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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眼》第77章
梁思喆覺得自己這兩年就沒這麽高興過。

 拍《十三天》那一年多時間裡他整日陷在壓抑的情緒裡,片子殺青之後好幾個月,他還是沒能從角色裡走出來;跟胡雨斯談戀愛那會兒心情倒沒那麽差,胡雨斯挺成熟,性格也比較活潑,總想方設法地讓他開心,可那種開心像是浮光掠影般地一閃而過,就是一瞬的事情。

 得影帝那一瞬倒是挺開心,可那晚曹燁躲著他,他也沒見得高興到哪兒去。

 但這一刻跟曹燁坐在僻靜的街道邊,看著兩年前他們走過無數次的街巷,他打心眼裡覺得高興。就連醉酒醉得也剛剛好,他可以放縱自己不去想清醒之後要面對的事情。

 就只有一點,曹燁看上去興致不高,兩年前總是無憂無慮的少年,如今眉頭緊鎖,看上去心事重重。

 梁思喆猜想自己大概把心裡的喜歡外露得太明顯了,他應該收斂一些,讓曹燁跟自己待得自在點兒。曹燁應該還是願意把他當朋友的,否則剛剛怎麽會為自己出頭?

 梁思喆躬下身,把手裡抽了一半的那隻煙按在地上撚滅了,直起身看著曹燁:“你晚上住哪兒?”

 “我?”曹燁正想著接下來的對策,聞言回過神道,“我住朋友那。”

 “今晚要不要住藍宴?” 梁思喆看著他問。

 曹燁怔了怔:“……人太多了吧。”

 “兩點之後人就很少了,至於三點之後,藍宴會像沒人在住一樣。你也住過,不會忘了吧?”

 “哦,沒忘……可以啊。”曹燁說。跟梁思喆待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茵四的那段時光,反正現在梁思喆也沒跟曹修遠和鄭寅合作,曹燁想,他沒道理繼續遷怒於梁思喆。

 凌晨兩點半,他們從木椅子上起身,拐進了茵四。

 夜市攤全收了,不久之前喧鬧的煙火氣仿佛還沒散盡,那種有些膩味的、悶重的空氣聞上去並不真的令人愉快,但它帶來的熟悉感卻讓梁思喆覺得身心舒暢,他好像好久沒這麽放松過了,不用顧忌偷拍也不用擔心狗仔。

 藍宴的門廳內還亮著昏黃的燈光,玻璃窗後的那層門簾上人影晃動,大概是服務生在做收尾的打掃工作。

 他們邁上台階,推門進去,服務生換了新的人,正彎腰拖地,聽到動靜後抬頭看他們:“打烊了,不接待客人了。”

 “老板娘睡了麽?”梁思喆問。

 “在裡屋,你們找她有事?”那人打量著梁思喆,大概是覺得他看上去眼熟。

 老板娘聽到外面動靜,從裡屋探出頭來:“這麽晚了還過來乾——”話說一半,既驚又喜地喊了一聲,“哎喲,怎麽是你們倆?”走出來又來回打量著他倆,嘖聲道,“都長高了吧?這大明星小公子的,我這兒怎麽還能容得下你們倆呀?這關系還跟以前一樣好啊,今晚怎麽想到來我這兒住啦?”

 “來這兒看看。”梁思喆說,“阿姨,三樓那房間現在有人住麽?”

 “沒有,來我這兒的人有幾個住得起那麽大一間屋子的。”

 “那我們還住那一間,行麽?”梁思喆問,卻側過臉看向曹燁。

 “隨便。”曹燁說。

 “那有什麽不行的,”老板娘扯著嗓門,回過頭叫樓上的服務生去收拾房間,說床單被單和洗漱用品全換最好的,又轉過臉看著他們,“你們倆這性子怎麽像換了似的?”她說話直,想到什麽說什麽,“我記得那會兒是大明星不愛說話,小公子性格活潑,現在這曹小公子怎麽也不愛說話了?”

 曹燁正有些糟心地想該怎麽收場的事情,聽老板娘這麽說,勉強笑了笑:“哪兒有啊阿姨。”

 老板娘又拉著他們聊了一會兒,樓上房間收拾好了,她領著他們上樓:“走走走,都收拾好了,還跟以前一樣。”她走在前面,這兩年像是胖了些,三層樓梯走得氣喘籲籲,穿過長廊推開那門,朝屋裡抬了抬下巴,“喏,當時安的空調還在呢。”

 梁思喆走進去打量著這間屋子。

 屋裡乍一看沒怎麽變過,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時間流逝的痕跡。

 當年深藍色的嶄新的空調被太陽曬得微微褪色,貼牆的立櫃上白漆也泛了黃,但兩張鋪了潔白床單的床還是老樣子,一張靠窗,一張靠牆。

 老板娘帶上了門,屋裡只剩他們倆。無需多言,他們都知道自己應該睡哪張床。

 曹燁坐下來,摸出手機,他在想要不要給林彥發個消息,問他接下來自己該怎麽收場。

 梁思喆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問:“怎麽了,有什麽不高興的事兒,跟我說說?”

 曹燁的確沒那麽高興。

 他在想接下來該怎麽辦,衝動之後的無能為力讓他越想越覺得煩躁。

 他沒忍住抬眼問了一句梁思喆:“那片子……不演沒事兒吧?”問完又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這讓梁思喆怎麽回答?

 沒想到梁思喆看似不在意地說:“沒事兒,那片子啊,我早就不想演了。”

 曹燁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他。

 梁思喆說得挺像那麽回事:“當時接那片子是因為劇本不錯,後來有幾次劇組資金不夠,劇情改了好幾個地方,已經崩得差不多了,不演或許也是件好事。”

 “真的?”曹燁開始半信半疑,他確實覺得那樣的製片人組出的劇組拍不出什麽好片子。

 “騙你做什麽。”梁思喆笑笑說,又看著他問,“曹燁,你是不是上大學了?”

 “嗯。”曹燁說。

 “聽寅叔說你學電影?”

 曹燁又“嗯”了一聲。

 “那我們以後真的能合作了。大學好玩麽?”

 “沒什麽好玩的,”曹燁說,“就是……比較自由吧。”

 “唉,我都沒上過大學,”梁思喆歎了口氣,垂下眼,像是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又問了一句,“是不是特土啊?”

 曹燁抬眼看他,他們對視片刻,然後兩個人有些莫名地偏過臉樂出了聲。梁思喆在笑什麽曹燁不知道,他只是覺得梁思喆這說法挺好玩的,都已經拿了影帝,居然還在意上不上大學,這段對話傳出去,不知道別人會怎麽想……

 他正想著,梁思喆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

 “哎——”曹燁條件反射地抬手抓著他的手腕。

 “哦,忘了,不能摸你頭,”梁思喆無辜道,“你得體諒一個喝醉的人記性不好。”

 曹燁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松開他的手腕,他看向梁思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醉酒的緣故,梁思喆的眼睛裡像是含著水光,嘴唇也顯得尤其紅潤,一張臉竟顯得有些豔,像在眼角嘴唇上描了胭脂。

 莫名其妙地,曹燁覺得自己又開始心煩了。

 明明梁思喆已經不跟曹修遠鄭寅合作了,他怎麽看見他還是心煩?到底在煩什麽呢?

 心煩卻又止不住想看他,這讓曹燁覺得更加煩躁。

 他腦中倏地就閃過一年多以前看到的那一幕,曹修遠和鄭寅赤裸著身體交疊在一起的畫面,然後瞬間就變了臉色。

 “怎麽了?”梁思喆也看出他有些不對勁。

 曹燁搖了搖頭,起身去衛生間,又想吐了,怎麽會忽然想到那一幕?

 “沒什麽,我去洗澡了。”曹燁說,他快步走向衛生間,邁進去之後反手帶上了門。

 站在馬桶前,那種嘔吐感又似乎壓了下去,相比之前的強烈反應,他現在已經好多了。

 梁思喆靠裡坐了坐,拿過枕頭墊在身後,側身倚著床頭。

 曹燁的反應跟他預想的一樣,他朝前走一步,他就往後退一步,如若逼得狠了,還會讓他產生生理性的厭惡和反感。

 大腦中那種開心的感覺逐漸地沉了底,梁思喆很清醒地想,或許自己不應該跟曹燁見太多面,曹燁之於他就像大劑量的興奮劑,短時間內能讓他高興到極點,但隨之而來的卻是無法掙脫的空虛感。

 不見到曹燁時,他可以按部就班地演戲、生活、戀愛,一旦見了曹燁,又會有一瞬間覺得那樣按部就班的生活實在沒什麽意思。

 不能放縱自己沉溺下去,還是要演戲,要入戲,要讓自己忙起來,要拿下一個影帝,證明給那些唱衰他的人看,讓他們親口承認他們是錯的。

 從那種沉溺感中清醒過來,梁思喆開始思考今晚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雖然曹燁剛剛在酒店裡放話說他不演那片子了,但既然都拍了一半,劇組幾百人的辛苦卻不能就這麽半途而廢。副導演許叔、攝像師磊哥、還有道具組的小偉平時都跟他處得不錯,他知道他們為了這片子付出了多少心血,若說真的不演了,他也實在過意不去。

 更何況他是《隔離區》最重要的主演,論戲份,論演技,論討論度,這片子都少不了他,所以製片人應該不會真的因為今晚這件事就跟他解約。

 但既然出了今晚這碼事,製片人應該不會放過為難他的機會,譬如讓他再去給那個余總陪酒什麽的……真是煩躁,這圈子怎麽會亂成這樣?多虧進這圈子的不是曹燁……這想法一出又立刻被梁思喆自己否了,曹燁是曹修遠的兒子,這圈子裡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讓他陪酒?

 算了,實在不行,就跟製片人好好道個歉,華哥平時對他也不錯,應該不至於非得逼著他往火坑裡跳。梁思喆閉著眼睛想。

 曹燁洗漱完,從衛生間出來,梁思喆偏過頭倚著床板,閉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站在床尾看著梁思喆,想自己到底是為什麽覺得心煩。

 然後梁思喆倏地就睜開了眼,曹燁心裡忽地重重一跳,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朝自己那張床走過去:“我洗完了,你快去吧。”

 梁思喆轉過臉看著他,他發現就算明知曹燁不喜歡自己,躲著自己,跟曹燁待在一起的感覺也很開心,這簡直沒辦法控制。

 唉,他幾不可聞地歎了一口氣,然後起床去洗漱。

 兩人都沒定鬧鍾,第二天早上睡到九點,忽然有人大力地在外面拍門。他們都正在熟睡,同時被吵醒睜開了眼,互相睡眼朦朧地對視了一下。

 “誰啊?”曹燁撐起身,啞著嗓子問了一聲。

 “我,”老板娘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大明星你醒了沒?趕緊起來看報紙。”

 “哦。”梁思喆應著,慢吞吞地坐起來,抬手揉了揉眼睛,兩條腿搭到地上,趿著一次性拖鞋去開門:“什麽報紙?”

 “你看這個……”老板娘把報紙遞到他眼前,指著那行碩大的標題讓他看——“梁思喆酒店乾架製片人,放話罷演《隔離區》”。配圖有兩張,一張是模糊的監控截圖,曹燁拽著製片人的領口把他抵在牆上,還有一張是在酒店外面,梁思喆伸手罩著曹燁的臉,跟他並肩大步地往前走。

 “你們——”老板娘剛要扯著大嗓門什麽,梁思喆在唇前豎起食指示意她噤聲。

 然後他帶上門,把老板娘拉遠了一些,倚著窗台看報道內容。

 老板娘壓低聲音:“你們是不是惹了大禍來我這躲著呢?”

 “是啊。”梁思喆笑了一下。

 報道上沒寫起衝突的原因,對於曹燁也隻字未提,隻說梁思喆同朋友一起揍了製片人,並且罷演了已經進行到一半的電影《隔離區》,而至於罷演原因,製片人說“可能是因為劇組沒錢達不到他的拍攝要求吧”。

 這是最壞的一種事態發展,昨晚梁思喆沒往這個方向深想,不是沒想到這種可能性,是他覺得不至於,畢竟在此之前,他跟製片人的關系還算不錯。

 但製片人的想法跟他不一樣,曝光這件事,對於製片方來說穩賺不賠。其一是能讓昨晚被甩了臉色的投資人消火,其二是如果梁思喆的名聲被搞壞了,那短時間內圈子裡沒人敢啟用他做演員,梁思喆便只能繼續演這個片子。其三如果梁思喆有骨氣,確定罷演了,那也沒關系,三倍違約金賠償,足夠讓劇組用同樣的片酬再請一個演員,除此之外還能剩下不少拍攝資金。最重要的是,經過這一通曝光,片子的知名度和討論度都上去了,後期的宣傳也不用發愁了。

 梁思喆把娛樂版抽出來,剩下一疊報紙還給老板娘。

 樓下有人叫老板娘,大概是有什麽事,老板娘跟他打了聲招呼,轉身下了樓梯,梁思喆又看了一遍那篇報道,然後撕了那張報紙,塞到了垃圾桶裡。

 曹燁見外面好一會兒沒動靜,猜想報紙應該是報道了昨晚的事情,他起身穿了拖鞋,拉開門探頭出來:“報紙寫什麽了?”

 手心裡被撕成碎片的報紙全都落到了垃圾桶裡,梁思喆收回手,扭頭看著曹燁:“沒事兒,瞎寫了一通廢話,”他走過去,攬了一下曹燁的肩膀,又很快放開,“再睡會兒吧。”

 進了屋,梁思喆從床上拿了手機,朝衛生間走:“我先洗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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