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豫拿起鏟子,繼續挖坑,說道:“說什麽怪話,你不是你還能是誰?”
邱秋蹲下來看他挖地,鼓了鼓腮幫:“是誰呢?”
“是邱秋。”鍾豫說,“是我的小怪物,可以了嗎?”
邱秋笑。
頗為原始的挖坑行為又持續了一刻鍾,鍾豫總算排除萬難把想找的東西給挖了出來。
那是個花盆……不,是一盆花。
盆倒是十分結實,被埋了也沒裂沒碎,非常結實。
但裡面栽的尖叫花顯然禁不起這些日子的折騰,已經趴伏枯黃了。
“…………”
邱秋看看那盆花,又看看鍾豫,眼睛逐漸睜大。
“別說話。”鍾豫很憋屈。
“你是R先生!”邱秋大驚。
“……”鍾豫面無表情地把鏟子扔在了地上。
邱秋跳起來抱住鍾豫,熟練地粘在他身上,笑得直喘氣:“你怎麽會是R先生啊。”
“是啊。”鍾豫也想不通。
“為什麽還要來挖這個啊,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送你一盆。”邱秋說。
“……”鍾豫聲音發悶,“那不一樣。”
邱秋抬頭,發現鍾豫是真的不太高興。
雖然自己好像哪裡變了,卻還是有很多東西難以理解。
“一定要這一盆嗎?”邱秋從他身上跳下來。
“算了。”鍾豫整理好心情,自己也笑了。
他一身西裝禮服已經糟蹋得不成樣子,袖口被他折幾道挽上去,襯衫下擺也為了活動方便從褲腰裡抽了出來。
總之,如果給他搭衣服的造型師看見現在的他,恐怕會有結束自己職業生涯的想法。
“我就是正好到這附近,突然想起來,來找找看。”
鍾豫看向王庭廢墟與天空的交接處,大朵大朵的雲飛快湧向遠端。
“畢竟是你送的禮物,而且想想還挺特別。伊甸那麽大,當時我們正好碰上,值得紀念的。”
鍾豫揉了揉邱秋軟軟的頭髮:“但花死了也沒辦法,以後你再挑一盆吧,這次我們好好養。”
又一陣風吹過,邱秋被額發刺得直眯眼睛。
他推開鍾豫的手,走到那盆可憐的花面前,蹲下,伸手捏了捏蔫巴巴的葉子。
時隱時現的天光恰在這時找到雲層的空隙,金色灑了下來,落在邱秋身上。
他閉上眼睛,默默念了些什麽,手心便泛起白色微光。
這一刻,就像將陽光送進了葉子裡,這株死去的、殘破的植物肉眼可見地變得充盈,葉片飽滿,莖稈挺直,最後奇跡般地立了起來。
“…………”鍾豫一臉驚悚。
“真的活了啊。”邱秋也驚訝地回頭。
“操。”鍾豫罵了聲,抓著邱秋的後領把人提起來,吼道,“幹什麽!?做事有沒有譜!?哪裡不舒服,手能動嗎!?媽的……”
邱秋被他晃得頭暈,反手抱住他:“我就隨便試試,我也沒想到能成功啊?”
鍾豫冷靜了一點,松開手。
邱秋呼了一口氣,把那盆多災多難的尖叫花捧起來,送到鍾豫面前。
“我也不知道我變成什麽了,以後慢慢試吧,好嗎?”邱秋把盆塞他手裡,“以前我還在深淵的時候,非常想把花送給別人,但總是做不到。我想,我變成這樣,就是實現了自己的願望吧。”
鍾豫愣了會兒,接過花。
“你會一直陪我的吧,”邱秋笑,“我沒有虧啊。”
鍾豫一手抱著盆,看看邱秋在雜志社做采訪的時候穿的白衣服,再看看自己這身黑的,莫名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像是什麽時尚前沿廢土風格的結婚照配置。
“就你聰明。”鍾豫罵了一句,想了想又笑了出來。
尖叫花在風裡亂舞。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