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禾問：“秦書沒和你說過嗎？”

　謝瀾之：“沒有。”

　禾禾隨即給謝瀾之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磕CP’是指有這麽兩個人， 你非常非常地希望他們能在一起。誇張一點說，只要他們能結婚，你單身一輩子都無怨無悔。我們CP粉致力於尋找CP的每一次對視，互動， 交談，並把這些當成糖， 所以‘磕’有吃的意思。”

　謝瀾之表情微妙：“所以， 秦書一直希望楚城和徐寧在一起？”

　“對啊，他親口和我說的。”

　“什麽時候？”

　“上次攝影社團建的時候。”禾禾劃開手機看了眼，“我看他的樣子應該已經磕‘城寧’好久了， 我懷疑他是楚城的爸爸粉——啊， 生日蛋糕送來了， 我去取下。”

　謝瀾之的思緒回到幾個月前。徐寧曾經說過，秦書雖然口口聲聲說喜歡他， 但從來沒有私下聯系過他， 更沒有單獨約過他。謝瀾之一直以為秦書是因為太海， 喜歡得膚淺才沒去做這件事。聽完禾禾的話，他隱約有了別的想法。聯系不久前秦書對他的告白——“你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喜歡的人。”

　謝瀾之迷茫了：海王的海裡， 到底有幾條魚？

　秦書苦口婆心地勸王悠予放手，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多少。他回到室內，看到謝瀾之坐在吧台旁，垂著眼睛，好像在思考什麽問題。他快步走了過去， “哥，我回來啦。”

　謝瀾之抬眸看著他，目光十分複雜。

　秦書心裡咯噔一下。男朋友這是又生氣了？是因為他回來得太晚？

　秦書自覺地報備談話內容：“王悠予又被徐寧拒絕了，心情不太好，我安慰了他兩句，勸他放手來著。”

　“秦書。”謝瀾之語氣出奇的平靜，“你說你從來沒喜歡過徐寧。”

　秦書一愣，用力點頭，恨不得舉天發誓證明自己的清白，“是的，我從來沒喜歡過他。”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別人你喜歡他？”

　秦書撓撓頭，為難道：“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謝瀾之還是那句話：“我信。”

　“好吧。就是我一早就看出楚城喜歡徐寧了，但他這個人吧，死鴨子嘴硬，死活不肯承認，情商又低，根本意識不到自己的感情，我作為室友就想幫他啊。根據我多年的經驗，對付這種人必須用激將法，你越激他，他開竅得越快，所以我就……”秦書說到一半，突然發現謝瀾之臉色不太對勁。“哥？你沒事吧？”

　謝瀾之終於淡定不了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所以你‘舍己為人’，用自己去激楚城？”

　“是、是的。”秦書沒想到謝瀾之的反應會這麽大。他的做法蠢是蠢了點，但還是有點效果的。謝瀾之不是說不介意他過去有喜歡的人嗎，現在話說清楚了，謝瀾之確實是他初戀，也是他唯一喜歡的人。然而謝瀾之竟然比剛才還生氣？他看不懂了。

　謝瀾之閉了閉眼，拿起面前的檸檬水喝了一大口，握著玻璃杯的指尖微微顫抖。

　他以為自己戰勝了其他魚，獲得了獨佔海王的資格。可小海王的海裡，從始至終，都只有他一條魚。他過去的糾結，嫉妒沒有任何意義，秦書的眼裡從來都沒有別人。

　謝瀾之往後一靠，抬手按了按眉心，很輕很短地笑了聲。

　他的狀態讓秦書實在有些擔憂，有那麽兩秒，他還以為謝瀾之是心臟病突發。“哥，你還好吧？”秦書摸上謝瀾之的額頭，著急地說，“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啊。”

　謝瀾之慢慢緩過起來，拿下秦書的手握著，“要不是舍不得，我真想……”

　秦書不解地“啊”了聲，雖然搞不清狀況，還是乖巧地向謝瀾之道歉：“對不起哥哥，我錯了。”

　謝瀾之：“你錯哪了？”

　秦書：“……哪都錯了。”

　謝瀾之的手來到秦書後脖頸上，像捏小奶貓似的捏了捏，“還好我這麽喜歡你。”喜歡到即使認為他是海王，仍舊沒有放棄。

　莫名其妙被告白的秦書呆呆的，剛要說話，四周突然喧嘩起來。

　謝瀾之朝門口看去，說：“你兒子兒媳婦來了。”

　禾禾拍拍手，高聲道：“壽星駕到——”

　大概是過生日有美顏buff加成，今天的徐寧美得驚心動魄，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微挑，整個人都像帶著光。和他一起來的楚城，換了一件黑色短外套，配上工裝風的褲子，眉目英挺張揚。兩個人的氣質截然不動，但站在一起居然意外的協調。

　秦書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又把注意力放回謝瀾之身上。謝瀾之也在看著他，問：“好看？”

　“好看啊，但哥哥是最好看的。”

　“不用哄我。”

　“這不是什麽情人眼裡出西施的屁話，是實話來著。”秦書認真地說，“就算把徐寧楚城放在一塊，也不及哥哥鳳儀萬千。”

　謝瀾之笑了聲，看來在前海王心中，他已經比磕CP要重要了。“謝了——去給徐寧過生日吧。”

　秦書猶猶豫豫道：“我不去。”這肯定是陷阱，等他去了，謝瀾之就可以站在道德的至高點製裁他，他不會上當。

　謝瀾之站起身，也把秦書拉了起來。秦書像隻脾氣倨傲的柴犬，賴在原地不肯動，“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謝瀾之說：“我們一起去。”

　秦書可憐兮兮道：“萬一你吃醋生氣，我又該鬱悶了。”

　“我不會。”

　秦書控訴道：“你會，你剛剛還說要不是舍不得，你真想……你說你說，你想幹什麽。”

　謝瀾之頓了頓，“你確定要知道？”

　“你肯定是想掐死我。”

　“不是，”謝瀾之說，“你說錯了一個字。”

　“你們倆拉拉扯扯幹嘛呢。”

　楚城和徐寧走了過來，看到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徐寧笑吟吟道：“秦書，被學長欺負了？”

　秦書哀怨地看著謝瀾之，吸吸鼻子，“沒有。”

　其他人：你那表情分明是有！

　謝瀾之客氣道：“徐寧，生日快樂。”

　“謝謝。”徐寧語調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也謝謝你平時照顧楚城。”

　“我沒怎麽照顧。”

　“瀾哥你別謙虛啊。”楚城笑道，“要不是你，我早就掛科了。”

　謝瀾之意味深長地說：“秦書照顧得更多吧。”

　楚城哼了一聲：“屁，秦書柔軟生活不能自理，我照顧他還差不多。”

　秦書冷笑道：“到底誰照顧誰，你心裡沒B數嗎？請朗誦並背誦《B數》全文，謝謝。”他滿腔的父愛終究是錯付了，還不如拿去喂狗，狗子至少還會朝他搖尾巴。

　徐寧無奈道：“楚城，禮貌。”

　楚城不以為意，勾住秦書的肩膀，說：“禮貌是給外人的，我們都這麽熟了。”

　秦書“啪”地一聲把楚城的手拍走，“誰跟你熟啊，滾滾滾，看到你就煩。”

　“哦？你昨天在床上可不是這麽說的。”

　謝瀾之揚了揚眉，“又是和呂驚雲學的？”

　“哈哈哈，他人呢？”

　秦書指了指麻將桌，“那呢，我剛還聽到他大喊‘自摸’，和中了五百萬一樣激動。”

　“我去看看。”

　楚城走後，徐寧對秦書說：“楚城雖然嘴上不說，但他一直把你當好朋友。”

　秦書開玩笑地說：“我知道，他就那個脾氣，和小學雞一樣，喜歡誰就要欺負誰，我要是放心上早就給他投毒了，他哪能活到現在。”

　徐寧搖搖頭，“我會讓他改掉這個毛病。”

　“要治傲嬌有點難啊，你得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

　徐寧笑道：“早就準備好了。”

　雖然被徐寧和楚城打斷了，但秦書還惦記著自己和謝瀾之的那點小別扭。他偷偷觀察著謝瀾之的表情，見對面的表情和平時沒什麽區別，問：“哥，你不生氣了？”

　謝瀾之淡笑著說：“我本來就沒生氣。你想玩什麽，我陪你。”

　秦書舒了口氣，“繼續打遊戲？”

　“你想看電影嗎？”

　兩人同時說到。

　秦書愣了愣，想起這裡的微型影院只有兩個人的位置，既然楚城和徐寧不用，那他還等什麽，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獨處機會啊！他毫不猶豫地改口：“想，我想看電影！”他看的那是電影嗎，他看的是男朋友！

　謝瀾之笑了笑，“你想打遊戲也可以。”

　“不，我不想！我最討厭打遊戲了！”

　謝瀾之低聲笑著：“那走吧。”

　家庭影院在二樓，二樓的娛樂設施比較少，人也少。影院的大門開著，裡面黑乎乎的一片，應該沒有人。秦書正竊喜，隔壁電競房忽然探出個腦袋：“謝學長來吃雞嗎？”

　秦書嘴角一抽。好不容易甩開了呂驚雲和崽崽，這又是什麽鬼？！

　謝瀾之認出這是攝影社的一個學弟，說：“不了，我們是來看電影的。”

　“電影有什麽好看的，都是些老電影。來吃□□，加上你們我們剛好四排。”

　秦書臉上大寫著“莫挨老子”，幽幽道：“我們就喜歡看老電影。”

　還好這個學弟不是呂驚雲之流，聽他這麽說也不勉強：“行，那你們看吧，看完了來找我們吃□□。”

　謝瀾之：“……”

　秦書忍不住了，說：“說雞不說吧，文明你我他。”

　學弟的腦袋縮了回去。

　秦書發現影院對面還有一扇緊閉的門，推也推不開，說：“這應該是密室逃脫的出口吧。”

　謝瀾之：“嗯。”

　秦書欣慰含笑：“等楚城和徐寧從這裡出來的時候，他們圓滿了，我也圓滿了。”

　他的表情就像看到兒子帶女朋友回家的老母親一樣，謝瀾之是徹底相信自己傻乎乎的男朋友把人家當兒子看了。

　“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會出來。”

　謝瀾之說：“要不在這等他們？”

　“不行，我要看電影！”

　謝瀾之先走進影院，打開牆壁上的開關，說：“進來吧。”

　秦書局促起來，感覺自己又開始上頭了。他不禁有些懊惱，明明有其他人在的地方，他都能和謝瀾之正常的交流，可一到兩人獨處的時候，他特麽就成了個嬌羞小媳婦。

　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他和謝瀾之的基友們和令人作嘔的考試月，不然他的進度條肯定不止1/10。

　那今天會到2/10嗎？難說啊，影院雖然和外面隔絕了，隔音效果也好，但也不能算是私人場合，旁邊還有學弟在吃雞。他是無所謂了，可謝瀾之未必願意。

　媽的，管他的，謝瀾之不願意他就強吻，把謝瀾之按在牆上，掐著腰強吻！

　秦書一陣胡思亂想，走了進去。

　影院不大，屏幕前放著一張雙人沙發，旁邊的櫃子上有兩份爆米花和兩瓶可樂，還有3D眼鏡，也是非常貼心了，就是沒掛槲寄生這點讓秦書不太滿意。他環視一周，思考著要把謝瀾之按在哪片牆上親，聽到謝瀾之問他：“想看什麽電影。”

　秦書心不在焉地說：“都行，聽你的。”

　謝瀾之打開投影儀，挑選著電影：“看3D的？”

　“可以啊。”牆上貼著一層性冷淡風的白色牆紙，看上去還不錯。

　謝瀾之選了一部看過的電影，裡面的風景很不錯，“這個？”

　“OK，OK。”那問題來了，他該怎麽把謝瀾之按上去啊，謝瀾之比他高這麽多……

　一副眼鏡出現在秦書眼前，“戴上。”

　秦書：“？？？”

　“3D眼鏡。”

　“……”戴眼鏡接吻這種事可能對別人來說不算什麽，但對他這個戀愛新手來說，難度堪比讓他用打野逆風翻盤——臣妾做不到啊！

　謝瀾之問：“怎麽了？”

　秦書認命地接過眼鏡，“沒事。”

　謝瀾之眯了眯眼睛，把燈關了，房間陷入黑暗，只有前面的屏幕是亮的。

　秦書垂頭喪氣地戴上眼鏡。沙發很軟，他上半身都陷了進去。謝瀾之坐在他旁邊，兩人大腿挨著，勉強算親密，可他還是欲求不滿。他用余光瞟了眼謝瀾之，謝瀾之看著屏幕，好像真的只是來看電影的。秦書鬱悶了，早知道還不如去吃雞呢。

　進度條是刷不了了，秦書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電影上。電影還挺好看的，畫面精致，配樂優美，故事還帶點童話的色彩，不知不覺秦書就看入了迷，把要強吻謝瀾之的事暫時拋到了一邊。

　沒過多久，秦書和謝瀾之的手機同時震個不停，應該是群裡的消息。

　秦書摘下眼鏡，拿出手機看了下，果然是楚城在群裡吆喝。

　【楚霸王：兄弟萌，我要去玩密室逃脫了！快祝我好運！】

　一分鍾後。

　【楚霸王：人呢？？？】

　【秦叔叔：蔥鴨！等你消息！PS：瀾哥在看電影，呂驚雲估計忙著自摸，沒空看消息。】

　【楚霸王：……艸。】

　【秦叔叔：別緊張，徐寧是喜歡你的——超喜歡你。（比心）】

　【楚霸王：（捂住胸口.jpg）我走了，等我凱旋吧。】

　謝瀾之問：“說什麽了。”

　“崽崽說他要去告白了，要我們祝他好運。”

　“嗯。”

　秦書把手機放到一邊，正要戴上眼鏡，猝不及防地被謝瀾之抓住了手。

　他的心一個高空跳來到了嗓子眼。微弱的光線中，他看不清謝瀾之的臉，卻能聽到他稍顯急促的呼吸聲。

　“哥哥？”

　謝瀾之摘下自己的眼鏡，朝他傾身而來。

　嘴唇被碰了一下，秦書還沒反應過來，謝瀾之又離開了。

　秦書有點失落——就這？這就完了？

　謝瀾之身體力行地告訴他，還沒完。

　他再次被謝瀾之堵住了唇。

　謝瀾之第一次親他的時候，因為他慌亂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很多細節他都記不住了，但他可以肯定，那個時候的謝瀾之肯定比現在溫柔，有耐心。

　謝瀾之似乎忍了很久，略微強勢的，帶著一絲獸性，親得他胸口陣陣發麻。電影持續放映著，主角說話的聲音被秦書自動屏蔽了，他唯一能聽到的只有某種曖昧的聲音。

　兩人的嘴裡是一模一樣的，爆米花的甜味。

　秦書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伸出手，像溺水的人一樣摟住了謝瀾之的脖子。

　謝瀾之呼吸一滯，把秦書整個人壓在了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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