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一手拿著那塊刻滿了圖案的鵝卵石,一手拿著黑風城的地圖,就帶著展昭穿街過巷,尋找了起來。
他倆走著,身後跟著其他一群好奇的人。
眾人這會兒都有兩個事情比較掛心,一是那個逃走的古言旭怎麼辦?二是白玉堂究竟去給他外公實現什麼心願。
展昭比較擔心第一個,因為古言旭如果真是古鏡之的後代,而古鏡之又是為了保護陸天寒而被殺……總之其中糾葛複雜,陸老爺子面對古言旭,能下得去手麽?
但這古言旭又是罪大惡極,要調查宗祖,他似乎也是必須要抓到的一個環節。
展昭看了白玉堂好幾眼。
五爺也留意到了,淡淡地笑了笑。
展昭見他似乎是願意談這事兒,就走近一些,低聲問,「就外公一個人去,沒問題麽?」
白玉堂無奈,「你覺得他下不去手?」
展昭微微皺了皺眉,搖頭,「下不下得去手都挺難過不是麽?不然我們替他解決了吧?」
白玉堂笑了,「怎麼替他解決?替他殺了古言旭,還是放了他?」
「呃……」展昭也答不上來,「那老爺子要怎麼做?殺了故人之子,還是放了這個想殺你&的&人?」
白玉堂輕輕搖了搖頭,「我覺得……我外公早就知道古鏡之已經死了。」
展昭微微一愣,不解,「早就知道?那他大老遠跑過來是為了什麼?」
白玉堂伸手,給展昭看那塊鵝卵石。
展昭伸手接過來,有些不解,「這是什麼?」
「我外公的書房裡也有一塊,就放在他常坐著喝茶的茶幾上,他沒事兒會邊喝茶邊盯著發獃。」白玉堂道,「那石頭也不是什麼古董,只是普通河岸邊常有的鵝卵石,然後用匕&首之類,刻上了些字元。」
「所以是一樣的麽」展昭晃了晃手裡的鵝卵石。
白玉堂輕輕點了點頭,「這上邊刻的符號是一種極北冰原島獨特的圖案。」
展昭好奇,「只有冰原島才有?」
「是冰原島上特別多,一些洞&穴裡,還有一些石碑上,有很多,應該是某一種文字。」白玉說著,對展昭眨眨眼,「可能是冰魚族的文字。」
「哦……」展昭點了點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過臉看白玉堂,「所以……」
「所以?」白玉堂微微揚了揚眉。
展昭驚訝,「你能讀懂麽?」
白玉堂輕輕點頭,「我從小就能看懂,我娘看不懂,但是瘋姑姑可以看懂。」
「那你外公呢?」展昭問。
白玉堂點頭,「他也能看懂。」
「古鏡之也會麽?」展昭問。
「可能是他們小時候用來交流的吧,我外公沒準教過他們。」
「那你外公茶幾上擺的那塊,寫的什麼?」展昭好奇。
「小胖被沖走了,我去找他。」白玉堂微微笑了笑。
展昭眼睛亮了亮,陸天寒小時候那幾個發小,兩個死了的是鹹魚和竹竿,失蹤的是古鏡之和小胖。古鏡之的身份已經知道了,但那個小胖是無辜的,當年古鏡之會離開,一方面是覺得害死兩個好友沒臉再見陸天寒,而另一方面……他可能是去尋找失蹤的小胖。
「那這塊石頭上呢?」展昭忙問。
「第一行是黑風城內的一個地址。」白玉堂道,「這間宅子我們曾經路過過。」
「那第二行呢?」
白玉堂略微地猶豫了一下,道,「根據古言旭的說法,古鏡之已經死了。」
展昭點頭。
「第二句話應該是他的遺言。」白玉堂淡淡道,「寫的是『來世再做兄弟吧』。」
展昭皺起了眉頭,「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麽?」
「古言旭都未必知道這塊石頭上的文字是什麼意思。」白玉堂說著,停下腳步,伸手一指前方,讓展昭看。
展昭抬起頭,就見眼前好大一所宅子,門口也熱鬧,大門上高掛這一塊大匾——胖頭魚莊。
「啊!」展昭一驚,這地兒展昭可熟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吃貨,黑風城哪兒有好吃的他自然是清楚。胖頭魚莊是他剛來,歐陽少征就介紹給他的館子,這魚莊裡的魚是西北一絕,特別一道招牌魚頭遠近馳名。
「我前幾天才來吃過魚!」
一直跟在他們後頭的趙普等聽了一路,大概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都湊上來。
公孫問,「該不會……魚莊大掌櫃,那個胖爺爺就是當年的小胖?」
趙普抱著胳膊,看歐陽少征。
火麒麟想了想,點頭,「別說,還真沒準!胖爺年紀是對的上號,功夫也可以……這家莊子在黑風城開了很久很久了,早些年就是賣魚不開飯館兒,上一代掌櫃的是老兩口,據說是到南邊捕魚的時候從河裡撈到的胖爺。那時候胖爺撞傷了頭,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找不到他家人,老掌櫃的正好也沒子嗣,覺得他虎頭虎腦挺可愛就留在身邊養了……最後繼承了這魚莊,做得挺大。」
展昭忍不住問,「這位胖爺日子過得怎麼樣?」
「謔,這位掌櫃的可謂多福多壽啊!」歐陽少征還挺八卦,「他家買賣長盛不衰!就連黑風城沒那麼太平的時候,也是賊寇不入,還每年魚蝦賣光。有一回老宅失火,幾乎家當都燒光了,可一夜之間來了幫人幫忙重新蓋房子。蓋好了也不收錢,木材工匠都是最好的,問他們誰請的,都不說話,悶頭幹活兒,幹完走人。鄉裡鄉親都說胖爺人好,所以有貴人相助。」
正說著,門口幾個小孩兒打打鬧鬧跑出來,又跑進去,大的十來歲,小的剛會跑。
白玉堂問,「這幾個小孩兒是第三代麽?」
「估摸著得第四代了吧。」歐陽抱著胳膊八卦,「這家也是人丁興旺!」
「掌櫃的姓什麼?」白玉堂問。
「隨養父母,一家人都姓張,不過大家都叫他胖爺。」
眾人就這麼站在魚莊前,盯著人家飯館兒發獃。
飯館裡的夥計發現了,走出來一看嚇一跳,「呦!王爺將軍,來吃飯啊?裡邊請裡邊請。」
趙普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輕輕點點頭。
趙普對歐陽使了個眼色。
歐陽就說買魚,問莊子裡有大魚麽,夥計熱情招待,邊引著眾人往裡走。
白玉堂又低頭看了看手裡那塊石頭,微微皺眉,也沒多說話。
公孫忍不住問,「如果這位胖爺真的就是當年的小胖,那救助他的,是古鏡之,還是你外公呢?」
白玉堂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
展昭和趙普等人算是全新地認識了陸天寒的性格,真的什麼都不說的啊,跟他相處全靠猜……當年玉堂他外婆是怎麼看上他的?看臉看身材?眾人就搞不明白了,老爺子是因為不想給外孫添麻煩呢?還是冰魚族就是這樣孤冷的性格?
「之後怎麼辦呢?」公孫問。
展昭想了想,「兵分兩路吧?」
趙普點頭,「我們回去審一下那幾個戲班子造怪物的。」
公孫抱著小四子,跟趙普一起回軍營。
白玉堂和展昭則是往另一個方向走,還是去找陸天寒。
天尊和殷候他們幾個看完熱鬧之後就沒影了,估計是過了飯點兒,吃飯去了。
展昭邊走,邊對白玉堂說,「到頭來,當年那個黑衣人……只知道他是月姬族,卻不知道他的身份。」
「唯一的線索就是他擁有屬火的內力。」白玉堂皺眉,「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那枚音板引我們找到了月姬,但月姬的功夫你也看到了。」
「的確,沒有什麼高手!」展昭點頭。
又走了幾步,展昭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了,「我倒是想起個人來,沒準他能知道些線索,不過這位不是太可信。」
白玉堂看著展昭想了一會兒,問,「你說白木天?」
展昭點點頭。
白玉堂突然嘆了口氣,似乎不是太贊同。
展昭看他。
五爺顯得很為難,「這人並不太好打交道,雖然說你給他下了蠱,但是……」
展昭笑著戳戳他,「你還怕我吃虧?」
白玉堂搖了搖頭,「我是覺得他不可信……」
「他的確是有可能會說謊……所以我要帶一個人去,一個讓他見了之後,不敢說謊的人。」展昭微微笑。
白玉堂不解,「誰?」
「只要是關於你外公的事情,就一定會幫忙的那個人啊。」說著,展昭對身後招招手。
五爺回過頭,看著身後行人穿梭的大街,不明白展昭在叫誰。
展昭摸了摸下巴,「應該有跟來的吧……」
說完,展昭對身後喊,「前輩!」
白玉堂納悶……又等了一會兒,就見有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中……漸漸走近。
白玉堂莫名就有些想笑……來的是誰?夭長天。
白鬼王之前並沒有跟著陸天寒走,五爺還以為他跟他師父還有天尊他們一起走了,原來一直悄悄跟著。說起來這老爺子也夠彆扭的,這是跟得有多遠啊,一點都察覺不到。
夭長天走到了他倆跟前,眯著眼睛看展昭。
展昭微微一笑,問他,「老爺子,這世上有人壞過你麽?」
夭長天眼皮子輕輕一挑,「妖王?」
「除了他之外呢?」
「呵。」白鬼王冷笑了一聲,也沒回答,但那面部表情——跟我比壞?
展昭對白玉堂挑挑眉。
五爺點點頭,展昭如果要帶一個人去見白木天,的確夭長天是最佳人選,而且關於他外公的事情,夭長天無論出於什麼原因,都會非常上心。
……
之後,又略交代了幾句,展昭就和夭長天往北城門的方向去了,展昭自然有辦法把白木天給找來。
而白玉堂則是去往另一個方向。
城西被毀得挺厲害的,賀一航和龍喬廣正招呼人收拾殘局。
白玉堂看到大批軍兵在幫忙修房子,也有些過意不去,雖說是展昭闖的禍,但也是為了救自己。
五爺過去跟賀一航說了兩句,副帥倒是十分通達,見白玉堂要賠償,賀一航都樂了,心說這位也是老實人,長了張精明的臉而已。
白玉堂讓賀一航調侃了幾句還挺不好意思,最後被轟走了。
五爺走出人群,回頭看看指揮眾人忙碌的賀一航,莫名覺得他某些地方,有點像他大哥盧方。
想到盧方和陷空島,五爺莫名又想到了他外公小時候的幾位玩伴。
如果古鏡之還活著,鹹魚和竹竿小時候也沒死,小胖也沒被沖走……冰原島會不會也和陷空島一樣,有五個性格各異又情同手足的島主呢?
五爺腦袋裡亂鬨哄地想著走神,就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他。
白玉堂抬頭,身後,鮫鮫突然附身。
白玉堂轉過臉看他,就見鮫鮫伸手……指著西邊。
幾乎是同時,白玉堂也感覺到了一絲來自他外公的內力,一如既往,寒冰一樣刺骨,比起天山繁花一樣的落雪,更像冰原島沉寂的冰川。
自幼生於冰雪,習慣寒冷的白玉堂,從這寒意之中,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傷感。
……
遠處,正和展昭一起走到城門口的夭長天突然停下腳步,望向西邊的某處。
展昭也停下腳步。
停了片刻之後,夭長天繼續往前走。
展昭跟著他一起走,突然好奇地問,「前輩。」
「嗯?」夭長天似乎是心不在焉的。
展昭問,「冰魚族真的沒感情麽?」
夭長天微微地愣了愣,看展昭,「傳說是這樣。」
「傳說大多是不準的。」展昭有些感慨。
「嗯。」夭長天點點頭。
展昭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夭長天——你也有同感麽?
夭長天看著展昭的神情,突然笑了,「是個人都有感情,你和你外公這樣的人,是不會懂的。」
展昭微微皺眉頭,瞄著夭長天——你這是說我外公壞話麽?怎麼我跟我外公就不懂啦?
「因為你和你外公都傻啊。」夭長天見展昭毛都要炸起來了,被逗樂了,「你倆這樣的,活著就是傻樂,順境傻樂,逆境也傻樂。」
「我外公哪兒有傻樂!」展昭不滿。
「他還不傻樂?全天下都跟他對著幹了,他還往家撿朋友呢,你瞧他撿那一窩怪胎。」
展昭臉都漲紅了,瞪著夭長天磨牙——怎麼著?說我魔宮爺爺奶奶壞話,你是玉堂家屬貓爺也翻臉的啊!
夭長天見展昭急了,樣子挺有趣,搖了搖頭,「你們爺孫倆傻得都冒泡了,心那~~麽大,覺得活著怎麼就那麼有意思呢,天底下怎麼總有好人呢,和朋友在一起怎麼那麼好玩兒呢,跟喜歡的人白頭到老怎麼就那麼開心呢。」
展昭都開始跺腳了,「正常人都這麼想好不好,有什麼問題啊!」
「問題就是。」夭長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無論被騙了多少次,被砍了多少刀,失去了多少直到一無所有了,還是這麼想。」
展昭張著嘴沒接上話。
夭長天輕輕地搖頭,「我討厭天尊,因為他強得不像人,討厭你外公,因為他強的永遠是人。」
說完,夭長天戳戳發獃的展昭,「小子,你覺得,是冷麵怒對天下惡意的人厲害,還是溫柔笑對天下惡意的人厲害?」
展昭嘟囔了一句,「我外公隻對自己人溫柔。」
夭長天點頭,「那三百個自己人,是三千三萬個自己人背叛他之後,剩下來的。」
展昭盯著夭長天看了良久,開口,「前輩,你好彆扭,想誇我外公就誇麽!」
夭長天瞧著展昭,似笑非笑。
展昭也不怕他,對著他樂。
夭長天也樂了,指了指展昭,「我就說麽,四個小鬼裡,你小子最難對付。」
展昭會心一笑,對他拱拱手,「彼此彼此啊,老爺子。」
把夭長天哄開心了,兩人也走出北城門了,站在大漠前,展昭拿出一個盒子來,打開,裡邊有一個造型複雜的圓形鈴鐺。
夭長天好奇地看著。
展昭拿著那鈴鐺三長兩短地晃了起來。
晃了幾下之後,他就收起鈴鐺,找了塊石頭坐下,望著北邊的荒漠。
夭長天不解,「就這樣?」
「嗯。」展昭輕輕點了點頭,「之後,我們等就可以了。」
夭長天走到展昭身旁的一塊石頭上,也坐下,就這樣,一老一少、坐在兩塊並排的石頭上。
夭長天覺得挺好玩——展昭,一個可稱之為最好的人,和自己這個可稱之為最壞的人……如果擱一百年前,那一定是勢不兩立,可一百年後,竟然並肩而坐……時光這種東西,真是厲害。
正想著,就見展昭摸&摸口袋,拿出一小包剛才小四子塞給他的糖果兒來,自己嘴裡塞了一個,遞給夭長天,笑眯眯問,「吃麽?」
……
白玉堂在西郊的一片林子外邊,等到了緩步走出來的陸天寒。
五爺小心地觀察了一下外公的表情——只可惜他自己面癱就是遺傳自陸天寒的,老爺子一如既往的沒表情,不緊不慢往外走,看到他在林子外等,倒是似乎有些意外。
「外公。」白玉堂叫了一聲。
陸天寒輕輕點點頭,繼續往前走。
白玉堂跟在他身後,邊走,邊回頭望向林子的方向。林子裡沒有其他人的氣息,那古言旭呢?是死了,還是已經跑了?
白玉堂陪著陸天寒靜靜地往回走,五爺很多問題想問,但卻都問不出口,隻覺得如果展昭在就好了,那貓機靈,能幫著想點辦法。
一路走就一路糾結,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抬頭,白玉堂愣了……因為前方不遠處,正是胖頭魚莊。
白玉堂又去看陸天寒的神情,可他外公依然是一臉的平靜。
說來也巧,現在不是飯點,魚莊開著半扇門,門前也沒有飯時的熱鬧。
這時,有幾個可愛的小孩兒衝出來,嘰嘰喳喳地,邊跑邊喊,「太爺爺,快點兒!要開場啦!」
幾個小孩兒大概是急著去看戲,跑出來又跑進去,鬧哄哄從門裡拉出一個胖老頭來。
白玉堂打量那老頭,老爺子有些年歲了,容光煥發氣色極好,而且這麼看功夫也不錯的樣子,長得也是慈眉善目,矮胖,圓乎乎的。
那老頭被幾個小孩兒推著往前跑,笑得都合不攏嘴,「不急不急,小心摔跤。」
白玉堂看了看走近的胖老頭,又去看他外公。
陸天寒依然是雙眼直視前方,平靜地往前走。
五爺微微張了張嘴,想說句話,但前邊,陸天寒已經從那老頭兒身旁走了過去。
兩人瞬間就錯身而過了。
白玉堂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只能跟著陸天寒往前走。
這時,拉著胖老頭往前跑的兩個小女孩兒開始搖老頭兒的袖子,邊搖邊望著從他們身邊走過的白玉堂的背影,「太爺爺!那個人好好看!」
胖老頭回過頭。
幾個小孩兒議論,「那個人是不是元帥的朋友?」
「見他們總走在一起呢!」
「好好看!」
「好白喔!」
……
胖老頭兒望著小孩兒們望的方向,目光卻不自覺地躍過白玉堂,落在了前方另一個灰發白衣的背影上,微微地歪過頭,自言自語了一句,「有些眼熟啊,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呢?」
「太爺爺,你認識那個人麽?」
「可以叫他來魚莊玩兒麽?」
老頭眨了眨眼,擺擺手,「別鬧,瞧人家那麼貴氣,你太爺我就一個撈魚的,怎麼會認得。」
白玉堂耳力極好,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交談聲,想了想,還是快步跑上前。
跑到陸天寒身邊,白玉堂看了他外公一眼,卻是愣了……
原本面無表情的陸天寒臉上,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五爺心中微微地一動,伸手,將一直握在手裡的那塊石頭遞到了陸天寒的眼前。
老爺子看到那塊石頭,微微地頓了一下,但也沒太多吃驚的表情,伸手,接了過來,拿著繼續走了。
等白玉堂再回頭,那個胖爺爺已經被一群小孩兒簇擁著拐出了街角,估計是去不遠處的戲樓聽戲了。
白玉堂放慢腳步,站在路中看著他外公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
……
日頭漸漸西落。
城門外起了風,展昭坐在石頭上,看著大漠上空被夕陽染成硃色的半邊天空,突然問夭長天,「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
原本邊吃糖邊發獃的夭長天回了回神,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困惑地問,「是太傲了,所以什麼事都藏在心裡麽?猜起來好累。」
夭長天沒說話,又開始走神。
展昭自言自語嘆了口氣,「是我們太小了?分擔不起你們的過去?關於你們的事情,我們都是聽別人說的呢,連安慰兩句都沒有機會。」
聽到這裡,夭長天笑了,抱著胳膊坐了坐直,似乎是伸伸腰,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道理很簡單,不說就不會痛,自己不痛,別人也不會痛,只要時間一過,把過去一忘,一切就皆大歡喜。」
展昭剛想再說兩句,夭長天突然對遠處輕輕一揚下巴,「來了。」
展昭轉過臉,看到遠處一個策馬趕來的身影——白木天。
「我說。」夭長天突然語調揚起了一些。
展昭察覺出他話裡似乎有點笑意,不解。
夭長天轉過臉來,挑起嘴角,對展昭眨眨眼,「這小子,隔著老遠,我就聞到一股味兒,你可提防他算計你。」
「味道?」展昭不解,「什麼味道?」
夭長天輕輕摸了摸鼻子,幽幽地說,「人樣鬼味兒,這是個天生的壞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