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腿隔著兩層薄薄的布料相碰。
“目前王庭正在安定期,內部外部都沒有什麽大規模的敵對事件發生,你完全不用這麽著急,訓練節奏放慢一點也可以。”
葉文聿偏頭,從斜下方看他。
“……還是說你擔心我?以前上學的時候你也這樣,雖然說話不客氣,但其實對我很溫柔,給我帶過很多次午飯啊。所以我一點也不後悔,這隻眼睛。”
葉文聿抬手,碰到被劉海遮住的空洞的左眼:“豫哥,為你擋傷,一點也不後悔——”
“夠了!”
一聲怒吼,鍾豫揪住葉文聿的領口,猛地提了起來。
葉文聿眼角劃過一絲笑意,臉上卻真實地反映了被掐斷呼吸的痛苦。
就是這樣。
再激烈一點,更一激烈一點,崩斷你的弦。
“去你媽的王!”鍾豫嘶吼,手臂肌肉隆起,用幾乎失控的力氣將葉文聿狠狠摜到牆上,“別試探我!”
“咳——”葉文聿眼前一花。
“你們的鬼要求老子哪樣沒做到?結果呢?一出門就會被監視,走到哪兒都有門禁,嘴上說著不恢復記憶也沒關系,其實天天安排人過來談什麽鬼心的都是你們吧!?”
完全撕開面具的鍾豫看起來很可怕,像是野獸一樣的眼睛,生物本能令葉文聿渾身一陣陣地發冷。
“要我說多少次——我想不起來!我不認識你們!讓我一個人呆著!”
鍾豫每說一句,便將手裡攥著的葉文聿像廢紙團一樣砸向牆壁。即便是集中了最高科技建造的王的臥室,都被這樣暴虐的力量震出了幾條細紋。
“別再來找我——”鍾豫吼著,句尾忽然被一道細弱的聲音打斷。
“很不安嗎。”
鍾豫回神,一雙細瘦的手臂環上他的肩頭。
“你一直覺得很不安嗎?”葉文聿輕聲問。
他看起來可憐極了,本來就瘦弱的身體,現在更是像被貓扯過的卷紙一樣慘烈,吐出來的血將他半上臉和衣服搞得黏糊糊的。
“對不起,你其實不信任我吧。”葉文聿看著鍾豫,眼裡有水光:“什麽也想不起來,是很恐怖的感覺。對嗎?但你不想被看出來,包括我,對嗎。”
“對不起,我以前就沒能幫到你,現在也是。”
“我從來沒想強迫你什麽。”
“我只是,”葉文聿抽了一口氣,勉強笑了笑:“想成為你的依靠。”
這一刻,緊貼的胸腔將激烈的心跳聲傳了過來。
葉文聿閉了閉眼睛。
“咳咳,我不打擾你了。”葉文聿松開手臂,撐著鍾豫的肩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鍾豫下意識看了他一眼,滿臉茫然。
“那就……晚安。”
門哢噠一聲關上,葉文聿攥住胸口的衣服,猛地咳嗽了起來。
走廊中忽然出現幾道黑影,將他攙扶著送到了醫療室。
“葉先生,您太冒險了……”醫生焦慮地檢查他的傷勢:“那位可不是普通人,萬一失手就是致命傷啊!”
話音未落,醫生瞥見了葉文聿臉上的表情,不由愣住。
真是個瘋子,他竟然在笑。
“想要馴服野獸,必然要冒一點風險。這是常識。”葉文聿喘了幾口氣,輕聲道:“而且我這傷也不是白受的,終於有進展了,不是嗎?”
“……”醫生低下頭,心中疑惑不敢回答。
助理匆匆趕來,向葉文聿鞠了一躬,將鍾豫房間的監控投影在半空。
短短五分鍾,鍾豫已經從門口移動到了浴室。
他穿著衣服,開著熱水,靠著牆抱膝坐著。下一刻,肩膀巨震,揚聲器中傳出慟哭聲。
“……”醫生驚呆了。
“看吧。”葉文聿滿意地躺下,喟歎道:“人類的弱點總是這麽好抓,哪有沒有死角的人呢……肉體越是強大,往往越……”
醫生不敢插話,給葉文聿處理傷口。
監控仍在盡職播放鍾豫房間的聲音,半小時後,觀察對象徹底停止了活動。
“睡了?”葉文聿閉著眼睛問。
“沒有,”助理恭敬答道:“他登錄了伊甸。像往常一樣,開啟了隱私模式。需要聯絡上層通道開啟監控嗎?”
葉文聿輕笑一聲。
“不用了,他已經被我抓住了。小小的掙扎,無傷大雅。”
——
鍾豫快步走進一間居酒屋,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拉開控制面板劈裡啪啦檢查起來。
確認了自己沒有任何監控程序監控後,他一陣脫力,腦袋重重栽在了桌上。
咚的一聲。
“累死了……”
鍾豫忍不住罵了聲,趴在桌上不想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給臉翻了個面兒,才看見居酒屋老板已經抱著菜單在他面前站了半天了。
“您、您要點什麽?”老板被這黑衣男人的氣勢震懾住,問得戰戰兢兢。
“……”鍾豫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隨便來點貴的。”
老板:“…………”
雖然是奇怪的要求,但並不難為人。
反正這會兒店裡沒什麽客人,老板便親自挑選食材做起菜來。
過了一會兒,男人也坐到了餐台前,盯著他看。
“這個是什麽?”
老板忽然被客人提問,久違地有點緊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