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雲寺坐落於鍾靈韻秀的旗山,始建於一千兩百多年,前後經過數十次修葺和擴建,最終達到如今的規模。每年來此燒香拜佛的遊客數之不盡,人氣鼎盛,香火延綿。
齊奕和殷恕拾階而上,山林的清幽和人聲的喧囂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與和諧。
殷恕一一將四周的景色收入眼中,他面色平靜,心中卻始終保持著幾分警惕,以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意外。
「別這麼拘謹。」齊奕朝他背上拍了一下,指著前方道,「看,到了。」
殷恕抬頭望去,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出現在視線中,大門匾額上書寫著「憫雲寺」三個大字。
齊奕帶著他在寺廟中逛了逛,順便上了幾注香。
「你求的什麼?」齊奕問。
「求婚。」殷恕吐出兩個字。
齊奕笑道:「你向佛祖求婚?是求姻緣吧?」
「嗯。」殷恕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姻緣已至,就不知道是否能夠得償所願。
「想不到你居然會求姻緣,我還以為你會求平安呢。」齊奕語氣一頓,目光落在一名正向他們走來的僧人身上。
「齊小友,好久不見。」僧人停在兩人面前,合掌施禮。
齊奕回了一禮:「無定大師,別來無恙。」
僧人呵呵笑了幾聲,看向齊奕身邊的殷恕,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這位是我的朋友,殷恕。」齊奕介紹道,「殷恕,這位大師是憫雲寺的得道高僧,無定大師。」
殷恕微微點頭示意。
齊奕又道:「我有幾句話要和無定大師說,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好嗎?」
「嗯。」有什麼話他不能聽?殷恕鬱悶地看著他們走遠。
齊奕隨無定大師來到一間廂房。
「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特意來找我什麼事?」無定隨意盤坐在蒲團上,給齊奕倒了一杯茶。
齊奕也不廢話,從背包裡取出一個盒子連同一張三百萬的支票,一起遞到無定面前。
無定沒有去看那張支票,而是先拿起了盒子。
「這是……」望著盒子中的兩塊玉佩,他驚訝道:「好強的怨力。」
無定並沒有齊奕的能力,可以清楚地看到鬼氣,但他從小研習佛法,對鬼氣的感應比普通人強上數倍,只不過他將鬼氣當作怨力。
「我想請大師幫忙凈化玉佩上的怨力。」齊奕提出了自己的請求。憫雲寺香火旺盛,依靠此處得天獨厚的環境和高僧的佛法以及大量信徒的虔心,必然可以將鬼氣凈化。
物品上的鬼氣無法自行衍生,所以可藉助某些力量將其凈化。但人身上的鬼氣由心而生,生而不息,最終也只能由心而化。
「你一來就給我找麻煩。」無定搖頭苦笑,蓋上盒子,算是應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齊奕又道,「我想向大師求一件開過光的物件。」
「這倒不難。」無定將玉佩和支票收好,又拿出一件東西。
齊奕接過來看了看,笑道:「多謝大師。」
「這是打算送給剛才那位施主的吧?」
齊奕點點頭。
無定又道:「此人怨力纏身,一件開光的物件恐怕作用不大,好在有你相伴,若能化解,必有後福。」
「托您吉言。」齊奕起身道,「事情辦妥,我便不打擾大師了,過一陣子再來拜訪。」
「慢著。」無定擺手道,「我也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什麼事?」
「最近旗山附近發生了多起遊客失蹤事件,我希望你幫我留意一下。」
齊奕一愣:「這似乎警察該管的事。」
「警察當然也在查,不過比起他們,我更相信你的能力。」無定笑得無比和藹。
「我只會在這裡停留四五天。」
「那就幫我留意四五天。」無定微笑道,「無論有沒有結果,我都不會耽誤你的行程。」
「好吧。」齊奕無奈地望著無定,「你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物盡其用嘛。」
齊奕沒有再理他,轉身走出了廂房。
遠遠看到殷恕一個人站在殿門口,森森鬼氣將他籠罩,周圍的人全都不自覺地從他身邊繞開。
滿寺佛光,也無法驅散他身上濃鬱的鬼氣,彷彿被隔離人世,獨自置身於幽暗的空間。
齊奕緩步走近,穿過重重鬼氣,來到他身邊。
殷恕轉頭看向他,目光中蘊含著某種難以言明的深意。
「把左手伸出來。」齊奕對他說道。
殷恕聽話地將左手伸出來,隨後便看到齊奕將一串佛珠手鏈戴在他的手腕上。
「送給你,保平安的。」齊奕笑道,「記得要隨身攜帶,可不能弄丟了。」
嗯,一定!殷恕摩挲著圓潤的佛珠,嘴角露出抑製不住的愉悅。
「好了,我們去吃午飯吧。」
兩人找了一家餐館,隨意點了幾個小菜。
這家餐館生意不錯,位子都坐滿了,齊奕和殷恕坐的正好是最後一張空桌。
齊奕一邊給兩人倒茶一邊思考剛才無定大師所說的失蹤事件。他讓自己幫忙,其實就是想藉助他的眼睛,尋找可疑人物。
人的善惡並不能完全依靠鬼氣來區分,有些人身負鬼氣,卻未必是大奸大惡之徒。鬼氣也分很多種,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表象。
他現在身處的這家餐館,就兩個非常典型的人。一個是坐在靠近門口那張桌子的男人,四十上下,相貌平凡,身材瘦小,穿著一身普通的休閑裝,看起來並沒什麼特別之處。但在齊奕眼中,這個人身上的鬼氣卻是餐館中最濃厚的一個。當然,殷恕除外。
他的鬼氣,黑中帶紅,透著讓人厭惡的血腥和暴力。這說明此人殺過人,而且不止一個。他身上的鬼氣不僅蘊含了死者的仇恨,還凝聚了眾多被他折磨過的活人的怨怒,以及他自身心中衍化的惡念。
這是一個真正的惡徒。
而另外一個,是坐在牆角那桌的年輕男子。他身邊還有幾個同伴,但他的同伴身上,卻沒有很濃的鬼氣,唯有他,紅中帶黑,血氣凌然。有血氣就代表見過血,殺過人。但血氣強於黑氣,說明此人天生正氣,殺的都是鬼氣纏身的罪人。
由此可以推測,此人可能是一位JC。心中有鬼的人懼怕執法者,他們即使死在執法者手中,鬼氣也無法附著。所以大多數JC身上的血氣都強於黑氣,雖然同為鬼氣,意義卻完全不同。擁有血氣的人,容易讓人生出敬畏之心,鬼神莫近。
齊奕又看了看殷恕,這傢夥卻是特例,避人而招鬼,堪稱一代鬼王。
「看什麼?」殷恕問。
「看你帥。」齊奕笑回。
殷恕立刻露出理所當然的表情。
給點陽光還真就燦爛了。齊奕沒理他,拿出手機,裝作拍景的樣子,將那名惡徒拍進自己的手機。
這時,飯菜上桌,齊奕便收好手機,和殷恕一起愉快地吃起飯來。
吃過午飯,齊奕興緻盎然地領著殷恕去爬騰蛇山。
騰蛇山風景秀麗,山峰陡峭,爬到山頂大約需要一個多小時。不過沿途風光讓人流連往返,走走停停,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殷恕,你平時缺乏鍛煉吧,怎麼才爬了一半就累了?」齊奕站著階梯上取笑某個坐在石頭休息的男人。
說到鍛煉,殷恕就覺得胸口中了一箭,他家裡就有全套的健身器材,但只要他一用,那些器材就開始和他做對,跑步機突然停罷,單雙杠突然脫落,拉力器突然綳斷,最可怕的是臥推式杠鈴……好懸沒砸死自己。
他唯一能做的鍛煉項目,大概就是跑步,但有過幾次被野狗追擊的經歷之後,他就再也不鍛煉了。他之所以擁有現在的身材和肌肉,靠的是超強意志力和各種體力活動,比如在失去交通工具的情況下,徒步幾十裡。
殷恕的體力很好,只是不想走太快。他很享受現在的感覺,閑庭信步,身心舒暢。沒有意外,沒有事故,一切是如此平常。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輕鬆自如過,好像只要有齊奕在身邊,生活就會變得無比美好。
「既然不走了,那就照幾張相吧?」齊奕從背包中取出相機。
「照相?」殷恕站起身,語氣強硬道,「我不照相。」
「為什麼?」齊奕抬頭望著他,「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怎麼能不照相呢?」
「不,我絕不照相。」殷恕轉過身去,背對著齊奕。
齊奕想了想,走到幾個正在附近休息的女孩面前,小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把相機遞給她們其中一個。
女孩們笑著點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齊奕快步走到殷恕身邊,搭住他的肩膀,將他掰過來,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揚眉道:「來,給爺笑一個。」
殷恕見他一副調-戲良家「婦女」的風流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同一時間,不遠處傳來幾聲急促的快門聲。殷恕轉頭,齊奕連忙抓著他朝女孩的方向擺了個poss。
殷恕先是皺了皺眉,然後低頭望向身邊的齊奕,終是捨不得推開他,便順勢攬住他的腰,往懷裡一帶。
齊奕猝不及防,一頭撞在他懷裡,剛想退開,一隻手托起他的下巴,耳邊隨之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這才叫『調-戲』。」
說著,殷恕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吻。
山巒之間,夕陽之下,兩人親密的身影被清晰地定格在相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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