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開始發暗,鉛雲密布。
景昊快速下車,大步向前走,冷聲問:「他去了一趟廁所,然後就再沒消息了?」
「是,」保鏢臉色發白,緊緊跟著他,「我們等了半天都沒見澤少爺出來,就過去找,可是裡面沒人。」
「周圍找過麽?」
「都找過了,而且我們也已經問過附近的人,都說沒見著有人被扶走或被扛走。」保鏢頓了頓,小心翼翼觀察他的神色,不敢繼續說了。
景昊一語不發的邁進洗手間,仔細打量片刻,眸子沉得更深,沒有被挾持、沒有打鬥的痕跡,那個人……是自願走的。
原來所有的甜蜜溫柔、親昵依戀,對某個人來說就只是一時興起的遊戲。
——來個告別吻麽。
他輕輕閉了閉眼,隻覺心臟一陣陣的發涼,不可抑製的疼了起來:「再去確認一下,然後派幾個人盯著李家,有動靜隨時告訴我。」
保鏢知道老闆仍是在考慮澤少爺被劫走的可能性,不敢違背,急忙離開。
「至於你們,」景昊環視一周,慢慢開口,一字一頓的從齒縫擠字,周身的氣息極其陰森恐怖,「把能用的人都叫上,仔細搜,別放過任何一條可以離開一緣的路,上天入地,給我把他挖出來!」
手下心底一寒,立刻低頭:「是!」
景昊轉身出去,目光堅定而銳利,他絕不當一名過客,無論邵澤是真心還是假意,他只能是他的。
從生到死,隻屬於他一個人。
邵澤此刻正在通往郊區的小路上,他勾著淺笑,慢慢把玩早已關上的手機,看一眼身側的人:「我們該怎麼走?」
除了他,車裡還有一名司機外加兩名保鏢,是薛艷綺的父親為他派的人,負責護送他離開。這三人都是Alpha,一看就不是弱者。
「去海邊,老闆已經提前安排好了船,咱們坐船去附近的城市,再轉去一區,」一名保鏢說,「你放心,老闆特意吩咐過要保護好你,我們會一直把你送離九區。」
邵澤笑眯眯:「謝謝。」
「應該的。」
「哦對了,你們準備的是什麼船?」邵澤滿臉認真,「我很嬌弱,如果船太爛,我會頭暈的。」
保鏢第一次遇見逃命還挑剔的人,沉默一陣:「……是普通的漁船,你湊合一下吧。」
「不行,我太嬌弱,你們老闆那麼有錢,不可能連小型的私人遊輪都沒有,」邵澤懶洋洋的抬抬下巴,「給他打電話現在換,否則我不去。」
保鏢猶豫兩秒,隻得聽話的撥通老闆的號,快速將事情交代一遍,接著嗯了聲,掛斷看著他:「老闆說馬上換。」
邵澤矜持而滿意的點點頭,開始愉悅的欣賞窗外的風景,車內一時很靜,半個小時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這裡是一個向裡凹的沙灘,處在度假別墅區和漁村之間,人煙稀少,邵澤打量一眼:「這地方不錯。」
他慢悠悠的下車,揉揉額頭:「扶一下,我有點累。」
保鏢覺得這人簡直比Omega還嬌氣,無奈的上前,正要伸手卻隻覺眼前一花,繼而脖子傳來哢嚓一聲脆響,他頓時失去意識。
邵澤在他彎腰的瞬間快速掠到他身側解決掉了他,同時從他後腰抽出槍,拉開保險對著旁邊的另一個保鏢便是一槍,接著手臂一伸,直接對準了剛剛下來的司機。
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整個過程加在一起甚至不到三秒,司機猝不及防,要掏槍的手霎那間僵在半空,冷汗立刻流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為什麼?」
「因為我和你的老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知道他看不起我,嗯,他大概覺得我就是個寵物,所以才弄來一條破船敷衍我,」邵澤笑眯眯,「哦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喜歡錢,他覺得貪婪的人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搞不好哪天為了錢又回來了,他自然不高興,對麽?」
司機臉色發白,艱難的開口:「老闆不是那樣的人。」
「嗯,當然還得加一點,那就是怕景昊對我不死心,早晚會找到我,所以不如殺了,」邵澤含笑說,「我猜你們不會在一緣動手,之前那句把我送離九區的意思是要在海上解決我,對吧?」
司機額上的冷汗更多,顫聲解釋:「……不,你誤會了。」
「乖,別緊張,我不殺你,」邵澤慢慢繞過車,走到他身邊,「我還得留著你幫我帶話,跟你老闆說我很感激他送的錢,可惜他想殺我,所以我決定送給他一份大禮。」
他微微一頓,笑著說:「如果景昊問起我,你就告訴他我會想他的,還有我為他買的睡衣記得穿。」
司機還沒弄清他說的是真是假便隻覺後頸一痛,立刻什麼都不知道了。
邵澤俯身摸出這人的手機,翻了翻,撥通一個號:「喂,薛先生麽,我還是沒看見遊輪,你大概覺得你的手下會強行把我綁上那條破船是麽?」
那邊靜了片刻,傳來薛當家的笑聲:「怎麼會,我已經讓他們開過去了,你再等等。」
「你最好快點,否則我一個不高興就回去了。」
「行,我讓他們儘快。」
邵澤滿意的掛斷,拿出自己的手機開機,放進司機的口袋裡,接著開門上車,快速離開。
一個小時後,遊輪和薛家的精銳部隊終於趕到,但僅僅過去幾分鐘,景家的人馬便通過手機定位追了過來,雙方頓時撞見。
景昊簡單掃一眼地上的屍體,冷冷的問:「他人呢?」
他回去便詳細詢問了邵澤每天的動向,接著敏銳的發現這混蛋都要去洗手間,這才知道這人一直在算計,他立刻忍不住笑了:「原來都是在做戲騙我。」
眾手下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急忙低頭,不敢搭話。
景昊知道薛當家是最有可能提供資金的人,不過薛當家正在外地談生意,完美的避開了,即使能猜出他們早有計劃也沒用,他沒證據,就算找上門人家也不會認,不過現在不同,他們直接遇見了。
薛家的管事暗暗吸氣,見狀急忙給當家打電話,快速把事情說了一遍。
薛當家霎那間明白這是中計了,邵澤的話明顯透露出會在原地等著的訊息,所以他才急著派手下過來宰人,可誰知這人暗中做手腳把景昊也引了過來,如今證據確鑿,他再怎麼狡辯都沒用,這不僅危害到兩家的關係,連婚姻都完了!
那一千萬簡直等於打了水漂!薛當家怒火中燒,沉默一陣:「……都死了?他乾的?」
「沒有,他留了一條人命給您帶話,說您既然想殺他,他便送您一份大禮,」管事頓了頓,壓低聲音,「另外兩條是他宰的,據說用時三秒。」
那頭頓時陷入死寂,薛當家神色凝重,他惹的到底是什麼人?
管事又和他聊了幾句,得知他今晚就回來,便掛斷電話,戰戰兢兢的面對景昊。
景昊此刻已經從司機口中問出大概的過程,知道那混蛋沒有受傷,不禁鬆氣,沉聲問:「他就沒說什麼?」
「說、說了,」司機磕磕巴巴的敘述,「他讓您別忘了穿穿穿……」
景昊:「……」
「沒……沒了,就這麼多。」
景昊看一眼面色雪白的薛家管事,明白那混蛋是有些惱了,所以才會把他引來,好借他的手報復薛家。
「……我又被你利用了一次。」景昊喃喃,怒極反笑,渾身直冒黑氣,陰森森的,讓人完全不敢直視。
「問問車牌號,繼續搜。」
「是。」
雲層又低了些,終於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時間緩緩而過,夜幕降臨,仍是沒有半點消息,保鏢壯著膽子敲了敲房門,伸手推開。
書房隻亮著一盞檯燈,景昊面無表情坐在木椅上,周身的氣勢很盛,伴著某種山雨欲來的危險,空氣中瀰漫的Alpha信息素兇狠強悍,攻擊的意味完全不加掩飾。保鏢隻覺頭皮發麻,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咽咽口水:「老闆。」
「嗯。」
「……我們找到汽車了,裡面沒人,」保鏢掏出一張照片,「只有這個。」
景昊接過來,發現拍的是玉墜,他翻到背面,見上面寫著一段話:親愛的,好歹相識一場,我就留作紀念了,這是照片,你自己有空再做一個吧。
他盯著看幾眼,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好。」
又笑了,您老這是受刺激受大發了吧?保鏢低頭,不敢多待,默默的退了出去。
景昊緩緩摸了摸照片,眯起眼,既然想留著……那你這輩子就別再摘下來了!
遠離一緣的海面風平浪靜,天氣正好,遊輪燈火通明,看著特別熱鬧。
按九成的淘汰率算,這次能晉級的僅一人,邵澤的成功宣告了考核的結束,人們陸續被直升機接了回來,正圍在一起喝酒,他們多少都帶著傷,只有邵澤完好無損,直讓人羨慕嫉妒恨。
他們最關心兩個問題,一是怎麼弄的錢,二是……錢呢?
「寄走了,我已經通知組織的人去取了,」邵澤笑眯眯,「現金太多,拿著麻煩,而且當初的條件隻說賺錢,又沒說一定得放在手邊。」
眾人點頭:「你怎麼賺的?」
「保密,」邵澤含笑喝了口酒,環視一周,「現在還差誰?」
「除了犯規淘汰的,就差盛爵了,他在十區,離得遠,不過快到了。」
邵澤點頭,正要開口卻聽直升機的轟鳴由遠及近,不禁看過去,估摸應該是盛爵。
盛爵為了撈錢,自上次的任務後又接了一個難的,行動中不小心受了傷,臉色有些白,他慢慢邁下來,瞬間看見人群裡的邵澤,二話不說便沖了過去,他必須得揍這個混蛋一頓,否則難消心頭之恨。
邵澤輕鬆躲開他的拳頭:「幹什麼?」
「你說呢?」
「看開點,」邵澤耐心安撫,「不過是小傷,那邊有比你更慘的,人家兩隻胳膊都斷了。」
盛爵一怔,下意識回頭,結果卻沒見著一個殘疾的,立刻暗道不好,急忙轉回視線,可就在這時腹部猛地傳來一陣劇痛,他的冷汗瞬間下來了,頹然倒在甲板上,抱著肚子直哆嗦。
邵澤慢條斯理的收回拳,輕輕嘆氣:「我很嬌弱,還是別打了吧。」
盛爵:「……」
盛爵表情扭曲,疼得一句話都說不出,暗道你他媽的給老子等著,老子要宰了你!一定要宰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還有一更還在碼,晚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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