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爺子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丁夜猴子一般在床上打滾，嘴裡還嚷嚷著，「尋哥哥你快點好起來吧，我跟你說，山上好吃的可多了，我帶你去掏鳥蛋，叉魚，啊！還有那野山楂酸酸的特別好吃，摘回來給你開胃，這個季節還有山核桃，哎呦！你什麼時候能跟我一起玩啊……」

丁夜拉著談修尋的手眨巴著大眼睛期待的看著他，小酒窩墜在兩端看的他想戳一戳，談修尋笑意盈盈，「等我好了，陪小夜將整個山轉一遍好不好？」

丁夜興奮的叫嚷躺在他的腿上，這孩子貼心的很顧忌著自己的力道，「尋哥哥你放心吧，爺爺可厲害啦，你沒幾天就能好起來了。」

談修尋輕聲一笑，孩子就是這麼天真可愛，在他們的眼裡，他們喜歡的人都是好的，他對丁夜口中的爺爺有點好奇，畢竟，槍傷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治的，而且，他受傷很重，中途有嫉妒顛簸，他都能感受到那顆子彈在自己的體內蠕動，就算是在s市頂級的大醫院，他這樣的傷勢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治療的，更不用說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就這麼精神，但老爺子就那麼放心的讓小小的丁夜獨自守著自己，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農村赤腳醫生。

老爺子站在遠處看丁夜和談修尋相處的很好，而且這孩子平時也不會跟人這麼親近，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跟這位先生相處沒有絲毫的芥蒂，好像那是他失散多年的親人，老爺子輕輕嘆口氣，看談修尋對丁夜也寵的很，他微微鬆了口氣，但還是要再觀察一番。

老爺子輕咳一聲，遠遠的就喊道，「小四啊不要頑皮，這位先生剛剛醒，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

丁夜調皮的朝談修尋吐吐舌頭，站的筆直，看著老爺子有些小羞愧，「病人剛醒應該多多休息，不要大聲喧嘩，他們很可能身體機制承受不住，不要打攪病人的恢復。」

「那你又是怎麼做的呢？」老爺子雙手背在身後甚是威嚴。

丁夜尷尬的咳嗽一聲，大聲道，「尋哥哥受了重傷我還在他的身上打滾，這一點我做錯了，可是爺爺，尋哥哥的身體情況跟尋常人不一樣，即使是一夜尋哥哥也恢復的很好，剛喝完葯如果可以的話，跟病人多加交流，飛他們的身心都是有好處的。」

老爺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的對，但在這位先生腿上滾來滾去不就出格了嗎？」說著他看向談修尋，「這位先生不要介意，這孩子是皮慣了，小四，先生喝過葯了嗎？」

丁夜立馬點頭，談修尋掀開被子想下床，「多謝老先生救命之恩，談某無以為報，鄙人談修尋，老先生今後有任何困難，談某必定全力相助。」

只是他的瞬間被丁夜按住手，老爺子也擺擺手嚴肅道，「傷還沒好就別折騰了，老頭子這兒不講究這些虛禮，至於其他的，救你的是小四，照顧你一夜的也是他，要不是他，老頭子也救不了你。」

老爺子的話似乎帶著深意，丁夜有些不滿，「爺爺你說什麼呢？就是你救了尋哥哥啊，還有你尋哥好好歇著，說什麼回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啊。」

談修尋失笑，不著痕跡的看了老爺子一眼，「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好不好？」談修尋覺得這一早上自己笑的次數比去年一年笑的還多，他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丁夜這才滿意，談修尋輕咳一聲，笑容微收看著老爺子，「敢問老先生尊享大名，先生醫術高超，談某佩服。」

「老頭子姓林，看得起我就叫一聲林大爺就好了，老頭子就是一走山的赤腳大夫，什麼醫術可談不上。」老爺子對自己的名不多提，談修尋也沒再問，只是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連丁夜都不知道老爺子叫什麼，十裡八村的也沒人知道，他就好像是一個謎。

談修尋從善如流的叫了一聲『林大爺』，兩人有隨便的說了幾句，談修尋的傷勢還很嚴重，早上起來道現在他也累了，老爺子也不在擾他，「談小哥你多多休息，現在你的身體可不能逞強，小四啊，你也別在這裡打擾他，去看書，昨天教你的都會了嗎？」

丁夜頓時苦了一張臉，他都不知道爺爺從哪裡找來的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文字，念起來古怪的不得了，哎！他好討厭寫毛筆字啊，他還是喜歡草藥，他皺著一張小臉，「尋哥哥你多多休息，我等到你醒了再來跟你玩哦！」

這話說的好像談修尋是個不聽話貪玩的孩子一樣，談修尋哭笑不得，「小夜不用擔心我，尋哥哥睡醒了想出去走走還要麻煩小夜了。」

他似是不經意這麼一說，丁夜眼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重重的點頭，他平時學習要上午三個小時，下午三個小時，要是有尋哥哥，說不定下午能偷懶呢。

林老爺子聽著『尋哥哥』這親昵的稱呼也只是詫異的看看談修尋不發一語，看丁夜那滴溜溜轉的眼睛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揪著耳朵就拉著他走，丁夜還不斷的扭頭朝談修尋揮手，談修尋跟他心照不宣的眨眨眼，兩人似乎有了特殊的暗號。

丁夜看著你一串串的字母簡直頭疼的不得了，但還是不得不學，其實這英語丁夜會的挺多的，說的也好，可他就是不喜歡，毫無緣由的，倒是書法，他嘴上喊著不寫了不寫了，可是一天也沒落下過，他自己其實還是挺喜歡的，就是有時候逗老爺子開。

談修尋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中午快一點，期間丁夜跑過來看了好多次，他不知道尋哥哥體內那個東西是什麼玩意兒，但他覺得肯定不是好東西，那麼小小的一顆，差點要了尋哥哥的命，爺爺之前教過他很多被什麼東西射傷，該怎麼治療，還有針灸，甚至連怎麼給女人接生都有，但唯獨沒有這個。

爺爺說了，這兩天尋哥哥很可能發燒病情反覆，讓他多多注意，爺爺也教了他該怎麼取那個小東西，可是，自始至終爺爺都沒有說拿東西叫什麼，丁夜嘆口氣，爺爺不說他就不問，大不了以後問尋哥哥。

尋哥哥可真好看啊，也不知道尋哥哥有沒有媳婦？有沒有孩子？尋哥哥的媳婦也得特別好看，不然怎麼配得上他，丁夜嘻嘻賊笑，要是尋哥哥還沒有娶妻，將來他就幫忙把把關，至少不能找個李翠花那樣的。

談修尋是被自己餓醒的，飢腸轆轆的感覺相當不好受，睜開眼看著陌生的地方有些忘了這是哪裡，扭頭看著笑的燦爛的小孩，他的記憶終於回籠，不等他開口，丁夜就驚喜道，「尋哥哥你終於醒啦？你都睡了好久了，快快吃飯。」

說著就蹬蹬跑開，打來水給談修尋洗漱，毛巾和牙刷是老爺子早上出去在村裡的小商店沒來的，丁夜輕輕的喂他吃飯，小孩搬個凳子坐在自己床邊，那小模樣賢惠的不得了，白嫩嫩的一雙手帶著細微的繭子還有一些細小的疤痕，明明白白的昭示著這孩子沒少上躥下跳。

「小夜，你不去學校上學嗎？」談修尋隨口問道，如果沒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星期三吧。

「村子裡的學校隻到五年級，初中要去鎮上，高中要去縣裡的，」丁夜嘿嘿一笑，「爺爺也不怎麼出去，一個人在家裡會孤獨的，最重要的是，老師教的爺爺都會，爺爺教的老師不會啊！」

丁夜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談修尋挑眉，「小夜你不是十歲嗎？上學也應該在村子裡吧。」除非跳級，這不是沒有可能。

「我小時候去過學校，可是那裡一點都不好玩。」丁夜有些低落的低下頭，隨即燦然一笑，「我不喜歡那裡，而且爺爺說了，那裡太多老師誤人子弟。」

談修尋猜到了什麼，農村的閑言碎語不是一般的厲害，很多人沒什麼壞心但有時候對孩子的傷害卻不可避免，他咽下口中的葯，「小夜這麼厲害，沒有什麼對付不了的。」

「那當然，那些說我野種的人都被我揍得鼻青臉腫。」丁夜有些得意，他開始還會傷心，後來不知怎麼就不在意了，也許因為，有些人就算父母俱在也沒他過得好，他再聽到這些話就沒什麼感覺了，但這並不妨礙他幫他們洗洗嘴。

談修尋忽然將丁夜攬在懷裡，湧起一陣陣心疼，這麼好的孩子，怎麼能被人那樣辱罵？「小夜，以後有尋哥哥呢。」

丁夜恍然發現自己把那事說出來了，他有些懊惱，不過……尋哥哥身上可真好聞，低低沉沉的香味有些類似麝香，但又不一樣，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輕輕吸吸鼻子，靠的更近了些，尋哥哥身上比爺爺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