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今天有事。」齊奕對著電話說道,「麻煩你和許小姐說一聲抱歉。」
這是齊奕今天接到的王俊逸的第三通電話,全都是叫他去參加許瑤的生日派對。他都想把人直接拖黑名單了,不過估計沒什麼用,對方換個號碼可以繼續騷擾他。
掛上電話,齊奕想了想,乾脆關機。這支手機是他業務專用,暫停一天也沒什麼關係。
不過他想清凈,別人偏偏不讓。
當他剛把殷恕接回來,就被幾名彪形大漢給堵在了停車場。
「齊先生,我家小姐在藍紅酒吧恭候大駕。」一個長相兇狠的墨鏡男開口道。
齊奕翻了翻白眼,王俊逸不好使,許瑤乾脆自己派人過來「請」人了?按理來說,她應該早就把自己給忘了,這會又來找事,估計是王俊逸在背後攛掇。
「對不起,我不想去。」齊奕拒絕道。
「齊先生,請不要讓我們為難。」墨鏡男的語氣隱隱帶著幾分威脅。
「怎麼?你們還想動手綁人不成?」
「如果有必要的話。」墨鏡男氣勢逼人,一副隨時準備下黑手的模樣。
這時,殷恕從車上下來,走到齊奕身邊,冷冷地盯著幾人:「你們想幹什麼?」
「殷、殷總?」墨鏡男一見到殷恕,臉上立刻露出見鬼的表情,「您,您怎麼在這裡?」
「我暫時住在他家。」殷恕將手搭在齊奕的肩上,整張臉上都寫著「犯我領地者死」!
墨鏡男的小心肝顫了幾下,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了掃,猶豫地解釋道:「輝煌的大小姐今天過生日,想請齊先生參加。」
「你們平時都是這樣『請』人的?」
墨鏡男尷尬道:「對不起,殷總,咱們也是混口飯吃,收了錢總得辦事。」
「回去告訴那位大小姐,我的人不是她想請就請得起的。」殷恕語氣陰冷,鬼氣嗖嗖地往外冒,凍得那幾人一陣哆嗦。
「好的,我這就回去。」墨鏡男冷汗道,「有殷總在,相信那位大小姐不敢再為難這位先生。」
說完,幾人就匆匆離開了。
「他們似乎很怕你?」回到家,齊奕好奇地問道。
「他們以前做過我的保鏢。」殷恕語氣平淡地回答。
這麼一說齊奕就明白了,他們估計都是曾經被殷恕的霉運「關照」過的可憐人。
「你怎麼會認識輝煌的大小姐?」這回輪到殷恕發問了。
「以前在她家酒店做兼職時,偶然幫過她一次。」
「幫過她?於是強迫你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這種報答方式還真是特別,殷恕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如果他記憶沒錯,許瑤似乎是業界有名的「花花公主」,換男友跟換衣服一樣,還喜歡將自己的情史記錄下來,附帶照片發布到網上。最好別讓他知道齊奕也是她的目標之一,甚至還染指過他!
「我也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齊奕無奈道,「那次幫過她之後,她確實追求過我一段時間。但被我拒絕了,後來我也沒再去過輝煌。」
「她追求過你?」殷恕眼神一利。
「都是好幾個月前的事了。」
「那她怎麼會突然叫你去參加生日聚會,你們還有聯繫?」殷恕追問。
「沒有,一直沒有聯繫。」齊奕思索道,「我前兩天遇到了曾經在輝煌認識的人,可能是他回去和許瑤提到了我,所以才會引來這些麻煩。」
「那個人是誰?」
「嗯?你問誰?」
「你前兩天遇到的人。」
「哦,王俊逸,是輝煌酒店的客服部經理。」
殷恕不再說話,只是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他抬頭打量齊奕,眉眼清俊,怎麼看怎麼舒服,長得這麼招人的結果就是以後既要防男人,又得防女人……
另一邊,許瑤接到保鏢的回復,狠狠瞪向王俊逸:「他怎麼會認識殷恕?」
「這,我也不知道。」王俊逸臉色發白。
「不知道?你除了知道他叫齊奕還知道什麼?」許瑤怒喝。
「齊奕只是個窮小子,就算認識殷恕,關係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吧?」王俊逸小聲道,「他會為了一個小人物大動乾戈?」
「你有沒有腦子啊?保鏢剛才說殷恕住在齊奕家!他們關係不好會住在一起?」
王俊逸不說話了。
旁邊一個打扮時髦的男孩問道:「阿瑤,這個殷恕是什麼人啊?你很怕他?」
「怕?我什麼時候怕過人。」許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
「既然如此,怎麼也該給他們一點教訓。」男孩靠在許瑤身邊,輕輕幫她按摩,「今天可是阿瑤的生日,居然有人敢不給面子,實在是可惡至極。」
王俊逸介面:「沒錯,那齊奕也太不識相了。」
許瑤冷笑:「齊奕?我還沒看在眼裡。」
「大小姐說的對,齊奕算什麼東西,連一個MB都不如。」王俊逸又附和道。
許瑤身邊的男孩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
「哼。」許瑤端起酒杯,艷色的嘴唇微微勾起,「我要對付就對付那個厲害的。」
王俊逸先是一愣,隨即驚道:「大小姐,你不會是想……」
「沒錯。」許瑤抿著紅酒,笑得格外嬌艷。
「大小姐,你可不要衝動,你若想要齊奕,我明天就派人給你弄來,但殷恕千萬不能動啊!」
「你別管,我自有打算。」許瑤揚手阻止他再說下去。
「阿瑤你真帥!」男孩適時稱讚。
「哈哈,那是當然。」許瑤笑得志得意滿。
王俊逸望著他們,冷汗直冒,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件事報告給總裁。想想還是算了,真追究起來自己難逃乾係。暫時先靜觀其變吧,只希望這位蛇精病一樣的許大小姐別做得太過……
這天,齊奕買菜回來,發現郵箱裡多了一封信,打開一看,是柯少鬱寄來的,通知他柯少承出殯的時間和地點。不過他看信看得有些遲了,距離出殯已經過了三天。
「怎麼了?」殷恕見他盯著信發獃,開口問道。
「沒什麼。」齊奕將信收好,打算下午抽空去墓地看看,畢竟相識一場。他雖然能看到鬼,但死後還保有意識的鬼卻不多。他對柯少承的印象不錯,幾個小時的友誼也是友誼。
午飯後,齊奕對殷恕說:「我今天能借你的車用一下嗎?」墓地距離有點遠,騎小綿羊有些耽誤時間。
「什麼事?」今天是周末,殷恕本來以為有時間可以和齊奕單獨相處。
「有個朋友去世了,我想去拜祭一下。」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齊奕換上鞋,「飯菜都在冰箱裡,如果我回來晚了,你就自己用微波爐熱一下。」
殷恕目送他離開,望著空蕩蕩的房子,拿出手提,開始劈裡啪啦地敲起了鍵盤。
墓園的環境總是蕭索而冷清的,時不時還能看到幾團鬼氣在浮動。
齊奕司空見慣,也不覺得害怕,徑直走到一塊墓碑前,彎身放下一朵山茶花。
「白色山茶花,純潔的愛。」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齊奕轉身看向來人:「柯先生對花語也有研究?」
「不要叫我『柯先生』,你可以和我哥一樣,叫我『少鬱』。」柯少鬱走到他身邊,望著墓碑上的相片。
「出殯那天你為什麼沒來?」他問。
齊奕能說自己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嗎?對他來說,柯少承的鬼魂消失時就已經送別過了,其他儀式都不重要。
「不方便。」齊奕如此回道。
「你和我哥都太低調了。」柯少鬱不贊同道,「你們的關係完全可以公開,不需要顧忌我。」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是啊,沒有意義了。」柯少鬱臉上露出哀傷之色。
隨後他又轉頭打量齊奕,遲疑地問:「你……還好嗎?」
齊奕的表情太過平靜,完全不像剛剛失去戀人的樣子。
「我?我沒事。」齊奕聲音飄忽,「人誰無一死?也許我很快也要到那個世界去了。」
擁有特殊體質的齊家人一般都活不過三十五歲,他現在已經二十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死去。他沒有時間去哀悼別人。
齊奕的聲音很小,但柯少鬱還是聽到了,他臉色微變,嚴肅道:「齊奕,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想做什麼傻事吧?」
「啊?不是。」齊奕笑了笑,「我很珍惜生命,你不用擔心。」
「是嗎?」柯少鬱望著他,承諾道,「齊奕,你是我哥的戀人,以後我會代替他照顧你的,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他已經完全認可了齊奕的身份,真心為他和哥哥感到惋惜,還一種莫名的觸動,讓他忍不住想要照顧眼前這個人。
「……」齊奕不知道怎麼回復。
「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飯。」柯少鬱側身,做了個準備走的姿勢。
「不用了。」齊奕拒絕道,「我還有事,改天吧。」
柯少鬱淡淡道:「是不是除了大哥,柯家其他人你都不願意接觸?」
「不是的……」
「那是為什麼?」柯少鬱鳳眼半眯,給人一種犀利的感覺。
齊奕想了一會,笑嘆道:「好吧,一起去吃飯,你帶路。」
撇開柯少承不說,柯少鬱身上的鬼氣淡如薄霧,幾不可見,說明他為人正派,心懷坦蕩,確實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
既然柯少承已經過世,他也不需要顧慮太多。做一個死者的同性戀人,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畢竟他本來就沒打算交女朋友,當然,更沒想過交男朋友。必要時,還能借這個身份,拒絕別人的追求。
不錯,就這麼決定了。權將這個當作柯少承送他的「謝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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