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降台緩緩將五人托上台。
寧醉忽然回過頭,伸出拳頭:“上了,兄弟們。”
沈霽笑了笑,也伸出手,洛聿洛陽戚霖也靠過來,短暫地碰了碰拳。
伴隨著升降台緩緩上升,山呼海嘯似的尖叫聲灌入耳中。
台下如宇宙般,星火點點。
走上台時,怦怦的心跳似在耳邊。
洛陽的眼睛微微睜圓,無聲喃喃了句:“他們都是來看我們的啊……好多人啊。”
洛聿無聲撫了撫他的肩。
音樂開始。
第一首歌是專輯的主打歌,就叫《Olivine》。
這首歌曲是沈霽寫的,詞是大夥兒一起填的,編曲是沈霽戚霖完成的,編舞是洛聿洛陽寧醉一起磨出來的。
從一開始並不被公司的老師看好,覺得他們太過輕狂驕傲,到歌曲與編曲問世,驚豔了無數路人。
極具力量的音樂響起,台上五人的動作齊整,由洛陽領舞,隨著節奏抬手旋身,每個動作都利落帥氣,兼顧力量與動作的優美。
傅在桐在一片尖叫聲裡,托腮欣賞著沈小雞的舞姿和聲音。
他左右都是空位,左邊隔著一個空位坐著的人戴著副金絲眼鏡,看了半晌,轉過頭來,和藹含笑:“我表弟好看嗎?”
傅在桐不慌不忙地轉回頭:“好看,小雞的隊長好看嗎?”
許星洲扶了扶眼睛,謙虛地笑笑:“還行吧。”
兩人和平地交流完畢,重新看回台上。
恰好洛陽一個高難度動作,從搭好的台上翻身而下,引起一片尖叫,一曲收尾。
五人輕微出了點汗,沈霽握著麥,笑著打了個招呼。
他那頭冰藍色的藍毛顏色偏淺,一般人很難駕馭,在他頭上反倒襯得五官愈發精致白皙,在大屏幕上一晃而過。
傅在桐眉尖一挑。
他聽到了有人在大喊“老公”。
現在的小姑娘怎麽那麽不矜持?大庭廣眾之下,喊別人的老婆叫老公。
沈霽目光極快地掃了眼台下最近的座位,隱約辨出了傅在桐以及他身邊的空位——那是留給沈凌的。
他相信,總有一天,沈凌會坐在那裡,看他完成了他們小時候共同的夢想。
團歌過後有個人solo時間,沈霽排得比較靠後。
OLIVINE的舞台越來越大,但還是頭一次開演唱會,洛陽一開始緊張得不行,後面也慢慢放松下來,居然還突破了自己,把練了好久也還是不太行的一段高音給唱了上去。
旁邊的洛聿在半明半暗中,像個無形的守護著,接上rap。
台下粉絲的熱情也被點燃,拚命呼喊著雙胞胎的名字。
等寧醉也秀了一段,大夥兒又無聲交換了個眼神:
今晚寧醉怎麽這麽騷包啊?
沈霽又往台下瞄了眼。
雖然看不太清,不過他可以確定了,許星洲鐵定來了。
下一首是沈霽的單曲solo,他低低斂眸,隨著音樂節奏漸漸響起,微微闔眼。
“……我們總在想象,外面又是什麽樣,
拉拉扯扯,跑得跌跌撞撞,
又猶猶豫豫,不敢受傷,
你看今夜的月
與地上的光,
……”
溫柔的歌聲散落到全場,像片輕柔的風,幾乎有種能剔除一切壞情緒的力量。
方才還躁動的所有人幾乎都靜了下來,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台上唯一亮著的人。
然而隻唱了幾句,意外就發生了。
沈霽耳返裡的音樂突然沒聲兒了。
OLIVINE的各位都比較驕傲又任性,這場演唱會強力爭取下來,單曲solo不會有墊音,旋律還在響著。
他握著麥,神色不變,依舊穩穩唱著,往前走了幾步,一手扶到耳邊,歪了歪頭。
然後在高音的瞬間,沈霽一把扯下了那隻意外壞掉的耳返,隨意一扔。
台下爆發出一片驚呼。
沈霽不需要耳返也可以,只是被千叮嚀萬囑咐才戴上,他無奈地扯扯嘴角,覺得傅在桐在上台前給他的“運氣”果然導致了正負得負。
solo part結束,丟掉耳返的沈霽完成了精彩的演唱。
他本來想說點什麽,目光又落回傅在桐與傅在桐旁邊的位置,嘴角彎了彎,深深鞠了個躬,沒有開口。
舞台就是舞台,想說什麽話,可以回去說。
丟耳返的帥氣一幕顯然成為經典。
傅在桐正在可惜自己不能像後面那些小姑娘一樣站起來把“我愛你”喊到嗓子啞,旁邊又傳來道遺憾的聲音:“哎,明明是個很有靈氣和實力的專業歌手,偏偏要當什麽愛豆……”
傅在桐挑挑眉,轉過頭:“打住,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陳星白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頭髮凌亂,形容略微狼狽:“別說了,我過來的時候給人認出來了,圍著我那叫一個喪屍追擊,幸好我偶爾遛遛你家亞歷山大鍛煉出來了,逃進來趕上了你家沈小雞的獨唱。”
他說著,戳戳傅在桐的胳膊:“要不你也勸勸你家小朋友跳槽來我這兒?哎我能給他的專業資源比橙花那破公司好多了……”
傅在桐堵住那邊耳朵,轉回頭,懶得搭理他。
接下來的幾首歌沈霽都沒有戴耳返。
逐漸靠近結束時間,粉絲嗓子全都喊啞了,戀戀不舍,不願離開。
又唱又跳這麽長時間,沈霽的體力也有點些微不支,和隊友站回一起,整整齊齊地向四面鞠了躬,慢慢下了台。
仿佛從一個五光十色的世界又墜回地面,回到休息室,寧醉擰開水瓶,看了眼身後有氣無力的隊員,嘖嘖搖頭:“一群弱雞。”
話畢,把水塞到戚霖手裡,匆匆拿起桌上的手機掃了眼:“我有事先走一步,於靜來了你們扛著。”
說跑就跑,毫不含糊。
沈霽也看了看時間,已經十點過了。
他趕緊自己動手卸了妝,飛快換回常服,找出個帽子一扣,又擰開一瓶水遞給洛陽:“我也有事先走一步,靜姐來了你們扛一下。”
被丟下的三個弟弟:“……”
這,兩,個,狗。
沈霽邊走邊和傅在桐聯系著,偷偷摸摸躲開工作人員溜達到場館不對外開放的一處後門,剛過去,就看到傅在桐修長筆直的背影。
聽到腳步聲,傅在桐回過頭,見沈霽快步過來,笑著張開雙臂:“我有種在偷情的感覺。”
沈霽思考了一下:“現在去公布戀情也不是不可以。”
“偷情還是挺刺激的,”傅在桐籠著他,將他往懷裡帶了帶,眸色柔和,“等你長大一點再考慮那個問題。”
沈霽嘀咕了聲“我現在就很大了”,和他牽著手,在月色傾灑的小道上慢慢走向外面:“我今晚的表現怎麽樣?”
傅在桐對他從來不吝誇獎:“很棒。”
“是不是該給我一點獎勵?”
“嗯?”傅在桐揚揚眉,“想要什麽?”
沈霽眨眨眼,笑著沒說話,拉著他加快了點腳步,外面停著輛車。傅在桐沒開車來,周吉祥和車等在VIP通道外,他觀察了一下,評價:“看來你早有預謀。”
“那你願意和我私奔嗎?”
沈霽一手拉開車門,款款紳士地彎了彎腰。
傅在桐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彎腰進了車。
車當然不是沈霽的。
他小氣巴巴的,一直沒買車,這是問寧醉借的。
昨晚借的時候,寧醉爽快地叫人把自己的車鑰匙都送了過來,還把其他人也叫來,豪氣乾雲地一揮手:“隨便挑,送你們。”
車子悄無聲息地躲開仍舊陷在興奮中的粉絲,逐漸遠離場館,沈霽斟酌著怎麽開口,兜裡的手機突然狂震起來。
前方的交通燈變了色,他摸出來一看,是照顧了沈凌幾年的護工。
心尖陡然一顫,沈霽隱約預料到了什麽,愣了幾秒,和傅在桐對視一眼,在後者鼓勵的眼神裡,深吸了口氣,摁了免提,接通電話。
演唱會來臨前,他囑咐了護工給沈凌打開直播的。
電話那頭傳來護工微微顫抖的聲音:“沈先生!”
沈霽盡量放穩聲音,即使如此,嗓音還是有一絲發抖:“你說。”
傅在桐伸手過來,握住他微微發汗的手。
護工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小、小凌他……他剛剛動了!你快來看看!”
一瞬間沈霽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聲,什麽時候掛掉電話的都忘得一乾二淨。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才發現,傅在桐已經指引著他掛掉電話,停靠到路邊,換到了駕駛座上,改向駛向了醫院。
沈霽喃喃道:“哥哥,你聽到了嗎,剛剛……剛剛護工說,醫生檢查後說小凌……”
“你沒聽錯,”傅在桐溫聲確定,“小凌最近幾天就要醒了。”
他在黑暗裡朦朦朧朧睡了將近六年,終於要醒了。
到了醫院,沈霽反而有點害怕進去,擔心等會兒醫生會告訴他,那都是錯覺,一切仍舊是不確定。
傅在桐難得對他強硬,半摟半抱地帶著他上了樓。護工正等在病房門口,見到倆人,瞬間傻住,嘴張得大大的:“傅、傅、傅在桐!”
到了這裡,沈霽又莫名平靜下來,點點頭:“介紹一下,我男朋友。”
說完,他讓護工再聯系一下沈江原,稍作猶豫後,慢慢推開了門。
醫生和護士正在病房裡,嘖嘖直歎神奇,見到他來了,笑著點頭:“沈先生,恭喜。”
沈霽笑了笑,看看沈凌,又有些無措:“小凌什麽時候會醒?怎麽看起來還是原來的樣子?我需要做什麽準備嗎?”
“不需要準備什麽,”護士看他那樣,忍不住笑起來,聲音都柔和了很多,“不過小凌躺了這麽多年,等醒來後,還需要複健一段時間,你有空的話,可以多陪陪他……啊!”
看見隨即鑽進病房的是誰,護士的聲音陡然拔高。
傅在桐伸出食指,在唇邊輕輕“噓”了聲。
病房裡熱鬧了一陣,很快又空下來。
沈霽壓抑不住興奮,坐在病床邊,被洛陽沾染了話癆屬性似的,一張嘴就禿嚕出一堆話來,說得唇乾舌燥了,傅在桐就體貼地倒來一杯水。
他後知後覺自己太過興奮,居然把傅在桐忘了,想了想,慢慢將興奮摁了回去,看看時間。
還有一個小時就十二點了。
他抿抿唇,給沈凌掖了掖被子:“小凌,你嫂子生日馬上到了,我去陪陪他,明天再來看你。”
沈凌的眼睫顫了顫,似乎要醒來了,又似乎是在點頭。
沈霽摸摸弟弟的腦袋,回過身:“我們走吧。”
傅在桐不太確定:“沒關系嗎?”
“沒關系,”沈霽語調輕松,“小凌答應了。”
他這個狀態開車,傅在桐實在不太放心,回到車上,聽著他的指引,慢慢開向了燕市未拆遷改造的老城區。
周圍從高樓林立逐漸變成低矮的樓房,沈霽家就住在這一片的一條巷子裡,越往裡走,樓房越加低矮。
傅在桐忍不住問:“寶貝兒,你這是在找個殺人埋屍的好去處嗎?”
沈霽看看時間,還有幾分鍾就十二點了:“馬上到了。”
傅在桐確定他沒走錯路,繼續專心開車。
等沈霽喊停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一片破樓房之間,似乎是要拆遷,又遲遲沒拆,離市區挺遠,已經近郊區了。
沈霽朝傅在桐笑了笑:“閉眼。”
傅在桐便閉上眼,聽他打開後車廂,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幹什麽,隨即手被總是微涼的手指拉住,一步步牽引著他走向前方。
沈霽時不時提醒“步子小一點”“上樓”,也不知道上了多少層樓梯,又傳來開鎖聲,隨即“嘎吱”一聲,門被推開。
沈霽拉著他走進去,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一手捂在他眼前:“睜開眼吧。”
眼前一點點清晰,屋裡亮著燈光,沈霽怕他被燈光刺傷眼,慢慢放開手。
傅在桐捉住他的手腕,環視一圈,這兒是個老式單間房,屋裡的桌椅和床都顯得破舊,牆上畫滿了塗鴉,他輕輕一挑眉,不解:“這裡是?”
沈霽小心地打開蛋糕盒子:“我和小凌,還有星哥以前的秘密基地。”
他垂下眼睫:“有段時間,我爸特別瘋,見不得我碰一點有關音樂的東西,找出我藏在家裡的樂譜,全部撕了燒了,還扔了我媽送我的口琴,禁止我往這條路上走。星哥一家那時候剛搬到燕市不久,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這裡的,還拿到了鑰匙,給我當秘密基地。”
桌上的生日蛋糕小小一個,上面歪歪扭扭的畫著兩個小人,是沈霽忙裡偷閑親手做的。
他拿起旁邊的吉他,帽子摘下時,藍毛有些支棱起來,勾了勾唇角:“你看,我就是從這裡走出去的。”
傅在桐沉默地望著他。
“我敢於向你展示我的過去,是因為……”沈霽頓了頓,有些羞赧地別開目光,又轉回來,“因為我喜歡你。”
已經過了十二點,他撥響了吉他弦,眉眼彎彎,帶了笑,那是個格外清淺柔軟的笑,帶著十足的誠摯,仿佛小心翼翼將心意捧過來的少年。
傅在桐城門厚的臉皮和三寸不爛之舌第一次被擊潰得丟盔卸甲。
他揉揉額角,微微歎氣:“你啊……”
這是要吃死他。
一晚上的高強度演出過後,饒是沈霽,嗓音也略有發啞,然而這樣唱出的歌卻另有滋味。
他唱的歌是他們相遇那天唱的那首。
傅在桐靠坐在桌上,安靜地聽完,低頭在他額上親了親:“真好。”
能夠相遇真好。
能夠重逢真好。
沈霽眨眨眼,長長的眼睫在他臉上輕輕蹭過:“該許願了。”
傅在桐欣然點頭,兩人合力點了蠟燭,傅在桐沒怎麽思忖,便開口:“那就希望我的小朋友天天開心吧。”
沈霽睜了睜眼:“哪有這樣許願的?而且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說的,必須靈。”
傅在桐壓根兒不像二十八,活像八歲,蠻橫地說完,低頭一口吹滅蠟燭。
沈霽啼笑皆非。
小屋裡沒有窗戶,坐在裡面吃蛋糕太憋悶,倆人走出屋子,坐在樓梯前,膝蓋碰著膝蓋,分享一塊蛋糕。
涼爽的夜風迎面而來,沈霽嘴角微微眯起眼,仰起頭,近郊的夜空格外明澈,頭頂星光燦漫。
不知為何,忽然眼眶發澀。
去年的這個時候,傅在桐闖入了他的世界。
他猜測那就是最好的夏天了。
現在他相信,下一個夏天,會是更好的夏天。
傅在桐扭頭望了望他,笑著低頭湊過來:“小朋友,你嘴角有奶油。”
“……你其實就是想親我吧?”
“嗯?被你猜對了。”傅在桐故作驚訝,“那你打算怎麽辦?”
沈霽眨眨眼,與他對視幾秒,伸手摟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過去:“哥哥,生日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了~剩下的一些事情番外會交待,不過番外不會日更嗷,最近比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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