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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醉經年》第43章
這天,好不容易抽出空的莊捷予跑來找何故玩兒。

莊捷予最近演了一個很討喜的電視劇角色,一下子紅了,現在活動很不方便。

一進屋,莊捷予就甩掉帽子和墨鏡,捶胸大喊:「啊冷死我了!」

何故忍著笑:「天這麼冷,你還穿這麼薄的風衣。」

「造型,造型懂嗎。」莊捷予對著鏡子撥了撥頭髮,然後笑嘻嘻地對何故說,「何叔叔,想我沒?」

「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你。」

「那是。」莊捷予雙手叉腰,得意地說,「老子終於紅了,最近賺了不少錢呢。」

「恭喜。坐吧,喝茶還是咖啡?」

「咖啡。」

何故給他泡了杯咖啡,把杯子遞給他捂手。

莊捷予笑看著何故,「你現在看上去不錯啊,雖然瘦了不少,但比前段時間精神多了。」

「嗯,我那工作太累了,辭了也許是好事吧,我最近每天都能睡足八個小時。」

「好事兒啊。」莊捷予笑嘻嘻地說,「辭掉了累死人的工作,離開了渣男,你的人生要開始新篇章了。」

何故怔了怔,但笑不語。

「何叔叔。」莊捷予用腳尖蹭了蹭何故的小腿,舔著嘴唇道,「既然你都和宋渣男拜拜了,要不要考慮下我嘛。」

何故揉了揉他的腦袋,「小屁孩兒。」

「別逗了,我經驗可比你豐富多了。」莊捷予不滿地打開他的手,「我技術可好了,你真不想試試啊?」

「不想。」

「騙人,你都沒做過1,我就不信你不好奇,我都做過1呢,男人這玩意兒不用用不是浪費了?」

何故沒說話,其實他很好奇,莊捷予說得對,他也覺得白長了不用有點浪費。但他不是宋居寒,他也不想和莊捷予有這層關係。

莊捷予繞到何故面前,曖昧地說,「跟你說啊,我可沒病哦,宋渣男是不是說過很多我的壞話?拜託,我跟人睡覺有硬性原則的,必須、長得、帥,我不是為了上戲誰都能睡的,又睡了帥哥又有好處,多爽啊。」

何故抱胸看著他:「你選擇怎麼過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跟我解釋。」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莊捷予滿不在乎地說,「別人怎麼想關我屁事,我自己開心就好了,所以何叔叔呀。」他摟著何故的脖子嘻嘻直笑,「跟我做吧,越是吃不著,我越想嘗嘗,你站我面前就是在撩我。」

何故把他的爪子扒拉了下來:「是你來找我的。」

「我想見你嘛。」

「別鬧了。」

莊捷予上下打量一番何故,撅著嘴說,「哼,要不是看你最近狀態一般,我現在就強了你。你等著吧,早晚把你拿下。」

何故撲哧一聲笑了。

「笑個屁啊。」莊捷予有些羞惱。

何故道:「你吃飯沒有?我讓酒店送餐?」

「好好好。」

何故打了個電話,一回頭,就見莊捷予看著手機直樂,「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哈哈哈哈。」莊捷予幸災樂禍地說,「剛朋友說了個八卦,宋居寒之前代言的那個奢侈品牌要和他解約,起訴他損害品牌形象,索賠五百萬。」

何故想著宋居寒此時恐怕是暴跳如雷。

「還不止呢,宋居寒之前所有的廣告都下了,代言都停了,還有簽的演唱會和各種活動,現在估計一腦門官司,他家再有錢,也會肉疼吧。」莊捷予哼了一聲,「真活該。」

何故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兒,還好宋家有錢,不然光賠償就能賠個底朝天。

「不過宋居寒也算倒霉,他是真的不抽,他那嗓子金貴得很,別說那玩意兒了,必須得很大的面子宋居寒才會陪著喝一杯酒而已,整個宋氏傳媒都被韓生給害慘了。」莊捷予撇了撇嘴,「但我還是覺得他們活該,宋河那個老東西陰險狡詐,圈子裡出名的狼,為了洗白兒子雇水軍踩你,真夠缺德的。」

何故身形僵了僵:「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吧?圈內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找水軍公司的人,發個半真半假的帖子,然後一堆人瘋轉、造勢,總有傻逼信啊,之後真真假假就說不清楚了,現在一堆人同情宋居寒,覺得他是被你這個對他糾纏不休的同性戀連累的。背後全是宋河乾的。」

雖然早就能猜到,可從別人嘴裡聽來,何故還是覺得背脊生寒,這件事裡他如此無辜,都能被宋河歪曲成那樣,如果當時他真的替宋居寒背了黑鍋,如今真不知道自己會被利用到什麼程度,他還能這樣安然地坐著和朋友喝咖啡嗎?

宋河真是可恨又可怕。

何故沉默了一下,低聲道:「宋居寒也知道是嗎。」

莊捷予瞄了何故一眼,扁了扁嘴,「怎麼可能不知道,我都說了,圈內人都熟悉這一套,宋河既不是第一個乾,也不是第一次乾。」

何故僵了片刻,突然淡笑一聲,難怪宋居寒最近這麼殷勤,看來是真的對他有點愧疚啊。對於宋居寒來說,他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被網友罵上幾天、丟掉一個「賺不了幾個錢」的工資,又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莊捷予捅了捅何故的腰眼:「你別難受了,反正以後也不會和他們有瓜葛了,就當被狗咬了,反正你現在有錢有閑,自在地休息休息也挺好的。」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何故笑道,「放心吧,我早已經不在乎了。」聽到莊捷予說這些,他竟然沒什麼難過或憤怒,甚至不感到意外。

要積累多少的失望,才能真正做到雲淡風輕。

晚上宋居寒來的時候,何故什麼也沒說,只是話變得更少了。

宋居寒看著情緒也不太好,見何故說話愛答不理的,就更加不爽,沒好氣地說:「你今天又怎麼了?」

「沒怎麼,可能看書累了。」

「看書也能累。」宋居寒吃完飯,去浴室洗手,一低頭,就看到垃圾桶裡扔著個可樂罐,他皺起眉,喊道,「何故。」

何故走了過來:「怎麼了?」

宋居寒用下巴指了指垃圾桶:「你從來不喝飲料,誰的?」

何故坦然地說:「下午莊捷予來了。」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還和他聯繫?!」

「我跟他是朋友,為什麼不能聯繫。」何故頓了頓,毫不退縮地說,「你不能干涉我正常的交友。」

「正常的交友?莊捷予個賤--人有多亂你知道嗎?!」

「那是他的私生活,跟我沒關係。」何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浴室,坐到床上拿起書。

宋居寒追了出來,眯起眼睛道:「你是故意氣我對吧。」

「我沒那麼幼稚。」何故平靜地說,「我希望你能學會尊重別人,我們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分寸,我不干涉你的工作和交際,你也不要干涉我的。」

「你跟我講什麼大道理!」宋居寒怒道,「成天有八百個人要教育我,你他媽也要來教育我?」

「我沒有教育你,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態度。」

「態度?我們現在不是在談戀愛嗎,你的態度難道不該避嫌嗎?」

何故怔了怔,抬頭看著他,從宋居寒嘴裡聽到「談戀愛」三個字,著實讓他有些觸動。

宋居寒狠狠瞪著何故,看上去非常不服氣。

何故莫名地心軟了一分,大概是被「談戀愛」這三個對他來說沉甸甸的字震住了,他想了想:「好,我會避嫌。」

宋居寒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暴躁的情緒,然後,他歪倒在床上,把頭墊在何故的大腿上,悶聲道:「我這一天天的夠煩了,你彆氣了我行不行。」

何故看著宋居寒委屈的樣子,想笑卻笑不出來。怎麼能有人像宋居寒這樣,用狀似無辜的企圖,做盡殘忍的事。

「頭疼,幫我按按。」宋居寒抓著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上。

何故放下書,給他按起了太陽穴。

「你按的最舒服了,但你都有半年多沒給我按了。」

何故算了算,倆人確實是從半年前開始衝突不斷的,恰巧就是馮崢回國開始,他不認為馮崢是他們矛盾的根源,馮崢不過是個□□,引爆了積累多年的炸藥。

宋居寒似乎也想到了同一件事,他閉著眼睛,陰沉地說,「如果不是馮崢,我們還會和以前一樣。」

「和以前一樣?」何故的手頓了頓,「你很享受以前那樣是嗎?」

宋居寒意識到這話不妥,抓住了何故想要縮回去的手,抬眼看著他,「我不是那個意思,但你以前對我比現在好多了,你現在都不怎麼跟我說話。」

何故靜靜凝視著他,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本來倆人之間就沒多少共同話題,畢竟生活圈子和背景相差太多,所以宋居寒來找他,幾乎都是做---愛,他以前還拚命想要找話題,現在卻不想了,他只是懶了,懶得再去把自己踩進塵埃裡,只為了討好宋居寒。

他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會愛著這個人,但他已經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了。尤其是享受過宋居寒的溫柔,他覺得也沒什麼遺憾了。

何故家的房子裝修好了,又晾了一段時間散了味道,他就搬了回去。

搬家那天,他一個人從早忙活到晚,單獨把宋居寒的東西整理封箱,然後給小松發了條簡訊,讓他有空過來拉走。

收拾完後,他洗了個澡,吃了兩大份盒飯,然後躺在床上就不動彈了。

他好像好久沒吃過這麼多飯了,有胃口吃飯是件好事,哪怕是累的。

睡覺前,他習慣性地看了看新聞,娛樂版塊的頭條圖片,非常眼熟,何故盯著那標題看了兩秒:涉du案後首曝光,宋居寒深夜密會女演員。

他點開圖片,宋居寒帶著鴨舌帽,和一個身材窈窕的女人走在一起。

報道裡說,那女的是宋氏傳媒力捧的新人,宋居寒的師妹,因為長得極美,演技又可圈可點,走紅速度堪比坐火箭,有謠傳下一部戲要和晏明修配戲,前途不可限量。

文裡還質疑了一下宋居寒之前的同性戀傳聞。

何故嘲弄地一笑,把手機扔到了一邊。

儘管身體已經很累,可他當晚還是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原定來拿宋居寒東西的小松,卻換成了宋居寒本人。

何故開門的時候愣了愣:「你怎麼這麼早來了?」

宋居寒黑著臉:「你讓小松把我的東西拿走是什麼意思。」

「我家這麼小,放不下。」何故道,「而且,你應該也不會想來。」

「有大的房子你不住,非得住這裡,是不是有病?」宋居寒擠進屋裡,環視四周,皺了皺眉頭,不客氣地說,「我確實不想來。」

「房子大小,對我來說無關緊要,能遮風擋雨就行了。」宋居寒說話難聽不是一天兩天了,何故根本沒在意,進屋刷牙去了。

等他出來,看到宋居寒坐在他新買的沙發上,無聊地玩兒著手機。

何故道:「吃飯了嗎?」

「沒,想吃你做的香菇粥。」

「沒有香菇。」

「那其他的粥。」

「好。」何故轉身進了廚房

不一會兒,宋居寒走了進來,靠在牆上看著何故的背影,那系著圍裙的勁瘦的腰肢和延展開來的長腿,怎麼看怎麼性--感,可那保守的灰色羊毛衫,又平添了幾分禁--欲的氣息,看得宋居寒眼神都不對了。

何故渾然不覺,開始切菜。

宋居寒湊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曖昧地說:「好想現在扒你褲子。」

何故僵了僵,他想起了昨晚上的新聞,頓時感到一陣不舒服,推開了宋居寒。

宋居寒有些掃興,漫不經心地說:「對了,昨天你看新聞了嗎?」

「看了。」

「看了?」宋居寒湊到他身側,「看什麼新聞了?」

「你和女演員約會。」

宋居寒笑道:「吃醋了吧?」

何故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繼續低頭做飯。

宋居寒盯了他兩秒:「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這什麼反應。」

「我應該什麼反應?」

「你不是不讓我和別人睡嗎。」

何故放下了菜刀,盯著宋居寒的眼睛:「那你和她睡了嗎?」

「當然沒有了。那是炒的新聞,最近不是盛傳我是同性戀嗎,影響不好。」

「嗯。」何故繼續低頭切菜。宋居寒不承認,他也不可能去歇斯底裡的質疑,沒什麼意思。

宋居寒卻跟被點著了一樣,聲調一下子拔高:「『嗯』什麼『嗯』啊?你就這點反應?虧我還特意過來跟你解釋,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啊!」

何故看也沒看他:「你不是沒和她睡嗎。」

「我答應你的事當然會做到,但你碰上這事兒還跟個死人似的沒反應,我就是真跟她睡了,你是不是也無所謂啊?」宋居寒眼睛有些發紅,他不知道何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不,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以前何故也對他的事兒視若無睹,他還覺得滿意,他年輕又有資本,憑什麼不玩兒,反正何故總在那裡,他一伸手就能抱懷裡,聽話得很。

可是現在何故像是換了個人,對他越來越不上心,他再怎麼變著花樣的調--情、浪漫,都像是對牛彈琴。

他是真的想要和何故好好開始的,何故做的所有,都讓他又感動又疼惜,他愈發覺得自己離不開這個人。他也從來沒對哪個人這麼好、這麼謙讓過,何故卻潑了他一桶又一桶的冷水。

怎麼會這樣呢?

何故再一次放下了菜刀,只是這次是直接用力砍在了菜板上,他抬頭看著宋居寒:「你說你沒有,我就相信你,這樣你也要生氣嗎?」

「你……」宋居寒氣得快要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們娛樂圈玩兒炒作玩兒得特別順手,很多新聞都不能信,所以我相信你,有什麼問題嗎?」

「也有很多新聞是真的啊,你難道就一點都不擔心?」宋居寒說到最後,幾乎是在吼了。

「真的?」何故譏諷地說,「也是,確實有真的,比如說你被我這個同性戀糾纏多年這一點,倒還算是有點可信度。」

宋居寒怔愣地看著何故,氣焰頓時消了一半。

何故笑了笑:「怎麼了?你覺得我不會知道嗎?」

宋居寒的目光有些閃躲,快速地說:「那是公司的公關團隊想出來的,當時要轉移公眾注意力。」

「嗯,理解。」何故淡淡說道。

「我爸被我氣得心臟病犯了,我實在不敢再違逆他。」宋居寒垂著頭,低聲說,「反正新聞熱度過去就沒人記得你了,你那個工作也一般,你需要錢我給你就行了。」

何故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真有趣,和他想的一模一樣呢。

宋居寒揉了揉他的頭髮,將他抱進了懷裡,悶聲道:「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生氣了,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乾脆也別去找工作了,讓我養你好不好?」

「你放心吧。」何故目光空洞,「我找不到工作了。」

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是那個希望結束這段關係的人——當他留在宋居寒身邊,體會的大多是痛苦和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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