盞喬耳側的碎髮夾到了耳後。
「我和嶽長嵐是朋友。」
她抿著嘴,繼續道:「但你是最重要的……」
因為這一句話,顧盞喬幾乎停住了呼吸。
她在一種大腦炸裂的刺激感中,聽見莫瞳瞳補充——
「最重要的朋友。」
顧盞喬:「……」
要是沒有後面的補充,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