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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戎裝》第125章

任燚等他爸睡著了,才有些恍惚地走到辦公室,他沒有開燈,在椅子裡僵坐了半天。

他聽到窗外操場上戰士們笑鬧的聲音,因為他們正在用平時訓練滅火用的舊輪胎搭建一個篝火,他還能聽到娛樂室傳來的春晚舞樂,一切都是喜氣洋洋的,溫暖團圓的,而他獨自坐在沒有開燈的辦公室,感到遍體生寒。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明白了龐貝博士為什麼要對他爸做深度催眠,也明白了他們曾經的慾言又止。

他不明白的是,宮應弦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他爸,在懷疑他爸的時候,又是如何看待他的,這麼長時間以來,宮應弦是抱著怎樣的心態,看著他為其費盡心思地尋找當年的蛛絲馬跡?

他難受得不知如何是好。

今天原本可以成為一個喜上加喜的日子,如果,一切都如他幻想中的那樣,宮應弦能接受他的表白。可是現在,他甚至開始懷疑宮應弦接近他的真實目的。

畢竟,宮應弦曾經說過“我覺得噁心”。

任燚抬手摀住了眼睛,身體微微顫抖著。

怎麼會這樣?他竭盡所能地幫助宮應弦尋找兇手,宮應弦卻懷疑他的親生父親?!甚至隱瞞他、誘騙他簽下免責文件,擅自對他爸進行深度催眠!

不,這不像是宮應弦會做出來的事,他不會那樣對自己,在他們經歷了數次的生生死死,在他們擁有了超越常人的羈絆之後,他怎麼會?!

也許、也許是龐貝博士擅自做的,也許那個協議跟他之前簽過的幾份沒什麼差別,也許宮應弦根本就不知情?

對,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他不該太早下論斷。他一直都覺得那個龐貝博士有些問題,尤其是宮應弦關於鳥面具的記憶,真的是那個王姓醫生幹的嗎?龐貝博士恐怕更有充分的時間和能力吧。

儘管滿腹懷疑,任燚還是不斷地為宮應弦找著理由,其實也是在給自己找理由,他在給自己找一個,不去怪宮應弦的理由。

他無法接受宮應弦會那樣對自己的父親,讓他父親不斷地回到最痛苦的往事裡,甚至開始混淆現實。

任燚握緊了拳頭,心臟彷彿被綁了鉛塊,不斷地往下墜。

他要問清楚,他要當面,看著宮應弦的眼睛,問清楚。

他掏出手機,給宮應弦發了一條微信:你什麼時候過來?

宮應弦很快回復了:盡量早,等我。

任燚反复看著那幾個字,直看到眼睛充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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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走進洗手間,往臉上潑了幾下冷水,對著鏡子調整好面部表情,才下了樓。

戰士們和家屬們正在一邊看春晚、一邊包餃子,還輪番表演個即興節目,自娛自樂,好不熱鬧。

“老隊長睡著了嗎?”

任燚笑笑:“睡著了,老任很容易累,估計是吃不上餃子了。”

“那可惜了,今天餃子裡有大蝦仁,有乾貝,鮮得很,指導員只有在辦年貨的時候才不摳門兒。”

曲揚波白了他一眼:“懂什麼叫理財不?你以為管財務很容易,想花就花啊,你們天天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都是我一針一線省下來。”

“還一針一線,我的媽呀。”

“這是修辭手法,多讀點書。”

“你可閉嘴吧,咱中隊沒有人說得過指導員。”

“我看整個支隊也沒人說得過,要是辦個北京消防辯論大賽,指導員一定第一。”

“哈哈哈——”

聽著屋內的歡聲笑語,任燚臉上的笑容卻十分僵硬,他不想被看出異樣,便主動過去幫忙包餃子,只是一直心不在焉,焦慮、甚至是有些恐懼地等待著宮應弦。等待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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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要到午夜十二點了,戰士們將院子裡的篝火準備妥當,就等著整點的那一刻點燃,代替煙火照亮來年的好運程。

任燚裹著棉服站在操場上,看著年輕的戰士們興奮地在打鬧,回想起多年前,自己剛進中隊的時候,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呢?

李颯叫道:“任隊,快到時間了,還有五分鐘,叫所有人都出來吧。”

“好。”

這時,中隊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一輛黑色SUV緩緩駛入了操場。那是宮應弦的車,任燚的心一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車停穩了,車門打開,一條逆天長腿率先胯了下來,宮應弦穿著一件黑色皮夾克和牛仔褲,信步朝他走來,面上帶著笑意。


任燚能聽到身後的一些女家屬在小聲地驚嘆。許多人第一次看到宮應弦時都是這樣的反應,他確實擁有著得天獨厚的俊美容貌,可那不是自己喜歡他的重點。

他的聰明,他的單純,他的執著,他的誠實,他的勇敢,他那麼那麼多的美好品質,才是任燚深深淪陷、不可自拔的原因。

也因此,任燚格外害怕面對真相,他害怕自己從來沒有真正認識宮應弦,只是受到了表象的蒙蔽。

宮應弦走到任燚身邊,喘了一口氣:“還好現在不堵車。”他一路飆車跑了過來,就是想和任燚一起跨年。新歷年時,他們在險象環生中跨年,原本的第一次“約會”也泡湯了,所以這個傳統年,他一心想著要補回來。

任燚怔怔地看著宮應弦,眼神有些恍惚。

“任燚?”宮應弦不解地看著任燚。

“哦。”任燚回過神來,“你不是、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不喜歡跟那些親戚相處。”宮應弦抬起手,按了一下車鑰匙,後備箱緩緩打開,他對丁擎道,“後備箱裝了一大堆年貨,去卸下來。”

“哦,好。”丁擎早已經習慣了宮應弦到處指使人,他吆喝一聲,“兄弟姐妹們有好吃的,快來卸貨!”

任燚看了看時間:“馬上跨年了,我們要點篝火,應該挺好……”他立刻意識到,篝火對宮應弦來說不可能好玩兒,便改口道,“你不想看的話可以去裡面等我。”

宮應弦看了一眼操場中間:“沒關係,這種程度的火,我已經不怕了。”

“好。”

“你是不是累了,怎麼沒精神?”

“嗯,上午在中隊忙活,下午去醫院把我爸接回來了,一天都沒閒著。”任燚說完,仔細觀察著宮應弦的表情。

果然,在聽到任燚去接了他爸回來時,宮應弦的神色有一絲異樣。

任燚的心也跟著一沉,他剛想繼續說什麼,戰士和家屬們已經向篝火圍攏,顯然是時間要到了。

“快快快,把無人機升起來,副隊你準備點火啊,哎呀你換個地方拍照,那裡角度好,來了來了,10、9、8……3、2、1,點火!”

篝火瞬間被點燃,火焰一下子竄了三米多高,就像一支沖天的火炬,不畏寒風的侵蝕,倔強地將黑夜點亮。

火是一種怎樣的存在啊,它可以無情毀滅,也可以溫柔照亮,它野性難馴,又可以為人所用,人類既要使用它,又要對抗它。

不得不說,紫焰對火的解釋是有一定道理的,它就像神的意志——沒有意志,無論是毀滅還是新生,焚燒還是溫暖,火只是火,火只做唯一的一件事,那就是燃燒,而它究竟給萬物帶來什麼,皆是萬物自己的造化。

難怪紫焰能夠洗腦那麼多的教徒。

“哇,過年好!”

“過年好。”

大家興奮地互相拜年。

與此同時,宮應弦悄悄地在背後拉住了任燚的手,他嘴上說著不怕,其實離火這麼近,他還是有些不舒服。

任燚原本應該用力回握,可他突然就沒有了那樣的力氣,或者說,底氣。

大家興奮地圍著篝火跳起了轉圈舞,倆人勉強跟著跳了幾圈,就離開了操場,進了會議室。

門一關,宮應弦就從背後抱住了任燚,輕輕晃了晃,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你今天都沒發現我有什麼不一樣嗎?”

任燚頓了頓:“什麼?”

“我穿了新衣服。”宮應弦不太滿意地說,“這都看不出來?”

“很好看。”

“跟平時風格不一樣,你喜歡這種休閒的吧。”宮應弦親了親任燚的面頰,“你的臉是涼的,但脖子是熱的。”

任燚拆開了宮應弦的手,轉過身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低聲道:“我有事要問你。”

宮應弦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其實從今天見到任燚開始,他已經發現任燚不大對勁兒了,他是何等的聰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他也正色道:“你問。”

在宮應弦來之前,任燚想過很多婉轉的問法,可看著這張熟悉的臉,他突然就不想拐彎抹角了,他深吸一口氣,用發顫的聲音問道:“龐貝博士是不是給我爸做了深度催眠。”

宮應弦的面色肉眼可見地褪去了血色,目光也垂了下去,迴避了任燚的眼神。

看著宮應弦的反應,任燚的心涼透了。

他知情,他知情!

“任燚,這件事……”

“你知道。”任燚不敢置信地看著宮應弦,“你知道,但你瞞著我。”

“我知道你不會同意。”

“我當然不會同意!”任燚突然厲吼一聲。

他的情緒爆發得猛烈而毫無預兆,宮應弦呆住了。

任燚從來不曾這樣兇過他,他也沒見過這樣的任燚。

“你、你聽我……”

“是你授意的。”任燚的眼睛瞬間充血,“是你授意龐貝博士對我爸進行深度催眠的。”

宮應弦看著任燚憤怒的眼眸,心徹底慌了,他咬了咬牙:“是。”

最後一絲希望也被碾得粉碎,任燚的身形晃了晃,心臟劇痛,他難以接受地盯著宮應弦:“你懷疑我爸,你懷疑我爸!”

“任燚,你冷靜點。”宮應弦深吸一口氣,“我們一直都對當年參與救援的人有所懷疑,你父親是第一個進入現場……”

“對!他是第一個進入現場的!”任燚顫聲道,“他是第一個進入現場把你從大火裡救出來的!”

宮應弦艱澀地說:“我們整理的諸多證據,都證明兇手非常專業,或者他有一個專業的幫手,而第一個進入現場的人,有最多的時間和時機,我們只是想確認…… ”

“你想確認什麼?”任燚死死地盯著宮應弦,“我不遺餘力地幫你找證據、找兇手,到頭來你懷疑我父親?我告訴你,我爸跟我是一種人,他這一輩子,升官發財他從來沒看在眼裡,他為人又耿直又正氣,他救過數不清的人,他永遠、永遠不可能害人!”任燚的聲音逐漸哽咽,他已經失望、傷心到了極點。


“我相信你,我也不願意懷疑你父親,所以我才希望能從他的記憶裡得到更多信息,我想要早一天抓到兇手,這樣你才能早一天安全。”

“你根本不是為了我的安全。”任燚指著宮應弦,瞠目欲裂,“你只是為了復仇,為了你自己的複仇。”

“這兩樣衝突嗎?”宮應弦也急了,“任燚,你冷靜一點,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啊!”

“是嗎?”任燚咬牙道,“在你心裡,我父親也可能是你的敵人啊。那個把你從大火裡救出來的人,你懷疑他是縱火的兇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為什麼不敢告訴我!”

“因為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你就敢瞞著我做這一切!你憑什麼!”任燚吼道,“宮應弦你憑什麼?你就憑我從來不捨得對你生氣,是嗎?你以為我什麼都能容忍你,是嗎?哪怕你傷害我父親!”

“我沒有!”宮應弦吼道,“我沒有想要傷害他!龐貝博士非常謹慎,他只是近期會經常回憶起那段記憶,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去你媽的沒事!”任燚用赤紅地眼睛瞪著宮應弦,“你自己做過深度催眠,你知道那個過程和後遺症有多麼痛苦。我爸他是個病人,你催眠完了也許只是回憶幾次,我爸他真的會回去!他從來不回那一年,因為那是他一生中最痛苦、最煎熬的一年!可他今天回去了,也許之後還會不斷地回去,都是因為你們,因為你們未經我允許,擅自將他帶回了那一年!”任燚怒極攻心,狠狠地推了宮應弦一下,“你還敢說你沒有想要傷害他!”

宮應弦被推的一個踉蹌,他看著任燚暴怒的神情,心痛難當。任燚從來不會對他這樣聲色俱厲,更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讓他害怕。

宮應弦輕輕咬了咬唇:“……我只是想要抓到兇手。”

“對,你想要抓到兇手,你十九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抓到兇手。”任燚哽咽道,“可那跟我爸有什麼關係?他十九年前救了你呀。我不敢說每一個消防員百分百都是好人,但我了解我身邊的人,我爸,為了救人,無數次把自己置於致命的危險中,他無數次可能成為孫定義,這樣的人永遠不可能去害人。”

宮應弦艱難地說:“任燚,我明白你對你父親的信任,這也是我不想告訴你的原因,但是太多證據都……都指向第一個進入火場的人。門鎖,起火點,現場情況,第一個進入火場的人的證詞直接影響了調查結果。”

聽著這一段理智而冷酷的分析,任燚只覺心如死灰。他無法想像,在他和宮應弦親近的這些日子裡,宮應弦在偷偷籌劃著如何利用他的父親,甚至懷疑他父親——他的英雄消防員父親——是縱火犯。

任燚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父親的?從一開始?”

宮應弦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你是為了這個才接近我的嗎?你是為了這個才和我做朋友的嗎?”

宮應弦猛地抬頭:“不是!我以前不知道你們是父子關係!”

任燚看著宮應弦,突然覺得有些不認識這個人了,此時說出來的每一個字,也都變得不可信,他搖了搖頭:“不,你早就知道了,你是故意的,這又不難查,半個消防系統的人都知道任向榮是我父親。”

“我真的不知道!”宮應弦急得雙目赤紅,“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開始調查救援人員。”

任燚突然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算以前不知道,那你知道以後呢?你懷疑我是害死你全家的兇手的兒子,你是怎麼看我的?你是抱著怎樣的心情跟我睡的?啊?你是不是覺得挺得意的,把我從裡到外都利用得徹底?!”他越說越是絕望,他把倆人自相遇至今的所有都回憶了一遍,那些他自以為甜蜜的過往全都變味兒了,全變了。

宮應弦低吼道:“我沒有,我沒有想要利用你!不管當年真相如何,你都是無辜的,我從來沒有把你和你父親放在一起看待。”

任燚強忍著眼淚,背過了身去:“你走吧。”

“我道歉。”宮應弦看著任燚冷硬的背影,徹底慌了,有個聲音在腦子里大聲叫囂著,不要這麼對他,他受不了任燚這麼對他,那個總是對他溫柔寬容的人,不能這麼對他,“對不起……”

“我現在不想看到你,走。”任燚閉上了眼睛。

“任燚……”

“走!”任燚吼道。

宮應弦眼圈赤紅,泫然欲泣,他傷心地咬住了下唇,轉身摔門走了。

眼淚順著任燚的面頰流了下來。

他的心上人,不是那樣的人,那個雖然任性但骨子裡溫柔的人,不會這樣對他,不會在他剛剛失去戰友的時候,又在他心上捅刀子。

可是,那是誰呢。

他是否真的認識​​他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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