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二人決定賭一場,可一連三天過去,某個人卻一點要行動的表示都沒有,而是整天窩在大宅,樣子要多懶散便有多懶散,搞得景昊曾幾次懷疑這混蛋是在打著玩遊戲的幌子,堂而皇之的在他家蹭吃蹭喝。
其實說實話,他很好奇邵澤那句「我會贏」到底有什麼憑證,不過卻不準備詢問,更不會提醒這人遊戲已經開始,因為畢竟有時間限制,拖得越久對他越有利,便乾脆保持沉默了。
邵澤此刻正悠閑的坐在景家大院裡泡茶,他的動作規範優雅,修長的手指被白底雲紋的茶杯一襯特別好看,直讓人賞心悅目。
正值傍晚,天際霞光萬道,給原本就精美的大宅染了層漂亮的光暈,邵澤神色專註,整個人帶著點寧靜的味道,遠遠看去,彷彿一幅精美的油畫。
景昊坐在旁邊,並沒對邵澤表現出的另一面感到意外,相反,他有種本該如此的感覺。他生在上流社會,能很容易的通過談吐氣質看出一個人的大概背景,他觀察了三天,知道這人的家教非常好,一看便是長年累月的成果,並非一朝一夕可以練成,而且這人骨子裡透著一股貴氣,明顯家世不俗。
有如此背景,並屬於極少數的那部分人,景昊知道邵澤無論如何也不該淪落到偷東西的地步,他曾懷疑過這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演戲,其真實目的是接近景家,可等他在腦海把幾個仇家過一遍後,他發現裡面根本沒有強勢的家族,隻得暫時打消疑慮,準備把遊戲玩完再說。
邵澤察覺他的視線,側頭看他一眼,倒好一杯茶遞過去,含笑說:「嘗嘗。」
景昊端起淺淺抿一口,感受著唇齒間蔓延的香氣,詫異的挑了挑眉,毫不吝嗇的讚揚:「不錯。」
「那當然。」邵澤也喝了一口,享受的勾起嘴角,一派溫潤。
景昊不禁多看了幾眼,這人其實和少舟很像,都屬於那種貴少爺的類型,不過細看又有些不同,少舟一向是溫柔嬌弱的,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疼,而這人雖然優雅隨和,身上卻有股神秘的氣質,一看就不像弱者。
如果用動物比喻,少舟是貓,眼前的人則是獵豹,即使他對少舟抱有別樣的感情,也不得不承認這人要比少舟更有吸引力。
邵澤慢悠悠喝完茶,看看天色,接著望向景昊,按照這幾天的作息看,景昊應該天黑從公司回來,然後與他聊幾句便去書房,可今天不僅回的早,還一直陪著他坐到了現在,他挑眉:「你今天很閑?」
「你可以當我很閑。」
邵澤微微一笑:「等人?」
景昊看他一眼,說了聲「別裝傻」便不再多言。
那晚在某人小心翼翼的收好彩票後,他便問了幾個問題,第一個是姓名,邵澤說可以叫他阿澤,他又問姓氏,邵澤笑了:「其實我隨便說一個,你也不知道真假。」
景昊明白這人是不想搪塞他,換言之「阿澤」是真的,但暫時還不願意告訴他姓氏,他沒有勉強,緊接著問了另一個關心的問題:「你和李顧是不是認識?」
邵澤詫異:「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看李顧的樣子不太像是要找你算帳,」景昊觀察他的神色,「所以我覺得你們認識。」
「有這事?」邵澤轉轉眸子,急忙好奇的問,「他都說了什麼?」
景昊盯著他,總覺得他高興的模樣就和又發現一位金主似的,頓時沉默,為了防止這混蛋轉移目標,便說:「你先回答我。」
邵澤無辜的聳聳肩:「我這麼缺錢,要是真認識他,早就想辦法找他要了,還用得著和你玩遊戲麽?」
景昊思考一下,依這混蛋的性格估計不會懼怕李顧,而李顧對這人的敵意似乎不大,如果真認識,這混蛋在李顧身上下手確實要更容易一些。
邵澤又問:「他到底說了什麼?」
「沒什麼,」景昊轉移話題,「除了玉,你還偷了什麼?」
邵澤嘴角一勾:「無可奉告。」
景昊微怔,隻覺這笑容和初見時一樣,不知為何竟讓他有種親近的**,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邵澤很高興:「愛上我了?」
「……你想多了,」景昊回神起身,「不早了,睡吧,我讓人帶你去客房。」
邵澤本想繼續追問李顧的事,聞言立刻轉移注意力,快速爬上大床,抱著枕頭:「不,我睡這兒。」
景昊表情不變,提醒道:「我不喜歡死纏爛打的類型,你如果想讓我對你有感覺,最好別用這種辦法。」
「你想多了,」邵澤用他剛才的話反駁,耐心解釋,「你是家主,這床的質量一定比客房的好,睡著舒服,哦,當然你妹妹的那張估計也不錯,不過我覺得你不會讓我去。」
景昊居高臨下望著他,顯然不準備妥協。
「這張床足夠睡四個人,咱兩人睡不擠,」邵澤試圖勸說,頓了頓,體貼的建議,「你要是不習慣可以去睡客房,沒關係的,我不會覺得你嫌棄我。」
景昊特別無情,毫不客氣:「我就是嫌棄你。」
言下之意,你趕緊給我滾吧。
邵澤眨眨眼,陷入沉默,安靜的樣子彷彿帶著點失落和脆弱,臥室一時有些靜,就在景昊懷疑這人是在博取同情的時候,便見他鑽進了被窩:「那你走吧,再見。」
景昊:「……」
他又有種想用微沖把這混蛋掃了的衝動。
「……其實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就想說了,」邵澤隻窩了幾秒鐘,慢慢掀開被,「你能讓人給我換個床單和被子麽?這上面都是你的味兒。」
「像你們這類人,不是能不受Alpha的影響麽?」景昊淡淡的問。
Alpha和Omega就如同磁極的兩端,彼此吸引和影響,可對於Beta來說,Alpha散發的信息素除了讓他們由衷的產生欽佩服從等反應外,不會受到其他影響,但如果Alpha太過強大,Beta是會感到一絲不安的,他知道自己不弱,可眼前的人極有可能不是一般的Beta,這點影響就和沒有一樣。
邵澤嗯了聲,估摸如果實話實說有潔癖,肯定會讓景老大誤以為被嫌棄從而轟走自己,便說:「我只是有點不習慣。」
景昊清楚的聽見那聲「嗯」,心中不免一動,雖然早有猜測,但親眼見這人承認還是有些觸動,全球那麼多人,能打破鐵律、無視Alpha威懾力的Beta和Omega加在一起才僅僅兩位數,這麼低的一個概率,如今竟讓他遇見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那部分人打交道。
邵澤不知他心中所想,仍望著他:「給我換被子。」
景昊回神,掃他一眼,吩咐:「去睡客房。」
「……不。」
「那你忍著吧。」景昊不再理他,轉身走了。
他去書房簡單處理了點生意上的事,接著叫來手下,讓他們查查那一少部分人的資料,他想了想:「無論Beta還是Omega都查,包括他們的家庭背景,越詳細越好。」
手下雖然不解,但對老大的命令一向沒有異議,便點了點頭,快速離開。景昊又處理完幾份文件,便準備去睡覺,他看看主臥,想了想,終是沒有過去,而是進了客房。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也覺得這床不如自己那張舒服,因此早早起了,回臥室洗漱。邵澤還在睡,聽到聲音迷迷糊糊睜眼,懶洋洋的打招呼:「……早。」
景昊嗯了聲,正要去浴室卻忽然意識到什麼,上前打量自己的床,見這些床上用品的顏色與昨晚相比有少許不同,不禁問:「誰給你換的床單和被子?」
邵澤聲音含混:「管家。」
景昊斷然道:「不可能。」
管家一向很守規矩,尤其這是主臥,在自己沒有特別囑咐要好好招待邵澤的情況下,面對一個生人的要求,管家肯定要詢問他的意思。
「……唔,我昨晚找你妹要了袋酸奶,撕開灑床上了,」邵澤打著哈氣,「然後我把管家叫來指了指床上那堆白色的液體,他二話沒說就給我換了。」
景昊覺得自己對這混蛋接二連三的舉動幾乎都要免疫了,沉默一瞬,平靜的問:「你這麼無恥,你家裡人知道嗎?」
邵澤:「……」
景昊看他一眼,吩咐他起床吃飯便走了。
自那晚過後,李家的人便一直在附近守著,不過這期間邵澤都在死宅,倒沒讓對方探到有用的消息。
邵澤知道由於他在婚禮上和景昊有過接觸,李家勢必要派人盯著景家,不過他來一緣為的是弄錢,根本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煩,便耐著脾氣窩在大宅。
三天過後,他沒收到考核結束的命令,便明白還要繼續,這才邁出主宅,準備先解決多餘的麻煩,然後專心弄錢。
景昊這天恰好拿到那部分人的資料,他耐心看完,發現其中沒有邵澤,不禁眯眼,那混蛋既然屬於特例,按理說不應該一點記錄都沒有,難道是以前被保護的太好?那他到底什麼來頭?
他扔下資料,向手下問了問那混蛋在幹什麼,結果竟得知在院子裡泡茶,便立刻回來了。
景家的守衛很嚴,李家的人只能從外面觀望,那混蛋現在既然肯從主宅出來,估計很快便會被李家的人告之李顧,而李顧也會很快找上門。
夕陽漸漸消散,邵澤又倒了一杯茶,他正想給景昊添點,餘光一掃,見一名護衛走到了景昊身邊。
「老闆,李顧來了。」
景昊嗯了聲:「放行。」
精美的銅質大門緩緩打開,黑色轎車在面前停下,李顧邁下來,根本不理會景昊,直接將目光釘在了邵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