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儒律說的每個字秦書都能聽懂， 可連起來聽他就覺得自己聽不懂人話了。他重複了一遍，“你說，瀾哥，喜歡， 海王？”

　為了維護親親室友作為校草的尊嚴，呂儒律一直把這件事憋在心裡。他本身就不是什麽嘴巴緊的人， 憋得還挺難受， 現在終於說出來了，看到秦書的一張震驚臉，他感覺自己找到了同類， “對， 是這樣， 你沒聽錯。”

　秦書放下被掰成兩段的皮皮蝦，用紙巾擦了擦手， 端起一旁的橙汁， “你讓我緩緩。”

　呂儒律感同身受， “你慢慢緩，不著急。”

　秦書喝了幾口果汁， 忽然想到了什麽， 猛地一捶桌，“我知道了，你是說徐錦江演的那個海王？那部電影？！”

　呂儒律地鐵老爺爺看起了手機，“啊？”

　“是這樣沒錯吧，”秦書松了口氣， 拍拍自己的小心臟，“律哥我求你把話說清楚，我差點被你嚇死。”

　呂儒律：“？？？”

　“沒想到瀾哥居然喜歡海王啊，口味挺清奇的。”秦書露出笑容，“我對海王無感，美國隊長和冬兵才是我本命來著。”

　呂儒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啥玩意兒啊，徐錦江什麽時候演過《海王》，演《海王》的不是傑森·莫瑪嗎……艸，差點被你帶偏了，我不是說電影裡的海王！我是說那種海王，就那種那種，你知道吧？”

　秦書用疑惑的表情告訴呂儒律他不知道。

　“‘本以為遊進了哥哥的魚塘，沒想到哥哥是個海王’——是這種！”

　秦書懷疑道：“律哥，你說的到底是瀾哥，還是你自己？”

　呂儒律氣笑了，舉起一隻手做發誓狀，“如果我說的是我自己，我他媽以後天天被迫吃狗糧！”

　秦書相信了，也更茫然了，“可那是謝瀾之啊！”

　“誰說不是呢，”呂儒律歎了口氣，“這就像住房子，明明有一堆豪宅不住，偏偏要去老破小和別人合租，也不知道圖啥。”

　秦書吃了個烤生蠔壓驚，然而沒壓下來。

　不是吧阿sir，除了寧寧這樣的大美人，居然還有人能讓謝瀾之動心？有一說一，由於他崽崽作的死，現在寧寧都未必和謝瀾之般配，更何況是別人，他特麽震驚全家！

　——等下，萬一謝瀾之喜歡的海王就是寧寧呢？寧寧雖然不是真的海王，追他的再多，他都是果斷拒絕，從不會給對方留希望，可在不知情的人看來他確實有海王的嫌疑。

　秦書感覺自己的後脖頸被人捏住了，熟悉的窒息感再次湧上來，他不禁覺得崽崽送他吸氧瓶送得太好了，回頭他要向楚城要一下鏈接，他準備常年囤貨，隨身攜帶。

　“律哥你知道那個海王是誰嗎？”秦書問，“是不是我們學校的？”

　“不知道，他沒說。”呂儒律摸著下巴，“我尋思能讓瀾哥明知道是海還要遊的，怎麽也得是個大美女吧。”

　“所以是女生？”

　“廢話，不是女生還是男生啊。”呂儒律斜眼看他，“你們419都彎倆了，我們418一個都不能彎！”

　“我們學校的男女比例……算了，你們挺住。”

　說了這麽多，大多是廢話。呂儒律不知道謝瀾之的海王是誰，寧寧還是很有可能的。

　秦書心焦如焚。好不容易崽崽和寧寧兩情相悅，就差捅破窗戶紙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有任何么蛾子發生。“能問問他嗎？”

　“問誰？”

　“瀾哥啊，問問他喜歡的海王是誰，說不定我們認識呢。”

　“別，”呂儒律毫不猶豫道，“問了他也不會說的。他是信任我才把這事告訴我，我本來不該告訴你的。”

　秦書揶揄道：“那你幹嘛還告訴我，我連問都沒問你。”

　呂儒律嘿嘿笑著，“這不一時沒憋住嗎。總之你就當什麽都不知道。”

　“既然這樣之前就別告訴我啊步驚雲！”

　呂儒律笑容逐漸消失，“……艸。”

　離開餐廳的時候，兩個人心情都很沉重。呂儒律摸著他慘不忍睹的卷發，說：“把我頭髮弄成這逼樣，我可以報.警嗎。”

　秦書心不在焉道：“你可以試試。有一次我手機被偷也報警了。”

　“然後呢？”

　“在警/察叔叔的幫助下，我最後接受了現實。”

　回到寢室，秦書還在想謝瀾之的事，都忘了要對楚城凶一點。楚城看到他短了的頭髮，問：“去剪發了？”

　“嗯……”

　“你一個人去的？”

　“和雲哥一起去的。”

　楚城：“？？？”雲哥是誰？

　楚城的問題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他照例去418串門，想著能不能順口泡麵吃，門開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回到了童年。

　“臥槽——雲哥？！”楚城大喊一聲，用手機正對著呂儒律，給他拍了個大頭照。

　呂儒律嘴角抽了抽，大力將門甩在楚城臉上。他幼小的心靈遭受了嚴重的打擊，他決定明天就去剃個小平頭，此生不再燙發！

　楚城把呂儒律的大頭照發到了群裡。

　【楚霸王：（圖片）】

　【楚霸王：（笑到模糊.jpg）】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撒貝寧吸氧.jpg）】

　【水門柬：一張步驚雲的照片而已，笑點在哪。】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謝瀾之你夠了！！！】

　他承認他髮型像步驚雲，但臉完全不像好不好！再加上照片的背景，謝瀾之不可能認錯，他就是故意的！

　黑，太腹黑了！419兩個加上都比不過一個謝瀾之！

　【水門柬：？】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冷漠.jpg）】

　【紅鯉魚綠鯉魚與驢：裝，擰就繼續裝，呵。】

　四人群很熱鬧，楚城還把呂儒律的照片P成了表情包。但熱鬧是他們的，和秦書無關。

　秦書盯著謝瀾之的頭像，腦子裡冒出一個念頭：如果他能看一眼謝瀾之的手機就好了。

　都0202年了，除非是擁有兩部手機的時間管理大師，一般人肯定會在手機上留下關於喜歡的人的蛛絲馬跡。說不定謝瀾之也用了海王的照片做壁紙，就算沒有，看一下他和徐寧的微信聊天記錄也能知道兩人發展到什麽地步了。

　那麽問題來了，他又不是謝瀾之男朋友，偷看手機是侵犯人隱私啊喂！

　可他隻想知道那個海王是不是寧寧啊！或者，他去問寧寧？不可，城寧正是關鍵時候，還是別拿這些有的沒的去影響他們比較好。

　秦書怎麽看都覺得這個主意比較餿，想想還是算了。

　放完長假，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周，秦書和楚城迎來了專業課的期中考試。

　秦書緊張得臉色發白，楚城安慰他：“我看你學得挺用功的啊，別擔心，勤能補拙，笨鳥先飛，你可以的。”

　秦書微笑，“被你這麽一安慰，心裡好受多了。”個屁。

　下午第一節 大課剛上完，第二節課還有課的學生匆匆忙忙地向下一個教室趕。謝瀾之手裡拿著兩本書，走在人來人往的走廊裡，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學長——哥！”

　謝瀾之停下腳步，退到一邊，等對方過來。

　他只是隨意站著，什麽都沒做，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秦書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衛衣，前面印著“逢考必過”四個大字，雙肩背包上還掛著一個柯南的小型手辦。他穿過人群來到謝瀾之面前，微喘著說：“哥，我待會要考《編譯原理》了。”

　“看出來了，”謝瀾之輕輕扯了扯柯南手辦，“掛科難？”

　“迷/信使我快樂。”秦書一點都不快樂地說。

　謝瀾之笑了笑，“你在哪裡考？”

　“C213。”

　他們現在在A區，走去C區至少要五分鍾。“那快去吧。”

　秦書道：“你上次說，抱佛腳沒用，抱你才有用。那，能給我抱一下嗎？就一下。”

　謝瀾之喉嚨一緊，嗓音微啞，“在這？現在？”

　“當然啊，”為了考試不掛科，秦書也是豁出去了，“考前沾一沾學霸的霸氣嘛。”

　兩人面對面站著，四周全是別人的目光。

　謝瀾之靜了幾秒，伸出手，沒有像秦書期待地一樣抱住他，而是幫他把衣服後面的帽子戴了起來。

　……行吧，不抱幫忙戴個帽子也行。

　就在秦書有點小失望的時候，謝瀾之的手沒有放下，而是來到他帽子後面，稍稍用力，迫使他往他懷裡去。

　秦書聽到了謝瀾之的心跳聲，也聽到了他在自己耳邊說：“好好考，小情書。”

　有“逢考必過”的衣服，有“掛柯南”的背包，還有學霸的抱抱，秦書果不其然地——考砸了。

　他當了這麽多年的學生，考了幾百上千的試，還從來沒受過這種屈辱。四分之一的考題看不懂，四分之一他看是看懂了，但難度在他看來就和治好崽崽的憨批一樣，幾乎不可能，他直接放棄了；剩下的二分之一他連蒙帶猜，就算全對，他撐死五十分。

　交卷後，秦書留下了全校最菜的淚水。

　“媽的總算考完了，”楚城伸著懶腰道，“晚上一定要吃頓好的慶祝下——吃燒烤怎麽樣，叫上瀾哥和雲哥。”

　秦書心灰意懶，“隨便。”

　楚城猶豫著，“要不要把徐寧也叫上。”

　秦書抬起眼皮，還沒說話，又聽到楚城說：“還是算了，等我把他追到手，再正式請你們吃飯，讓他以家屬的身份現身。”

　秦書望著天，“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在養老院過得怎麽樣。”

　“滾！”

　418和419再次聚餐，地點是學校後門附近的燒烤大排檔。這家的黑啤特別好喝，帶著甜味，酒花的苦味也不明顯，非常適合秦書這種不喜歡喝酒的酒精小白。

　呂儒律已經把他的一頭卷毛剃了，小平頭看上去還挺酷的，但這沒有改變楚城和秦書對他的稱呼。他抗議過，憤怒過，也暴走過，並沒有什麽卵用。最後，他屈服了，唯一的要求是以後他有了女朋友，絕對絕對不能把那張照片給他女朋友看。

　秦書還在為《編譯原理》憂傷，話比平時少了不少，燒烤和黑啤倒沒少吃少喝。其他三人默契地沒有提考試的事，呂儒律還說周末一起去打乒乓球，見識一下秦書全小區排名第三的種子選手。他問謝瀾之：“瀾哥會打乒乓球嗎？”

　謝瀾之：“會。”

　“你怎麽啥都會啊。”

　秦書心情好了點，隨口接了個梗：“可能是瀾哥爸爸在夏威夷教他的吧。”

　“不是，”謝瀾之淡淡道，“我爸是在他辦公室教的我。”

　楚城和呂儒律被戳中笑點，笑得超大聲，他們這桌瞬間成了全場的焦點。

　差不多快吃完的時候，楚城和呂儒律結伴去上廁所，席間只剩下秦書和謝瀾之。

　謝瀾之說：“喝醉了？”

　黑啤度數是低，好歹也是酒，幾大杯下去，秦書飄了，臉也有些紅，腦子裡暈暈乎乎的。他搖了搖頭，“一點點醉。”

　“那別喝了。”

　秦書看著謝瀾之，打了一個嗝，道：“哥，我想……”

　謝瀾之等著他說下去。

　“我想……看你的手機。”

　謝瀾之：？

　秦書借著酒勁說：“你給我看看嘛，好不好。”

　“為什麽想看我手機。”

　秦書蹙著眉，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想看你有沒有背著我，和別人瞎聊。”

　謝瀾之怔了怔，揚起唇角，“好。”他拿出手機，解鎖後交給了秦書，“看吧。”

　秦書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些，認真地查閱謝瀾之的手機。

　鎖屏和牆紙都是自帶的，界面很清爽，都是常用的APP和遊戲。他又問：“我可以看下微信嗎？”

　謝瀾之笑道：“查這麽嚴？”

　“我……想看。”

　謝瀾之點點頭，“可以。”

　秦書迅速點開微信。謝瀾之沒有微信置頂，第一個還是他們的四人小群。他翻了幾頁都沒看到徐寧的頭像，乾脆直接搜索徐寧的名字，搜是搜到了，但對話框裡只有一條消息——你已添加了X.N，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不是，謝瀾之喜歡的海王不是寧寧。

　得到答案的秦書沒有像他想象中的放松下來——那他媽是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 4000字！我加更了！（驕傲挺胸）

　對了，文裡的梗大家應該都知道來源吧？比如：

　我爸爸在夏威夷教過我

　電影《海王》中的男主角和某男演員撞臉

　不能get也沒關系，反正看他們沙雕談戀愛就行（bushi）感謝在2020-06-11 23:07:53~2020-06-12 23:23: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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