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正午的陽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有些刺眼，洛予的臉埋在枕頭裡，趴在水晶房子裡睡得正歡，絲滑的銀髮隨水波擺動，長長的藍色魚尾隨意的搭在池底，銀線勾勒的地方都亮了起來。

某一時刻，洛予突然感覺到魚尾上傳來的刺痛感，他被驚醒了過來。

洛予驚疑的坐起身，然後就看到一塊漂亮的鱗片從腹部下面脫落了，鱗片落到水池底部，被陽光一照，像寶石一樣。

這一塊鱗片脫落了之後，其他鱗片也跟著鬆動了，剝落的地方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一時間，洛予覺得自己整條魚尾都刺痛起來。

隨著痛感的增強，洛予翻滾出了水晶房子，魚尾在水裡大幅度的擺動，一下又一下的重重撞在在水池底部的地板上，擊起的水花有一米多高。

這樣還不足以減輕痛苦，洛予的身體開始向那些礁石上撞去，好像用這種辦法就能快些脫落那些魚鱗。

在洛予的魚尾即將瘋狂一般的在水裡破壞的時候，一雙手臂突然從背後摟住了洛予的腰，凌無不知何時跳下了水，阻止了他自殘的動作。

洛予這時候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其他人的靠近激起了他的攻擊本能，洛予轉身一口咬在了凌無的肩膀上，剛長出的尖牙一下就陷進了血肉裡，滿口的血腥味。

凌無悶哼了一聲，後背靠在礁石上，兩隻手摟著洛予的腰，更加大力的將洛予禁錮在懷裡。

反抗不成，洛予的手指開始去抓凌無的手臂，尖銳的指甲在凌無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漸漸的周圍的池水都變了顏色。

不知過了多久，洛予掙扎的累了，漸漸沒有了力氣，凌無拍了拍他的背，哄著他睡了過去。

雖然這三年凌無儘力幫洛予改善體質，但是他在遇到凌無前的十五年裡並沒有被照顧好，所以現在洛予附身後化形才會那麼痛苦。

養父養母想著只是把洛克·菲爾養到十五歲賣掉，自然不會為他提供多好的條件，加上洛克還有家務要做，不能長時間待在水裡，這些都是讓他化形艱難的原因。

先前凌無沒有想到雌性人魚的化形會這麼痛苦，這會看著洛予小臉蒼白的樣子，怒火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本來也沒打算跟兩個路人甲計較，現在卻是忍不住想找人撒氣。

被凌無的情緒驚擾，洛予皺了皺眉，嘴裡不知道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什麼，身體無意識的在凌無懷裡拱了拱，蜷起身體想要換一個舒服點的睡姿。

隨著他的動作，那一雙剛剛化形的白皙長腿暴露在凌無眼前，水嫩的皮膚像是初生嬰兒一般，洛予的上衣剛好遮住腿根，隨著水波的湧動，衣擺也跟著擺動，真擔心它一不小心就卷了上去。

這會洛予已經化完形，可以離開水了，凌無不想把洛予放在室外太久，用衣服一裹就抱著他上了岸，然後徑直回了臥室。

本來吧，凌無是想讓機器人把洛予身上的衣服給烘乾後就讓他在這裡好好休息，那知道之前洛予撓人的時候太用力，這會手還拽著他衣袖呢。

為了不驚醒洛予，凌無隻好讓機器人把他們兩人一起烘幹了，然後洛予睡覺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靠著靠枕發消息，因為一隻手被洛予拽著，他都只能用一隻手輸入內容。

不知道是不是當人魚當習慣了，洛予睡覺的時候腿喜歡動，一會蜷起來，一會又伸直，蹭的凌無險些擦槍走火，最後什麼都看不下去了。

化形消耗的精力太多，到第二天早上洛予才醒，說實話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大舒服，總感覺有人拘著自己，不讓他動。

張開有些酸痛的手掌，洛予這才發現他手裡竟然拽著東西，那是襯衣的一角，順著襯衣往上看去，洛予看到了一臉睏倦的凌無。

難不成昨晚凌無就睡在他旁邊？他怎麼會毫沒察覺？洛予趕緊鬆開手，習慣性的拉開和凌無的距離。

「怎麼，用完就想扔了？」

看到凌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洛予有一丟丟的心虛，不過表面上看不出來。

「抱歉」

面無表情的說了這句話，洛予掀開被子想要下床，這才發現他原來長著魚尾的地方已經變成了腿，而且光溜溜的什麼都沒穿。

身體僵了一下，洛予裝作若無其事的站起身，然後迅速走進了浴室，等他關上門的時候，他分明聽到了凌無的笑聲，剛才凌無一定是發現了他的尷尬。

「真是惡趣味。」

等洛予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凌無已經不在了，床單什麼的都換了，洛予一下撲在床上，開始回想昨天發生的事。

可是無論他怎麼回想，記憶都終止於他鱗片開始脫落的時候，之後的事就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片段。

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是怎麼和凌無躺到床上去的，應該不是他想的那樣。

選擇相信自己的節操，做完心理建設，洛予覺得肚子有些餓了，穿著拖鞋走出了臥室。

這時候凌無已經在用餐了，看到洛予走出來就讓保姆機器人又送了一份出來，這次終於不是營養套餐了。

吃了三年營養套餐，還要看到凌無大魚大肉，求洛予的心理陰影面積。

現在他終於可以吃好吃的了，呵呵。

洛予用筷子串了一個蟹肉小籠包，放到嘴邊咬了一口，眼睛裡閃過一絲亮光，嗯，他以後再也不要吃牛奶粥了。

吃的正高興的洛予，目光突然落到凌無手背上兩條抓痕上，神色一下就變了。

「怎麼弄的？」

「心疼了？」

凌無若無其事的放下刀叉，用手巾擦了擦嘴。

「……」

「我……昨天抓的？」那些零散的片段中好像是有這麼一件事，洛予有些不敢相信。

「是啊，昨天你可是熱情的很吶，連我都有些吃不消。」

「……」

能好好交流嗎……

「我很抱歉。」洛予垂下頭，有些愧疚。

本來洛予的容貌給人的感覺就很柔弱，這會垂頭喪氣的樣子看起來更可憐了。

凌無伸手挑起洛予的下巴，涼涼的俯視著洛予。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很有……性趣。」

聞言，洛予臉色一下冷了下來，一把抓住凌無的手甩開，開始低頭吃東西，他實在不想理會間歇性抽風的凌無。

神經病……

用完早餐，洛予找來了葯，將凌無扯到沙發上開始給他上藥，直到揭開凌無的衣袖，洛予才知道自己有多兇殘。

凌無的兩隻手臂布滿了抓痕，有的足有一厘米深，昨天凌無只是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這會洛予一碰又出血了。

傷口太多，讓洛予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整個手臂都敷了一層，同時他心裡那種古怪的感覺又浮現了出來。

「為什麼？」

「嗯？」

「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回來，還這麼幫我？」

洛予這方面其實和凌無很像，他一直是一個陰謀化的人，認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可是現在他卻不能確定自己對凌無的價值到底是什麼了。

「你想知道？」

洛予點了點頭。

「你過來我告訴你。」

洛予靠過去，凌無手掌按在洛予腦後，不由分說吻了下去。

雙唇想接，凌無銜住洛予的唇瓣廝磨起來。凌無的動作很輕柔，雙眼中含著脈脈溫情，神色虔誠，將這個吻上升到了神聖的高度。

洛予晃了晃神，面前的凌無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凌無很快放開了洛予，然後一邊將衣袖放下來，一邊站起身。

「去把衣服換了，我們要去見一個人。」

「好」

洛予站起身，徑直走回房間，兩人誰都沒有提剛才那件事，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

洛予換了一套出門穿的衣服，這些都是凌無早就備好的，不得不說凌無其實是個很體貼的人。

兩人上了飛艇，然後離開了京都星球，三年了，這是洛予第一次離開那幢房子。

也是第一次見到外人，凌無說那是他的下屬——韋伯上校。

洛予發現韋伯一直在偷看自己，用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大概是不能想象迪恩上將身邊會出現一個男性人魚。

男性人魚化形之後眼角會留下一塊鱗片，很輕易就能發現，就算男性人魚想冒充雄性都不行，所以洛予只能頂著對方探究的目光站著。

「下去吧。」

凌無冷冷的掃了韋伯一眼，嚇的韋伯立刻收回了目光，看來這人魚在上將心裡的地位很高啊，以後千萬不能得罪。

「是」

飛艇在太空中穿行了三天，降落在了一刻灰色的星球上面。星球表面被一種灰色的岩石覆蓋，似乎是一種礦石，環境很是惡劣，洛予不懂凌無為什麼把他帶來這裡。

「我們要找的人在這裡，他可以幫你製造機甲。」

解釋了一句，凌無帶著洛予向不遠處的一幢房子走去。

「他是誰？」

「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