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這人名叫白小旭,是位美食評論員。
他掙扎著坐起來,手心火辣辣地痛,低頭一看,是蹭破了皮,血珠一顆顆冒出來。
白小旭相當怕血,但這會兒更不能露怯,心慌慌地抖著手往衣服上蹭了蹭。
三人從門裡走出,兩男一女,都是他的同事。似乎覺得他說的話挺有趣的,相互看幾眼,便大笑起來。
“你說難吃就難吃啊?個人口味有偏差,你作為評論員,這都不懂?”一男抖了抖眉毛:“哎喲,對得起你辛苦考的證麼?”
另兩人笑得更歡了。
“而且你放心,很快你就不需要對得起什麼了——今年的複核,你以為你還能過?三星美食評論員,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白小旭聽罷,呼吸急促起來。
他嘴唇哆嗦兩下,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又知道說出來無濟於事。
他緩緩垂下手,頗有些萬念俱灰。
三星的證不是那麼好考的,需要滿足的條件很多。
首先是工作年限,起碼要滿五年才有考試資格。審核工作時間的機制也很嚴,更需要你在某時刻之間發表過多少篇評論文章。這些文章自然也有要求,網站的等級,發表後的熱度,甚至是同行前輩的認可度等等,都是有標準的。
最後當然還有筆試,他們雖然不需要會真刀真槍的切菜做飯,卻需要明白有史以來幾乎所有美食的做法,以及演變發展的過程。
白小旭年紀不大,卻是早早進入了這一行,當上三星評論員也已經很久了。
但三年前他無意中得罪了一位上司,那之後日子就開始不好過了。
發文章被撤,總是被派去一些偏遠的小地方,連隨手給一些小餐館打分,都會被提出來重新審核。
就在他快要忍到頭時,他終於得到了一個機會,和三名同事一起,來到夢鯉鄉新開的分店做測評。
夢鯉鄉這樣的名店,白小旭之前駐紮的幾個大區都沒有。
作為一名美食評論員,他很久沒來過這樣精緻講究、富有盛名的環境,剛接到任務時,他幾乎要給上司跪下了。
沒想到到頭來卻是一場噩夢。
夢鯉鄉環境的確優雅,裝修夢幻,老闆更是給他們評論員安排了最好的位子,力求給他們完美的用餐體驗。
但菜品一上來,白小旭就覺得不對。
太一般了。
不能說很難吃,畢竟價格在這裡,但以火遍聯盟的好吃程度做出要求,這家店的食物完全不達標。
然而他剛剛表達了自己的疑惑,三位同事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沒有吧,很好啊!小白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我也覺得沒問題,分店的味道和總店一模一樣,擺盤也幾乎沒區別。”
“當然一樣了,主廚就是總店過來的,要在這兒呆一年,一切走上正軌了才會走呢。”
“怎麼啦小白,你覺得不滿意?總店那麼多評論員發過文章……你偏要不一樣啊?”
白小旭被陰陽怪氣一通說,猛地反應過來。
不是他的問題。
是他的同事們有問題!
他腦袋充血,一時不敢相信那麼多評論員都違背了自己的職業操守,用花團錦簇的語言編織了一場謊言。
他一時沒忍住,高聲罵了兩句,很快被店裡的保安們拉扯著“請”了出去。
白小旭跪坐在地上,紮起的小辮子散了,滿頭狼狽。抬起頭,眼前三位同事的面容都是扭曲的。
他愣了一會兒,忽然道:“剛剛那份魚凍,不是拿魚鱗熬的吧。”
一男沉默了一會兒,笑了:“怎麼不是了?”
“魚凍,拿鰉魚或者鯉魚,先洗乾淨再刮鱗。鱗片下鍋大火熬煮,直到煮化,使湯變得粘稠。為了去腥,中間還要加一點料酒與鹽。”白小旭急促喘了兩口,眼神亮著:“……涼了以後就會凍上。”
“怎麼,你要給我們背菜譜?”女同事道。
白小旭低頭道:“這東西長得太像涼粉,市面上經常用各種粉凍濫竽充數。比如先用魚骨熬湯,完了調進涼粉膠,澆上調料以後長得都差不多。這把戲別人不知道,咱們還能不清楚嗎?我嚐一口就知道真假,我不信你們吃不出來,除非你們腦子裡進了屎。”
這話難聽,一男同事臉色沉下去,剛開口說“那又怎麼樣”,卻被另一人攔下來。
那人依舊笑著,說道:“我沒有吃不出來,我很清楚。夢鯉鄉的就是正宗魚凍。”
女同事居高臨下道:“對,那就是魚凍。不如你自己去看看腦子? ”
白小旭感覺一陣眩暈,心跳得極快。
這種無助的感覺,就像你面前放了一塊黑板。那分明就是黑的,這麼簡單明了的事,周圍所有人卻都說那是白的。
那些聲音在你耳邊嘰嘰喳喳,不斷重複,是白的,是白的,是白的……
“你們,”白小旭手指抖得厲害:“真的覺得好吃嗎?”
“好吃啊。”三人道。
卻有道不一樣的聲音從旁邊插了進來,與三人一同響起:“難吃。”
幾人一愣,轉頭看去,才發現白小旭左側站著一個人,那人身邊還懸著一隻……小金魚?
白小旭眼中根本看不見金魚,他甚至沒看清少年的長相,耳邊只有那句話。
難吃。
像是一片“白的”聲中,終於照進一束光,有個人說了真話。
黑板就是黑的。
一同事皺起眉:“你吃過嗎就說難吃?怎麼堵在側門?你誰啊?”
說罷見他手裡拎著夢鯉鄉的袋子,問道:“送餐的?”
邱秋聽罷,把袋子窸窸窣窣打開,一勺子挖下去,啃了滿嘴,含糊道:“唔,我現在吃過了。確實不太好吃。”
眾人:“……”
不是,不好吃你吃這麼起勁!?
邱秋表演餓虎吃飯,站在那兒三兩下就把那一大袋兒全吃完了。
三名同事看呆,不知道這什麼操作,邱秋沒管他們,只看向白小旭:“你還好嗎?能起來嗎?”
白小旭緩過來一點,被邱秋拽了一下,站起來。
他知道邱秋只是個路人,不懂吃的好壞,或許覺得涼粉做的魚凍比魚鱗熬的更好吃。但白小旭仍然覺得自己被救了。
很想哭。
“你……真的不用送餐嗎?”他紅著眼睛問。
邱秋又有點不高興了,就想趕緊帶著小金魚離開這裡,頓了頓,問道:“我要走了,你走嗎?”
“走。”白小旭堅定點頭。
“我送你吧。”邱秋拍拍小金魚:“這是我的新車。”
金魚載著兩個人,晃晃悠悠往前飄,在三位同事眼皮子底下以挑釁的速度遠去。
駛上大路,車速漸漸提起了點,邱秋問了白小旭的地址。白小旭點開終端看了看,報出來。
“藤蘿街啊!”邱秋驚訝:“我也住那兒呢。”
白小旭愣了愣,隨後欣喜道:“是嗎!我看那裡房租便宜。”
白小旭剛剛從另一個區調過來,暫時都會駐紮在危燕區,租的房子連地址都還沒記熟。
沒想到這麼快就交上了一個朋友。
他欣喜地劃動地圖:“藤蘿街很長的,你家幾號啊?”
“0號,以後來找我玩吧。”邱秋說。
“?”白小旭:“還有零號?”
“是啊。”邱秋轉頭看他屏幕,說:“不過不是我家……是我監護人的家。我寄住在那裡……咦,你的地圖上沒有0號。”
邱秋一撐金魚,側過來坐,把自己終端調出來給他看。
“喏,就是這兒。”邱秋指著自己的光屏。
白小旭完全沒注意那張地圖。
他只看到了半透明地圖後面的小紅方塊。
就明明白白地出現在“邱秋”和後面一串數字ID的後面。
紅的。
紅的!????
白小旭心臟狂跳,跳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猝死了,媽嗎呀,紅的!我上輩子做錯了什麼要和一個社安分是紅色的人靠著坐!?我還能呼吸下一秒的空氣嗎!?
要是他現在是條魚,肯定嚇得翻白肚兒了!
“看到了嗎?”邱秋問。
“看、看到了!”白小旭破了個音,像尖叫雞。
“?”邱秋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很緊張,想了想,扯動嘴角,“笑”了一下。
白小旭:“……”
白小旭緩緩靜下來。
就,挺可愛的。怎麼看都不是壞人吧。
社安分是社會安全評分體系的簡稱,算法複雜,也不會對外顯示具體分值。
一個遵紀守法的普通人,終端顯示綠色。
近期有違規但未入刑行為的人,顯示藍色。藍色有時效,按情節嚴重程度折算時間,過了會回歸綠色。
有犯罪記錄者,顯示黃色。
至於紅色……白小旭其實不知道。他還沒見過。
社安分是公民**,除非主動展示,別人無權查看。
但後台分數是有用的,分值越高,在幾乎所有需要智腦優化分配的公共系統中都享有優先權。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同時有兩個人想開車上近地空軌,系統會優先允許分數高的那個人上,分低的就要等它過去。
在危燕區還好,要是在首都,但凡社安分不小心降到藍檔,你就別想開車了。
直接坐公交吧。
哦,就算是公交,你可能都要比別人多等一班。
在白小旭所知的常識中,黃色檔的前犯罪者,基本沒有享受公共資源的權利。
那紅色到底是什麼?
白小旭強自鎮定,努力給自己洗腦,覺得反正不會是罪犯。
原因很簡單,罪犯都已經是黃色了,比他們更兇的罪犯……在牢裡出不來!
太有道理了,內心仍在尖叫雞的白小旭想著。
快忘掉那個讓人渾身不適的小紅點吧!
……
美食評論員白小旭初來乍到,卻比邱秋更快地熟悉了藤蘿街周邊環境。
他長年一個人在外地,生活技能幾乎點滿,還頗有些小情調,對租的房子照料精心。
翌日他邀請邱秋一起吃早餐,邱秋立馬答應了。
又過一天,他邀請邱秋來他家吃烤串,邱秋更是到得飛快。
“你……沒工作麼?還是在上學?”吃串兒的時候,白小旭忍不住問。
邱秋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該干什麼。”
白小旭理理頭髮:“你不是有個監護人嗎?他有沒有什麼建議?”
說起這個,邱秋就有意見了,嘆了口更大的氣:“監護人兩天沒回來了。”
鐘豫不僅人沒回來,信用點也沒轉給他,說好的漢堡更是不見踪影。
邱秋這兩天都是靠白小旭請他,他才有一口吃的,餓得十分傷感。他也坐著小金魚出去晃過兩圈,沒有再遇上老闆娘這樣的好人,也沒有人用食物換他幫忙。
只吃了一份熟食店試吃送的滷豬耳朵。
很不錯。
邱秋終於體會到了所謂的“賺錢好難”,原來無論在哪個世界,想填飽肚子都不太容易。
白小旭也沒什麼辦法。
他自己的工作都踩在懸崖邊上,也是個loser,兩人只能對著嘆氣。
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影響了天氣,翌日,邱秋醒來就覺得光線不對。
窗簾拉開,便見天空翻滾著一層黑雲。
空氣濕濕潮潮的,像要憑空凝成水珠似的,邱秋感覺自己都要吸水脹開了,不太舒服。
他拉開房門,忽然聞到一股香味。
前兩天監護人沒回家,味道淡了很多,但現在又變濃了。
邱秋以為信用點和漢堡終於要到賬了,眼裡漾起笑意,結果找了一圈,只在監護人的臥室裡看到一件換下來的衣服。
原來不是回來了,是回來又走了。
邱秋有些無措地站在客廳,漸漸開始生氣。
曾經在深淵,他偶爾也會生氣。
自己剛剛進階時,深淵還有很多惡魔,他大多數時間在躲躲藏藏,但偶爾也能和個別不那麼兇殘的惡魔說上幾句話。
後來惡魔漸漸沒了,連活著的生物都少了。他又一次進階,再醒來時,發現自己吃掉了大半個深淵。
連他遮風避雨的山洞都被啃掉了頂,秦傲天也沒了,血雨嘩啦啦,直接淋在頭上。
那時候就很生氣。
邱秋懨懨地坐上小沙發,蜷起手腳發呆。
監護人不喜歡他,他再也不要等監護人回來了。信用點和漢堡都不要了。
就當他是個讓房子變得香香的香薰。
正想著,手環滴滴響起來。
邱秋接通,白小旭的聲音傳出來,這一次卻不是邀請他吃飯。
“邱秋,抱歉,”他臉色疲憊:“你能來幫我一下嗎?我家天花板漏水了,需要人搭把手……”
“啊,”邱秋原本不想雨天出門,家裡還有最後兩個包子,可以撐一撐。但白小旭這麼說,他便微微睜眼:“來了來了。”
白小旭的出租屋非常有藤蘿街的氣質,除了他精心裝飾過的部分,都破破爛爛的。
不過屋頂漏水顯然不是下雨的鍋,因為出租屋在一樓,樓上還有三戶人家。
邱秋到的時候,白小旭正提心吊膽地站在衛生間門口,邱秋探頭一看,嚇了一跳。那天花板向下凹陷,就像兜了一袋水的塑料袋兒,隨時會破裂炸開的樣子。
“應該是樓上住戶漏水了,”白小旭眼下青黑,騷包的小辮子也不紮了:“我上去敲了門,人不在家。”
“找管理員呢?”邱秋看動畫片看得就學會了這一招。
有事沒事找管理員。
“排隊。”白小旭無奈:“雨天事故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人有空過來看看。”
邱秋站在那兒,瞄一眼都能看出白小旭的疲憊。他整個人都很沒精神,也許不全是累的,就是……心累。
對,心累。邱秋覺得自己的中文水平突飛猛進。
“別怕。”邱秋眼神認真:“我會幫你的。”
“啊。”白小旭愣了愣。
邱秋長相並不是給人可靠感覺的那一掛,因為看著挺圓潤的。
就像那種天生骨架小的人,你乍一看他好像很瘦,其實每個骨節附近都被軟肉勾出柔和線條,讓你意識到,這人摸起來一定很軟和。
但他現在站在那兒,說“別怕”的時候,就很酷。彷彿身高陡然膨脹到了一米九。
白小旭內心的尖叫雞又被捏扁擠爆,發出咯吱咯吱的奇怪聲響。
“行,幫我!”白小旭笑了一聲,感覺精神了些:“我剛去隔壁借了個梯子,再拿了個折疊凳當板子。一會兒我爬梯子上,把凳子平著往上頂,多少能撐著點兒,讓這破天花板堅持的久一點。你就幫我扶著點梯子,我怕摔下來。”
邱秋抬頭看看,剛要點頭,就听一陣細小的聲音嘩啦啦響,彷彿什麼東西裂開了。
不等白小旭尖叫完,邱秋已經眼疾手快地跳上洗手台,伸長手臂,指尖碰到天花板。
在白小旭看不見的地方,指尖化出一團透明的粘稠物,順著幾乎看不見的縫隙往裡面爬。
史萊姆沒有嘴,接觸到的東西都能“吃”下去。
如果他不克制自己,三秒就能吞掉整座房子。不過嘗不出什麼味道罷了。
現在不過是一點水,邱秋隨手一吸就沒了,不過他不是很喜歡水,會讓自己感覺脹脹的,稀稀的。
本來就是不討人喜歡的黏液種,變稀了就更噁心了,很多惡魔都這麼說。
邱秋只扶到了天花板邊緣,但凹陷卻沒有徹底炸開,白小旭只當是僥倖,趕緊把梯子搬了進來。
邱秋不等他放穩,便輕輕一躍,坐到了梯子頂端,抬手一撐。
那造型,讓白小旭緩緩豎起拇指:“強,太強了,你就是當代盤古!自由女神!我的偶像擎天柱!”
邱秋:“?”
有邱秋吸著水,這天花板是不可能再掉下來了。
不一會兒,失踪的樓頂住戶就聯繫上了,房東老夫婦也很快趕來,最感人的是管理員,竟然在呼救之後的兩個小時內就到了!
白小旭神情恍惚,心想我的天,危燕區是天堂吧?一個天花板漏水,管理員兩個小時就到了,簡直愛民如子!
難道我的社安分已經這麼高了!?
直到他看到記錄員對邱秋噓寒問暖的樣子。
“邱先生,沒事吧?”記錄員尊敬中帶著一絲畏懼:“我來晚了,下次你可以用你的終端聯絡我們的。”
“有什麼區別嗎?”邱秋疑惑。
“呃……”記錄員沉重道:“沒有。”
白小旭心道怎麼會沒有呢,你們絕壁是知道那個小紅點吧!?
天花板被緊急處理了,責任主要在樓上住戶,他們在浴缸搞情趣玩法忘了關水把管家機器人泡壞了,造成了一系列事故。
房東老夫婦十分感謝租客白小旭和來幫忙的邱秋,如果不是他們緊急處理,損失會更大,也更難修理。
老夫婦提了兩袋禮物,給了白小旭和邱秋一人一袋,叮囑說是兒子農場出產的奶粉,外邊輕易買不到。
“好喝的!”耳背的爺爺聲音很大,總怕邱秋聽不見,靠近他的耳朵:“用溫水泡!”
奶奶打了他一下:“吵吵什麼!人家難道會用開水泡嗎!? ”
“為什麼不會用?好多人都拿開水泡!”
“那孩子不會!他看起來就乖!”
“我也乖,我就開水泡!”
“你乖個屁!”
“……”
邱秋聽他們就乖不乖的問題吵了十分鐘,提著袋子出門的時候還有些慚愧。
他的確不知道不能用開水泡,看來他不乖。
外面雨已經下起來了,不大,但淅淅瀝瀝的,一時半會兒不會停的樣子。
白小旭才住來,也沒傘,爺爺奶奶就把他們的傘給了邱秋,表示他們的代步小車就在旁邊,車廂是封閉那種,很快就能回去了。
於是邱秋撐著傘,坐著小金魚,提著兩罐奶粉,開了最高速度……晃回藤蘿街0號。
白樓前面的院子裡停了輛黑色的車。
邱秋路過時很明顯地愣了一下。
那車霸道地壓在一地雜草上面,本來養蠱式生長的植物們迎來了外地蠱王,不堪一擊地潰敗。
這是監護人的吧?
之前沒見過。
邱秋想著,把小金魚停在大蠱王旁邊,躡手躡腳開了門。果然,大蠱王的主人回來了,屋裡一股香味。
邱秋又開始生氣了,這麼香,為什麼不能吃?
又不會生信用點,還不會生漢堡!
客廳燈沒開,監護人已經在他自己的房間裡了。門關著。
邱秋沒有興趣和他打招呼,回到自己屋,把沾到泥水的褲腳捲起來。濕乎乎的天氣,他格外不想洗澡,只把光著的腳丫在地板上蹭了蹭。
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好餓好餓,便捂著肚子看窗外的雨。
只要是食物他都喜歡,但吃起來各有各的風味。
在他目前吃過的東西里,最好吃的莫過於老闆娘的包子了。
酸辣茶樓裡的食物也不錯,排第二吧,小白的烤串也很好吃,第……並列第二。
實驗室的漢堡和咖啡店的蛋糕一般般,勁勁姐姐買的大蛋糕有奇怪的味道,但最難吃的還是那個夢鯉鄉的“外賣”,有一點臭,製作食物的人或許心情很不好。
……好餓啊。
邱秋想著,突然冒出一個念頭,監護人餓了嗎?
他突然緊張,推己及人的覺得監護人會覬覦他的包子。
那張寫著不能吃的紙,因為他拿來拿去,已經被放到了一邊,沒有蓋在袋子上了。監護人萬一沒看到,把包子吃了怎麼辦?
邱秋立馬跳下窗台,跑進廚房,打開冰箱一看,原樣在那兒。
唔。邱秋立馬消氣消了一半。
十分鐘後,鐘豫房門被打開一條縫,一隻眼睛戳在門邊,觀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