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洗完澡， 才發現自己忘了帶要換的衣服進來。他隨意地擦了擦身體，披上酒店的浴袍走了出去，一邊系腰帶一邊問：“學長，你幫我打贏了嗎？”

　謝瀾之坐在沙發上， 上身向前傾，手肘放在腿上， 手指略微抵著額頭， 看上去在沉思。聽到秦書叫自己，謝瀾之抬起眼，情緒複雜， “贏了。”

　“那就好。”對上謝瀾之的目光， 秦書斟酌了下， 問：“我看上去有什麽不對嗎？”

　謝瀾之：“沒有，記得把頭髮吹乾。”

　秦書說：“哦。學長， 我得麻煩你一件事。”

　“說。”

　“我換洗的衣服放在車上忘拿了。”秦書揪了揪浴袍的領子， 不好意思地笑著， “我穿成這樣不方便出去，你能幫我去拿下嗎？”

　謝瀾之說：“已經很晚了。”

　秦書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 也就剛過零點而已， 對他們修仙熬夜一族來說，練氣的境界都沒到，謝瀾之的道行也太淺了。“那怎麽辦。”

　“穿我的吧，”謝瀾之淡淡道，“我帶了兩套。”

　秦書有些猶豫， 他更傾向穿自己的衣服。“學長，你站起來。”

　謝瀾之站了起來，秦書看他的視線從俯視變成了微微仰視。他伸出手，比著自己的腦袋，剛好到謝瀾之鼻梁的位置。“我穿學長的衣服應該會大吧。”

　謝瀾之喉結滾了滾，“睡衣大些不好？”

　秦書無法反駁，“好是好。”

　謝瀾之將剩下的一套衣服丟給秦書，“去吧。換下的衣服我會叫洗衣服務洗好烘乾。”

　強迫人穿自己衣服是什麽騷操作，也不知道圖啥，有叫洗衣服務的功夫跑停車場一趟不香嗎。秦書心裡小聲逼逼著，去浴室換上了謝瀾之的衣服。

　和他想的一樣，謝瀾之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偏大，T恤到了他大腿的位置，領口也時不時地滑落。還好他的腰不比謝瀾之細多少，至少褲子不會掉下來。

　秦書低頭聞了聞，果然聞到了常在謝瀾之身上聞到的淡淡檸檬味。他把頭髮吹乾，走出浴室，謝瀾之已經上了床。

　謝瀾之把燈都關了，隻留下了床邊的壁燈。暖黃色的燈光，雪白的枕頭和被子，還有垂著眼睛看手機的謝瀾之。秦書站在床尾，沒理由地緊張起來。

　他以前不是沒和男生一起睡過，那些時候他表現得大大方方，和普通的直男沒兩樣。然而謝瀾之和別人不一樣——他長得實在太他媽帥了。

　作為一個又顏控又宅的gay，秦書的男神一直都是生活在二次元的紙片人，三次元的小哥哥再好看他都沒動心過。可謝瀾之的長相已經突破了次元壁，和他一起睡他肯定做不到之前那麽淡定。

　不過沒關系，只要關了燈，和誰睡都一樣。

　秦書七想八想著，謝瀾之放下手機，朝他看去，“還不睡？”

　“睡、睡啊。”秦書掀開被子的一角，慢吞吞地上了床。床很大，他和謝瀾之分別睡在兩側，中間還可以再躺一個楚城。“學長關個燈？”

　謝瀾之看他縮在床的一邊，問：“你不怕掉下去？”

　“不會，”秦書面對謝瀾之側躺著，被子蓋過鼻子，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我睡覺很穩的。”

　謝瀾之看了會兒秦書的眼睛，探身關掉壁燈，房間隨即陷入黑暗。

　看不到謝瀾之的臉，秦書放松很多，說：“我們明天幾點起？”

　謝瀾之說：“四點。”

　秦書悶聲道：“行吧。學長晚安。”

　“……”謝瀾之有些困惑。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亮了起來。他背對著秦書解鎖手機，看到了呂儒律發給他的消息。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瀾哥，數據庫的實驗報告借我康康？】

　【水門柬：你手機壁紙上的是誰。】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少俠為何有此一問？當然是我女神寡姐了。】

　【水門柬：如果她現在和你睡一張床，你會做什麽。】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還有這種好事？！】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那當然是——】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請她帶我成長啦~！】

　【水門柬：報警了。】

　【水門柬：實驗報告明天發你。】

　放下手機，謝瀾之看了眼秦書，對方一動不動，似乎已經睡著了。

　凌晨四點，鬧鍾準時響起，謝瀾之疲憊地關掉鬧鍾，坐了起來。他感覺自己一直處在半睡半醒之間，根本沒睡著。打開壁燈，小學弟就在床的另一邊，面向床外，隻留了一個後腦杓給他。

　秦書睡得很克制，一直在睡在床的邊緣，稍微動一動就可能滾到床下。看他這樣，謝瀾之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他平時最愛玩的鍾馗，稍微離得近點，就會被勾入懷裡。

　謝瀾之伸出手，在秦書的頭髮上揉了揉，“秦書。”

　秦書意料之中的沒反應。

　謝瀾之湊到秦書背後，“小海王，起床看日出了。”

　手機再次響起，這次不是鬧鍾，而是楚城打來的電話。

　謝瀾之接起電話，壓著嗓音道：“喂？”

　“瀾哥，你們起床了沒？我們要出發了。”

　“我們……”

　秦書沉浸在美夢中，根本不想起來。他下意識地遠離“噪音”源，往前挪了挪，身下一空——

　謝瀾之反應非常快，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單手從身後攬住秦書的腰，將他從床邊抱回來。秦書順勢翻了身，兩人成了面對面的姿勢。謝瀾之擔心他又掉下去，手從他的腰間來到背上，將他往懷裡帶了帶。

　“喂喂？瀾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謝瀾之低頭看著秦書的睡顏，“嗯。”

　“你們在哪？”

　謝瀾之說：“還在床上。”

　“那你們得快點啊，不然趕不上日出了。”

　謝瀾之想了想，“我們不去了。”

　“哈？”

　“秦書睡得太死，叫不醒。”

　楚城毫不客氣道：“一個耳光扇過去，看他醒不醒。”

　“可以，但沒必要。”

　“好吧，就算他不去，你也不去嗎？”楚城說，“來都來了，不看多可惜。”

　謝瀾之道：“我也懶得起。”

　楚城似乎想繼續勸，這時謝瀾之聽到徐寧的聲音：“他們昨天應該比較晚才睡，既然決定了不來，還是讓他們多睡一會兒吧。”

　楚城這才道：“行，那你們繼續睡，回頭見。”

　掛了電話，謝瀾之想抽出手臂去關個燈，秦書卻黏他黏得更緊，嘴裡還嘟囔著什麽。謝瀾之俯下身，將耳朵湊到他唇邊。

　“徐寧……”

　謝瀾之眼眸一暗。

　“楚城……一定要在一起啊……”

　哦，又多了一個楚城。

　謝瀾之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秦書如願以償地睡到了自然醒。醒來後，他沒有立刻睜開眼睛，而是先面帶微笑地回味了昨晚的美夢。

　夢中，他磕的CP結婚了。楚城和徐寧穿著同款的西裝禮服，攜手走到他面前給他敬茶。

　楚城說：“我智障了這麽多年，多虧你不嫌棄，我才能把寧寧娶回家。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親爸。老婆，叫爸爸。”

　徐寧溫柔地笑著：“爸爸。”

　秦書睜開了眼睛，眼前陌生的環境讓他有些懵。他翻了個身，看到謝瀾之半躺在自己身邊看手機。他昨晚應該沒睡好，臉色不太好看，周身的氣壓相當之低。

　秦書意識漸漸回籠，“學長。”

　謝瀾之頭也不抬道：“醒了？”

　房間裡拉著窗簾，陽光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秦書愣了愣，拿起手機一看，早上十點，再看謝瀾之，依舊淡定的一批。他迷茫了，“我們是不是已經看過日出，但是我不記得了？”

　謝瀾之說：“你起床失敗了。”

　秦書坐在床上，撓了撓頭。他確實會賴床，這年頭還有誰不會賴床啊，只要讓鬧鍾多響幾遍他肯定會醒的。

　“錯過了就別想了，”謝瀾之掀開被子下床，“早上想吃什麽。”

　秦書問：“有什麽可以吃的？”

　“桌子上有菜單。”

　秦書沒有下床，而是在床上一波匍匐前進，挪到了床尾，然後探出上半身，一手撐地，一手努力地去夠桌上的菜單。“差一點，就特麽差一點……Yes！學長學長快看，我拿到了！”

　謝瀾之：“看到了，厲害。”

　男生的快樂就是這麽簡單。秦書樂呵呵地拿著菜單坐回床上，瀏覽了一遍，說：“我要份皮蛋solo粥。”

　兩人洗漱完，餐也送到了。秦書平時吃飯有看下飯視頻的習慣，剛好房間有電視。他問謝瀾之：“學長我可以看電視嗎？”

　謝瀾之打開電視，一個熟悉的BGM響了起來，秦書一看，原來是某“三觀端正”的瓊瑤劇。

　屏幕上，男主角獨自走在路上，內心OS：“我不能否認，如萍確實打動我。或者，我不是天下唯一一個為兩個女人動心的男人吧。”

　秦書差點把solo粥噴出來，“臭不要臉！”

　謝瀾之笑了笑，“你也覺得這樣不要臉？”

　“那可不，”秦書義憤填膺道，“就是這種渣男，敗壞了我們廣大男性同胞的名聲！”

　謝瀾之看著他，問：“那如果真的同時對幾個人動了心，應該怎麽辦。”

　這個問題秦書沒經歷過，也不會答。“學長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

　謝瀾之頓了頓，說：“我有一個朋友就是這種情況。”

　這個朋友應該不是謝瀾之本人。謝瀾之要真想渣，多的是人心甘情願給他渣，他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沒談過戀愛。

　既然是謝瀾之的朋友，秦書話也不好說得太難聽，暗諷道：“你那個朋友大概是心碎成了很多片，每一片都喜歡上了不同的人吧。”

　“或許。”

　秦書往自己嘴裡塞了口粥，咽下後道：“最好勸他定下心，留下最喜歡的那個，把其他的都扔了。”

　謝瀾之說：“可他不知道自己更喜歡哪個。”

　“那沒救了，埋了吧。”

　“一個是他口頭上說喜歡的人；一個是他想方設法套路，甚至用他照片當壁紙的人，”謝瀾之漫不經心道，“你覺得他更喜歡哪個？”

　作者有話要說： 小情書：喜歡你這條唯一的魚！（bushi）

　說好的加更沒加更，那繼續欠著，明天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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