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四更，你哥哥什麼時候來的啊？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你可真好。」小虎有些羨慕的說。

丁夜搖著頭笑，隨口扯道，「他是我哥哥啊，來了有半個多月了吧，只是之前聯繫的少，咱村子裡路也不好走，爺爺不想讓他辛苦。」

「四更，你哥哥是做什麼工作的？看起來好厲害啊。」

這個丁夜也不知道了，雖然他跟尋哥哥整天呆在一起，可是他從來都沒有問過，尋哥哥也沒提過，丁夜擺擺手，「他啊，就是一小職員，工資也不高，正好夠他生活吧。」丁夜眯著眼，尋哥哥再不簡單也不需要跟外人說，況且這個村子裡覬覦尋哥哥的人多著呢，尤其是李翠花！哼！

丁夜不想在跟他們說這個，腦筋一轉，「小虎，你們出來玩作業寫完了嗎？」

一群人頓時苦了臉，「哎呀，說作業做什麼，我們去掏鵪鶉蛋，四更那裡可多了，我們以前都不知道。」

「對啊對啊，那些地方特別隱蔽，這些鵪鶉還是挺聰明的嘛。」

「哎，到時候我們就烤著吃，煮著吃……」

一群孩子開始暢想，一般人家雞蛋也是相當金貴的，像丁夜天天吃的那麼好著實是少見，丁夜看著他們只是笑也不說話，這些小夥伴對他都特別好，他也很喜歡他們。

一群孩子走得很快，好像怕好東西被誰搶了去，村裡有閑逛的老人看見了，偶爾會嘆氣，「哎，看看這老林養出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丁夜確實跟他們不太一樣，小虎那些小傢夥調皮搗蛋衣服髒的塗畫黑墨了一樣，丁夜也皮，但是收拾的乾乾淨淨的，白嫩的小臉跟他們形成鮮明對比，而且那小小的孩子在外面通身就有了氣度，見人先笑，帶著股說不出來的感覺，讓外面的人說就是，舉手投足都帶著點優雅，畢竟，這是老爺子一把教出來的孩子。

一群人進山越走越深，丁夜皺眉，「小虎你們是怎麼知道這裡的？」

「哎，我聽村裡人說的。」小虎眼珠一轉，這麼說也沒錯。

「誰啊小虎，我們都不知道誒。」有孩子迫不及待的問道，誰願意把這麼個號地方分享給他們啊。

小虎為難了，這說好了不讓說出去的，不然以後有好地方就不給他們知道了，還不給他糖吃了。

丁夜看小虎緊皺著眉頭就笑說，「不管那麼多，我們快點，萬一待會兒鵪鶉回來了就不好了。」抓個鵪鶉，不管是誰，對他們也做不了什麼吧，小心點就好了。

丁夜就是孩子王，爬樹的本領那是嗖溜溜的，一共就五個孩子，這裡有大大小小十幾窩呢，他和小虎動作快，一人扒了三四窩，鵪鶉蛋還是溫熱的，丁夜擺擺手悄聲道，「我們趕緊走，別讓老鵪鶉逮到了。」山林的老鵪鶉那可不是一般的凶，啄在人身上疼著呢。

小傢夥們興奮的點頭每個人懷裡都揣了不少，一窩有十幾個，走出一段路頓時就跟炸了鍋一樣熱烈的談論著，感謝小虎帶他們過來，小虎被他們捧得美滋滋的，丁夜也笑眯了雙眼，「小虎，謝謝你啊，晚上來我家吃飯呀。」

小虎有些靦腆的擺擺手，「四更你，你高興就好啦，我還是不去了，嘿嘿。」

小虎他就喜歡跟丁夜玩，可惜丁夜不上學，他跟丁夜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了很多，丁夜小時候就白白嫩嫩的可愛的很，小虎比他大一歲，對他喜歡的不得了。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就想給他送，他也是丁夜玩的最好的朋友，去丁夜家裡蹭飯是常事，但這次，他想想四更家裡的那個看起來就很冷的哥哥還是算了。

丁夜也不勉強，晚上給小虎家送點東西感謝也行，尋哥哥也不喜歡家裡有外人。

「啊！我想起來了」小虎驚叫一聲。

「怎麼了？」丁夜小心用布袋子裝好鵪鶉蛋。

「四更，我上次見前面的大槐樹下好多知了殼呢，你爺爺不是要用嗎？」

「真的呀？那謝謝小虎了，正好這袋子夠大，我拾點回去。」丁夜有些驚喜，這多了總比少好。

小虎點點頭，「四更我們幫你啊。」

「那這樣吧，跟以前一樣，你們撿了之後就賣給我家好不好，不能讓你們白白出力氣。」丁夜不假思索的說，這樣也不讓村裡人說閑話。

孩子們自然是沒有不樂意的，小虎點點頭，丁夜一擺手，「這也快出山了，小虎你說說地方，你們撿了之後無我家就好，不用等著，跟之前一樣。」

這是他們的習慣，畢竟山這麼大，等著耗時間。

小虎指了好幾個地方，有兩個孩子結伴，丁夜和他們分開，跟之前一樣，只是那顆大槐樹附近他隻去過一次，見沒什麼東西他就再也沒去過了，只是這次他發現樹根那裡還真是不少，他有些驚喜，蹲在地上撿了個乾淨，這就跟友人故意灑在這裡一樣，丁夜有些疑惑，但想來也沒人這麼做吧。

這大槐樹也有幾十年了，遮天蔽日，細碎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穿梭而下，點點疏光打在丁夜臉上，更襯得面如玉，寂靜的山林偶有鳥聲陣陣，他來慣了山裡，平時不覺得什麼，此時也不知道怎麼了，心裡一陣不舒服，想想尋哥哥的交待，他出來時間不短也該回去了，不然尋哥哥要擔心的。

丁夜起身伸了個懶腰，揉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哢嚓，哢嚓』乾枯樹葉的碎裂聲響起，這聲音丁夜在熟悉不過，這個時候誰會過來啊，丁夜疑惑的扭頭卻被嚇了一跳，鄭武就這麼悄無聲息的站在他的身後，雙眼渾濁陰冷的盯著他，丁夜咽咽口水，轉身靠在大槐樹上，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努力鎮定下來，「鄭武叔叔，你有什麼事嗎？」身子不著痕跡的後退。

鄭武咧嘴一笑，滿口黃牙，他離得丁夜更近了，丁夜能聞到一股臭味夾雜著餿味，他強忍著心頭的噁心，肩頭忽然被人抓住，抬頭就聽粗啞的聲音響起，「四更，你跟我回家吧，我會讓你過得更好的，吃穿什麼都不愁，你跟我走吧。」

他的眼中帶著一絲祈求，但更多的是瘋狂，丁夜心底止不住的害怕，他到底是個孩子，剛剛十歲的孩子，他學習的知識再多，但在這個小山村裡，他被老爺子保護的很好，他再膽大，面對這樣的情景，面對這樣一個瘋子，他也是懼怕的，丁夜雙手死死摳著槐樹皮，「鄭叔叔您這是胡說什麼呢？快放開我，爺爺等我回家吃飯呢，您也餓了吧，就跟我一起吃吧。」

丁夜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他不能慌，小虎他們應該已經離開了，山裡不出意外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不能慌。

鄭武嘿嘿一笑，「小四更，叔帶你吃飯，我做了好的，雞鴨魚肉都有，還有酒呢，保管你滿意，叔家就是你的家，跟叔走啊，跟叔走！」

鄭武放在丁夜肩上的手勁很大，他也不等丁夜的回答，拖著丁夜就順著一條小路往山下走，丁夜緊緊握著身上的布包，鄭武的步子實在是太大了，速度還非常開，丁夜忍不住開始大喊，「放開我，你放開我，我要回家，尋哥哥和爺爺等著我呢，鄭武叔叔你不要這樣！」

「閉嘴！讓你跟我走就走，再亂喊我就揍你！」鄭武兇狠的回頭，一巴掌拍在丁夜的背上。

力道過大，丁夜眼中瞬間蓄滿淚水，他緊緊咬著牙，鄭武頓時慌了，「四更你別怪叔，叔不該打你，可叔對你這麼好你這麼大聲把別人招來怎麼辦？」

自己被一個渾身發臭的男人抱在懷裡，丁夜甚至能看清他發間遊走的虱子，頓時心裡滿是厭惡和害怕，他不知道鄭武要做什麼？他為什麼要抓自己，丁夜猛的在鄭武背後抓撓，嘶喊，「救命啊！救命啊！尋哥哥救我！尋哥哥！爺爺！尋哥哥……」

清亮嘶啞的喊聲驚飛了無數飛鳥，而在家裡嘗湯味道的談修尋心裡咯噔一下，杓子從手裡脫落，清脆的響聲異常刺耳。

丁夜覺得自己再不出聲也許就沒有出聲的可能了，眼角沁出淚水，他好想念尋哥哥的懷抱，他不停的大喊，鄭武有些惱羞成怒，緊緊捂住他的嘴巴，「臭小子不許說話，你別不識抬舉。」

丁夜死命的蹭，他想為自己贏得一線希望，即使這希望太渺茫，他手腳齊齊用力，踹的鄭武生疼，這裡離山口太近，鄭武一咬牙眼中發狠，使勁在丁夜頸間一打，丁夜頓時暈了過去。

鄭武四下扭頭一看，呲牙一笑，將丁夜背在地上飛速離開，眼中有著急切，等他事辦成了，就算有人找到也晚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