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解決了這樣一條生命,或許會讓他的家人為此而傷心憤怒。
“是,他們跟我們一樣,沒有什麽區別。”夜千筱看著她,眼底有難得的認真,黑眸的中心處凝聚了抹亮光,“但是,你覺得的公平,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的。你不殺他,他就會殺你,你憐憫他的家人,但他不會在乎你的家人。”
公平?
那只是個口號而已,她見過很多人很多事,從未見過真正意義上的公平。
在這個國家的思想教育理念裡,生命是平等的、獨一無二的,可全世界無論哪個角落,都沒有真正公平的地方,戰亂國家更甚。
她見過因為貧窮、將剛出生的孩子丟了自生自滅的;也見過為一己私利而濫殺無辜的;更見過出生到死、一生都是悲慘而貧苦的。
在很多地方,生命根本不值錢,甚至於是累贅。
“……”
沉默著,劉婉嫣沒有說話。
她在思考夜千筱的話。
處於交戰狀態,確實是弱肉強食的,劉婉嫣相信自己真到那個時候,的確會盡量護住己方、消滅敵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可是——
鎖眉,劉婉嫣又問,“負罪感呢?”
與此同時,躺在旁邊床位的冰珞,微微的偏了偏頭,朝這邊方向看過來。
黃昏的光線從窗外斜斜灑落,正好剪裁著夜千筱側影上,身材高挑,斜側的線條籠了層模糊光暈。
冰珞看到夜千筱的表情,難得一見的嚴肅,眉宇處落下層暖光,淡淡的情緒浮現,卻辨析不出到底是什麽。
“負罪感,是最沒意義的東西。你是軍人,無論職責還是本質,都跟他們不同。”
夜千筱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清冷,可她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卻有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執著。
她說,你是軍人,跟他們不同。
在冰珞記憶中,這是夜千筱第一次正面“軍人”這個話題。
夜千筱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對於軍人這個身份,她究竟是怎麽想的。
現在,她說了。
這麽肯定,對這個職業的肯定,且從本質上將這個職業同其他同樣需要沾染鮮血的職業區分開來。
抬了抬眼,劉婉嫣怔怔地看著她,良久,眼睛忽的緩緩彎起。
“我知道了。”
劉婉嫣松了口氣,頗為輕松的開口。
“我先走了,”收回視線,夜千筱朝門口走去,在拉開門的時候,動作微微一頓,斜眼看向皆是躺在床上的兩人,“記得定期做心理谘詢。”
眨巴著眼睛,劉婉嫣看著她消失在門口,後知後覺的應了聲,“哦……”
門一關,病房內瞬間陷入沉默中。
“冰珞。”
劉婉嫣側了側頭,去看另一邊躺著的冰珞。
冰珞沒有動,但視線卻朝她那邊瞥了瞥。
猶豫的看著她,劉婉嫣想了想,問道,“千筱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嗯。”冰珞冷淡地應了一聲。
“……”
心裡歎了口氣,劉婉嫣也沒有繼續打擾她。
冰珞身體夠虛弱的,也該休息了。
只是——
劉婉嫣躺下,閉上眼,卻有些睡不著。
她被夜千筱說服了,先前那點糾結徹底打消,可手上畢竟是第一次染鮮血,就算她的理智已經接受,但一閉上眼,腦海也會下意識閃現出那個海盜的模樣,甚至於那些海盜的憤怒表情。
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劉婉嫣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
……
任務是在周末進行的,周末結束後,日常的訓練依舊如同以往,除了有幾個隊員受傷住院,訓練的時候基本沒有什麽變化。
唯一有變化的,是這些凶猛的水鬼們,有持續一段時間的低潮期,除了一些以前參與過雷速任務的老兵,新兵基本沒有幾個狀態好的。
殺人,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任務。
簡單的任務。
他們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在任務中義不容辭的衝上前,跟敵人拚個你死我活,但在任務之後,他們也會因為手染鮮血而做噩夢、半夜驚醒。
這是人性。
跟那些冷血無情的人相比,他們最可貴的一點,便在於此。
在這段時間,專門的心理小組也沒停歇,對每個參加過行動的水鬼們進行心理輔導,忙完這個忙那個,馬不停蹄的,爭取盡快讓這幫生龍活虎的水鬼恢復到正常狀態。
而,空閑的時候,水鬼們也會提到宋子辰。
自從從海盜手中搶奪人質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宋子辰,聽說似乎被調查出了什麽問題,但誰也不知道具體是怎麽回事。
只有知道宋子雲存在的,才能猜到宋子辰現在正經歷著什麽。
宋子辰的雙重人格,那些調查審核他的人,肯定能夠發現異樣,再詳細追究的話,發現他的雙重性格不成問題,之後就是怎麽解決了。
更何況,封帆也不會放過他。
身為軍長的兒子,雖然未曾暴露過,但海陸的上層還是知道他的,一旦他將宋子雲的情況匯報上去,宋子辰就算治愈了,也不可能繼續待在海陸。
甚至說,不可能繼續待在部隊裡。
他當著那麽多海盜的面,將一個已經投降的海盜槍斃,本來就不符合國際法,給公關帶來了不少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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