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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議結婚後我離不掉了》第75章 075
兩個人回去時,最集中的一波跨年煙花已經放完了。不過四周各處還有零散的煙火在綻放, 純黑色的夜幕上滿是煙花留下的痕跡。

一到家, 關上房門, 煙花的聲音就小了許多, 熱鬧被隔在門外,更顯得室內安靜。

但這安靜卻再不是那種與世隔絕的落寞了。

室內很溫暖,林與鶴的手還和人牽在一起,放在半年前他還很難想象自己會有和別人如此親密的一天, 而現在, 他已經習慣了在男人伸手過來時微微仰起頭, 方便對方摘圍巾的動作。

剛剛林與鶴跑出去時太急, 都忘了要拿圍巾, 還是陸難順手幫他系上的。

換好衣服走進臥室,林與鶴的手機屏幕一直在跳消息提示。他掃了一眼,除了微信上朋友們的零點祝福, 大部分的消息提示還是來自微博。

因為林與鶴的帳號零點時剛發過一條定時微博,收到了不少留言和轉發。

他發的是賀新年的圖片, 紅金底的喜氣背景, 配上漂亮的手寫體, 正好可以做新年壁紙。

林與鶴大致看了眼評論轉發,大部分都是祝他新年快樂的, 還有不少在艾特朋友, 一起來換壁紙。

新年新氣象, 大家總想圖個好兆頭, 也權當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林與鶴想了想,選了幾條評論回復,然後就退出微博,自己也設置了一下。

陸難從餐廳走過來,端著一杯溫水,見他還在沙發上,問︰“怎麼還不睡?”

“馬上!”林與鶴應了一聲,放下手機就去洗漱了。

陸難從沙發旁經過,他剛把水杯放下,就見林與鶴的手機屏幕又亮了起來,消息提示繼續在跳。

男人原本只是隨意掃了一眼,視線略過屏幕時卻頓了一下,鎖在上面沒有再動。

他走過去,伸手拿起了手機。

原本是自帶風景圖的鎖屏壁紙已經變了,變成一束漂亮的煙花,煙花棒迸發出的花火映亮黑暗,留下了絢麗的線條。

而在漂亮的光芒之後,暗沉沉的夜色中,還有一個男人的面容,同樣被焰火映亮。

新年的第一天,林與鶴把自己的壁紙換成了煙花和陸難。

林與鶴洗漱完出來,剛推開門,就被門外站著的男人嚇了一跳。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人掐住了腰。

陸難已經洗漱過了,壓下來時滿身都是薄荷味的凜冽氣息。他明明早就用慣了這個味道,偏偏還要去試別人的,嘗不夠一樣,親得又深又狠。

直到林與鶴眼楮都濕了,他才被放開了一點,勉強得以呼吸。男人順著下頜的線條親到他耳廓,吐息溫熱,帶著不甚明顯的笑意。

“甜橙味的?”

林與鶴剛點頭,耳尖上又被輕輕.咬了一口。

“甜鶴。”

男人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很嚴謹,已經下完了定論還要繼續檢查,認真驗證是不是各處都甜。林與鶴被人弄得腦子都昏了,他被陸難直接用單手撈了起來,輕而易舉地抱到了床上。

不管再怎麼說,林與鶴也是個成年男人的重量。而且他現在都已經一米七九了,比之前還長高了一厘米,馬上就能到一米八,可陸難抱他時卻還是輕輕松松,像抱小孩子一樣。

所以林與鶴也完全沒有了逃脫的可能,兩個人力量和體型的差距再明顯不過,最後他還是被按在床上,完完整整地檢查了一遍,究竟甜不甜。

這一檢查就到了很晚,陸難之前倒的那杯溫水早就涼透了,隻好新換了一杯。陸難把被折騰了好久的林與鶴扶起來喂水,青年眼角的紅暈還未消退,他睜著霧蒙蒙的眼楮望著陸難,那雙眼楮總讓陸難想起無辜的鹿,又或是長頸的鶴,翅羽雪白,通透澄澈。

陸難把水杯放好,上床俯身,踫了踫對方的鼻尖。

“怎麼了?”

林與鶴已經有點迷糊了,他原本就生了困意,被折騰完一番更是疲憊,手腕和腳踝都有些發酸,各處都有鮮艷的齒痕。

但他意識昏沉,就會不自覺地往人懷裡貼,找最暖和的地方。

“哥哥……”

陸難低應一聲,尾音中帶著一點磁性。

“嗯?”

林與鶴的聲音已經有些含糊,卻還堅持著把字咬清楚。

“新年快樂。”

林與鶴之前並不怎麼在意節日,不過特殊的時間點似乎總會放大一些情緒,正面的,或者消極的。原本的林與鶴並不會在乎這些,但他現在卻發現自己還是會受到一些影響,不知是因為之前忽略了太多,還是因為現在發生了改變。

原來節日和合適的人一起度過真的可以生出真實到能握得住的快樂。

他終於真切地意識到了自己的快樂。

也希望陸難快樂。

額頭上傳來一點溫熱的觸感,圈在後背的手臂也像順毛一樣輕輕地拍撫著他。

“新年快樂,寧寧。”

“晚安,好夢。”

第二天天氣很好,難得的晴空萬裡。林與鶴睡得很沉,早上起來時還有點懵,他的視線跟著床邊的陸難轉來轉去,直到把男人看得轉身回來親他,才終於記得挪開。

等洗漱完去了餐廳,林與鶴又愣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哥哥,你為什麼會改名字?”

昨天熟悉的煙花讓林與鶴回想起了原本的零散回憶,那就說明他並沒有忘得太乾淨,假如半年前兩人簽協議時陸難用的是“陸英隼”的本名,說不定林與鶴會更早一些記起來。

他這時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問過對方改名字的事。

“是因為來這邊用的是化名嗎?”

陸難將湯碗遞到林與鶴面前,動作有條不紊,聲音也很平靜︰“不是。”

“陸英隼是我本名,十九歲時因為名字相沖,才被陸家要求改掉。”

相沖?

林與鶴意外。

“名字還能犯沖?”

“嗯,”陸難道,“和陸英舜。”

林與鶴愣了。

陸三少?

“我們的名字讀音相近,當時他八歲,一直身體不好,陸家請的大師說他八字太輕,而我命格太硬,克親,解決方法就是讓我把名字改掉。”

陸難說。

林與鶴注意過這兩個名字的相似,卻沒想到還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

“這和你有什麼關系?”他簡直無法理解,“為什麼要你把名字改掉?”

英隼,鷹隼,鷹擊長空,翱翔九天。

這名字定當寄予了父母的祝福與厚望。

倒是陸難現在的名字——林與鶴很早就想過,怎麼會有父母給孩子用“難”這個字當名字?

陸難卻像是猜到了這個想法,道︰“新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也算是徹底和陸家撇清了關系。”

湯碗冒著白色的熱氣,香氣四溢,林與鶴的心情卻很難平復下來。他知道陸難習慣了用這種輕描淡寫的口吻講述,但這並不代表那些過去的記憶就當真如此平淡,只要稍微一細想,就能想象出當時究竟有多麼艱難。

陸難失去了父母,尚未擁有和陸家抗衡的資本,他手握巨額股份卻宛如抱金於鬧市,所有人都虎視眈眈,連繼位為董事長的劉高義都不得不假裝做出不滿的姿態,才能將他保全。

林與鶴忽然想起了昨晚放煙花時陸難的話。

陸難說︰“你是最喜歡我的人。”

那句話是篤定的喜歡。但林與鶴現在再看,卻也猛然驚覺,陸難來蜀地認識了他的那一年,也恰好是陸難父母離世的時間。

愛他的人離開了。

林與鶴又想起更早的一句話,陸難說︰“你是我的支柱。”

那時林與鶴隻覺得“支柱”這個詞用得太重,現在才聽懂,男人說的都是真的。

陸難在蜀地與林與鶴相遇,而在那之後,他重新回到了那個危機重重的世界。陸難被陸家為難、被泰平排斥,改名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他所面臨危機的一小片縮影,或許都不足冰山一角。

過了足足十三年,陸難才終於名正言順地升任董事,接管了泰平。

在之後如此漫長的時間裡,或許只有在鄉下竹林裡待過的這兩年,能為陸難供以支撐。

他擁有的太少,以至於忘記了一切的林與鶴,都成了他的依靠。

林與鶴啞然。

他幾次想開口,都沒能組織好語言,最後還是陸難先道。

“沒事,都過去了。”

林與鶴說不好,就只能做,吃完早餐他就剝了兩隻橙子給陸難。

希望哥哥甜一甜。

初一白天要外出去拜訪親長,下午又要去祖墳上香。等忙完時已經接近傍晚,熱熱鬧鬧的新年宴席早已準備好了,林與鶴又給鄰居家的幾個高中生講完自主招生的事,才終於得以落座。

坐在他旁邊的就是耿芝。因為父母沒有回來,耿芝也沒有去市裡,而是留在了白溪鎮。鎮上人少,基本都沾親帶故,耿芝和林與鶴其實也能算的上是遠方親戚,只不過沒有血緣關系。

陸難正在被幾個前來拜訪的幹部敬酒,林與鶴看了看他的背影,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聲問耿芝。

“那時候,是只有我和陸先生的關系比較好嗎?其他小朋友呢?”

“那可不是只有你,”耿芝瞥他,“有恆心,有毅力,鐵杵磨成針,冰山化成水。”

林與鶴無奈︰“我是認真問的。”

耿芝卻說︰“我也是認真回答的。”

“那時候他是個來歷不明的外來者,脾氣壞得要死,身上還有那麼嚇人的傷,誰敢接近他?別說小朋友,大人都刻意繞著他走,也就是林阿公心善,願意幫他熬藥,還有你,屁顛屁顛地給人送去。”

他還補了一句。

“如果不是你一直拉著他給大家介紹,大家不會那麼快接受他的。”

林與鶴愣了愣。

耿芝嘆口氣,抿了口酒︰“你也算有長進了,現在還知道找我問問,之前都直接往他跟前蹭。”

“真讓人欣慰。”

林與鶴突然想到另一點︰“我隻黏他嗎?”

耿芝︰“……”

他的酒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好半天才緩過來,臉色臭得厲害。

“我才剛欣慰一點,你就想把我噎死是嗎?”

林與鶴聽懂了︰“那就是隻黏他了。”

耿芝氣得一口氣幹了半碗酒。

酒是自家人釀的青梅酒,度數不高,口感清冽。林與鶴也喝了一點,免得耿芝一個人喝完一整瓶。

後來有同齡朋友過來聊天時,林與鶴又喝了些啤酒,本來這兩樣度數都不高,但他不常喝酒,不知道混酒易醉的事,等到陸難發現時,林與鶴的反應已經開始不太對勁了。

宴席還沒散,他就牽上了陸難的手,連和長輩說話時都握著沒有放。

同性婚姻還沒有普及太久,但林與鶴從小就懂事孝順,和大家關系很好,再加上陸難也算是眾人曾經熟悉過的人,所以長輩們並沒有多說什麼,見狀還笑著道︰“小兩口感情真好。”

林與鶴就跟著點頭︰“哥哥很好。”

陸難難得見人這麼坦承,卻是幸福的煎熬。

好在宴席很快就結束了,林與鶴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他比平時更乖了,跟在陸難身後,說去哪就去哪兒。

惹得陸難很想把這小孩兒直接拐走。

回到別墅之後,林與鶴也很聽話,說讓他洗澡就乖乖去洗澡,只不過等褲子都脫掉了,他卻忽然問。

“哥哥不和我一起嗎?”

陸難頓了頓,才道︰“你自己可以麼?”

“我可以。”

林與鶴說,他臉色很白,並未顯現出多少醉態,隻透著一點生動的粉。

“但我想和你一起。”

陸難捏了捏高.挺的鼻梁。

煎熬更嚴重了。

他還沒開口,就聽見林與鶴說︰“哥哥不開心嗎?你一直沒有笑,是不是太累了?”

醉酒後的林與鶴話明顯多了不少,還主動伸手抱住了陸難。

“哥哥辛苦了。”

他的褲子已經脫了,兩條長.腿又白又直,只會讓人更辛苦。

陸難喉結微滾,沒有說話。

結果林與鶴看見男人的神色,又生了誤會。

“別難過了,哥哥。”他伸手輕輕按了按陸難的眉心,說,“我安慰你。”

陸難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裡,板著臉說︰“你安慰完又會跑。”

林與鶴茫然地看著他︰“我不跑。”

“你結婚第二天就想離婚,”陸難不為所動,“睡醒起來就翻臉不認人。”

“沒有……”林與鶴卻不承認,“我沒有。”

他小聲說︰“我就想和哥哥一起。”

他看見陸難嘆了口氣,放開了他的手,轉身朝一旁走去。

“哥哥?”林與鶴疑惑,“你去做什麼?”

陸難回來得很快,還帶回了一個小巧的相機,就擺在林與鶴面前。

“錄下來。”他說,終於同意了和林與鶴一起進浴.室,“給明天不認帳的小混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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