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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第30章 密室

夏樵做人的經驗才十來年, 沒見識過這種場面, 反正他是尷尬瘋了,從頭紅到腳。

反觀他哥,除了嘴唇抿得緊了點, 臉上表情更凍人了點,好像也沒別的反應……哦不對, 還是有一點點的——

聞時癱著臉跟謝問對視了好幾秒吧, 摸著喉結,一聲不吭偏開了頭。

“哥,怎麼辦。”夏樵紅著頭小聲說。

“什麼怎麼辦?”聞時動了動薄唇。

“剛剛的信息。”夏樵說。

聞時冷靜地繃住了臉,蹦出一句︰“你發的。”

夏樵︰“???”

我他媽……

對方是聞時, 夏樵也不能反扛, 只能把話咕咚咽回去。

萬幸有個更從容不迫的人能降住他。

“你讓別人發,就看不出來是誰說的話了麼。”謝問的嗓音響起來, 就在身邊。聞時轉回頭,這才發現他跟老毛站了過來, 跟最後兩個進門的陌生人劃開了線, 涇渭分明。

說話的時候,謝問的目光落在門口那兩人身上, 上上下下地打量著, 並沒有看聞時。但因為聲音壓得低,反倒顯得更私人親近一些。

“看出來又怎麼樣。”聞時說。

“沒說會怎麼樣。就是好奇你來這里看誰的手機?”謝問跟他說話的時候, 會微微頷首偏一點頭, 說完又直回去。

聞時就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靠近一些, 又離開。

這種微妙的氣息和存在讓聞時怔了一下。過了幾秒,他才反唇相譏︰“那你來這又是逛的哪門子超市。”

說完他又有些氣悶。

因為中間的停頓顯得他被噎住似的,哪怕反駁回去,也似乎落了下風。

聞時頓時拉了臉,不想再搭理人了。

氣氛瞬間有些凍結。

他這一凍,進門的兩人就更僵硬了。

大東真切地感受到了一個真理︰世界瞬息萬變。

上一秒,他還激動地給張大姑奶奶發信息︰跟上了!三米店這邊,我跟耗子都在,他倆跑不掉。

下一秒,他就想說︰要不還是我倆跑吧……

這屋里的人,除了要跟的兩個沈家徒弟,大東誰都不想見。

周煦就不用說了。

謝問他們也是認識的,單方面認識。這種出了名的天生大煞命,跟瘟神沒區別。雖然不是什麼厲害人物,但誰見到都得躲著走,免得被煞到,跟著倒霉。

大東心說我們運氣得多背,才會同時踫到這兩撥人。

最要命的是,周煦看到他們愣了幾秒,脫口而出︰“大東?耗子哥?你們怎麼也來了?”

他還沒開口解釋,就見沈家那個叫夏樵的小徒弟仿佛終于找到了話題,熱淚盈眶地問周煦︰“你們認識啊?”

大東想搖手,周煦卻說︰“昂,認識。我家的。”

大東也麻了。

“你家?”那個夏樵反應倒是很快,“張家的啊?”

“對啊,他們今天輪值。剛剛我還踫見過他們,就在前面那條街上。”周煦說完,又用一種半鄙視半懷疑的口吻說,“輪值你總該知道吧?”

“今天剛知道。”夏樵倒是很誠實,“輪值輪到這里來啦?好巧。”

大東哈哈干笑兩聲︰“是啊,這邊亂七八糟的傳聞挺多的,是咱們家輪值的重點區域,不過一般是本家那邊來,今天難得輪到我倆,確實是巧了。”

他剛把話圓上,周煦那個祖宗就來了︰“你不是說我小姨給你倆派了別的活,要盯人麼?這就盯完了?”

大東︰“……”

這話一出,聞時、夏樵、謝問和老毛同時轉過臉來,認真地盯住了他們。那表情,混雜著“終于找到一個視線落點”、“如釋重負”以及“你們尷尬不尷尬”的意思。

于是大東和耗子在並不知道為什麼的情況下,忽然背負了很多。

耗子從唇縫里擠出一句︰“怎麼搞,我想死。”

大東心說誰不是呢。

“要不……走吧?”大東擠了一句。

耗子立馬轉身直奔門口,似乎就等這句呢。

結果他撩開塑料門簾一看,原本空洞荒廢的地下通道已經變了模樣。

通道兩邊長長的牆上,每隔幾米就有一盞小小的燈,照在三米店張貼的海報上。燈光是細細的一束,照的位置也很特別。

乍一看,那些櫃子、床板、廁所隔間都是逼真立體的。

好像你就縮在其中一個狹□□仄的空間里,看著光從縫隙里透照進來,在臉上落下一道斜長的線,把人切割成不規則的兩半。

通道里忽然有了行人,不知誰咯咯笑著,腳步聲從通道這頭,跑到通道那頭。片刻後又追逐著跑回來。

還有稀稀拉拉的人影,空洞地從通道里慢慢走過。他們戴著帽子或是拎著包,也不說話。經過那些燈光的時候,可以看到那些煞白的臉瞬間清晰,又接著沒入黑暗里。

像不斷跳幀的恐怖電影。

其中一個路過的人影似乎感覺到了耗子的注視,緩緩回過頭來。

他回頭的動作很奇怪,身體還在往前走,肩膀一點沒動,只有臉轉了整整90度。燈光在那一瞬間自上往下打下來。他的臉一半在陰影中,一半在光里,就像被人橫切了一刀。

他像是故意嚇唬人一樣,盯著耗子看了幾秒,然後猛地探出頭來!

那張臉突然清晰,幾行深色的血從他眼眶里流下來。

耗子甚至听到了淅瀝瀝的流淌聲,接著“滴答”一聲,有冰涼的液體從頂上淌下,“啪”地落在他鼻尖……

非常腥氣。

那路人仿佛惡作劇成功一般,無聲笑著,把頭收了回去。

耗子默默把邁出去的腳收回來,放下門簾,拽著大東後退了三步。

“你退什麼?”大東問。

耗子動了動嘴唇,壓下剛剛一瞬的驚懼,強行冷靜道︰“我們入籠了。”

“怎麼可能?”大東劃開手機屏幕,“我剛剛還跟嵐——”

姐發了信息……

他看著空空的手機信號,把後半截話咽了回去。

信息界面還停留在他給張嵐發的那句︰跟上了!三米店這邊,我跟耗子都在,他倆跑不掉。

他當時發完就收了手機往地下跑,沒注意發送成不成功。直到現在才發現,信息旁邊是個紅色的感嘆號,表示這句話沒能發出去。

“這下好了。”大東小聲咕噥道。

“怎麼?”耗子問。

大東給他看屏幕,輕聲說︰“她連我們在哪都不知道。”

也就不可能趕過來看看了。

常常在附近輪值的張家小輩知道,三米店其實是個很麻煩的地方,曾經出過好幾個籠,每個都很凶。

也許是籠出得太多了,有時候只要靠近這邊,就會感覺到一股讓人不太舒服的勁。

難以形容。就好像在這里呆久一點,人就容易產生一些沖動,想做點什麼危險的事。

這跟解籠的時候消融不掉籠主怨煞、反倒被怨煞侵蝕污染有異曲同工的意思。所以大東他們正常輪值,往往會避開這一帶,因為知道自己可能解決不了。

像這種比較棘手的地方,被他們稱為籠渦,一直是由本家幾個厲害人物負責的,比如老一輩的那幾個,還有張嵐、張雅臨他們。



但世間籠渦其實很多,光寧州就有9個,而且範圍和數量還在增加,遑論所有。所以他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盯著,一般是隔一陣子來清一回。

最近張嵐和張雅臨的精力都在寧州西南那3個籠渦上,這點大東是知道的。所以指望大佬來幫忙,就不太可能了……

這籠里都有些什麼玩意兒呢?

大東默默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被除名的謝問、上不了名譜圖的沈家倆徒弟、一個腆著肚子一看就是飯桶的店員老毛,讓往西一定往東的周煦,以及一個滿頭問號小臉煞白的普通中學生……

“我想改行。”大東說。

耗子︰“……你別犯病。”

哭喪間,手機忽然嗡地震了一下。

大東低下頭,眼睜睜看著信號一格沒有的情況下,他的手機來了一條新信息。

發件人是“姑奶奶張嵐”,內容居然是在回復他那句發送失敗的“他們跑不掉了”。

“張嵐”說︰哈哈,你們也跑不掉了。

大東被她哈得頭皮一麻。

下一秒,一只冰涼的手摸上了他的肩……

大東一個激靈,猛地轉身!

就見那個負責收銀的長發女生笑眯眯地看著他︰“你們玩嗎?”

大東︰“……我能不玩嗎?”

女生還是笑,一言不發。

他跟耗子好歹有經驗,還算能穩住,那邊周煦無辜的同學孫思奇和膽小鬼夏樵已經開始往下滑了。

女生抓著對講機說︰“小花,小花,準備好了嗎?這波客人到齊了。你速度快一點,不然客人要走啦。”

對講機滋滋響了一會兒,還是那個幽幽的男聲說︰“好了,上一波客人結束了。他們可以進來了。”

這話說完,屋里寂靜了幾秒。

孫思奇盯著往密室去的那條幽深走廊,咽了口唾沫說︰“上一波結束了?”

女生點了點頭︰“對啊。”

孫思奇︰“那人呢……”

女生也笑著看他,幽黑的眼楮彎著,像兩條細細的縫。

“我不玩了大仙。”孫思奇扭頭就想往門口跑,“我不行了,我先走了,我、我去找老陸他們。”

“哎——”周煦出聲叫道。

孫思奇充耳不聞。就在他要撩開門簾的一瞬間,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膀。

他尖叫一聲,魂都要飛了。

孫思奇能感覺到那只手是溫熱的,又穩又有力。它只是這麼平靜地摁著,他就一點都動不了。

他屏住呼吸,僵硬地偏了頭,看到了干淨好看的指節。

他听到一個冷調的嗓音說︰“別跑,出去更怕。”

就因為這一句話,孫思奇就點了“自動跟隨”一樣,牢牢釘在聞時身後,跟他釘一塊的還有夏樵。

周煦本來想矜持一下,有點骨氣。但他想了想上次籠里的場景,目光在幾個成年人之間逡巡了一下,最終也釘在了聞時身後。

于是,聞時一不小心多了三條尾巴。

收銀的女生盡職盡責地在準備密室道具,她給這8個人塞了兩個對講機,兩個蠟燭形狀的小燈。

囑咐了一句“自己分配”,然後走到看不見盡頭的走廊邊,指著里面說︰“麻煩幾位來這里。”

謝問倒是配合得很,早早倚在走廊牆邊。

這人明明身形很好看,卻很少會直直站在哪里,永遠會找個地方倚著、或者靠著。不過這也有好處,因為他個子很高。雖然病歪歪的,但完全站直的情況下,會給不少人帶來幾分微妙的壓迫感。

聞時帶著三條尾巴走過去的時候,就看見謝問遠遠看著這邊,目光落在他身上,很深,也很沉靜。

靜到像一種長久的注視,又好像只是在出神。

等到了近處,謝問卻已經斂眸看向了那個收銀女生,在等她下一句話。

“走廊很窄,只能一個人過。所以你們得一個跟著一個,站成一列。”女生說。

這話說完,聞時的三條尾巴陷入了糾結。

孫思奇說︰“我不想站在最後。”

夏樵立馬說︰“我也是。”

任何一個膽小的人,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想站在最後,沒人喜歡背後空無一人的感覺。鬼知道會不會有什麼看不到的東西跟在後面,想想都令人窒息。

唯有周煦這個叛逆期的不想隨大流,反著說︰“那我不要站在第一個。”

大東看著這三個小子躲在聞時背後商量站法,有點無語。他心說別人也就算了,周煦這小子究竟怎麼想的?

放著他跟耗子不跟,跑去跟沈家那個名譜圖都不認的徒弟?

也是看臉。

大東想︰等真出事了,有你們仨哭的。

“咱倆一個打頭,一個殿後吧。”他對耗子說,“也沒別人了。”

“那行,你打頭吧,我在最後。”耗子嘆了口氣。

在這群人里,大東感覺自己得有點領頭的樣子。沒有也得有。于是他直接走到了隊伍最前面,孫思奇很自覺,默默站到了聞時前面。

夏樵心想“這是我哥!”

但他轉而又想“算了,我一個不是人的,也不能跟他計較,就讓一讓吧”,于是他非常自覺地要往孫思奇前面站。

結果剛站定,周煦那個熊玩意兒橫切一刀,把他往前懟了懟,自己擠進了中間。

聞時對站位無所謂。他反正不動,其他人愛怎麼站怎麼站。比起這個,他更關心這個籠的怪處——

它沒有籠心。

或者說,沒有明顯的籠心。

這里有且僅有一個建築,就是這個建在地下的密室,而他們已經在里面了,沒用任何技巧。要麼這就是籠心,他們誤入就直接進來了。要麼這次的籠心不是建築,而是這里的某個東西。

“請您趕緊站進隊伍里。”收銀女生忽然提醒了一句,聞時回過神來。

他抬眼一看,發現前面都排齊了——

老毛站在夏樵前面,跟他一起把那三條尾巴夾在了中間。但他下一秒就發現,他自己也是被夾的那個,因為謝問站在最後。

唯有那個叫“耗子”的方臉男人正一臉無語地杵在隊伍外。

“我殿後吧。”耗子說。

“不用,我不喜歡背後有人。”謝問客客氣氣地說完,朝前比了個“請”的手勢。

耗子拗了一會兒,在女生的催促下往前走,一路走一路插,結果誰都不想動,最後他被懟到了大東後面,排第二。

他們剛站好,那個女生就咯咯笑著說︰“把手搭在前面那人的肩膀上,就可以了。”

走廊又窄又深,她的笑聲帶著回音,就像貼在人耳邊。所有的燈都熄了,整個走廊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那個女生也再沒有聲息。

大東杵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前面有誰輕輕牽起了他的手,拉著他往前走。

大東︰“……”

他雞皮疙瘩順著被牽的手一路爬到頭頂,人都木了。

他咽了口唾沫,一邊往前走,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團棉線,單手往自己手指上纏。

操傀線對學傀術的人來說,那就是膽量和命。

纏好線,大東心神便定了不少。膽子也大了一些。他想試試前面的是什麼人,于是沒被牽的右手朝前探了幾下,結果越探心越涼。

因為……

除了牽他的那只手,他沒有摸到任何東西,沒有頭也沒有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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