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珠見鍾豫心裡有數,這才從他身上下來,一雙水潤的厚唇嬌俏地嘟起:“敷衍我也不找個好點的借口, 一單身狗哪兒來的小寶貝兒,夢裡的吧。”
鍾豫不自覺笑了笑,沒有再搭話,與絳珠一前一後進入會議室。
會議室內挑頂極高,內裡的任何響聲都帶著空洞感。
中心擺放一張圓桌,與會人員圍坐一圈,其中以虛擬形象出現的管理員們共用一個位子,輪到他發言時才會切換顯示形體。
鍾豫找到自己的名牌,坐下,倒是沒怎麽等,十幾分鍾人就到齊了。
星督局長、副局長、軍部現任元帥、聯盟統戰處、陳老……聯盟方方面面的一把手們齊聚一堂,頭銜光輝。
在場的各大區管理員們倒成了官職最不起眼的一批。
好幾年沒親自來過這兒了,鍾豫已經不適應某某領導念經似的發言,坐下就開始犯困。
他單手撐著下巴,坐姿相較其他板板正正的同僚們簡直是成何體統,會開到一半,已經有數人頻頻看他。
“……請星督局楊副局長發言。”有人說。
“咳咳。”椅子拖動的聲音後,有人清了清嗓子:“我這邊有件很嚴重的事,已經通過督查處下了問責書……”
“危燕區管理員,鍾少將……鍾少將?”
“鍾豫!”
對面一聲爆喝震得桌上茶杯都跳了跳,鍾豫這才驚醒了似的,懶洋洋坐直:“叫我?”
“看看,看看!你這什麽態度!?”副局長怒意上臉,腦袋充血:“問責書都下來了,你還不當回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把人民、把聯盟放在眼裡!”
鍾豫:“……”
“給我滾進來!”副局長指著被圓桌圈住的中心空地:“坐這兒聽!”
空地處自上而下一束光,四周都是眼睛,自這間會議室啟用以來,從沒有人像被審的囚犯似的站到那兒。
副局長這話一出,即便知道只是個下馬威,仍有許多人露出不讚同的表情。
但窸窸窣窣聲過後,見幾位最高領導都沒發言,想反對的人就都把話咽了回去。
鍾豫莞爾,半點要抗議的意思沒有,把椅子拎進去,舒舒服服地坐下。
副局長臉色鐵青。
“先說,我什麽錯也沒犯,不知道你們問的什麽責。”鍾豫坦蕩道。
“你……”副局長深呼吸,半晌才想起自己手裡有稿,努力收束心神,看了幾眼。
“三個月前,危燕區第二十六軍校出了一起學生墜樓事件,是不是?”副局沉聲。
“是。”鍾豫答。
“根據調查小組傳回的報告,墜樓學生竟然非法私自服用了阻斷劑……”副局長猛地拍桌:“那可是阻斷劑!”
這個消息並沒有大規模流傳開,不少與會人員都面露震驚之色。
阻斷劑關系到聯盟現有的軍隊篩選和晉升系統,不是簡簡單單的“藥物私用”的問題。
深究下去,服用阻斷劑的學生,也許有非法途徑能夠接受改造手術……那將會製造出不在聯盟管轄范圍內的、殺傷力巨大的人形兵器。
當年鍾豫一人就能抵擋十萬蟲族,這樣的強大武力如果流落在外,甚至調轉槍口,讓聯盟瞬間改天換日也不是問題!
想到這一點,先前沒有心理準備的與會人員臉都白了,一道道目光驚懼地看著光柱下似笑非笑的鍾豫。
“這件事一發生我就向上匯報了,星督局沒公布,關我什麽事?”鍾豫說。
“那我問你,查到現在,這案子有結果了嗎!?”副局厲聲道。
“沒呢。”
“是一、點、進、展、也沒有!”副局再次拍桌:“整整三個月了!別說幕後主使,連一個嫌疑人都沒找到,我從來不懷疑你的能力,現在的情況,我懷疑的是你的立場!”
鍾豫不笑了,神色漸冷。
副局長喘了幾口氣,招招手,從秘書那兒拿過一疊文件。
“這個案子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強調,事後,星督局派專案組悄悄前往危燕區調查。調查結果出乎我的意料,諸多可疑之處,讓我不得不懷疑鍾少將你。”
“你們第一時間采取的措施流於表面,只是組織了一次松散的體檢,甚至都沒有封校。而後你們將管理辦的大半人手調去醫院保護受害者——那只是個沒有了利用價值的廢物,醫院都說清醒無望,幕後黑手怎麽可能冒著風險再和他接觸!?”
“就算凶手一方想要滅口,你們將醫院嚴密包圍的架勢,連‘誘餌’都算不上了!我實在不明白,這樣做是不想破案了嗎!?簡直愚蠢!”
副局長一連串說下來,停了一會兒。
待眾人將這些信息消化後,他放緩語氣,眼神意味深長。
“這之後半個月,我們的人一無所獲。曾經存在過的阻斷劑和其流通渠道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這時,鍾少將突然離開二十六區,原來是去第五區的南星實驗基地接受了一次例行治療。這當然沒問題……可我們事後調查發現,您帶回的常用的藥物中,主要成分就是阻斷劑。”
副局頓了頓,重重道:“論對這種藥劑的了解,恐怕在座沒有人比你更深刻。”
指控來得突然,會議室內靜得針落可聞。
副局繼續說:“你作為第一個接受實驗的人,阻斷劑的幾次成分改革都有你的參與。你學習過藥理,改過配方,了解製藥流程,甚至對改造手術都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