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收了一個才化形的小妖做弟弟，這個消息如今在仙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最讓人驚嘆的事，玉帝居然在那天派人送來賀禮，仙君果然受玉帝賞識，看來前途無量。

而這個集萬眾矚目在一身的小妖就是我了，回想起那天的事，自己也不勝唏噓。至於為什麼當時有那種感觸，我歸結於這種事太匪夷所思，畢竟這樣就多了親人了，所以心中有些奇怪的感受也是正常的。我這樣想…

小黑小白果然沒有多住，雖然在這裡頗受禮遇，但還是早早的離開了。我看得出他們的局促，這裡不適合他們，就像當初的我一樣，隻好以後有機會再去看他們好了。

日子雖然舒心，但是萬分無聊。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人果然是不能過的太舒服了，整天就想打瞌睡。無聊也是一種病，得治。

此時我正百無聊賴的坐在院子中曬太陽，姬胤不知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他特別喜歡把我抱在懷裡，這讓我想起彥雪，他也喜歡這樣。

姬胤笑了笑，深深的看著我，道：「月兒，我要出去一段時間呢，你想不想我啊。」

我扯了扯嘴角，如今真是想害怕他也是很難的，他用時間向我說明他永遠不會真的生我的氣，永遠不會真的傷害我，而且嘴巴裡少有正經話。

「不想。」我搖了搖頭。

姬胤臉色一沉，道：「為什麼不想我？我很不高興。」

我抬眼看他，「你會離開很長時間麽？」

他搖頭。

我說：「你又不會真的離開很久，我自然不會想。如果我說我時時刻刻都想，你肯定也知道我是騙你的，那你就會真的不開心了。」

姬胤一怔，露出一個笑容。碧綠的眼眸似乎波光粼粼。道：「你還挺了解我的嘛，我真是好欣慰啊，不過我倒真的希望你能時時刻刻想著我呢。」

我呆了一呆，我想著你你有什麼好處麽？好像這並沒有什麼關係吧。

姬胤輕輕地嘆息了一聲，笑道：「反正還有很長地時間，我這個人也很有耐心，會鍥而不捨的。現在不懂沒有關係。」

他摸了摸我的頭，我覺得他可能把我當小孩子了。他說：「我不會離開很久的。有柳在這裡我也是放心的，不過，真的不是很想離開呢。」

「那就不要走了啊。」我道。

姬胤眼眸一黯，笑道：「因為我不想讓你死啊，否則時間太短了，我怕什麼都做不到。」他蹲下來，將手放在我的膝蓋上，道：「其實。這次我很感謝玉帝，至少他把你帶回來了。你如今和那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了，這是他自己選擇的，他總是太相信自己。不過就算沒有他。我也可以讓你活下去。」

我隱隱有不妙地感覺，說：「你在說些什麼啊…」

姬胤用一如既往的寵溺的神色看著我，笑：「笨蛋。我要去取息壤給你啊。也幸虧你如今本體是植物，就算沒有了他的一半元神。只要有神土，也是沒有關係的。」

我似乎有點明白，但是他仍舊說的太複雜，玉帝當時說我只有一年壽命，可是也沒說無法可治，但是聽起來，似乎也是不容易的…

我抓住姬胤的手。表情有些擔憂。說：「其實不必啦，我覺得這樣子就挺好地…」說到後來聲音也越來越小。我想這理由不夠充分，但是，他沒有必要去為我冒險啊…我只是真的覺得沒必要而已。不過說這樣的話他可能真的要生氣了…

姬胤定定地看著我，嘴角上挑，竟然笑了一笑，說：「你是在擔心我麽？」

我想了想，這也許就是擔心，於是點了點頭，我不喜歡自欺欺人。

「我很開心，但是我不希望你再說這樣的話。」姬胤看著我，道：「永遠不要覺得自己的性命無足輕重，永遠不要再輕易下這樣地決定。這一次就都交給我們就好了。明白麽？」

他說完，自嘲一笑，道：「其實這沒有什麼危險的，你完全不必擔心。」

我看著他站起來，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咬了咬唇，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心中總是覺得有些茫茫然，為什麼我仍舊是什麼都不知道呢？如果我可以變的有用一點的話。

我說：「你能告訴我一些以前的事麽？」我其實不是很想知道，但是又隱隱覺得不知道會失去很多。為什麼以前不會介意，現在反而開始在意？是因為他們麽？

姬胤笑了笑，「月兒，我們都認為現在的你很幸福。所以有些事我一輩子都不會和你說，他們也不會。」

我有些失望，他們其實並不是很在乎我的意願吧？否則為什麼不願和我說？

姬胤似乎看出我地失落，道：「不過讓你安心是應當地。」

我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他，他眨了眨眼，笑：「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我們最重要地人。至於那個要殺你的人，從現在開始也沒有關係了，因為他的一半元神，你才可以成功轉世。如今他既然親手取回了，自然也沒有興趣再去找你的麻煩。所以你什麼都不必擔心，什麼都不必愧疚，這些都是因果，都是註定的。這是我們，也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想起了那個叫清塵的男子，原來是因為這樣啊，一半元神，說起來我還真是欠了他的。那還給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之前原本還是有一些怨恨的，如今也覺得無所謂，反正我仍好好的活著，他幫過我，這份恩怨也兩清了。

我看著姬胤，說：「你們對我這樣好，是因為我以前幫過你們麽？」

姬胤一怔，然後笑了笑，說：「是的，你幫過我們很多，多到隻好拿一輩子來還給你了。」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中有些愧疚，更多的是說不出的感受。如果按照這樣的說法，我上輩子幫他們，是不是因為上上輩子欠他們太多呢？這樣無窮無盡什麼時候才是個盡頭。我不過是一個小妖，這樣一想都覺得無比絕望。

那要多少輩子，才夠？

如果說，一定要真正解脫的話，那就是獨立於因果之外，不在天地之中。否則，豈不是生生世世都要糾纏，哪怕自己並不自知，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呢。只是那樣的話，誰又可以做到？

我想，我可能是不願意和他們糾纏太多的。這樣的一切，對於我來說，始終有些難以承受，太過沉重。如果沒有這些，我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妖，和小黑小白在一起，運氣好就可以度劫成功，運氣不好就灰飛湮滅也是沒有什麼的。

那麼小黑小白呢？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難不成也是有因果在其中？

我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笑，如果都這樣想，未免太累。我對姬胤道：「路上小心，早點回來哦。」

姬胤溫柔的看著我，低聲說：「那當然，我是賴定你了啊。」

他這樣說著，好像千萬年來一直都這樣想，只不過等到現在說了出來而已。我如今懵懂，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隻覺得沉重，但是又偏偏如此吸引人。讓人有飛蛾撲火的慾望。

我站起身，低頭在他的額上輕輕一吻，然後笑的開心。

姬胤一呆，然後果然很開心的樣子。我有些沾沾自喜，果然，在有人的地方待多了是會變得聰明的，要是以前，我就不知道這樣也可以討好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